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枪顶住了他的后脑,此时,他成了什么东西的猎物。
“看来酒馆领班的工资不怎么高啊,还得出来兼职补贴家用。”雷克斯拿枪敲了敲领班的后脑笑道,眼前的领班穿着宽大的黑色衣服,里面应该背了什么。
“侦探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呢?”
“就在刚刚,”雷克斯瞟了一眼头顶处的诊所招牌,“我在这蹲点了很久了。”
雷克斯让领班面靠着墙,一把将领班背着的东西拽下,几个刚玉玻璃的维生盒从袋子口露出边角,看来是装器官的。
“走吧,就麻烦你带我参观一下爱德华医生的秘密基地了。”
跟着领班潜入诊所后,雷克斯找到了内间诊疗室中的密道,黑洞洞的口子开在壁橱里,像一只贪婪怪物的口,那里通往幽暗的地底。
“怎么了?不下去吗?侦探先生。”领班笑起来,这阴沉的笑镶在他那张憨厚的脸上,显得更加不怀好意,“你不是说要来参观一下的吗?”
“你别耍什么花招。”
“我怎么敢呢,这儿可是有把枪顶在我头上呢。”
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在这里,让人想到了什么苍白的东西。这味道不知是从上面的诊所里飘下来的,还是这里本来就充满了消毒水。
雷克斯此时在医生的诊所里,不,准确地说是在诊所的下面。他们顺着楼梯走到底后是一条长长的一人高隧道。
瓷砖铺满了地面和天花板,冷光灯悬在这条地道的顶上。这一切都太轻松了,雷克斯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让领班用医生给他的权限开门,那些看似完备的防护装置很轻松地就被他破坏绕过去了,简直就像是在欢迎他进来一样。这让雷克斯想到了侵入诊所资料库时的情景,看似严密,但却留了一个轻易突破的口子。
他忽然有些恍惚,自己仿佛走在医院的回廊上。
哒啦哒啦,双重的脚步声在这里回荡,前后的道路都躲在阴影中,不知道有什么主意。侦探端紧了手里的枪,认真盯着前面行走的那个罪犯,侧身前进。这里哪边都不安全。
这条走道有多长呢?冷光灯一盏一盏消失,又一盏一盏出现。自己这样冲动地进入医生的领地,是不是一种盲目地送命?
有多少人曾被送进这条地道中,他们被酒吧老板迷晕,醉倒在酒桌上,然后领班通过折叠密道将他们运送到这里,穿过这长长的,充满消毒水味的回廊,被拆解,被分割,最后变成器官部件,放入维生冷藏盒中,飞往世界各地,去救治那些出了高价,等待更换器官的病人们。
一想到这里,雷克斯的心就更加坚定,他要了结这里的一切。
忽然,四周的声音不一样了……是他们的脚步声!从高亢变味了低沉,而且每次回声都比之前慢了。
前面应该是个较大的空间,影响了脚步的回声。他感到一股凉意,身边的瓷砖墙忽然被截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玻璃。
“这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啊。”领班似笑非笑地说道。雷克斯觉得那些笑里藏着些阴暗的想法。
轻敲几下,这玻璃墙似乎有十多厘米厚,透出些淡绿色。手电的光射进去也只能看到一米的距离,这后面是什么呢?玻璃后面仿佛充满了水,里面悬浮着一些细微的残渣。他想到了常年不打扫的泳池水,这东西或许是用来——
一只眼睛!
雷克斯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不敢挨着背后的玻璃,只能愣愣地站在走廊中间。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动,虽然作为侦探他见过不少可怕的现场,但他依旧克服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他站了足有十几秒,雷克斯重新打开了手里的探灯。灯光缓缓从最低点往上,一双白色的脚悬在那里,然后是大腿,小腹,前胸,大团大团的头发像极了水草,蔓延在溶液中。
那双眼直直地盯着前面,毫无神采。雷克斯知道,这里面的是具死人,但是,那张脸,那张比雪还白的脸却让他在意。
那是卢娜的脸,是他在诊所里见过的那个卢娜。
他竟然把自己的妻子杀了,这……医生不是要救妻子的吗?
雷克斯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浸泡在液体中的女尸没有肚脐。她的小腹平坦而光滑,没有任何的突起或口子。
难道是……
雷克斯用探灯往另一边的玻璃后扫过,那里也有一个卢娜泡在溶液中,但是这一个并没有下半身,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丑恶的肉瘤。天啊!雷克斯往前奔去,探灯的光在这片玻璃的迷宫中四处拨动,他想看清所有的真相,但它们却藏在更多的秘密之后。
无数的卢娜悬浮在玻璃后,她们的眼睛微垂,接受着这个闯入者的检阅,她们不说一句话,温柔又安静,她们曾经活过,但是现在死了。美丽于是永远地停留在她们身上……
嗒!
突如其来的声音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包裹了雷克斯。他下意识地拉过领班,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小老弟”紧紧地指着他的太阳穴,雷克斯的耳朵在努力捕捉每一处的声音。难道被发现了?
“别紧张,这只是感应灯而已。”领班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被枪指着。
白光渐渐在眼中散去。这里是个圆形的区域,和自己来的过道组合成了一个怀表的形状,长长的链子加空旷的表盘,围绕着四周的还是那些厚重的玻璃。
没有人出现。
诊所下的秘密实验室终于完全展现在了雷克斯眼中。
这里仿佛一个高级的画廊,淡绿色的帷幕是他们的背景,无数画作被悬挂在墙上供人欣赏。放眼望去,无数的卢娜浸泡在溶液中,但里面大多数都不完整。有些指间长了薄薄的蹼,有些双眼巨大而突出,有些缺失了半个身子,有些长了两个脑袋。雷克斯不禁一阵反胃,这些卢娜们仿佛地狱来的恶魔,怪异而丑陋。那些玻璃幕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
眼睛扫过那一具具扭曲的肢体,他慢慢眯起了眼,如他所料,这些尸体的肚子上都是平坦的。那也就意味着——这些卢娜都是复制人。
复制人类是法律明文禁止的行为,但在当今这个世界,这种技术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父母双方都丧失生育能力的人能申请试管婴儿,由培养皿发育胚胎,所有的营养会从培养皿的母体液中透皮获取,于是便不需要脐带的连接,进而也不会有肚脐了。
这些复制体肯定也是由培养皿培育的,而那些可怕的变异……恐怕是单胚胎在复制过程中出现的不稳定畸形化。
“这些是什么?”
“侦探先生,请你不要明知故问。”领班扭了扭身子,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些泡在水中的怪物,“爱德华医生一直想让他的妻子醒来,所以制造了这些复制人。
但是,即使他用记忆移植器把他老婆的所有记忆都输入到复制人脑子里,却依旧造不出他认识的那个老婆。”
“因为生命体天生的个性是随机的?”雷克斯接上。
“你看,你又变回聪明人了。”
经过这么多复制人的实验,医生应该已经得到了完美的卢娜复制体,但是性格……是的,医生再怎么完美地移植记忆都没用。即使是复制人,在出生后也是会有自己的“心灵”这种东西的,那是随机个性的来源,这就导致了他的妻子没法被完美复刻。
所以……爱德华会选择“没有心灵的机器人”进行记忆移植。
“那台记忆移植机在哪里?”雷克斯问。
“我不知道,之前在这里看过,但是现在没有了。”领班回头看了一眼雷克斯,“我跟爱德华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雷克斯上下打量起整个基地,这里和那个记忆包里看见的地方一样,那医生的妻子在哪里呢?还有那台巨大的机器,不可能搬走吧。唯一的路就是自己来的那条通道,这里空无一物,围绕着圆形的是一圈漏水槽。天顶刷了白色的粉浆,几盏手术灯悬在那里,把这所实验室照得白晃晃的。那是……
血迹?
侦探的眼迅速切换了状态,整个天花板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荧光痕迹,仿佛孩童的涂鸦作品。“这疯子……”雷克斯喃喃地说道,“他到底杀了多少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低下头查看地面,地上只有一些带着荧光的脚印。
天花板上都溅上了血迹,但是地面却很干净。雷克斯环视了周围的那一圈漏水槽,雷克斯在警署的停尸房见过这种装修,法医解剖尸体中流出的液体就会顺着漏水槽排出停尸房。
他慢慢退到走道中,整个实验室尽收眼底。到底在哪里?他企图在视野中的东西中找出一丝丝的不对劲,开关到底在哪里?
玻璃幕墙背后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卢娜静静地悬在右侧,双眼紧闭,她的一只手呈现特异性地增生,长而消瘦的指骨有一般人的三四倍长。她的手微微抬起,指向前方。雷克斯犹豫地伸出手,靠近玻璃幕墙,他的手指和那位卢娜的手指隔着玻璃触碰在了一起。
蓝色的波纹从侦探指间蔓延出去,顺着玻璃墙传到看不见的地方。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实验室轻微的震动。
地面缓缓升起,真正的实验室出现在侦探眼前。这里就是一切的秘密所在,地面上尽是血痕,透出被浸透的暗红色。雷克斯一眼就看到了正中两张平行放置的病床,左边的一张床被一圈机器包围,右边的床边略显单薄。它们背后有一台巨大的机器,那就是雷克斯曾见过的那台记忆移植器。
但此时机器并未运转。
他左右扫视了一遍,拉着领班,用AM3型拘束器把他铐在了旁边的水管上。这引起了领班的大声抱怨。
雷克斯快步向前,然后,他看到了卢娜。
这就是卢娜,瘦削、虚弱,浑身插满了管子,既没有变异的四肢也没有姣好青春的面容。雷克斯曾在诊所见过和她长得很像的人,那位卢娜年轻靓丽,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礼。躺在病床上的这位,细纹早已攀上了她紧闭的眼角,两颊的皮肤深深凹陷,紫色的头发干枯杂乱,毫无光彩。她身上没有任何的生气,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只有旁边那台维生设备了,冷光的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心电图。
滴~滴~滴~
这寂寞的声音在此处陪伴了她多久,五年?十年?
“终于找到你了,真正的卢娜……”
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是把雷克斯拽进这一切的那个人——安琪拉的“姐姐”,不,这就是真正的安琪拉,也不是,她应该是“卢娜”?
背后的这台机器和他在医生研究中看见的那台一样,这就是记忆移植器了!他赶紧拿出工具包连接上移植器,但荧幕上却出现了拒绝的提示。他没法完全侵入!雷克斯一条条地检索记忆移植器内部的词条结,任何一个漏洞都是突破的入口。无数的词文记录往下翻动,一条又一条。
【最后转移时间:6小时前 调试属性:成功 完成度:100%】
这……
雷克斯愣愣的看着词文记录的最后一条,他回头看着两张床上的人,记忆移植已经全部完成了吗?可是从他查到的计划安排表中看到,医生明明没有那么着急去完成整个计划的。是自己推动了医生的计划吗?雷克斯不禁想。
他看着身边两位熟睡的人,一位是年长但温暖的人类,一位是青春冰冷的机器人,一位的灵魂寄居了另一位的身体,另一位的灵魂却不甘被取代。
思绪仿佛回到雷克斯初见安琪拉的那一天,当时的安琪拉被医生进行了记忆的移植,卢娜的记忆完全占据了她的身体。医生在卢娜的记忆中植入了她是机器人的虚假成分,卢娜本可以以机器人的身份和自己的丈夫生活下去,但她总是觉得隐隐不安。
安琪拉自己的记忆总是在“卢娜”的脑海深处浮现,扬屋的回忆、安琪拉对外面的向往、这位机器人少女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这些记忆不甘心被抹去,她们存在于安琪拉的身体深处,或许在白天被卢娜的记忆压制住了,但它们在夜里,在混沌的梦中,在恍惚中,不断挣扎着。这些浮现的记忆让“卢娜”困惑,她在思考着梦中的人是谁,她困惑不安。
“卢娜”开始私下调查总是出现在自己意识中的女人,她偷偷从实验室溜出去,寻找每一个线索。终于,她找到了安琪拉的踪迹,背景、出身、姓名都和她梦中的女人一样。“卢娜”几乎要接触到真相了,她要亲口问一问这个女人,可是……等她真正看到安琪拉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完全符合安琪拉身份的女人长得和梦中的那个身影不一样。“卢娜”决定在暗中调查这位安琪拉。
忽然有一天,安琪拉消失了,一切一切的线索也跟着她消失无踪。
毫无头绪的“卢娜”在翻看星光市的广告册时,意外看见了一个二流侦探在上面打的广告,于是她在某天早晨敲响了侦探的门。
雷克斯镇定下情绪,他现在需要把“卢娜”唤醒!
“BB-X,听得见吗?”
“我不在……”
“你别闹,现在是紧急时刻,需要你的帮助。”
雷克斯见电话对面半天没有声音,接着说:“需要破解一台设备,你去阁楼的操作台,使用摩拉克斯的骇入装置远程连接进来。”
几分钟后,BB-X的电子体出现在记忆移植设备的荧幕上。
“所以到底要怎么开始?”
“从这边的数据点出发,找到后面的一个内部锁,从MD接口数据屏障绕进去。”在雷克斯的指引下,BB-X的电子体解开了一重重关卡。虽然中间也有比较难解开的部分,但基本是一路通畅的。
连这里也是一样,没有设下防备……雷克斯盯着荧幕略有所思地敲击着手里的键盘。
“真奇怪,这台机器还连着其他的内部开关……灯、上升台、水闸?这是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乱动这些东西为妙。”雷克斯看着玻璃墙边几个滴着浸泡液的水闸管子说道,“专心找出隐藏的记忆体。”
最后的一道虚拟门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卢娜的额外记忆体,这里就是被爱德华医生篡改的部分。常年瘫痪在床的回忆,自己身为人类存在的回忆,都被封存在这个圆形的球中。
“要把球上的锁打开吗?”BB-X问。
雷克斯再次看了一眼两个昏睡的身体,点了点头。
记忆移植设备上亮起一个个光点,机器的运转声尖锐而高亢,几秒种后,机器戛然而止。
床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动,难道是失败了?雷克斯凑近真正的卢娜仔细查看,呼吸平稳没有丝毫波动。
“不用看了,那已经是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了。”背后传来虚弱的声音,雷克斯转身对上了那个最初的委托人的眼睛。
“我全都想起来了,侦探先生。”占用了安琪拉身体的卢娜从床上下来,她的身体依旧虚弱。
“我应该叫你卢娜小姐还是安其拉?”
“卢娜”虚弱地笑了一笑。“没想到你真的找到了我。”
“当然了,要是雇主不见了的话,我的钱可是拿不到了。”雷克斯说,“那个包裹……是你寄的吧?”
“算是吧,准确地说,是这幅身体里真正的那个安琪拉寄的。”卢娜的手抚在心口,“那是她的身体被完全占据前做出的最后一点努力。”
她顿了一会儿抬头望着雷克斯说:“那些钱全都是器//官//贩//卖的黑钱,你要是报警了的话可是拿不到的。”
“我知道。”雷克斯说道,“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呼,呼,”卢娜喘着气扶住了床边,“不,你要阻止爱德华,他陷得太深了。他把我关在桥下区的房间里,洗去了我身为人类的回忆。我那时只能偷偷溜出去,寻找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
“我先救你出去,其余的等警察来了再——”
雷克斯感觉身后有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痛苦感。
自己是在哪儿?雷克斯觉得自己睡着了,已经过了很久吗?不,他们还是在医生的研究室中,卢娜的脚踝在他视线之内。地面真凉啊,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没有知觉了,鼻腔里尽是鲜血的气息,不知是地面里渗透出的还是自己倒下时撞伤了鼻子。
爱德华医生站在回廊的中,一把雷兹枪正被他握在手中,本应预装在头部的放电器此时正钉在雷克斯的背上,持续放出电流限制他的行动。
“快救救我!”领班的手还被铐在水管上,“爱德华,快点解决掉他。”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爱德华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他走近雷克斯,从他身上摸出了拘束器的钥匙。
领班活动着被解开的双手,一脚踢在雷克斯的肚子上。
“唔……”雷克斯的喉咙里艰难吐出不成句的音节,“小老弟”就在身边,但是他的手已经完全麻了。
医生轻轻捡起“小老弟”,带着蓝色镭射点阵的枪口朝着雷克斯的脑袋。
“把他的头轰掉,不,慢慢地折磨他。把那些药水注射进他体内,让他生不如死。”领班在医生背后说道。
“停下,爱德华。我都知道了。”卢娜的话让医生拿枪的手抖了一下。
“不,卢娜,这一切都是一场奇怪的梦,你只要睡一觉就好了。”爱德华的声音有些颤动,“你会在我们的小屋里醒来,只有你和我。”
“杀了他,快点杀了他。”领班迫不及待地等着侦探的血溅满地板了,“这里的秘密谁都不能知道。”但他等来的是蓝色的枪口。
“你这是干什么?爱德华?”领班充满疑惑地慢慢后退。
爱德华手中的枪已扭转了位置。“你说的对,这里的秘密确实谁都不能知道。”
“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爱德华,我一死那些警察就会——”
“真的吗?那我们可以试试,你死了后警察到底会不会找上门。”
领班愣了一两秒,随后转身朝来路冲去。可是,两声镭射聚集的声音后,领班的身子倒了下去,上半身被走廊的阴影吞噬。
“停下,爱德华,停下。”卢娜的声音在玻璃间回荡。
“你走得太远了,爱德华……”卢娜的眼中缀满泪水,“你应该放弃我的,我宁愿有尊严的死,也不要这样的活。”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自从那次事故后,我每时每刻都在盼望你醒过来。可是……”爱德华一步步逼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不!你不是为了我,你只是要验证你的那些理论。”卢娜大喊,“记忆移植,人体复制,哪一个不是你的研究课题?这么多年来你用这些人体研究发了多少论文?”
“这些东西都需要钱!我必须发那些论文才能有资金!”
“所以你就杀人?那些被运来的人,那些机器人,我躺在床上时整夜整夜听见他们的哀嚎,还有那些复制人,你是怎么掐死他们的?”
“那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那个完全继承了我记忆的复制体……你昨天是怎么杀死她的?就像杀一只动物一样,仅仅是她是个左撇子。”
“我要百分之百的你,完全一样的你!卢娜!我爱你!”
“不,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卢娜的眼神忽然暗了下来,“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爱德华……”她轻摇着头慢慢向后退去。她喃喃地靠近背后的床,拿起了记忆移植器的连接插刀。
“你要干什么?”爱德华向前扑过来。
卢娜举起插刀,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的话,那我希望能马上醒来。”
插刀画了一个银亮的弧线,直愣愣地没入卢娜的脑袋,带起一阵紫蓝色的电火花,雷克斯恍惚间看见卢娜倒在自己身边,蓝色的CPU凝胶液在地面上蔓延、蔓延……
他几乎被电麻了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些波动,似乎有个声音让他去做点什么,可是……他现在能做什么呢?忽明忽灭的顶灯让他仿佛回到了家里,对,家里。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似乎忘记了,有个灰色的影子站在阁楼中,矮小、聒噪,让人不愉快,但却无比重要,到底是谁呢?
“你要喝咖啡吗?”黑暗中有人说了一句话。
雷克斯半睁的眼睛忽然完全打开,他一拳打在自己的解码键盘上,那连接着意识转换装置。
“BB-X!打开水闸!”
四周的玻璃开始上升,培养液如海潮般轻柔地将所有的秘密与罪恶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