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 #雙魚星皇家飛機場# 評測員 未入流的菠蘿包 撰寫
在我第一次開始遊玩《泡沫冬景》時，我的內心對它是有很多期待的。從題材上，作為我遊玩的第一部galgame，我期待這能有豐富的分支劇情選項，讓我可以探索那個傳奇時代的方方面面；從作品本身的內容上，我期望著能看見“泡沫冬景”中的泡沫破碎的過程，期冀著看見一幅大時代破碎穹頂下的小人物眾生相。
也正因為如此，雖然我在第一次遊玩的過程中依舊被這部作品所打動，但伴隨未能實現期冀的也有部分失望。而當我最近回顧這部作品的時候，拋卻了錯位的期待，我反而更能從這部作品中看到一些未曾注意的東西，一些《泡沫冬景》下被掩藏卻是真正表達的東西。
飛揚的泡沫與小人物眼中的東京
坦白說，這部作品的故事並不平淡——實際上故事的進程相當曲折。只不過相比於我在初次遊玩前所設想的那種“被時代洪流推動著走向深淵”的無力感，作品更著重於刻畫“荒誕社會下小人物的掙扎”，而在掙扎中反映出物慾橫流的社會中人情冷暖的真正可貴。農村少女由於種種原因而步入東京這個繁華的資本都市，中國青年想要攢齊考大學的錢而遠赴東京，從這些小人物的視角給予繁華東京一個紙醉金迷之外的側寫。
《泡沫冬景》所描述的東京是否真實我無從查證，畢竟那已經是三十餘年前的舊事；但我的確在故事中看見了一個搖搖欲墜的繁華都市。片岡智老師為我們描繪出了飛揚的泡沫上那些不起眼的彩紋——發達的風俗業，“抬地價”背後的房地產泡沫，暗地裡爭搶撕扯的華人黑幫，午夜漁船上遠道而來的偷渡客……片岡智老師很有野心的構建了泡沫背後的景色，同時又剋制而巧妙地讓它們出現在人物的視野裡，讓我們通過人物瞥見的剪影來感受那個年代獨有的狂熱與荒誕，而泡沫破碎的徵兆也就暗藏其中。
象徵、線索與情感標定
作為一部著重描寫人情冷暖的作品，《泡沫冬景》在情感方面的表現不僅水平優秀，而且在具體的表達上也可以稱得上匠心獨具。與大多數作品選擇對人物的情緒給予較為直接的描寫不同，《泡沫冬景》中的情感描寫往往寄託於物品、場景之類的外物，在相同場景下人物情感的變化有著更好的映襯，而相同的物品在不同情感階段的出現也帶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就拿《泡沫冬景》中頻繁出現的“長椅”來說，在角色與角色間開始試圖理解對方的難處、興起了解對方的想法，但卻無法發自內心地完全認同對方時，這把長椅便成為了一個極其形象的媒介——它既是人與人間連接的橋樑，是吐露真情、訴說心語的最好媒介，但同時也保留了二人間肉眼可見的距離。正如同劇情里社會百態所構築的障壁一般，哪怕人與人之間興起了相互瞭解的意念，長椅的左右兩邊也依然有著距離。
而另一個承擔了極重情感的“物品”，便是遊戲中多次出場的黑貓Tina——更確切的說，是這隻名為Tina的黑色貓咪串聯起了整個故事。與傳統意象中邪惡與不幸的象徵不同，黑貓在《泡沫冬景》中代表著團聚、和解與幸福，甚至在片岡智的筆下它完全成為了幸福本身——故事初期相互疏離的男女主只能聽見貓叫卻不能見到黑貓本身，而二人敞開心扉後黑貓正式進入了他們的生活。黑貓這個元素在本作中出現之頻繁是其他元素難以企及的，比起“映射幸福”，它更像是對人物感知到幸福的一種強調，通過設計感極重的出場告訴我們出場的不只是黑貓，還有其他更為重要的東西。
精巧演繹，匠心獨具
如果你和我一樣遊玩過《泡沫冬景》這部作品，我相信除了精緻的立繪和優秀的配樂，你也一定注意到了製作者們在表現內容上的巧思。除了傳統的“點點點”出現文字以外，《泡沫冬景》在很多地方都採取了類似於“播放影片”的方法，通過不受玩家控制的片段來表達角色的情感，同時暗示文字之外的信息。
比如在故事的某一章節中佐倉詩織看見櫻井繪美因栞柰和景蕭然爭吵而哭泣的畫面可以稱得上獨具匠心：在繪美哭泣的臉龐上浮現著另外一個小女孩哭泣的臉，隨後浮現的則是佐倉詩織詫異而似有所思的表情。雖然文字上沒有說明，我們卻能看出佐倉詩織在幼時同樣有著因父母吵架而哭泣的經歷，這種信息的傳遞不僅比文字更為簡潔與高效，還營造出了一種“畫中有話”的獨特意境。
能表現出《泡沫冬景》敘事巧思的遠不止這一處，還有諸如在人物輪廓中閃回其他場景這樣將角色“睹人思事”完美體現的神來之筆以及總在章節末出現的似乎永不改變的霓虹東京塔。如果說片岡智老師的優秀劇本賦予了這部作品最深刻的靈魂，那麼這些精巧的演繹無異於給這部作品加上了豐滿的血肉，這也是《泡沫冬景》作為動態小說區別於其他作品的關鍵所在。
說回本文的標題
“泡沫破碎前的絢爛剪影”，這的確是個花裡胡哨的標題，但它並不只是一個花裡胡哨的標題那樣簡單。第一次遊玩這部作品的我對未能看見一個時代的崩塌而失望，也因此對那段歷史產生了強烈的好奇。而在我查閱了日本泡沫經濟的資料時，我發現了一段話：
“1989年，日本政府感受到了壓力，日本銀行決定改變貨幣政策方向······貨幣政策的突然轉向首先挑破了日本股票市場的泡沫，1990年，日本股票價格開始大幅下跌，跌幅達40%以上，股價暴跌幾乎使所有銀行、企業和證券公司出現鉅額虧損。緊跟其後，日本地價也開始劇烈下跌，跌幅超過46%，房地產市場泡沫隨之破滅··········泡沫經濟破滅後，日本經濟出現了長達10年之久的經濟衰退。”
而《泡沫冬景》的故事結束於1988年12月25日，這恰好是東京泡沫經濟破碎的前夕——這似乎說明，男主景蕭然與女主櫻井栞奈在故事結局時娜充滿希望的新生活，似乎並沒有那般光明與美好的前程。他們的結局究竟如何？在時代的洪流之下，他們是否再次被裹挾進了掙扎的漩渦之中？
正因我依然懷揣著這些未解的疑問，我才會對nekoday即將推出《泡沫冬景》同世界觀新作《世紀末之詩》的消息如此驚喜——哪怕我不會再以景蕭然的視角去經歷泡沫破碎後的故事，但既然是同世界觀，想必我也有機會遠遠瞥見景蕭然與櫻井栞奈生活的一角，去得知他們在《泡沫冬景》之後，在世紀交接時的生活與變化——如此，便也算得償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