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l圈裡“我可以不看，你不能沒有H”的言論由來已久，你能在各類gal的感想和評論中看到各種人或調侃或認真地說出這句話。那麼，Galgame真的離不開H Scene嗎？
不難發現，這句話隱藏的潛臺詞是“H Scene使galgame變得完整”。而這句話又可以從兩個角度去解析，一是H Scene直接作用在劇情裡能使遊戲變得完整。二是作為玩家的我們需要H Scene作為遊戲體驗的一部分。
從第一個方面來看，Gal真的離不開H嗎？前不久被騰訊收購的Key社的一眾作品珠玉在前，其他出名乃至出圈作品諸如《Atri》《丸子與銀河龍》《幻影扳機》等也讓我們似乎很難接受Gal離不開H的結論。沒有H Scene，以上作品也講出了好故事。
從第二個方面來看，既然我們不打算看，甚至會在H Scene 用Ctrl跳過，乃至部分並不澀的H Scene我們也不會打開第二次，那這句話在完善遊戲體驗方面似乎也並不成立。
那這句話就真的毫無合理性嗎？
情色面世的鬥爭史
要了解現狀，還得從一切的起源——日本說起。
與我們所熟知的日本有關於H方面開放的不同，數百年來日本創作者就一直在與嚴格的內容審查作鬥爭。江戶時代（1603-1867），日本陸續出現了大量被稱為“春宮圖”的露骨圖像，儘管這些圖像的目的之一是為了向年輕夫婦傳授知識，但彼時世界對澀情內容普遍持譴責的態度，因此這些“春宮圖”也被認為是“粗俗”的。1722年，幕府將軍曾試圖封禁所有澀情作品，但因落後的封建結構而收效甚微。直到1907年，日本才修訂刑法典，依據第175條宣佈所有能激起慾望並違反了“正確的H道德觀念”的媒體為非法。[1]但鑑於有關法律的模糊性，日本仍有部分作品得以面世。由永井吾製作，從1968開始連載的漫畫《無恥學園》就是例證。眼熟的是，當時的日本家長與教師也因此非常憤怒。[2]
為了解釋175刑法與憲法的第21條相悖的緣由， 執政者為其打上了“主要關注性道德”的補丁，也正式開始大規模打壓相關作品。大批的包括雜誌，漫畫在內的作品被迫進行刪減的“消毒”。但這並非代表創作者們就此束手就擒，其中就包括女性作者渡邊雅子，而她的壯言足夠成為這些創作者們的腳註——“H是人類生存條件的一部分，有必要將其作為日常生活作品的一部分”。
為了躲避審查，創作者們可謂用處了渾身解數。例如，作者們會將器官畫成蛇，水果，乃至剪影的樣子。或者是通過扭曲的表情，出汗亦或是衣服上的褶皺來暗示H Scene。但對於有些激進的創作者這遠遠不夠。前天敏夫在其多個作品裡都創造了具有巨大的觸手，因為“怪獸沒有性別，觸手也並非器官”，所以並不會觸犯法律。雖然通過了政府的評判，但過於超前的理念還是遭到世界各地人們的震驚和厭惡。但前田全部欣然接下，並希望“在自己墓碑上寫上‘觸手大師’的稱號”。
同時，情色遊戲旗下的“Hentai”也越來越有劍走偏鋒的模樣。在最極端的情況下，道德，倫理和剋制都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機械戀，殘忍血腥的脅迫，跨越禁忌的戀愛等挑戰人類底線的作品。而這並不意味著其他部分的製作就相當精良，反而，平庸的動畫，蹩腳的敘事和令人反胃的情節才是標配。直至今日，“十二神器”“十二魔器”的威名仍舊留存於世。
從“Hentai”到VN
幸運的是，這些極端並沒成為主流。更加幸運的是，創作者們找到了自己的求生之道——視覺小說。大部分視覺小說並不會像前述的其他內容一樣受到嚴厲的監督，因為大部分視覺小說是由消費者拿到家裡在電腦上獨自品鑑的[3]。最早Galgame之一可以追溯到距今已有39年曆史的1985年發售的“天使的午後”。但當時的Galgame普遍質量低劣，不僅僅是因為當時的公司正在探索H Scene與其他遊戲類型的結合方式，還在於當時公司對於遊戲機制以及敘事方面的輕視。直到1992年的由Elf發售的《同級生》面世——被玩家大量稱讚的角色塑造，多路線敘事帶來的重複遊玩可能性——Galgame才有了當今模樣的基調。
伴隨著日本國內市場的穩中向好，創作者們也開始將目光投向海外市場。1992年，美國的Megatech公司發行了《眼鏡蛇任務》，這通常被認為是第一部翻譯的Galgame。1996，美國Jast公司成為翻譯和發行日本Galgame的支柱之一，讓越來越多海外玩家接觸到了Galgame。但比起甜甜的戀愛，發行商認為帶有懸疑和恐怖要素的遊戲更能打破文化壁壘，讓海外玩家買賬。事實證明其的決策是正確的。2014年，V社拒絕了日本公司MangaGamer大部分遊戲在Steam上的的發售請求，但唯獨接受了包括心理驚悚遊戲“殼之少女（Kara no Shōjo）”在內的一小部分遊戲。[4]這很難說沒有Jast和C's Ware等公司積極翻譯發行包括《Divi-Dead》《Bible Black：La Noche de Walpurgis》等恐怖遊戲的功勞。直到現在，儘管Gal已經成為了steam上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但動輒高中的設定還是令Steam抱著懷疑是否成年的態度而將部分Gal拒之門外。哪怕是大名鼎鼎的柚子社的《天使囂囂》也無法例外，也有不少廠商選擇刪減以圖存，譬如說Steam版本的《少女領域》[5]相較原版就刪減了一條線路。
慾望谷內的敝履，還是精美的藝術品？
試想一下這樣幾個場景：你從網上購買到了可以對其他人為所欲為的催眠學習機[6]；在醫院裡素質低下的護士決定對你圖謀不軌[7]；異世界裡敗落的公主，魔王們成為了你手中的玩物[8]……這類“只為滿足快感而存在的遊戲”通常被稱之為“拔作（Nukige）”，[9]在大部分拔作中，“H”就是故事——當你點開CG鑑賞房間時，你會驚奇的發現大部分CG居然就是HCG。
對於公司來說，富有故事性的Galgame需要更長的開發時間，更高超的本地化和翻譯——但對於H的共通性使得製作拔作並不會有這些負擔。這也使得拔作成為了一種獨特的盈利模式。
對於拔作來說，H Scene就是安身立命的一切，一旦失去H Scene，很難說此類只包含噱頭的遊戲還剩下多少吸引力。但這也意味著其在另一方面做到了極致。在拔作中，各種違反常理和滿足幻想的橋段[10]會帶來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但往往卻忽視了與女主角的情感連接。對於玩家和主角來說，缺乏回應和複雜塑造的女主角和“自己”之間並無愛情可言，更多隻像是依據外觀不同而可隨意替換的玩偶。也正因此，拔作往往不會被主流文化所接受，亦或是成為他人推薦給萌新的第一部Galgame。儘管拔作的這些激勵事件更加過激和滿足於幻想因而會與其他側重於故事情節的Galgame激勵事件顯得與眾不同。但還是不乏有Galgame選擇用這種噱頭來好好講一個故事。
而如若將性內容鬆散地融入故事之中，那便得到了我們能在主流媒體常常看得到討論的Galgame了。或許跟有人想得不太一樣，Galgame因其包含的廣泛性似乎更適合從內容來進行定義：恐怖，電波，玄幻，日常；AVG，SLG，ACT……種類可以說是包羅萬象。但戀愛卻是必不可少的常客，而象徵戀愛關係登峰造極的H Scene，卻並不總是在場。全年齡Galgame層出不窮；《Summer Pocket》[11]，《Atri-My Dear Moment》[12]，《宅男的人間冒險》[13]……不少Steam的Galgame上架的都是閹割了H Scene的版本，包含H的補丁則需要去官網下載。從近的來說，《愛上火車》[14]的H Scene便不會直接插入於故事中，而需要自己去閱覽室查看；柚子社前些年發售的《Parquet》[15]便在證明其也在積極探索全年齡的道路。從遠的來說，或許很多人都不知道《Fate》的初版遊戲便包含與設定相關的H Scene，但如今這個IP已經見不到官方出品的與R18有關的要素了。這些無不說明H Scene很少與情節不可分割，甚至我們可以從中看到廠家對於H Scene的避嫌態度。
但其中也不乏使用H Scene成為一種有力的敘事工具的Galgame。在《9-nine-天色天歌天籟音》[16]裡，H Scene就成了接受告白與否和決定女主角生死的重要體現。
性與愛
說完情節，讓我們來談談Galgame必不可少的愛情本身——愛與性是必須的嗎？
大概18世紀中葉的啟蒙時代，一種不太浪漫的觀點逐漸甚囂塵上，這種視點將人類的性行為視為生物需求的文明化包裝。根據這種理論，人類性衝動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實現生物潛藏的繁殖目的，而所謂的愛情和浪漫只是一種社會文化的包裝；為此，人們發明了人類 “兩情相悅”這個詞，以建立一個文明和道德的正確框架。[17]根據這一理論，'愛'只是一個沒有獨立意識的慾望的傀儡。一個很好的例證是，人類創造了廣泛的文化，併成功控制了所有動物性衝動。我們開始在現實中避諱H，不認為H是一個適合在日常探討的話題，甚至在對下一代中的教育也三緘其口——只因H是一種仍舊充斥動物性的，應該感到羞恥的行為，事實上，前述的廠家的避嫌就可以成為例證。
這種理論對應的便是純正的拔作了——很明顯，這種理論完全剝離了愛的浪漫和激情成分，把精神上的相互擁有，邂逅和救贖貶入了谷底。儘管如此，我們仍可以試想一下，這種理論，H僅僅是一種滿足慾望和繁衍本能的理論登峰造極的情況。雖然理論根基不同，但我們的確可以從某些Galgame一窺這種理論，我們來把目光投向爭議不停好評不斷的——《NUKITASHI》[18]（拔作島）。在《NUKITASHI》[19]中，其描述了這樣一個世界：為了拯救瀕危的青藍島，官方決定將青藍島改造成可以隨意進行變態H的區域。而主人公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迫在島上學習，生活。不過作為純愛戰士，主人公十分牴觸沒有愛的H，甚至成立了反叛組織，打出了“No Love，No Sex”的口號。而故事就發生在主角與同樣反抗這種規章的女主角之間。在這裡，H scene不僅僅是用來講述故事的元素，還成為了作者用來探討性與愛之間關係的工具——假如主人公沒有守住本心，雖然有了H，但我們真的能認可這是一段值得我們說出“我可以不看，你不能沒有”的愛情嗎？
性慾得到輕鬆滿足會降低對愛的渴望的心理價值。[20]只有在面臨阻礙的情況下，原欲才會奮起。也正因此，人類才會不斷以道德限制或社會規範為其創造障礙。人類在進化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對性行為的羞恥感，與此同時，性愛時代的到來也明確揭示了這種情境。羞恥感和肆意放蕩的交互作用導致的一種緊張關係，正式宣誓了“The sex without love is not sex”。誡命和禁忌可說是享受H的先決條件。沒有對誡命價值的尊重,就沒有H,沒有這個尊重,H的觸犯禁忌不但不可能,也不再有什麼吸引力。
如果這種觀念走向另一個極端，那很可能化為部分人口中的“柏拉圖式的愛情”[21]，即真愛是完全不可以摻雜欲樂的。儘管在其看來愛情並非必須完全排除H，但其確實認為易傳聞流言的H是不道德的、應避免的。在《理想國》中，赤裸的本能被描述為“無法控制、敗德、難以駕馭、甚至墮落的，因此在真愛中應遠離它。”
“他們對所愛的人沒有慾望,對於讓他們有慾望的人卻又沒有愛。”[22]這或許就是另一極端的真實寫照。對於前者來說，ta們將愛情和慾望分的很開，不敢去提或做“汙穢”的H，而這正是因為ta們“真正”愛自己的戀人。對象在自己看來至高無上而又無比聖潔。
“美的重要性在於其不可玷汙。“[23]而H的本質即為一種玷汙。在H中，我們逾越了象徵禁忌的人性。這種人性被我們逾越、褻瀆、玷汙。而美的崇高之處正在於此，因為玷汙越徹底，就越能凸顯出美的不可侵犯；這或許就是為什麼修女和端莊的人設才會是澀澀的常客。
但世界往往並非非黑即白。H Scene儘管對於部分人來說會是破壞“完美”愛情的元兇，但不論在故事中還是遊戲中都有著其的好處。
H是愛情的生物核心，兩者是相輔相成的；H是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為愛情裡非性愛的部分正是藉由性本能才獲得力量。雖然在現實生活中，H常常受到扭曲，但是其本質依然存在。H可以帶來自我奉獻和渴望親密關係的感覺，這正是其與愛情密不可分的原因。[24]
在愛情三角形中，親暱，激情和責任感都能通過一個兩情相悅的H Scene來體現[25]。——包含信任，誠實，尊重，支持，理解和接受的親暱；願意負責到底的承諾；歸屬和照顧的激情。對於愛情來說，一個完美的H Scene無疑是對這段戀情的階段性交代。
其他方面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對於一段戀情來說，H Scene的一部分合理性還來源於NTR。對於“柏拉圖式”的戀愛，H是破壞完美的元兇。但人的慾望是不會停止的。H如若無法宣洩，那它便會轉向其他可以代勞的方向。這種“旅行的慾望”會在戀情中種下猜疑和破裂的種子。而直到恐懼被克服後，不可挽回的後果也隨之湧來。[26]正因如此，人們越愛對方，越將對方視若不可觸碰的神明，越排斥H，那愛情就越不完整。
以及歸根結底，H的本質是為繁衍，但整蠱的是，與跟對於H本身的態度不同，從古至今無論是教會，社會道德亦或是政府宣傳，只有小部分情況才會認為生育這件事是非神聖而又非道德的。即使在Gal遊戲中，許多結局都會將包含孩童的CG視為展現幸福結局的最能打動人心的場景，這並非無道理。
從個人層面上來講，孩童的誕生意味著雙方共同努力的結晶多了一個，關係的紐帶緊了一點，以及責任感的霎時湧現。從社會層面上來說，這也昭示了雙方的關係都有機會受到旁人的祝福因而更加穩固。如果你願意聯想的話，這也可以視為作為玩家的我們的遊戲探尋之旅得到了一個足以退出遊戲的良好的遊戲體驗。
結語
當一切的一切被探索完，我們終將開始直面這個問題：是否每個Galgame都需要H Scene來成為完整的作品？從故事敘述的角度來看，H Scene很少和情節的完整性聯繫在一起。甚至為了讓Galgame走進大眾視野廠商會或有意或無意地進行避嫌。而對於一部分“柏拉圖”式的玩家，H Scene也是對於愛情的玷汙。
但同時對於另一部分玩家來說， H Scene是作為一段旅程的獎勵，更是一段完美戀情的證明。其承擔的不只是玩家的期許，更還是對於遊戲里美好結局和愛情的祝願——或許還有對廠商不滿的一絲戲謔。
但無論如何，求同存異是永遠的主題，不論認同還是不認同這個觀點，比起論戰，不若讓廠商被潑天的富貴淹沒來知道你的態度？
[1] Sara Raffel and Mark Kretzschmar, ‘The History and Allure of Interactive Visual Novels’, 158.
[2] Sara Raffel and Mark Kretzschmar, 160.
[3] Sara Raffel and Mark Kretzschmar, 164.
[4] Sara Raffel and Mark Kretzschmar, 178.
[5] ‘少女＊領域’.
[6] ‘催眠學習 —Secret Desire—’.
[7] ‘病房軼事～潛藏邪惡老鳥護士的住院生活～’.
[8] ‘黑獸‧改’.
[9] Sara Raffel and Mark Kretzschmar, ‘The History and Allure of Interactive Visual Novels’, 184.
[10]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Wenn Eros Uns Den Kopf Verdreht: Philosophisches Zum Seitensprung, chap. 1.
[11] ‘Summer Pocket’.
[12] ‘ATRI -My Dear Moments-’.
[13] ‘宅男的人間冒險’.
[14] ‘愛上火車 Last Run!!’
[15] ‘PARQUET’.
[16] ‘9-Nine-天色天歌天籟音’.
[17]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Wenn Eros Uns Den Kopf Verdreht: Philosophisches Zum Seitensprung, chap. 1.
[18] ‘NUKITASHI’.
[19] ‘NUKITASHI’.
[20] Sigmund Freud and Reimut Reiche, Drei Abhandlungen Zur Sexualtheorie.
[21]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Wenn Eros Uns Den Kopf Verdreht: Philosophisches Zum Seitensprung.
[22]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23]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chap. 1.
[24]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chap. 1.
[25] Robert J. Sternberg, Cupid’s Arrow: The Course of Love through Time, chap. 1.
[26]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Wenn Eros Uns Den Kopf Verdreht: Philosophisches Zum Seitensprung.
文獻參考
Robert J. Sternberg. Cupid’s Arrow: The Course of Love through Tim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0.
Sara Raffel and Mark Kretzschmar. ‘The History and Allure of Interactive Visual Novels’, 31 December 2022. https://doi.org/10.5040/9781501368615.
Sigmund Freud and Reimut Reiche. Drei Abhandlungen Zur Sexualtheorie, 1991.
Eugen Maria Schulak and Harald Koisser. Wenn Eros Uns Den Kopf Verdreht: Philosophisches Zum Seitensprung, 2005. https://books.google.ca/books/about/Wenn_Eros_uns_den_Kopf_verdreht.html?id=bCAeAAAACAAJ&redir_esc=y.
作品參考
‘9-Nine-天色天歌天籟音’. PALETTE, 16 August 2019.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1033420/9nine/.
‘ATRI -My Dear Moments-’. Frontwing, 18 June 2020.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1230140/ATRI_My_Dear_Moments/.
‘NUKITASHI’. Qruppo, 23 June 2023.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2399220/NUKITASHI/.
‘PARQUET’. YUZUSOFTSOUR, 27 August 2021.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1662840/PARQUET/.
‘Summer Pocket’. Key, 29 June 2018.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897220/Summer_Pockets/.
‘XX學習 —Secret Desire—’. Dark One!, 4 November 2021.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1788100/_Secret_Desire/.
‘宅男的人間冒險’. Spacelight Studio, 20 May 2019.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937170/_/.
‘少女＊領域’. PALETTE-QUALIA, 22 December 2022.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2153330/_/.
‘愛上火車 Last Run!!’ Lose, 30 October 2020.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1434480/Last_Run/.
‘病房軼事’. Dark One!, 19 January 2023.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2261240/_/.
‘黑獸‧改’. Liquid, 18 May 2023. https://store.steampowered.com/app/2348170/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