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都市在自動運行狀態下,完全由AI人工智能控制,當人工智能出現故障,才會依照故障級別,依次喚醒飛船都市的核心工作人員。
醒來的工作人員首先檢查了飛船都市的生命監控器,發現飛船都市的人口正在急劇減少,也就是說,飛船都市市民正死於冬眠的睡夢之中。
此外,AI人工智能遭到破壞,只有部分系統還能正常工作。
初步判斷,飛船都市遭遇了某種不明智慧生物的入侵。
現在必須儘快找出隱藏在飛船都市中的不明智慧生物,否則任由它們隨意殺死沉睡中的旅客,飛船都市這個人類文明的諾亞方舟將會沉沒在茫茫宇宙之中。
飛船都市的體積,接近於一顆中等規模的小行星,不但規模龐大,內部設計也極其精巧細密,一直以來對它的使用和維護都需要AI人工智能發揮主導作用,反而人類自己一直充當輔助的角色。
現在不知曉不明生物的形態,盲目尋找無疑像沒頭蒼蠅四處亂撞,如果沒有AI人工智能的參與,要鎖定它的位置,宛如大海撈針。
此外還有一個必須儘快修復AI人工智能的原因,就是完全依靠人力根本無法保證這麼龐大的飛船都市維持基本運行,甚至連保持正確航向都很難。
面臨雙重危機,飛船都市隨時可能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你好像只知道古典啟蒙階段的推理小說,之所以說是啟蒙時期,顧名思義,就像啟蒙運動開啟民智一樣,推理小說在這個時期初步形成自己的風格,算是這種文學形式的草創時期吧。其中愛倫坡的貢獻巨大,雖然他只寫了四篇嚴格意義上的推理小說,卻分別開創了推理小說中最常見的四個方向,對推理小說內容廣度的貢獻,就像威爾斯對科幻小說涉及題材的貢獻一樣大。不過真正讓這種小說被大眾所接受,卻是因為柯南道爾創作的《福爾摩斯探案系列》。”女孩撫了一下棕色的短髮,似乎對自己的演說非常滿意。
“這個我倒是知道,福爾摩斯的確很經典,但是放在科學搜查當道的今天,還是有一點過時了,尤其是現在毒藥的種類已經遠遠超過維多利亞時代,不依賴儀器化驗,只靠自己的化學和生物知識來判定毒藥類型,簡直是痴人說夢,另外你是不是跑題了,我需要的是詭計、解謎啊,這種與眼前案件相關的書籍,不需要你來普及推理小說發展史。”
“你到底要不要我幫忙,需要就不要隨意打斷我,不需要請自便。”
“好吧,抱歉,你繼續吧。”聞天徹底繳械投降了,現在只能任憑這個女孩在盡情賣弄推理小說的知識了。
“說起來,可不能小看這位柯南道爾爵士,他可是在現實世界裡親自破過案子的人。算了,看你那麼著急,我就切入正題吧,接下來,就是推理小說的黃金時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黃金時代三巨頭,埃勒裡奎因、約翰·狄克森·卡爾和阿加莎克里斯蒂,跟科幻小說的黃金時代三巨頭不一樣,這所謂的三巨頭,其實是四個人,奎因其實是兩兄弟共用的筆名……”
“哦,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裡有大偵探波羅這個人吧。”
“注意,是赫爾克里·波洛,不是水果菠蘿,也不是馬可波羅哦!”
這個諧音梗一點也不好笑,何況現在也不是耍寶的時間,你給我適可而止吧,因為一直還沒有切入正題,聞天並不敢把這些心裡話說出來。
“不掉你的胃口了,要到關鍵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裡,剛才提到的那些要素,都有涉及啊,比如《無人生還》就是典型的暴風雪山莊,又被稱之為孤島模式,裡面還摻雜著童謠殺人,也算是暗號殺人的一個流派吧,當然也是連環殺人了,《ABC謀殺案》《謀殺預告》都是預告犯罪的代表小說,至於毒殺,消失的兇器,不可能犯罪更是不勝枚舉……”
“說道推理小說,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密室吧……”
“知道你就要問這個,推理小說中最有魅力的部分當然就是密室了,其實最早的密室案件比應該是冉威爾的《弓區之謎》,當然這個案件現在讀來有點乏味了,也有人說是加斯東·勒魯《黃色房間的秘密》,不過這個作者最有名的《歌劇魅影》並不是推理小說。至於阿婆,這是克里斯蒂的讀者對她的愛稱,雖然作品中也有所涉及,但是她並不是很擅長密室這個題材。”
誰要管這些啊,聞天是想要問城堡裡的密室是怎麼回事,不過後悔聽這個女孩長篇大論的囉嗦也來不及了。
“當然說起密室之王那非約翰·狄克森·卡爾莫屬了,他的作品《三口棺材》裡還附上了詳盡的密室講義。”
《三口棺材》,聞天斜眼在書架上搜索這本書,無奈光線太暗,精裝書的書皮又大都是暗色的,很難看清書脊上的字。
“彆著急,這裡有上萬冊書,你這樣怎麼可能找得到。“女孩當然也察覺到了聞天眼神的方向,”一會我會告訴你在哪裡,接著說奎因兄弟,用中文表達,準確地說他們是表兄弟,兩人不是一個姓氏的家族,不過奎因是美國人,所以表兄堂兄之類表達起來並沒有什麼分別,是不是跟某人今天遇到的情況有點相似。”
聞天的臉有點發燒,這是在諷刺他連表妹和堂妹都傻傻的分不清楚。
“奎因最擅長的就是你所推崇的邏輯推理,你口口聲聲說著這也不合邏輯那也不合邏輯,卻連奎因的作品都沒讀過,真是太可惜了。既然是黃金時代,推理小說自然是獲得了極大的發展。具體來說,產生了很多新的題材,比如法庭辯論題材的推理小說,歷史題材推理小說,敘述性詭計推理小說等等等等,主角也不僅僅是職業偵探,像警察、醫生、神父、律師甚至鄰家老奶奶都可以披掛上陣,解決謎題。”
眼看剛要步入正軌的話題又跑偏了,聞天也無奈地嘆氣嘆氣。
“別急,要沉住氣啊!接著推理小說經歷了一段低潮,又迎來了新的發展,尤其在日本,產生了一種偏向古典推理的本格流派,代表人物有江戶川亂步、橫溝正史等名家,同時還有一種加入了獵奇懸疑驚悚要素的變格流派,代表作家有夢野久作、小慄蟲太郎等名家,也有人說亂步和橫溝正史的作品是變格,其實,看推理小說的人本來就有獵奇心理吧,所以對推理小說這種浪漫主義文學體裁,何必劃分得那麼精細呢?
“之後又發展出關注人性和現實的社會派推理,首推大家當屬松本清張,當大家厭倦了跟政治經濟之類嚴肅話題掛鉤的社會派推理之後,重新側重於詭計的新本格應運而生,有人說新本格的開創者是有推理之神之稱的島田莊司,不過他本人倒是一直說自己只是一個本格推理作者,其後的綾辻行人才是新本格的開先河之人,後來更是出現了另闢蹊徑寫出妖怪推理的京極夏彥以及挑戰想象力極限的新本格五大奇書。
“推理小說的發源地美國和英國也都出現了很多有影響力的作家和作品,尤其是冷戰時期歐美國家盛行的諜戰小說,也是推理小說的一個重要流派,此外還有一些作家同時也身兼理論家,對推理小說創作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總結,於是出現了著名的諾克斯十誡、範達因二十法則和錢德勒九命題等約定俗成的創作規則。”
“所以我就說,靠統計學根本不可能破案的,再說藝術創作不是應該不受束縛嗎?要這些條條框框做什麼?”
“這可不一定哦!如果今天的罪犯是要模仿前人,那這些條條框框就一定會遵守的。比如,我不會懷疑你是罪犯,因為這些戒律裡就有偵探不能是罪犯的約定,何況你又是中國人,罪犯不能是中國人,也是這些戒律中的一條,又比如,你一直耿耿於懷這裡的閒雜人等太多,又是侍從又是保鏢,平添了調查工作的複雜度,其實大可不必為此擔憂,那些戒律裡也規定了不引人注意的小人物不能成為罪犯,所以你看,掌握這些知識也不是完全沒用吧!”
女孩在那邊滔滔不絕,聞天想的卻是,你說了那麼多,唯一有用的也就是一本密室講義小說《三口棺材》,其他的都是為了滿足你虛榮心的廢話。
“知道你著急,不過急著找到那本密室大全的講義也沒用,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密室。”
“你剛才不是說其中一個女僕的死亡就是密室嗎?”
“你只聽我說,自己不動腦子嗎?廚房的儲物間,一群人圍在那裡,算什麼密室啊?”
“那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偵探面對的謎題,怎麼可以沒有密室,所以說各種要素都集齊了,才顯得有氣勢嘛!”
“你……”她又在耍寶吧,聞天一直覺得奇怪,又不是小說,哪有可能一切湊得那麼齊全,分明是牽強附會嘛。
“別急,其他的要素確實存在,你也看到了,再說了,這四個女僕被殺沒有密室,不等於以後沒有,現在還有三個失蹤的人,說不定之後就有密室了呢!”
“你在胡說什麼?你的意思是還會有人死掉嗎?”聞天著急了,突然意識到自己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糾纏的太久了,幾乎忘了自己要做什麼,要尋找安娜和羽織錦,更重要的是要找到始終沒有出現的薇拉。
“毒殺!”女孩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這才是女僕被殺的關鍵,怎麼施展的毒殺,你也看到現場了,那裡並沒有搏鬥的痕跡,也沒有作案工具,杯子、飲料瓶之類的東西,其實不論是福爾摩斯探案裡,還是黃金時代三巨頭的作品中都有不少毒殺的細節,然而對毒殺最好的總結,卻是約翰·狄克森·卡爾的《綠膠囊之謎》,沒錯,這個卡爾還真喜歡寫教程講義之類的東西呢!”
總算又說到重點了……,聞天略微鬆了一口氣,希望沒有白聽這麼久的廢話。
“剛才還說臨考背書沒用,說道有講義,看你期待已久的心情還不是寫了一臉。”
又一次被鄙視了,不過沒關係,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聞天心裡想。
“這種講義要多少都給你,綾辻行人的《霧越邸殺人事件》有暴風雪山莊講義,眼下在這個停電的城堡裡是不是很有用,有棲川有棲的《魔鏡》有不在場證明講義,如果,注意,我說的是如果,就是假設,不一定實現,如果你真的發現了嫌疑犯,那麼調查他們的不在場證明就需要這個了,奎因的《X的悲劇》有死亡訊息講義,可惜的是四個女僕沒留下什麼死亡訊息,也許之後用得上……”
“你這張烏鴉嘴還有完沒完……”聞天終於忍無可忍,顧不上紳士的風度對女孩吼叫起來,聲音通過開著的大門迴盪在走廊,傳來了迴響。
“所有講義教程都放在最裡面的書櫃裡,都整理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需要那麼多,我只要毒殺那本就可以了!”
“是嗎?隨你的便,不過提醒你,看了也沒用哦!從沒聽過按著教材破案的偵探,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你……”聞天發現他果然又被耍了,“等一等,墨叔不是叫你在這裡看管遺體嗎?你怎麼說走就走了。”
“誰說我要看管那種東西,一直是你在自說自話吧!再見,不要死掉啊,偵探一出來就死掉的那本小說實在太難看了。”
“可是……”聞天有點糊塗了。
“對了,那裡還放了你最喜歡的那本關於德古拉伯爵的書哦!”
德古拉伯爵,在別人脖子上咬出兩個洞的吸血鬼伯爵,被咬過的人也會變成吸血鬼,怎麼又來了,好不容易忘掉那些可怖的畫面。
聞天怔住了,這個女孩是什麼人,她怎麼彷彿能看透我的內心,她根本不是被管家羽墨安排在這裡看管遺體的女僕。早就該發現了,她對羽織錦和安娜的稱呼甚至不是少爺和小姐,而是直呼其名,的確,一直是自己在自說自話地猜測著她的身份,她本人則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從未正面確認過我的猜測。
當聞天追出門想問對方名字的時候,那個女孩已經走到了樓梯口。
“你是誰,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回答,留給聞天最後的印象是女孩因為跑動飄起來的頭髮,藉著樓梯口的燭光,聞天看到她白皙的脖頸上有一個暗紅色的出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