之後,一行人再沒遇到什麼阻礙,順利地出了城,往百里之外的解州城前進。
到了晚上,良升起篝火,滿穗帶著三個女娃去鋪床。
完事後他給幾人發了乾糧和水,自己則帶上鐵鏟和舌頭,準備給他挑個風水寶地。
......其實他不會看風水,選也是選個比較平坦、好挖坑,但是又離山路遠一點的地方。
呲——呲——
硬土被一剷剷挖起,逐漸在旁邊堆起一個小坡。
等挖得差不多了,他打開袋子,將裡面的舌頭一塊塊倒進去。
倒完後,他又用鐵鏟將旁邊的土堆推下去,填平這個坑。
接著他又在坑上蹦了蹦,把土踩實,省得有野獸聞著味把他挖出來。
“......”
他看著舌頭的墳好一會,心裡知道作為人,跟搭夥了五年的傢伙永遠告別,理應說些什麼。
但他直到最後也沒想到有什麼能對舌頭說的。
於是他蹲下身,用手拍了拍他的墳,而後頭也不回地返回營地。
看到他回來,瓊華走了上來。
“良爺。”
“什麼事?”
“有點困了,想去睡覺。”
“......”
良先看了一眼滿穗,之前說好自己主外(陌生人)她主內(女娃)的,如今這點小事怎麼也來找自己?
滿穗見他看過來,攤了攤手意示自己說不動,得良親自發話瓊華才安心。
“那你就去吧。”
“可是,繩子還沒綁......”
瓊華有些猶豫地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腰間,先前那裡一直綁著繩子,只有單獨解手、進出城、洗澡等特殊時間才解開。
“先前綁繩子是怕你們亂跑,現在熟了,除非要走陡峭的山路,不然都不綁了。”
良大聲說道,以便讓離得稍遠的紅兒和翠兒也能聽見。
瓊華聽後眼睛微微瞪大,顯然有些驚訝。
而紅兒和翠兒聽後也圍過來。
“良爺......興爺去哪了?”
紅兒好奇地問道。
舌頭自從昨晚來到她們房間,看到滿穗不在後詢問哪去了,得知是良帶走後就怒氣衝衝地走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也沒聽良提過。
“他執意要去洛陽,我們.....”
“興爺跟良爺當著我的面吵了一架,然後興爺就生氣離開了。”
滿穗搶過話頭,免得“只說實話”的某人把實話說出來。
她跟良知道舌頭不是好人,但其他女娃不知道。
舌頭剛開始時對她們的態度確實不好,但到閿鄉後,從她們的視角看確實是好起來了。
不僅給她們買糖球、請她們吃大餐,還許諾到洛陽後送她們小玩物。
至於他隱藏在偽善下的真心如何,屬實沒必要讓她們知道。
“興爺之後不回來了嗎?”
“不會再回來了。”
“唉......興爺......”
紅兒低下頭,看起來有些失落。
“......”
良看向滿穗,意示這事交給她解決。
她接到暗示後微微點頭,拉著紅兒的手走到一邊,輕聲細語地說了幾句話後,紅兒便帶著翠兒睡覺去了。
她們睡著後,滿穗做到良旁邊。
“良爺,之前是你和舌頭輪流守夜,現在只有你一個人怎麼辦?”
“有危險我醒得過來。”
“這也是直覺?”
“對。”
“......真是方便。”
“死多了就有了,你想要?”
“那還是算了吧,良爺需要的不是另一把【刀】。”
“......快去睡吧,你昨晚就沒睡多少。”
“還不困,想問問良爺今晚要不要做些什麼?”
“影子戲?”
“嗯,難得東西都買齊了,可以教良爺別的了。”
“行。”
良站起身,翻出裝影子戲道具的箱子以及裝不進箱子裡的鑼鼓。
滿穗默契地從篝火中拾起一根木柴,拉住他的衣袖。
——良兩手都拿著東西,沒法再牽她的手,只能如此。
......
按照慣例,兩人來到離營地約五十步的地方。
“......”
滿穗看著地上剛被挖開的痕跡陷入沉默。
“怎麼了?這地方平坦開闊,我認為很適合演影子戲。”
一邊說著,良將木箱和鑼鼓放下,又去撿了些乾柴來升起新火堆。
“沒什麼,良爺覺得合適就好......反正舌頭沒意見。”
她無奈地說了一句,然後打開箱子取出道具,兩人一起搭支架和白幕。
“說起來,良爺以後若是哪天也覺得我不合適了,不會像對付舌頭一樣對付我吧?”
“你把自己跟舌頭比?”
“好像也是哦。”
滿穗聳聳肩,將因“觸景生情”誕生的小疑問拋在腦後。
搭好白幕,她看向良。
“良爺,今晚我們先學制作小人吧?良爺想做什麼樣的小人?”
“《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這個我不會啦......我會的戲不多,只會《三英戰呂布》、《武松打虎》、《哪吒鬧海》。”
“你爹只教了你這三個?”
“對啊,他又不是要我做戲子,用不著這手藝來謀生,便只教了這些。”
“那就武松吧。”
“良爺喜歡武松?”
“我喜歡形容他的那句詩‘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
“良爺倒是很符合這句詩,不如我就按良爺的樣子來做武松吧!”
“隨你。”
她從箱子中拿出所需道具,一一擺在地上,然後合上木箱,將驢皮鋪在上面。
她將驢皮完全展平,拿出畫筆在驢皮上認真勾勒。
先是勾勒出武松大致的形態,再仔細畫了武松的服飾、武松的臉、武松的四肢。
不一會兒,她就大致畫出了武松的樣子。
“......”
良不得不承認,她畫得挺像的。
只不過像的是他,而不是那個梁山好漢武松。
這樣的武松若是知道潘金蓮害死了自己兄長武大郎,怕是殺的就不止一對姦夫淫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