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线路图上遥远的目的地，雷克斯发出了感慨，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去那个地方。
6:41 a.m.
前往桥下区的第一班专车经过钟楼站的时候，雷克斯跟着其他等待的乘客一起进入了车厢。
车里的乘客不少，但因为时间尚早，好歹还有空座。雷克斯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思索着今天的行程。
爱德华医生是否认识过去的安琪拉，首先要确认这一点。安其拉的那种抗拒，是因为检查还是因为医生，或者是她在桥下区的过去。
安其拉说不定去投奔以前的朋友了，至于原因嘛，雷克斯不想多猜，逃避结婚？逃离她那个奇怪的姐姐？
他想问问卢娜些信息，关于安其拉过去的信息。雷克斯于是打开通讯录。
“嘟——嘟——嘟——”
忙音最后变成了未接听的提示，是还在休眠，或者忙于工作？她之前明明那么急着等最新消息的。雷克斯想了想，开始编辑消息。
“关于安琪拉过去的交际，希望能早点得到回复，这对调查很重要。”
出站的时候，雷克斯有点茫然，自己仿佛来到了什么观光景区，在车站大厅广场的正前方，大大的桥下区入口招牌，售票安检都有模有样。看着排队的人群，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怪诞。
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雷克斯想起了自己还在警队的时候，桥下区还是货真价实的贫民窟，只有流浪汉和拾荒者在这里徘徊，也有小孩子，窝棚里探出的眼神冷漠。
“入场费三十，滞留时间不得超过一天，否则将追加双倍的滞留费。”
售票的工作人员板着脸的机械台词把雷克斯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雷克斯默默地刷了下手机，然后走进了安检室，发出正常的声音，随后前方的门打开，雷克斯走了出去。
刚走出安检室，就听见一个嗓门很大的声音语气不善地说着什么，循声望去，一个头部和上半身覆盖着金属外骨骼的男人正抓着一个机器人大声叱骂。
“嘿，小子，这次又想拖欠治安费？”
雷克斯注意到他除了使用金属外骨骼，身体有不少地方都进行了金属化的禁忌改造。
改造人？果然是法外之地啊，这种禁忌改造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展露人前。
在金属外骨骼的助力下男人的力气很大，被抓住的机器人完全无法挣脱，只能无奈地说：“我真的没钱了。”
“呵，今年的治安费已经降了三次，只要努力工作，怎么可能交不上？”凶恶的男人冷笑一声，手上用力，竟然直接将机器人的手臂从肩部关节处拆卸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交不上治安费，就不是卸你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凶恶的改造人离开后，机器人默默地捡起自己的手臂，向桥下区出口方向走去，低着头的背影竟有几分佝偻的感觉。雷克斯摇了摇头，走向升降电梯。
广场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的形象是手握权杖头戴王冠的男人。
“国王”是桥下区的民众对他的称呼，桥下区的开拓者，比政府更深入人心的领导者，桥下区的发展史可说就是他本人的发迹史。
雷克斯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实在无法把他和雕像的形象联系起来。
轰隆的声响打断了雷克斯的回忆，从下层升起的巨大吊臂，像捕猎的猛禽一般伸出利爪，抓住了一间板房的外壁。巨大的压力让墙体迅速变形断裂，连带着内里的物件，变成被握在掌心的猎物。
然后吊臂抓住的东西全部投入一个巨大机器的进口，在一阵响动后，变成了一个只有原先1/4体积大小的压缩方块，从出口吐出来，落在垃圾堆里。
板房的主人跪坐在路上，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直到看见压缩方块被丢进垃圾堆，眼中终于彻底失去了光彩。
“看什么看，别以为国王大人仁慈，就可以肆意妄为，下个月交不出治安费，这规矩也是一样的。”
监督执行的黑衣人对围观的人群呵斥，跟着一起离开。
“切。”在原本板房隔壁是一家机械工坊，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站在门口，冲着离开的黑衣人背后做了个鬼脸，然后钻进了屋里。
“查尔斯工坊？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雷克斯看着店门上方花里胡哨的招牌，在自己的记忆库中搜索着相关的东西。
感觉和大街上摩拉克斯经营的那家黑心维修店的风格好像啊……
这里的道路比想象中的还复杂啊，还是应该让BB-X提前做个导航路线的。拉出3D地图的雷克斯，发现附近的地形完全对不上。
“这可真是……还得靠自己啊。”
关闭了没用的地图，雷克斯看了一圈，有个机器人站在路边的小花圃外，拿着喷壶正在浇花。
“请问一下……”
雷克斯从背后靠近，没想到对方突然转过身来，直接将喷壶对着雷克斯淋下。
“等……”
来不及躲开的雷克斯被淋了一身水，还好只是浇花的喷壶，水量并不算太多。
机器人看了雷克斯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默默地浇着花。
莫名其妙的情况，让雷克斯怀疑对方精神逻辑有问题，没敢上去继续纠缠，往回退了一大截。
“那个奥博可是出了名的讨厌人类，你找谁不好非要去问他？”
雷克斯转头发现刚才工坊门口做鬼脸的女孩正同情地看着他，但那眼神中还透出了另一种情绪——讥笑。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雷克斯擦了擦身上的水渍，“但这种行为确实不会被判定为伤害，看来机器人也在不断试探三原则的底线。”
“所谓的规则，不就是反复测试漏洞然后再来打破的吗？”
女孩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的话，雷克斯还没来得及领悟这话的意思，她又转开了话题。
“你刚才想问他什么？或许我也可以回答。”
“花夜下町的C区应该怎么走？”
“花夜下町？”女孩挑了挑眉，指着雕像的方向，“看见那个雕像了吗，从那边过去有个向下的阶梯，下去就是奇妙街。”
“奇妙街那里找到卯区出入口，过去之后就是花夜下町，不过那边最近可不让外来者进去。”
“不让外来者进入？不是说是开放区域吗？”
“好像那下面最近在动什么工程，有新的管制规定，卯区所有人都得按照大钟的规定作息，出入也必须有相应等级的权限卡。”
“……”雷克斯皱了皱眉，他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其实你想去我可以帮你。”女孩凑上来，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表情。
“一个小女孩能干嘛？难道你是黑帮头目的女儿吗？”雷克斯笑道，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再花时间了。这里的人都透出一股奇怪的气息，一种老鼠和蛇的腐坏味道。
“我可是天才发明家萝拉，黑帮那些检定系统不过是小儿科。”
雷克斯耸耸肩：“就算你这么说，我可没什么实感。”
“我看你好像身体有很多部位都是改造过的。”
“这很稀奇吗？至少对于你们桥下区的人，这不算什么吧，刚才我还见过一个改造人。”
“哦，你说黑帮使用金属外骨骼的那种？”萝拉的笑容的带着几分讥讽，“那种家伙，实际上机械和血肉之躯还是完全分离的，最多活到三十岁吧，只是黑帮的消耗品。国王可不会舍得在这些底层手下身上投入太多。”
“不过你不一样，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家伙。”
“有什么不一样？”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如果你让我研究一下的话，说不定就知道了。你等一下，我去拿东西。”
萝拉钻进工坊里，很快又出来，把手上拿着的金色卡片递给雷克斯。
“爷爷发明的天堂门卡，可以通过桥下区绝大部分检定系统，这张是我降级过的，一般人拿不到最高权限的，用原版会遭人怀疑。”
“就这样交给我，要是我不还了怎么办？”
接过卡片的雷克斯有些惊讶。
萝拉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那样的话就直接让它失效不就行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可惜爷爷出门工作了，不然我带你去也不是不行，爷爷老是让我看店，无聊死了。”
“……”
雷克斯表示自己会在离开桥下区之前把卡还过来，随后道谢离开。
萝拉一直靠在工坊的门边，满脸兴趣地观察着他的背影，直到在视线中消失不见。“喂，卡已经交给他了。”她按下了耳后的微型通讯机，“陌生人以那么烂的借口就塞了张卡给他，他竟然也没有怀疑。那个叫雷克斯真的是侦探吗？”
“所以才是二流侦探嘛。”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说起来，这么帮他的目的是什么？”萝拉有些好奇。
“他办完了案子才有钱拿，有钱拿了才能还我的欠款嘛。那小子在我的店里赊了不少账了，上次的骇入设备的尾款还没付清呢。”那边恨恨地说。
萝拉笑了。“看来他这宗活儿拿的钱应该不少吧，您是怎么知道的？”
“偷听设备不是很容易就能安装的吗？萝拉，替我向你爷爷问声好。”
“嗯，爷爷还在生气呢，你上次介绍的几笔单子都没做成。爷爷还是没办法做到你那么‘有生意头脑’。”
“哈哈，查尔斯真的是……我下次给你、罗宾还有南柯送点新的设备，你们的侦探小队应该用得上。”
“好的，谢谢您了。”萝拉挂了电话，长吁了口气走进了店里。
进入奇妙街的时候，有种逛庆典现场的感觉，和刚才广场街不同，路边各种推车小贩，显得格外热闹。
桔梗屋的扬屋就建在街口，衣着华美的招待站在店门外招揽客人。
过了扬屋，有一条几米宽的小河，河水在不远处流过一处断层，形成一截瀑布，桥的两侧是繁盛的樱树，随风不断飘落的花瓣，落在桥面和水面转瞬消失无痕。
雷克斯仔细看了看，除了桥和水，这附近的景色都是虚拟的投影。同样是投影的还有水边穿着和服的古典美人，从树上飘落的樱花落在她身上，像是钻进了衣服的颜色里，自然融为一体。
水光映着美人的妆容，有种古典静谧的美感，不远处有个摄影师正在对着这幕风景按着快门。
雷克斯安静地走过这一幕画卷，没想到刚走上木桥时，安静的和服美人突然开口说话。
“欢迎来到奇妙街。”
“呃？”
“我是导游花音#327，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AI？虽然是虚拟投影，面部表情却无比生动，和刚才的静谧有种反差冲击。
“我想去爱德华诊所，能告诉我详细路线吗。”
“爱德华私人诊所位于花夜下町C区11层，从奇妙街下层的卯区入口前往花夜下町，然后乘坐C区电梯可直接到达。”
“谢谢。”
花音#327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希望您在奇妙街有一段愉快的回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变回了安静看水的古典美人，笑容恬静优雅。
雷克斯继续前行，桥下区的地形复杂多变，通路特别多，他绕了半小时才找到了卯区入口。
让雷克斯意想不到的是，萝拉给的天堂门卡竟然让他轻松通过了权限检查，他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一个忽然出现的小孩，用那种拙劣的借口给了他一张卡，想也知道是恶作剧了。桥下区的人真的都这么热心助人吗？雷克斯边穿过权限闸门边盯着手中的卡，思索着，或许，那个小女孩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从11层的电梯口出来，立刻就看见了爱德华私人诊所的招牌，附近好像除了诊所之外没有别的店面开门，显得有点冷清。
有人从诊所走出来，手上拿着个纸袋，看来是刚拿到的药品。
原本靠在墙上等待的小孩模样的机器人，看见人出来之后立刻走上前去交谈。
“原来是这样，这次多谢您了。”走近的雷克斯隐隐听到一句话。
察觉雷克斯走近的小机器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一道探查的视线转了过来。
被这道视线扫过的雷克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哼了一声，打开了干扰探查的反击。
“抱歉，是我唐突了。” 意识到自己行为冒失的机器人立刻低头道歉，“刚才因为发现您身上有天堂门卡的感应，所以下意识探查了一下，十分抱歉，我没有恶意。”
“没事，这张卡是一个叫萝拉的小姑娘借给我的。”
“原来是萝拉姐姐的朋友，我是南珂。承蒙查尔斯爷爷收留，现在在查尔斯工坊做帮工。”
“哦，那家店叫查尔斯工坊吗，我怎么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查尔斯……查尔斯……你好，我是雷克斯。”
“你是要去诊所吗？”
“嗯，我有点事要向爱德华医生咨询一下。”
“那我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南珂再次鞠躬后转身进了电梯。
查尔斯工坊的两个小孩还真是大胆哈，在桥下区这样乱跑，这个查尔斯不知道是什么人。
雷克斯走进诊所的大门，发现里面的空间其实相当大，之前在迷幻水母酒吧见过的医生正坐在一张办公的长桌后面，似乎正在专心查看病人的资料。
“有什么不舒服吗？”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医生抬起头，看见雷克斯的样子，愣了一下。
雷克斯从对方的表情变化推测是认出了自己，但那天在酒吧里只见过一面。看来医生的记忆力真的比较好，怪不得能记住那么多药品。
“你好，爱德华医生。”
“看来不是来看病的呢。”医生的脸上浮现职业的微笑，“有什么事吗？”
雷克斯观察着他的表情，说出了自己到访的目的：“我想知道曾经在这里就诊过的，一位叫做安琪拉的病人的资料”
“这……”医生露出为难的神色，“事关病人的隐私，我恐怕不太方便透露。”
“看来她确实在这里就诊过。”雷克斯确认了这一事实。
医生不由苦笑：“这样我很为难的。”
雷克斯递出自己的名片，“我是一名侦探，和警方也有合作的关系，现在安琪拉很可能陷入了一起恶性案件中，希望你能帮助我把她找出来。”
医生仔细看了名片上的信息，指着放在一旁的平板。
“我能查一查吗？”
“请便。”
医生从平板登入，确实在合作单位中找到了密斯特事务所的名字，相关介绍中的确提到了雷克斯的名字和照片。把平板放下，医生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思考了一会儿。
“按理说没有警方的书面凭据，我是不能把病人信息透露给你的，但这里是桥下区。”桥下区甚至不在星光市警署的管辖范围，雷克斯无比清楚这一点。
“卢娜，把17号病历档案拿来。”医生对着呼叫器说了一句。
“卢娜？”听到这个名字的雷克斯有点惊讶。
“怎么了？”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卢娜是我的妻子，现在在诊所里做护士的工作。”
“没什么，只是有个认识的人刚好同名罢。”
医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这个名字这些年是很少见到了。”
这时诊所内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看皮肤保养的不错，头发染成了紫色，只是表情有些冷，让人感觉难以亲近。
护士卢娜将资料袋交给医生，视线正和雷克斯对上，护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雷克斯也回以微笑，他注意到卢娜戴了一个百合花的耳坠。
医生从档案袋中取出病历，快速地检索着安琪拉的名字，然后将内容展示给雷克斯。
“安琪拉第一次来就诊是在三年前，症状是……”
“经过检查后确定安琪拉有一些电子神经紊乱，嗯，简单的说就跟人类的精神焦虑差不多。为了让她不至于因为电子神经紊乱导致过热烧坏了自己的脑子，所以我建议她服用一些有助于镇定的药物。”
“你和她早就认识了？”
“对，我是桥下区的医生嘛，她之前一直在这里工作。”爱德华说，“那之后的三年里安琪拉每个月都会来做一次检查，长期服药控制和定期检查，已经确认控制住了她的病情，和正常机器人没有区别。”医生说完查看了一下电子屏幕上的时间。
“后来安琪拉离开了桥下区？”
“是的，大概一年前吧，她离开的时候来和我说过，我叮嘱过她一定要按时服药。后来有一次想询问她的情况，但是发现她已经换了号码，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安琪拉使用的药物是盐酸普妥类尼吗？”
“怎么可能，安琪拉的病情又不到那种程度，只是用利他多芬来控制而已。”医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诊断和处方。
“利他多芬吗？我知道了。”
利他多芬是一种用来缓解精神压力的药物，效用比盐酸普妥类尼要轻得多。为什么在安琪拉的储物柜里发现的胶囊是盐酸普妥类尼呢，是病情加重了吗？
新的问题出现，但原本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这份病历可以让我拍照吗？只会用在查案的用途上。”
“还请千万别公开出去。”医生将病历推向雷克斯，“安琪拉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说要把她找出来？”医生说完又看了一下荧幕上的时间。
“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就是后面诊室里的病人需要更换药物了，你继续说吧。”医生正视着雷克斯说道。
“安其拉几天前失踪了，她姐姐委托我找她。”雷克斯一边扫描病历的内容一边回答。
“姐姐？”爱德华说。
“嗯，你知道桥下区有什么人会让安其拉有所逃避吗？比如仇家之类的。”
“那你应该去桔梗屋啊。”医生说，“安琪拉之前一直在那里工作。”
“桔梗屋？”雷克斯想起了刚才路过的扬屋，“稍后就会去的。”
“另外想问一下，安琪拉之前真的是一直生活在桥下区吗？”
“在离开之前的话，应该是吧，毕竟听说是照顾那个绯羽姬起居的机器人。”医生想了想，以自己所知的内容回答，“如果有安琪拉的消息，麻烦也告诉我一声吧，我也有点担心她的情况。”
“我会的。”
雷克斯扶着帽檐点头致意，爱德华医生随后告诉雷克斯自己需要处理一下诊室里的住院患者。雷克斯表示请便，医生到后面去后，雷克斯注意到她的妻子在药橱前站着不动了，像是机器人的没电了似的。
“您好，我看见你们诊所墙角有一些减震泡泡纸，是买了新的仪器吗？”雷克斯想和她攀谈一阵。
“……”
“您好？”雷克斯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哦，您好，您好。”医生的妻子忽然回过神来，“我又发呆了，最近不知道怎么总是这样。从那次事故后就有这样的后遗症，总是会失神。”
“事故？”
“一次小车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遗憾的是我对之前的事都记不太清了，唉，那些与爱德华的回忆，全都变得模糊，我只能记起一些影子。”
医生的妻子还算健谈，雷克斯和她聊了一些关于时钟的事，知道了那个时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报时。雷克斯最开始因为她和委托人的名字一样，所以想试探一下，但发现这个卢娜的性格和那个机器人卢娜根本是天壤之别，看样子只是简单的重名。
人类和机器人怎么会有关系嘛，自己真是多心了。
雷克斯退出诊所，下一步应该要调查安其拉的旧时工作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