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二天破曉之際，四人便早早起身。
一夜的休息讓眾人精神稍有恢復。
“哎……”
明收拾著為數不多的行囊，想到未能帶走的火銃和馬車，也是無比惋惜。
“明…？傷口又疼了嗎？”
瓊華見明神色有異，關切地問道。
明回神見瓊華如此關心自己，心中一暖。
“小姐，我沒事…只是…想起咱們留在山洞的火銃，有些擔憂。”
“那火銃關鍵時刻能派上大用場，就這麼丟了，實在不甘心。”
“無妨，我帶上了鳶姐姐給的銀兩，到時我們找給驛站或者車行重新購置一輛馬車，只是這火銃……”
瓊華得知明的擔憂後，心中也有些惋惜。
但如今形勢緊迫，他們總不能為了一把燒火棍火銃貿然返回山洞。
趙靈佑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對這所謂火銃之物頗感好奇，忍不住問道。
“明哥哥，瓊……啊……小姐，這火銃…是什麼呀？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明看了她一眼，解釋道。
“啊，這火銃乃是一種兵器，威力巨大，無論近遠距離都可殺傷敵人。”
“關鍵時刻，有它在手，我們便能多一分勝算。只是如今落在山洞，不知是否還在…”
“哦……”
趙靈佑聽後，若有所思。
不過礙於擔心黑衣人會追過來了，四人收拾收拾便離開破屋，沿著山間小路繼續北上。
如今趙靈佑雖已坦白身份，明和瓊華雖然心中仍存警惕，但也不似先前那般時刻防備。
……
……
一個時辰後他們身處羊頭山一帶，山路崎嶇難行，四周山巒連綿，樹木繁茂。
陽光透過枝葉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光影。
“明哥哥，小姐再往前面走一柱香便到官道，順著官道一直往北，便能更快地朝著潞城方向前進，約莫……”
說著趙靈佑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心中估算一會。
“…約莫城門關閉前可以抵達。”
“嗯…行吧，那我們趕緊走吧，現有的乾糧也快見底了，還是得在潞城補充一點。”明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前進，餘光瞥見瓊華和趙靈佑已是氣喘吁吁。
山路崎嶇，對於久未經歷這般跋涉的她們而言，著實艱難。
明心中有些心疼，此時距離碰見黑衣人的山洞已有幾里距離，便提議道。
“小姐，靈佑，要不我們稍作休息吧…？再趕路也不遲。”
瓊華擺了擺手，雖然她也感到十分疲憊，但想著必須儘快離開這危險之地，還是選擇咬咬牙堅持一下。
“不用了…明…我們繼續走吧，等上了官道，再休息也不遲…”
趙靈佑也咬著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能堅持。
……
又行了一陣，眾人終於踏上了官道。
官道寬闊平坦，比起先前的山路，行走起來輕鬆了許多。
明找了一處樹蔭，讓大家停下休息。
他從背上的行囊中找出下水袋，遞給瓊華和趙靈佑。
“小姐，靈佑，來，喝點水，歇一會兒…”
“啊…啊……”
“哦對，還有月兒你…”
明剛喝了一口，便看見惜月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乾咳兩聲，將手中水壺遞給她。
而瓊華接過水袋，喝了幾口水，感覺乾裂的嘴唇得到了滋潤，疲憊也緩解了幾分。
她看著明與惜月的互動，回想一路經歷，心中滿是感激。
“明，月兒妹妹，這一路真辛苦你們了，既要趕車，又要時刻警惕危險的…”
明搖了搖頭，“哎…小姐言重了，這都是我的分內之事呀。
只要能護小姐周全，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趙靈佑在一旁看著三人聊天，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羨慕。
但想到自己很快便能回家見到爹爹和娘，又重新振奮起來，連帶著難吃的糗糧都覺得沒那麼難以下嚥了。
她一邊嚼著嘴裡的糗糧，一邊說道。
“明哥哥，小姐，等我們到了潞城，回家之後，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你們！”
“哈哈，舉手之勞啦…”“靈佑姐姐言重了…”
“……”
閒聊幾句，四人便打算繼續趕路，只是…
……
……
“小姐，上來吧？”
明背對著瓊華蹲下。
瓊華看著明寬厚的後背，臉上微微一紅，有些羞赧。
“明，沒事的…我還不累，你……你要不就背月兒或者靈佑姐姐吧…？”
瓊華想將機會讓給別人，卻一時間忘記，惜月是個丫鬟，之前與明一路吃苦受累。
像如今這趕路一天，也無傷大雅，斷不會讓小姐把揹人的機會讓給自己。
而趙靈佑雖比瓊華年長些，可如今眾人皆把她當作落難的弱女子看待，瓊華這般提議，倒顯得有些不合常理。
“小姐啊…你這一路走得腳都要磨破了吧，就別逞強了…”
明仍在說服瓊華。
“月兒她體力好，能跟上，靈佑若是累了，我等會兒可以再揹她的。”
“可你不同，我知道小姐自幼養尊處優，這一路奔波，雙腳怕是早已不堪重負了吧？”
瓊華咬了咬下唇，心中滿是糾結。
之前自己被拐走，在人牙子那裡，天天受盡折磨。
回來轉輾反側，到了尹三那，他打算把她們賣到洛陽，從華州城出發到洛陽。
那一路走來並比現在輕鬆，自己並不是不能走。……“好……”
看著明的背影，瓊華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待回過神，卻發現自己已經穩穩地趴在了明的背上。她雙手環住明的脖頸，臉頰滾燙，心中滿是慌亂與羞澀。
“唉……？我…我怎麼…答應了……”
只得將臉撇向一邊，正好與趙靈佑對視上。
“哎…？瓊華小姐的臉……”
趙靈佑還未說完，便被瓊華羞赧地瞪了一眼。
趙靈佑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自顧自地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走在一旁的惜月，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卻也懂事地沒有出聲。
一路上，只聽得見眾人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鳥鳴聲。
日漸黃昏，餘暉將眾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明哥哥，前面有個茶攤，我們去那裡歇歇腳吧，順便打聽下進城的路還有多遠。”
趙靈佑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個簡易的茶攤在官道旁支起，幾張破舊的桌椅擺在一旁，攤主正熱情地招呼著過往的行人。
明揹著瓊華，慢慢朝著茶攤走去。
到了茶攤前，明輕輕將瓊華放下，讓她在椅子上坐好。
攤主是個憨厚朴實的中年漢子，見眾人走來，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上來。
“幾位客官，趕路辛苦了，快來喝杯茶歇歇腳。”
“咱們這茶水雖不是什麼名貴好茶，但絕對乾淨清爽，能解乏解渴。”
明點了點頭，和眾人一起坐下。 他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遞給攤主。
“來幾碗茶。”
攤主接過銅錢，忙不迭地應道。 “好嘞，幾位稍等，茶水馬上就來。”
“客官，茶水來咯！”
不一會兒，攤主端著幾碗熱氣騰騰的茶水走了過來，放在桌上。
明端起一碗茶，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轉頭問攤主。
“大哥，請問從這兒到潞城還有多遠？我們想趕在宵禁前入城。”
“潞城？'
攤主撓了撓頭，思索片刻後說道。
“客官，從這兒到潞城要先經過潞安城，若是快些趕路，約莫一個時辰便可到潞安城”
“不過這官道上偶爾會有馬隊經過，你們若是步行，可得小心些，別被馬蹄子傷著。”
明聞言，微微點頭，向攤主道謝後，轉頭看向瓊華等人。
“小姐，趙小姐，月兒，時間緊迫，我們喝完茶便繼續趕路吧。”
三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快速喝完茶，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眾人起身準備離開時，茶攤旁一個路過的老者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趙靈佑身上，神色微微一變。
他上下打量著趙靈佑，欲言又止。
趙靈佑察覺到老者的異樣目光，下意識地低下頭，試圖避開老者的視線。
明和瓊華也注意到了老者的舉動，明不動聲色地站到趙靈佑身前，將她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老者。
“呃，老人家…您有什麼事嗎…？”明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戒備。
老者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唔…這位小娘子，我瞧著你有些眼熟，不知你可是姓趙？”
趙靈佑心中一驚，臉上卻強裝鎮定，說道：“哎呀…老人家，您怕是認錯人了，我不姓趙…”
老者卻不依不饒，繼續說道。
“哎，我不會認錯的，你這眉眼間，和潞安府那剛貼出來的畫像上的姑娘有幾分相似，聽說那畫像說是趙家走失的千金，賞金可不少呢！”
趙靈佑心中一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下意識地往明身後躲了躲。
明眉頭緊皺，警惕地看著老者，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雁翎刀上，語氣冰冷。
“老人家，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家妹子怎麼會和那畫像上的人扯上關係？您莫要再糾纏，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老者被明的氣勢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但仍不死心地說道。
“哎呦，小哥啊，我真沒看錯…那畫像上的姑娘和她長得太像了。”
“客官…你們要是真和趙家沒關係，又何必如此緊張呢？”
瓊華見狀，連忙走上前，臉上堆起溫和的笑容，對老者說道。
“老人家…您看我們一路風塵僕僕，妹子她自幼就在我們身邊長大，怎會是趙家走失的千金呢…？”
“您想必是趕路累了…眼神都有些恍惚了。要不您也坐下喝杯茶，歇歇腳，別誤了自己的行程…”
說著，她從袖中掏出幾枚銅錢，遞給老者。
老者看著瓊華遞來的銅錢，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過去，嘴裡嘟囔著。
“唉…也許真是我看錯了吧…”說完，便轉身慢慢離開了。
……
待老者走遠，明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趙靈佑心有餘悸地說道。
“明哥哥…小姐…看來張家已經開始四處張貼我的畫像尋人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不然被他們發現就糟了！”
瓊華微微點頭。
“靈佑，別害怕，有明在，他們不會輕易得逞的…只是這一路上我們得更加小心，不能再暴露行蹤。明，你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走？”
明思索片刻。
“小姐，我們原本打算順著官道去潞城，但現在看來官道太過危險，容易被發現。”
“我們可以先找條小路繞開潞安府，再想辦法前往潞城…”
“雖然這樣會多走些彎路，但能避開張家的耳目…”
瓊華聽後，微微皺眉，面露擔憂之色。
“唔…明，你對這一帶附近熟悉嗎？萬一迷路了，我們身上沒有多少乾糧…到時候恐怕……”
“這……潞安府界內我很少會來，對這裡並不熟悉，不過我倒可以邊走邊打聽路….”
明思考片刻後回答
“我我我…！這附近我還算熟悉，知道一條山路可以繞到壺關，只是……”
而在此時趙靈佑急切地開口，眼中閃過一絲緊張與期待。
“只是那條山路極為隱蔽，道路也十分狹窄陡峭，稍有不慎便會失足滑落…”
“但只要我們小心些，一定能順利通過，這樣就能避開潞安府，也能躲過那些搜尋我的人。”
明微微皺眉，眼中滿是思索，他看向趙靈佑，認真問道。
“靈佑，你確定這條路安全可行？可別為了躲避追捕，把大家帶入更危險的境地吶…”
趙靈佑見明如此謹慎，連忙點頭。
“明哥哥！我確定！”
“小時候我跟著家人在這一帶遊玩時，偶然發現了那條路，後來還走過幾次呢！”
“雖然難走…但真的能繞到壺關，而且那條路鮮有人知，只要我們不發出太大動靜，就不會被發現。”
瓊華看著趙靈佑，心中雖仍有疑慮，但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微微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按靈佑說的走山路…”
“只是一路上大家都要格外小心，互相照應…明，你要多留意周圍的情況，保護好大家…”
明鄭重地點點頭：“小姐放心，我定會全力以赴。”
……
眾人稍作準備後，便在趙靈佑的帶領下，離開了官道，朝著那條隱蔽的山路走去。
山路蜿蜒曲折，兩旁雜草叢生，荊棘不時劃過眾人的衣衫。
明走在最前面，用雁翎刀砍出一條路，而趙靈佑在後面指路。
“明哥哥，走過這一段荊棘路後，再往左轉，便能看到一條更窄的羊腸小道，那便是通往壺關的關鍵路徑。”
趙靈佑緊跟在明身後，一邊撥開擋路的枝葉，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
此時天色已晚，夜幕如一塊厚重的黑布，迅速地將整個山林籠罩。
月光艱難地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讓本就崎嶇的山路更添幾分陰森。
“啊！！！”
瓊華跟在趙靈佑後面，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惜月眼疾手快，連忙扶住她。
“咿呀！”
惜月比劃著讓瓊華小心些。
瓊華穩住身形，感激地對惜月笑了笑。
“啊！月兒…！呼…多虧有你…老天…這山路實在太難走了，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
“……”
“唔…月兒妹妹…好好看啊……”
趙靈佑聽見動靜回頭，卻縷縷幽光穿過樹梢，灑落地面，分割出一片朦朧的空間。
而在月光下惜月那一頭如雪的白髮和白瓷般的肌膚，在幽光的映照下，彷彿是從畫中走出來精靈，一時間竟看得痴了。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臉頰也微微泛起紅暈，眼神中滿是傾慕。
“靈佑，怎麼了？”
瓊華見趙靈佑突然停下，疑惑地問道。
趙靈佑這才回過神來，慌亂地搖了搖頭，有些結結巴巴地說。
“沒……沒什麼，我，我，我只是覺得這景色太美了，一時間看呆了我…哈哈…”
說著，她的目光又忍不住偷偷看向惜月。
惜月察覺到趙靈佑的目光，微微偏頭，那雙純淨的白瞳望向她，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趙靈佑被她這麼一看，臉更紅了，連忙別過頭，裝作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心裡卻在胡思亂想。
“這荊棘真煩人……靈佑…！你不是說…前面就是羊腸小道了嗎？還有多遠啊…？”
明在前面一邊艱難地開路，一邊問道。
“呃…啊……？”
見趙靈佑一臉茫然，明只得再重複一遍。
“哦哦…這個啊……”
趙靈佑趕緊收回思緒，定了定神。
“明哥哥，不遠啦，再往前走個百來步，就能看到那條小道！”說著，她加快了腳步，試圖掩蓋自己剛才的失態。
……
一會兒後，四人終於來到了趙靈佑所說的羊腸小道。
小道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兩側是陡峭的山壁，抬頭望去，只能看見一線天空。
月光灑在小道上，像是鋪上了一層銀霜。
“明哥哥小心些，這小道有些地方的石頭很滑…”
趙靈佑緊跟在明身後，小聲提醒道，但眼眸時不時瞟向後方。
明邁出第一步，腳下的石頭果然有些溼滑，他穩住身形，轉頭對身後的瓊華說道。
“小姐…你跟緊我，腳下慢些，注意安全……”
“哈……好…”
瓊華深吸一口氣，提起裙襬，專注地盯著腳下的路，一步一步緩慢前行。
惜月跟在瓊華身後，而趙靈佑不知不覺走在最後方。
“明？怎麼停下了？”
突然，前方的明停住了腳步，眾人也跟著停下。
瓊華從明身後探出頭，才發現前方小道上有一處被滾落的山石擋住了大半，只留下一條極窄的縫隙。
“小姐，前面的小道被巨石擋住了…”
明皺著眉頭，打量著周圍，試圖尋找其他的路，可四周皆是陡峭的山壁，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看來我們只能從這縫隙穿過去了。”
明只好回頭對瓊華、惜月和趙靈佑說道。
“小姐…您小心些，我先過去，然後在對面拉您過來。”
說著，他將雁翎刀插回刀鞘，側身慢慢穿過縫隙。
瓊華看著那狹小的縫隙，心中有些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學著明的樣子，側身向前。
她的裙襬被尖銳的石頭掛住，她用力一扯，卻差點摔倒。
“呀！”
“依啊…！”
惜月在後面連忙扶住她，比劃著讓她別急。
趙靈佑看著惜月溫柔地照顧著瓊華，心中有些羨慕，也有些失落。
她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像這樣，和惜月如此親近。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前面的瓊華已經順利穿過了縫隙，明在對面伸手將她拉了過去。
緊接著惜月也側身進入縫隙，趙靈佑緊跟其後。
縫隙裡瀰漫著潮溼的氣息，四周的石頭冰冷刺骨。
“啊！！！”
趙靈佑走著走著，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去。
慌亂中，她下意識地伸手亂抓，正好抓住了惜月的手臂。
惜月被她這一拉，身體也跟著失衡，兩人一同摔倒在狹窄的縫隙中。
“疼疼疼疼疼疼疼…”
趙靈佑捂著膝蓋，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突然她想到被自己拉倒的惜月，連忙抬眸望去。
卻見惜月正皺著眉頭，輕輕揉著自己的腳踝。
“嗚啊…惜月，你怎麼樣…？是不是我連累你了…？”
趙靈佑眼眶泛紅，滿心愧疚。
惜月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那微微顫抖的動作還是暴露了她的疼痛。
前面已經走出縫隙的明和瓊華聽到動靜，急忙回頭。
“靈佑！惜月！你們怎麼了？”
“明哥哥！我不小心滑倒，連累惜月也摔倒了…她好像扭到腳了！…”
明聽見是惜月受傷，又折返側身擠過縫隙回到她們身邊。
“月兒，讓我看看…”
說著，輕輕蹲下，小心翼翼地幫惜月脫下鞋，只見腳踝處已經紅腫起來。
“真是的……都怪我…要是我小心點就好了…”
趙靈佑自責地捶著自己的腿。
惜月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比劃著告訴大家自己還能堅持，催促他們趕緊趕路，以免耽誤時間。
明皺著眉頭思索片刻。
“嘶…情況不妙啊…月兒腳受傷了，走不快，這山路又危險…靈佑！你先過去，我來背月兒…”
趙靈佑連忙點頭，在明和瓊華的幫助下，艱難地起身，一瘸一拐地穿過縫隙。
明蹲下身，對惜月說。
“月兒…冒犯了，來，我揹你過去…”
“嘶……”
惜月爬上明的背，如此簡單的動作也牽扯到受傷的腳。
“月兒，等候找個地方我看看扭傷嚴不嚴重。”
明一邊背起惜月，側身穿過那狹窄的縫隙，一邊說著。
而瓊華則跟在後面，扶著趙靈佑。
好不容易穿過縫隙，明將惜月輕輕放下，讓她靠在一旁的山壁上休息。
明從行囊裡翻出一個小布包，裡面是一些簡單的草藥。
他蹲下身子，仔細地觀察惜月的腳踝，眉頭緊緊皺著。
“月兒…可能會有點疼，你先忍一忍…很快的。”
明輕聲說道，語氣裡滿是關切。
惜月咬著下唇，堅定地點點頭，示意自己可以。
“明哥哥…這，這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趙靈佑在一旁自責地說道，聲音低低的。
“靈佑…這不是你的錯，山路本就難走，意外總是難免的嘛…”
瓊華連忙安慰道，一邊輕輕拍著趙靈佑的肩膀。
明開始給惜月的腳踝塗抹草藥，手法輕柔卻又不失利落。
惜月疼得微微顫抖，但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月兒，疼就喊出來，別硬撐著…”
明心疼地說道，手上的動作又輕了幾分。
惜月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拍了拍明的肩膀，示意他自己沒事。
“明，月兒的傷嚴重嗎？”
瓊華擔憂地問道，眼睛一直盯著惜月的腳踝。
“幸好啊…只是扭傷，沒有傷到骨頭。”
明回答道，“只是這山路不好走，月兒行動不便，我們得想個法子。”
“明哥哥……要不我揹著月兒妹妹走？”
趙靈佑弱弱的說著，聲若蚊吶
明抬眸看向趙靈佑，眼中滿是懷疑。
“靈佑，你自己都一瘸一拐的，能背得動月兒嗎？可別到時候把自己也累垮了…”
趙靈佑咬了咬下唇，倔強地說。
“明哥哥，我可以的！我知道是我連累了惜月…！我想彌補…”
“而且，我不想因為我，耽誤大家的行程…”
瓊華也有些擔心，走上前說道。
“靈佑…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你和月兒都受了傷，揹人太勉強了…”
“嗯…還是我來吧，我雖然力氣不大，但背一段路應該沒問題。”
惜月一聽，急忙擺手，比劃著示意自己不想拖累大家，堅持要自己走。
明看著惜月堅決的眼神，又看了看瓊華和趙靈佑，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行…月兒你腳傷成這樣，怎麼能自己走？小姐，你身子嬌弱，背不動的…還有靈佑，你也別逞強了，還是我來背月兒，你們在旁邊扶著點，咱們走慢些就是…”
趙靈佑還想再爭，卻被瓊華拉住。
“靈佑…！別爭了…明他武藝高強，體力也好，月兒在他背上更安全…我們就在旁邊幫襯著，多留意周圍的情況就好…”
趙靈佑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那好吧，明哥哥，辛苦你了…我會在旁邊好好照看的，要是你累了，一定要告訴我…！”
明微微點頭，再次蹲下身子。
“月兒，上來吧…這次可要抓緊了，山路不好走，可別摔著。”
惜月臉頰微紅，輕輕爬上明的背，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
明緩緩起身，調整好姿勢，確保惜月在背上穩穩當當的。
“好了好了，鬧也鬧夠了…咱們繼續走吧。如今天色不早，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過夜…”
……
又走了許久，趙靈佑突然指著前方。
“明哥哥，小姐，前面有個山洞，以前我來的時候在那裡避過雨，我們可以去那裡休息一晚。”明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個山洞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有些陰森。
明放下惜月後，謹慎地抽出雁翎刀，慢慢靠近山洞，仔細查看了一番。
“裡面看著還算安全，我們進去吧。”
四人走進山洞，裡面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泥土氣息。
明從包裹裡拿出火摺子，點燃了地上的一堆乾柴，溫暖的火光瞬間驅散了山洞裡的寒意。
趙靈佑悄悄坐到惜月身邊，看見她額角細密的汗珠，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遞給惜月。
“月兒妹妹？你的腳還疼不疼？來，我這裡有塊乾淨的手帕，你擦擦汗吧…！今天真是對不住…都怪我太冒失，害你受傷了…”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繡著小花的帕子，遞給惜月。
惜月接過手帕，輕輕搖了搖頭，比劃著表示不怪她，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惜月將手帕遞向趙靈佑，用眼神示意她收回。
趙靈佑卻輕輕按住惜月的手，搖了搖頭。
“唔…月兒妹妹，你就收下吧，這手帕就當是我賠罪的，你要是不收，我心裡可過意不去…”
“啊啊啊……”
惜月連連擺手，比劃著表達這手帕太珍貴，自己不能收。
瓊華在一旁看著，笑著說道。
“這是靈佑的一番心意哦，月兒你就收下吧。等日後有機會，再回贈靈佑一份禮物便是呀…”
趙靈佑也在一旁附和，但眼神卻在亂瞟。
“是啊是啊，月兒妹妹，你就別推辭了…我看你一路上都沒塊像樣的手帕，這塊就當是我送你的小禮物。”
惜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收下了手帕，
趙靈佑見惜月收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卻又也在偷偷地看著惜月。
發現她的睫毛又長又翹，在火光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得格外美麗。
明抬頭看了趙靈佑一眼。
“今晚就在這兒休息，大家都警醒些，我先守上半夜，下半夜再換班。”
說完，他便坐在洞口，警惕地注視著外面的動靜。
山洞裡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
趙靈佑靠在惜月身邊，偷偷地握住了她的手，惜月微微一僵，卻沒有抽回。
“月兒妹妹，你好好看啊……這頭髮是怎麼弄的？”
說著趙靈佑撈起一縷白髮，在指尖把玩。
惜月有些不知所措，無辜的看著趙靈佑。
“好軟啊……”
看著惜月這呆萌的樣子，趙靈佑沒忍住上手捏了捏她臉頰。
而惜月也不知為何任由趙靈佑揉捏著臉頰。
此時夜越來越深，瓊華已經靠著石壁睡著了，惜月也在趙靈佑的身旁緩緩閉上了眼睛。
趙靈佑卻毫無睡意，她靜靜地看著惜月的睡顏，月光透過洞口灑在惜月的臉上，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白皙透明，宛如月光下的仙子。
趙靈佑忍不住輕輕撫摸著惜月的白髮……好順滑啊……
“要是爹爹能讓她留家裡就好了……嘿嘿……”
想到那個在傑難逃の惜月畫面，趙靈佑咧嘴發出幾聲怪笑。
“咳咳……”
明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見趙靈佑正對著熟睡的惜月傻笑，不禁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提醒道。
“靈佑……！別鬧…讓月兒她好好休息，晚上她還要守後半夜呢…”
“啊啊……守夜？”
趙靈佑聽明這麼一說，回想之前晚上迷迷糊糊後半夜確實是惜月獨自一人守夜，便有些好奇。
“哪個…明哥哥，今晚能不能換我守夜…？之前還讓月兒妹妹扭傷腳…我想讓她好好休息一晚…”
明看了她一眼，並不覺得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能說到做到。
“隨便你了…”
得到明的應允後，趙靈佑心中暗自歡喜，湊到惜月身邊靠著她誰去。
誰能想到的呢？
誰知道呢？
……
後半夜，山洞外萬籟俱寂，只有偶爾傳來的蟲鳴聲打破夜的寧靜。明輕輕推了推惜月，惜月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惺忪睡眼，便準備起身接替明守夜。
“唔……守夜……”
此時趙靈佑夢囈幾句，隨時都會醒來。
惜月見趙靈佑有醒來的跡象，動作輕柔地拍著她的肩膀，微微俯下身，湊近趙靈佑的耳畔，輕聲哼唱著一段沒有歌詞的曲調。
在惜月輕柔的哼唱聲中，趙靈佑原本微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裡的夢囈也逐漸停歇，重新陷入了安穩的沉睡。
惜月見她睡熟，這才輕手輕腳地起身，被明扶著一瘸一拐走到洞口。
明低聲叮囑道。“月兒…夜裡風大，你多留意四周動靜，若有異常，立刻叫醒我…啊……我先睡了…”
惜月微微點頭，示意明白，而後在洞口坐下，掏出趙靈佑之前送她的帕子，輕輕摩挲著上面精緻的小花刺繡。
她的目光透過洞口，望向漆黑的夜色，月光灑在她如雪的白髮上，泛出淡淡的銀輝。
“嗯……好看…嗎？”
許久未曾說話，惜月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輕聲呢喃，像是在問手中的帕子，又像是在問這寂靜的黑夜。
月光下，她的白瞳閃爍著微光，倒映著手中帕子上的小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