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Naglfar
在當下，在大多數人很難花費連續幾十個小時推JRPG的時代，把重點放在人設上可能是拯救銷量的最佳手段。回想起來，老系列遊戲的新作依靠人設出圈的事情好像時有發生——先不談一向討論度很高的《異度神劍》系列，《女神異聞錄5》特點鮮明的主角團讓它順利地進入了泛遊戲玩家的視野，萊莎的肉腿也實實在在地讓《鍊金工房》煥發了第二春。
在這種背景下，製作人在做一款老JRPG的續作的時候，把力氣花在“整一個好看的妹妹”上是可以理解的。你看，剛剛發售的《靈魂駭客2》的女主林檎就是一個讓人（至少是讓我）過目不忘的角色——這位長腿短褲、身著鐳射外套的綠頭髮妹妹僅僅是在宣傳圖上就一瞬間抓住了我的XP，讓我心甘情願地陷入到JRPG必然的漫長折磨中去。
時隔25年的續作
說實話，第一次拿到《靈魂駭客2》的時候，我在記憶中搜索了很久關於這部作品1代的信息，卻一無所獲；等到查閱資料的時候才發現，名為《惡魔召喚師：靈魂駭客》的1代發售於1997年，首發平臺竟然是最近因為《異世界舅舅》被經常招魂的世嘉土星。
拿到世嘉土星的異世界舅舅
事實上，這是在系列停擺25年之後重新開張的續作。在國內媒體對製作人石田榮司的採訪中，這位曾經負責過《真女神轉生 STRANGE JOURNEY》的監督解釋說，時隔多年推出續作，是因為“在ATLUS定期進行的玩家調查中，不斷有玩家為它投票「希望出續作」。而且在公司內部也有很多員工是其粉絲，希望開發續作的呼聲很高。”
不過，作為一款2022年的遊戲，ATLUS必須兼顧系列老害和大量P5新進粉絲的感受。因此，遊戲的故事本身和前作並無多大聯繫，僅僅是採用了其中的部分設定（惡魔召喚師）；而且，由於《靈魂駭客》也是ATLUS“女神轉生”這一系列的衍生作品，共享著差不多的戰鬥系統和相似的惡魔世界觀——即使你只玩過P5，《靈魂駭客2》也非常容易上手。
《靈魂駭客2》講述了一個科技本身拯救人類的故事。進化到如同神明一般的人工智能Aion意識到世界危在旦夕，因此孕育出了兩個人形實體，試圖干涉現實、改變世界的命運。兩位Aion的代理人被命名為林檎（淺綠色的妹妹）和菲格（紫頭髮的妹妹），她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保護兩位關鍵人物——但是在她們到達的時候，兩名保護對象均已死亡。
此時，林檎選擇使用“靈魂駭入”進入到保護對象B、惡魔召喚師“艾羅”的靈魂中，在靈魂深處與之對話，最終將其復活。
在隨後的一小段時間裡，林檎用同樣的方式復活了看上去是幕後Boss的鐵面人的情人“米萊狄”、中立的惡魔召喚師“才藏”，並邀請他們加入隊伍；而隨著劇情的推進，主角團的目標也變得愈加明晰：阻止鐵面人集齊全部5個“聖約”重塑世界。
綠頭髮的妹妹
回到開頭關於“整一個好看的妹妹”的討論。在《靈魂駭客2》中，負責人設的三輪士郎（曾有漫畫作品《RWBY》）確實在林檎和菲格這兩個角色上發揮出了其深厚的功力。
林檎與菲格
淺綠和亮紫的配色本身就帶來濃重的賽博氣息，而這兩種顏色在兩位主角身上表現得極為純粹。從頭髮到衣著到武器，這種純粹、高飽和度的主色調一刻不停地衝擊著玩家的視覺神經，配合上林檎外衣和菲格絲襪上閃閃發光的亮片和聲優活潑的演出，你確實能夠感受到一種人工智能造物的精緻感和不真實感。
而拜逐漸進步的製作水平所賜，設定優秀的人物通過不錯的劇情演出播片，更加加深了相關印象——在經歷過她第一次駭入靈魂拯救艾羅的劇情之後，我想應該很難有玩家會不喜歡這樣的林檎了。
另外，作為“神明代理人的”林檎和菲格在干涉人類世界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會面對人類情感和高效手段之間的矛盾。不論是米萊狄和鐵面人的愛情，還是艾羅對鏑木的友情，還有才藏對前女友的痴情——當夥伴的感情某種程度上阻礙了調查的進展，扮演林檎的玩家會作出怎樣的選擇？這也是本作必然要面對的矛盾。
鐵面人和他的造魔
當然，比起兩位代理人，幾位隊友的塑造就略遜一籌了。且不談幾位有些臉譜化的人物設定，《靈魂駭客2》對於夥伴加入的描寫顯得非常倉促，這讓“靈魂駭入”這一代表了遊戲本身的內容看上去像是拉人的工具，多少有些尷尬。
這種尷尬也體現在，我們瞭解關於隊友的故事並不主要是通過將要發生的各種事件，而是在遊戲花費最多時間的玩法“靈魂矩陣”中尋找他們過去的影子。
儘管在遊戲的最後，故事對每位夥伴都進行了集中的塑造和交代，從某種程度上補充了人物弧光；但在我看來，這種亡羊補牢式的塑造並不能彌補我在靈魂矩陣中受到的傷害。
在經歷了非常糟糕的迷宮體驗之後，我想玩家很難從一個需要好感度解鎖的、又臭又長的玩法中感受到情感的碰撞和昇華——我想，這可能是我對遊戲最不滿的地方。
戰鬥，從魔宴到跑酷
為什麼說“靈魂矩陣”是糟糕的體驗？我想我們得從《靈魂駭客2》的戰鬥開始說起。
剛才我也提到過，本作的戰鬥系統——至少從UI和動作設計上——比起前作可能更像P5。玩家為操作的4個角色裝備“仲魔”（即被馴服的惡魔），使用仲魔自帶的技能進行戰鬥。這些技能分為物理（打擊）、射擊、魔法（各種異常狀態）、火、電、風（衝擊）、冰以及萬能8種，彼此之間存在明顯的剋制關係。
《靈魂駭客2》也加入了我們熟悉的仲魔合成系統。通過在地圖上邀請惡魔加入、在馬戲團進行合成，玩家得以逐漸解鎖惡魔圖鑑。在合成中，玩家可以自由選擇保留的技能，為主角團定製適合他們的戰鬥模式。
在ATLUS經典的“Press Turn Battle”戰鬥框架下，《靈魂駭客2》作出了更貼合前作的改良。遊戲採用更為嚴格的回合制模式，即玩家回合一定能經歷4個人物的行動輪次；在打出WEAK之後，並非獲得一個額外輪次，而是積累一個名為“魔宴”的傷害池。
左上角即為魔宴計數
在玩家回合結束後，林檎將根據這一輪打出WEAK的次數對全體敵人進行額外傷害。由於魔宴的傷害很高（尤其在少目標場合），玩家需要考慮的可能並不是集火秒殺某個威脅單位，而是在“修血”的同時儘可能在一輪中打出更多的WEAK（武器改造解鎖的隊長技能能夠在一次擊中時疊加多次魔宴）——這種設定讓《靈魂駭客2》有了與系列其他作品較為不同的戰鬥策略。
但是與還過得去的戰鬥系統相對的是完全說不過去的地圖設計。《靈魂駭客2》在主線地圖上就存在大量的素材複用，在攻略時顯得非常坐牢；而儘管地圖存在一些還不錯的解謎設計，但是在單向門的處理上存在一些表意不明的問題（有的時候單向門在穿越之後會變成雙向，有的時候又不會），讓遊戲體驗變得非常糟糕。
跟隨主線來到廢棄地鐵
更離譜的就是剛剛提到的靈魂矩陣。這個地圖完全由簡單的方塊組成，不存在任何場景設計；而玩家可能需要在這個千篇一律的場景中耗費比起主線更長的時間。
說實話，在跑完一個夥伴的矩陣的3層之後，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再跑另一個了。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怪物、語焉不詳的劇情和敷衍的迷宮——我無數次揉著太陽穴問自己為什麼要在這樣的地方毫無意義地受苦。
還好本作的戰鬥可以通過某些手段（在《靈魂駭客2》中，在大地圖上揮刀擊倒惡魔實體會先將其擊飛而並不是馬上進入戰鬥，因此可以在擊飛後選擇繞過）避免，遊戲的性質也徹底變成了跑酷——至於迴避戰鬥導致等級跟不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結語
總的來說，ATLUS做了一箇中規中矩的JRPG，在系統上有所進步和改良，還推出了人設討喜的女主角。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在平衡前作元素和當代財富密碼之間做了許多努力。
安全屋
但很顯然，不知是經費還是工期受限，《靈魂駭客2》的表現並沒有預想的好。即使是被林檎的形象深深吸引的玩家也不會願意從頭到尾地堅持遊玩一款既沒有用心做場景設計也沒有寫出出彩的劇情、在玩法上也很難說是真的有所創新的JRPG。
客觀來說，《靈魂駭客2》是合格的，加上可愛的綠頭髮妹妹甚至是良好的。但是對於這一品類來說，良好可能是遠遠不夠的。
這可能是我最喜歡的場景之一
據玩過1代的老玩家所說，《惡魔召喚師 靈魂駭客》在那個互聯網普及度極低的時代裡“以敏銳的先見描繪了網絡、智能設備和AI技術融入日常生活後社會的形態”；而到了《靈魂駭客2》，遊戲在劇情上已經鮮少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思考和討論，反而陷入到王道冒險的窠臼中去——我想，這種落差也讓與所謂的“正統續作”相去甚遠。
《惡魔召喚者 靈魂駭客》
如果異世界舅舅是1代的粉絲，他會如何評價這個新時代的《靈魂駭客》，和那個綠頭髮的妹妹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在25年的等待消弭之後，目前風評不佳的《靈魂駭客》，可能即將面對一個更為嚴峻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