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而可怖的氣息 12 齊吉


3樓貓 發佈時間:2024-11-21 16:33:40 作者:lemon_school Language

十九年前,晚秋。現在是8:15,汗遲到了,正向學校狂奔。他匆忙從科尼曼的市中心穿過。車流的白色軌跡在晨昏中光彩奪目,雨夾雪傾瀉而下。男孩揹著雙肩包奔跑著,穿過人行道路口,喇叭響起,一輛汽車飛馳而過。他差點被撞到。雨雪落進他的眼睛裡,在他的臉頰和羊毛帽子上融化。汗跑上樓梯來到正門,這時有什麼擋住了他的去路。學校管理員和一個清潔工阿姨,在學校外立面的一角,擦洗著一個巨大的紅色字母“O”。那個字母和清潔工阿姨一樣大。一位警察搖著頭,仰視著牆上巨大的紅色標語:“
整個世界都在灰域理論災難的直接影響區域中
齊吉就是這種男孩。
齊吉是學校裡最壞的男孩。齊吉壞到一些人甚至會說他壞*過頭*了。“他上十年級,但你知道嗎?他是從別的學校來我們這兒的,西克藤認識那邊的人,他告訴我齊吉也是從別的學校轉到他們學校的。猜猜那時齊吉上幾年級!沒錯!還是十年級。我發誓。而且你知道還有什麼嗎?在那之前他上的學校…他在那裡也上十年級!”齊吉的母親是一位樂觀的瓦薩女性,她在教育部工作,和倫德女孩的母親相處融洽。也因此這個男孩才能進入市中心的學校,儘管他已經被停學兩次。在家裡,他有一大堆筆記本,裡面填滿了各種劃線機,城市地圖和軌道線,但齊吉並不想讓你知道關於他的這些事。
齊吉的父親是一位虛無主義者,一個克吉克以及一個酒鬼。齊吉對此非常驕傲:“我的父親?噢,我不知道。虛無主義者…克吉克…一個酒鬼…”齊吉的真名叫齊吉斯蒙特·貝爾格[119]。特雷斯有一次看到他在男廁所裡,於是舉起左手握拳說道:“勇敢者弗朗索瓦!”齊吉什麼也沒說。齊吉在小便。然後齊吉走到門口站了一會兒。皮夾克上的固定器沙沙作響。
“嘿,兄弟,聽著!”
“什麼?”
“讓你的勇敢者弗朗索瓦滾一邊去。”齊吉是一個虛無主義者,如果需要的話,也可以是一位康米主義者。
“資產階級”這個詞語像蝴蝶刀般從他的舌尖彈出:“資產階級”,“資產階級的”,“資產階級藝術”,“小資觀點”,“你是資產階級”,“你的資產階級父母”,“你的父母是資產階級”,“這是因為你父母是資產階級的”,“這是因為你是資產階級的,安(齊吉也直呼老師的名字)”,“資產階級幼蟲”,“資產階級小狗”,“戀童癖是資產階級的疾病,戀童癖都是資產階級”,齊吉讀了很多書,熟知大量最漂亮的資產階級叫法:“普爾蘇伊”,“布爾喬亞”,“小資產階級”“市民”,“富農”,“中產階級”,“食利者”,“大地主”…
他的影響力巨大。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四年級女孩回到家問道:“爸爸,為什麼社會民主主義這麼弱?”
“你從哪聽來的?”
“齊吉說社會民主主義弱小而康米主義強大。為什麼我們沒有康米主義,爸爸?”
但說到底,齊吉是個虛無主義者。他閱讀了辯證唯物論,認為動物是自動化機器,他是行為學的擁躉,並崇拜灰域和梅斯克的虛無主義之父安布羅修斯·聖米羅。“只要你有哪怕一絲的勇氣,你也會去追隨聖米羅。”齊吉沉浸在革命的熱情裡,談論著他的祖國。但這不再是齊吉的一部分了。齊吉缺少一個祖國。他的地理老師把他送去校長辦公室,齊吉在門口停下,皮夾克上的固定器沙沙作響:“我們會在灰域裡與你相見。”他說,然後用食指劃過他的喉嚨。回到學校還沒有開始談論灰域理論的時候,課間休息時,許多人聚集在齊吉周圍,走廊上回蕩著他半真半假的話:“灰域由過去組成。”他說。“所有的失落之物在那裡混合,悲哀的,被遺棄的。灰域是世界的世界記憶。它在物質終結時積累,把它的路徑上的一切抹除。這被稱為灰域理論災難。”
“但它會在什麼時候發生,齊吉?”
“是啊,齊吉,什麼時候?”
“在你的有生之年,小奧萊。至少我希望如此。歷史吞噬了當下,物質構成的世界消失了,*desaparecido*[120]…所以我們這代人上學沒有意義,因為根本就沒有未來。在你長大後,不要像你思想落後的資產階級父母一樣生小孩。最終你會看著他們死去,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與灰域相比,只有一小部分世界會留存下來!最終,大洲會沉沒,那是成百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你會明白的。像一艘船沉沒在灰域裡。嗚呼呼呼….”齊吉用手比出一艘沉沒的船,皮夾克沙沙作響,孩子們倒吸一口氣。“別擔心,奧萊,那將是全人類的高光時刻。”
齊吉在抽菸。在學校的廁所裡,在衣帽間的角落。齊吉有一個*誦唱*[121]樂隊,而興趣小組的負責人犯下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允許齊吉在冬至表演。齊吉的誦唱就像一挺機關槍。每分鐘四百發子彈…
副歌:
“抽菸吧!在校園的廁所裡,在衣帽間的角落中,
*阿布拉卡-達布拉*[122],在大廳裡(噢耶!)在午餐的隊列裡。
第一段主歌:
一個令人討厭的早晨,天色昏暗,身體疲憊,
天上下著雪,我的靈魂低伏,就在我房子的角落裡(媽媽看不見我!)
一支菸擺在我面前,嗯…你有個想法,我有點喜歡了。
一支菸擺在我面前,它的內部溫暖,一切都消失了!
副歌:
阿布拉卡-達布拉,校園廁所裡,衣帽間角落,
阿布拉卡-達布拉,像世界一樣消逝。”
以及更多。到了一月,齊吉被學校開除了。提醒你一句,並不是因為他晦澀的押韻。在五十年代瓦薩那令人難以忍受的教育環境下,在即將到來的時代裡,這樣的*誦唱*更多地被視為進程中自然的一部分。真正的問題在於,齊吉是個毒販。這就是為什麼他在最初的地方要去上學。在那個年代,沒人會料到這種事,而齊吉對此有更深刻的意識。他表現得無法無天,就在學校的教室裡,毫無顧忌地大聲談論他的交易,送出小樣,就像維德孔·赫德和油氈推銷員一樣,收割瓦薩的天真作為回報。他同時也在消耗著自己,吸嗨著來上課,領先了時代二十年,他是個異端。齊吉斯蒙特·伯格是一個晃動的黑色汙漬。
後來,在警察終於將他逮捕後,齊吉斯蒙特移民到格拉德,去了他父親那裡。他從雷達中消失了。幾年後,在一幢格外壓抑的公寓大樓的火爐裡,發現了他燒焦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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