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請進。”
“哦，羅先生，你來啦，請坐，請坐。”
“醫生，我想了解一下，我妻子最近的情況怎麼樣，我看了這幾天記錄，是好轉了對吧，還有就是，那個您之前說的那支特殊打造的義體……”
“這個嘛，哎呀，羅先生，您應該是知道林女士的病沒有那麼簡單的呀，病症看上去是好轉了不假，但就她晚期的症狀來看，呃……就這麼說吧，她那就是迴光返照了！”
“那……那義體呢？我記得您說過彭特公司新的特殊義體是可以代替她已經衰竭的器官的，我……我最近就能把錢打過來！”
“這樣的話，那就還有希望，只不過，有點難處啊。”
“難處？”
“這個價格上，最近有點波動，想要拿下來，原來的價格，可能不夠。”
“漲了多少？”
“……”
“這個價格雖然貴了點，但是是能拿下來，您和妻子那麼恩愛，相信您咬咬牙，肯定是能掏出來的，我跟……”
“你應該知道我在杜拉斯工作吧？”
“這……就算你是公司的也是這個價格嘛。”
“我想告訴你的是，義體的價格我是知道，你一下子吃這麼多，不怕撐嗎？”
“我……”
“就我所知，你應該已經吞了我這個數字的‘額外治療費’，我一直都沒說，現在，現在就差最後臨門一腳了，你還敢加價，你當我是什麼人？看看你桌子下面是什麼東西。”
“羅先生，不至於吧，我當了這麼多年的義體醫生了，你這麼做是壞規矩的。”
“壞規矩？你倒賣非法義體，損害的是公司的利益，我都當公司狗了，我還在乎你這個規矩？有人向我推薦的你，說你有門路，但你不少唯一能做這個的人，我也不是隻有那一個朋友。”
“好好好，我知道了，羅先生，還是原來的價格，這樣吧，我再降一些，行了吧，別傷了和氣，別傷了和氣。”
“記住你說的話，做不到的話，下次見面我的槍口就該抵到你的額頭上了。”
“吱呀——嘭！”
……
雨點不斷從天空墜落，城市的溫度讓雪花銷聲匿跡，鋼鐵森林擋住了大部分的雨滴，僅有零星的雨水在路上堆積，讓人知道今天又不是一個晴天。
霓虹的投影在黑夜裡顯得格外耀眼，畫家通常在白色的畫布上增添顏色，而那些擎天大樓上的廣告則是以黑色為背景，加上了誇張的顏色，想吸引注意，卻顯不出來熱情，反而是看著更為冷酷，可能是位置太高而看著不近人情吧。
這些大樓有的是燈火通明，有的則是完全黑暗，不論如何不同，它們都遮住了天空，遮擋了天際，擠簇在一起，這些新時代的猛獸壓迫感極強，構成了這座令人窒息的城市。
當然了，人作為適應性極強的動物，大家也進化的貼合起了這個城市。
適應好的人，在這座城市裡穿金戴銀，風生水起；適應差的人，在城市的陰暗角落裡與老鼠為伍，命對它們來說甚至不如一夜歡愉。
社會的變態反映的是國家的畸形，在第三次世界大戰後，世界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大同，種族開始混雜在一體，國家意識混亂不堪，資本乘機湧入，火速控制了搖搖欲墜的大樓。
就這樣，科技的進步並沒有讓生活別的更好，而是讓弱肉強食這一規則在城市裡變成了暴力的演化，武器因為戰爭而升級，義體的出現更是為暴力提供了武力支撐，幫派正式成為勢力在城市裡活動。
而公司則是這個病態城市裡最為巨大的惡魔，它們從人的身體裡抽出金錢，當做養料，成為病態城市裡超越政府的獨裁者。
公司之間亦有差距，其中的的佼佼者便是羅方所屬的杜拉斯集團，這個企業是公司裡的公司，成立時間可追溯到20世紀中葉，也是當今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企業之一，服務範圍包括技術研發和製造，企業安全，銀行業。多年來，它作為一家令人恐懼的公司已經發展出了邪惡的聲望。
羅方所在的罪惡之地是曾經的香江，現在改名叫夢都，即夢幻都市，一個致力於打造富人天堂的地方。可惜因為治安不太好，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罪惡深淵。
……
雨下的小了些，羅方將大衣的領子豎起來，領子豎起來後大概到鼻子，頭往下縮縮也就淋不到雨了，雙手插著兜，就這麼走進了雨夜裡。
路邊的景色多少年都沒變過，紅色，紫色，黃色……不同的顏色在他臉上交替，配合上黑夜的黑色，像是放映機一樣，不斷的切換畫面，他盯著地上一個又一個的小水坑，悶著頭往前走。
他看厭了街景，那些個已經看不出是個人類的改造人讓他疲倦，而在小巷深處的暴力事件又無人制止，耳邊則是嘈雜的廣告聲蓋過了車子的喧囂，英語和中文還有別的語言混在一起，形成了奇怪的‘世界語’，看著怪聽著也怪。
羅方是從街頭混出來的，這個城市在他小時候就是這樣，沒什麼變化。
他爹是個僧人，因為堅持肉身的完整，被幫派火併中的流彈打中沒法救治，就這麼撒手人寰。羅方到他爸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不過也不要緊，他沒空考慮自己是從哪來的問題，也不愛他父親留得什麼佛法，想辦法討生活才是最大的問題。
天見猶憐，羅方的遠動天賦和射擊天賦極佳，很快便通過特長成名。暗殺，火併，秘密行動等等……很快就被公司吸收了進去，不大不小也是個有名氣的人。
愛情方面也有收穫，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兩人從街頭火併到床上火併，中間也就不過一天的時間，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
“歡迎回家！羅先生。”富有感情的動人女聲從房間裡響起。
“關閉語音功能。”
羅方的將外套脫下，丟到了沙發上。
他自然的換上了拖鞋，走到了冰箱前開門拿出了一瓶可樂。
喝了一口後簡單的潤了潤喉，將帶回來的保溫桶放到了桌子上，剛剛帶給老婆的瘦肉粥還剩了不少，這就變成他的晚飯了。
“客廳燈關了，臥室燈也關了，就留個書房和廁所的就行。”
羅方一邊說著一把把衣服脫的乾淨，捂著脖子走進了盥洗室。
澡洗的很快，他吃著溫熱的粥，坐在書房裡看著老電影，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他看著男主角從懷裡掏出來m1911手槍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今天那個死掉的男人手裡也拿著這樣的一支老舊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古董的槍，電影裡的主人公是因為被逼的走頭無路了才掏槍出來反抗，那麼那個男人呢？又是什麼驅動著他手上拿著那樣的一支老槍？
如果說原本是為了工作的話，現在他倒是多有了點興趣。
“光線調暗，2小時後進入睡眠模式。”
羅方調整了一下座椅的角度，選了個合適的姿勢坐下。男人的義眼出現在他的手上，羅方嫻熟的從眼睛後面的神經位置扯出了一根細長的數據線，接到的了自己後脖子處的接口。
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起來任務內容：理清楚男人的行為動機，探知其情感變化。
命令是荒唐的，上層為什麼想要探究一個逃犯的情感變化？羅方想不明白，也不必明白。
閉上眼睛，男人的數據也傳輸的差不多了，羅方吐出了剛吸入的空氣，做好了開始的準備。
“開始回想。”
“嗡——”
“警告，警告，數據損壞，是否選擇跳過損壞部分。”
“跳過。”
“加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