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策劃實踐日誌5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12-12 14:32:24 作者:以太濃度過高 Language

1.這個欄目會繼續下去

1.1 時間和形式改變了
日誌變成周志,現在又變成了月志,距離上一次更新已經一個月了,中間經歷了入職、得了甲流、過生日……每天都很忙,每週5.5個工作日,工作日十幾個小時都在外面,有時候回家了也要繼續工作,所以經常也是不夠睡。
我嚴重高估了自己的精力水平,也低估了一個競爭激烈的行業裡的全職工作的勞累程度。
另外,我原先只是想記錄下來一些關於這個職業的客觀事實,但上班後每天要寫日報,以往那種客觀記錄的形式我也沒了興趣(比如今天碼了多少表格做了多少原型圖這種,我怕過兩年我自己都不願意回來翻一翻,太沒勁了)。
現在我打算把這個欄目當成講故事或嘮嘮嗑,畢竟這份職業是我這個人來做的。或者乾脆就當成非虛構寫作的練習,受訪者是我自己,記錄者也是我自己,順道也當完成了自己小時候當調查記者的夢想。再或者當作開發日誌來寫:面向自己開發自己。
1.2 堅持的意願
剛開始寫這個專欄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幹多久的遊戲策劃就會寫多久,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斷掉多長時間也能續下去。我並沒有在追求什麼形式,只是對於堅持我有自信,雖然對我而言也不算什麼“堅持”。
寫到這裡我想到了一句話,最近在馬爾克斯的小說裡讀到的,“愛情在持續的時候是永恆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此刻自己有多強的意願,只有自己心裡是最清楚的。
用這個類比可能不大合適,只是恰好最近看到又有所感,我想對於某個人或某件事的堅持往往是自己也說不上來原因的,只是單純地知道這件事會繼續下去。
當然這僅僅是意願消失之前的情況,放棄或潰敗往往也是一瞬間的事,這裡我又想到了羅大佑的歌詞,“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麼?”,還有南京李市民的歌詞,“我願意為你死去,直到我不愛你”,這些是太悲傷的事情,我們不再談論了。
總之,人的意願就是很神奇的事情,free will,自由意志,這就是人和其他生物不同的地方。
我看到在人跟人的實際交流裡會有這樣的對白——“為什麼和那個人在一起”或者“為什麼要一直做這樣一件事”,這些提問在我看來是無意義的,我每次聽到都會為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感到沮喪。
我們該怎麼向別人解釋,就是沒有為什麼,就是這樣發生了而已呢,我們該怎麼敞開內心呢?很難的啦。
所以,自己想繼續寫就繼續,想寫多少就寫多少,不想繼續就停下來,我沒有任何負擔。
1.3 對話的窗口
我希望這裡可以成為一個對話的窗口,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把日記放出來的原因,我渴望交流。
其實現實中已經有我認為相對心意相通的朋友(畢竟沒人能徹底瞭解另一個人),但是對我來說好像還是不夠。我有時候還是覺得憋悶,覺得不吐不快。
我說的這位心意相通的朋友跟我基本處在同一個人生階段,因為稍長我幾歲,他能在路的前方給我一些提點,有時候是熱情的鼓勵,有時候是直接的批評。(剛開始我對朋友的批評非常不適應,甚至懷疑對方帶了情緒,後來發現帶情緒的是自己,而這傢伙講得確實有道理,慢慢地我也脫敏了。)可能因為少年時候接觸的精神養料的重疊,我們的品味非常接近,也在互相影響;我們可以一起打新的遊戲看新的電影,而不用擔心對方無法享受;我們還可以待在一塊一整個晚上只是沉浸在我們愛的音樂裡,偶爾聊聊感受,大部分時候不說話氣氛也很好;我們一起去大大小小的城市閒逛時總能找到無數的話題聊。大概因為階級或成長環境的相似,我們關注的東西也是相似的,雖然我們也有相左的觀點(比如性別議題),但我們大部分時候能夠客觀探討,偶爾吵起來也能盡興,因為我們知道這並不會傷及我們的感情。
我的朋友有共情能力,也關心我,但他對閒談(尤其網絡即時通訊)毫無興趣,再加上大家都很忙,現在兩個人聊到半夜不睡覺的情況也不多見了。再說像這樣的朋友,人一輩子在現實中能碰到多少個呢?
對話的機會太少,這讓我覺得很可惜。
我也嘗試過給這位朋友寫長信,特別是我們沒時間坐下來好好聊一聊的時候,我現在覺得這對我們來說是一種重要的溝通途徑。
我想寫都寫下來了,那乾脆也裝進互聯網漂流瓶裡一份吧。之前用hexo搭的博客網站也打算開始用起來,沒準十年後還能收到陌生網友的迴音。
如果說有效仿的對象,那就是王小波了,他的所有雜文我都愛看,還看了不止一遍,那些在我出生年代寫的東西放到現在來看也還是不過時,還有思想的閃光。

2.休息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責任

2.1 病倒了
十一月中廣東開始降溫,不知道是冷空氣還是乾燥的原因,總之這大半個月我經歷了一次大型鼻炎,剛開始只是鼻子,然後蔓延到了喉嚨,又蔓延到了耳朵和眼睛,我不得不開始吃鼻炎藥。
加上又碰上了月經,以及每天只吃兩餐便利店食品,我病倒了,比去年第一次陽還嚴重。
甲流最開始有徵兆的一天,是一個加班的週六。那天我回家吃晚飯,吃到後半段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放下筷子就一腦袋栽到沙發上,外套都來不及脫。朋友以為我是工作累到了,到半夜發現我原來是睡死過去了,怎麼也叫不醒,於是把我扛到臥室床上,我那天整整睡了十三個小時,醒來還覺得累。
第二天週日,在家休息,打噴嚏流鼻涕,我還以為是鼻炎症狀。睡前喉嚨開始劇痛,半夜起來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邊,覺得補充水份應該就好了。
第三天是週一,去上班的路上覺得更加疲憊,當時還以為是大家都有的週一綜合症罷了,告訴自己再撐一下。直到下午燒起來我才感覺不對了,整個人身上又冷又熱,渾身發麻,背後肌肉痛到像被人打了一頓。捨不得打車,回家的地鐵上昏昏沉沉的,發現自己站不穩就找了個人少的角落蹲下來。回家第一分鐘就是去躺著,一句話也不想說。那晚不用測就知道差不多40度了,朋友緊急買了布洛芬,又拿了冰袋給我,我那晚出的汗溼透了兩身睡衣。後半夜燒稍微退了,吃了布洛芬肌肉痛也緩解了,我決定第二天還是要去上班,因為覺得剛入職就請假會給同事和老闆留下不太好的印象,再加上我想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沒吃過苦的年輕人身上有一種通病叫作矯情,我想我應當有意識地克服。
第四天早上我全副武裝,還帶了退燒藥出門,朋友也開車送我去地鐵站,我還是在地鐵上蹲著,到公司時我甚至為自己撐過來感到沾沾自喜,我想我真了不起。但到下午我知道我錯了,布洛芬已經壓不住發燒了,午休的時候還把自己咳醒,簡直要把肺都咳出來,鼻涕也有血絲,整個人的腦袋徹底暈了,專注一分鐘都是困難的。那天回家燒到不省人事,也徹底失聲了,朋友終於看不下去了,半夜帶我去看了急診,又是測體溫又是抽血又是捅鼻子,最後得出的診斷結果是甲流陽性。
2.2 權利與義務
拿到結果的時候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請病假,我知道法律規定勞動者有休息的權利,請病假在理論上也是無需批准的。但我想剛入職,我和老闆之間還沒建立一定信任,這時候的緊急請假多少有些不合適。我跟老闆說明了情況,一方面雖然症狀嚴重,但我願意工作來保證項目研發進度,另一方面這是傳染性很強的流感,我不想影響其他同事,最後我讓他來決定這件事。老闆表示很關心我的身體,讓我先休息。
老闆給我批帶薪病假,花費三百由醫保支付而不需要現金,朋友承擔了來回打車和醫院繁瑣的流程……我只覺得感恩,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這病毒不說到古代就是放到近現代,沒準也是會讓我嗝屁的程度,但放到現在這家三甲醫院,我有信心現代醫學肯定能保住我的小命。也很感謝職工醫療保險,也感謝送藥的騎手,也感謝主動幫我拿外賣的同事,感謝凌晨載我們回家的出租車師傅,感謝小區通宵值班的保安,感謝臥在腳邊的貓貓,感謝作為安全網兜住我的朋友。
在自然界活著本來就是困難的事情,在人類社會里得到這麼多的支持也並不是理所當然的,過了半個月我現在想到這些還是心裡暖暖的。
又想起來新館冠剛開始蔓延的時候,人心惶惶,我看著武漢的新聞,想起來自己以前看過的一堆末日災難片,那個冬天我害怕到寫了巨長的遺書,挺中二的,我寫如果能倖存下來,還是要有志氣好好做人,不管做什麼工作,起碼要對身邊的人和社會有用,最好是讓更多人生活得更好,所謂好,就是健康的、美的、自由的、充滿希望的、幸福的。
上野千鶴子在東京大學的演講也提了這一點,她說你們這些人是幸運者,國家和大學在你們的教育裡投入了巨大的成本(這些成本當然是由全體勞動者創造的),她說幸運者要主動負更多的責任,我很認同,但我不是說什麼狹隘的知識分子或精英的責任,畢竟我也僅僅接受了本科教育而已,哪怕在本科率不高的地方也算不上什麼知識分子,我也從來沒有產生過自我認知為精英的想法,事實上我從懂事開始就發現自己厭惡精英主義的論調。我想我的重點大學文憑能保證我獲得一份有社會保險的工作,上家公司解散的時候我還拿到了人社局發放的兩千多塊錢的失業保險金,我知道我們這裡很多人其實是沒有拿到這些的,看病也是要自費的,我享受到了這些,我更應該珍惜。
一部分是朋友承擔的,除了以後回報以愛和幫助之外,把自己照顧好也是對無私的友誼之愛的回應;一部分是國家和企業承擔的,我努力工作定期交稅是一種責任,那麼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也成為了一種社會責任。
2.3 是耗材但更是自己
去醫院那天回到家已經過零點了,回家前和朋友排隊取藥的時候,看到一個小朋友安安靜靜地坐在醫院的金屬座椅上,大概小學低年級的樣子,她左手掛著吊水,右手還在奮筆疾書寫作業。我看到後驚訝地和朋友對視了一下,他笑著說大家都是這樣撐過來的,可我當時沒想到我們的文化所提倡的“吃苦耐勞”的美好品質和“奮鬥”精神等等,我只是覺得太悲哀了,聯想到實施不下去的減負、學生高抑鬱率還有畢業即失業的新聞,我想到從某個角度來看,我們的確都是某個系統裡的柴火似的耗材,這是一種悲觀的想法,但的確也是客觀事實。
最近在機核聽遊戲設計相關的內容,有一期是請了中傳的老師過了聊遊戲理論,聊到遊戲是一定規則下的產物,而規則必須具有嚴肅性,否則遊戲本身的樂趣也就不再成立了。圍繞“嚴肅性”大家聊了很多,比如為什麼有些遊戲被外掛拖垮,再比如跳一跳這個看似休閒的小遊戲其實是嚴肅的。我聽的時候聯想到了一些別的例子,比如我在玩音遊的時候感覺到判定不那麼準就會立馬失去興趣,還比如引起群憤的大奔開到大家都知道的G博物院的新聞,大家為什麼這麼生氣呢?因為地球online這款遊戲的規則的嚴肅性被破壞了,明明是規定的閉館時間,明明規定說不可以開車進入,那現在算什麼呢?
我想說的只是,社會的遊戲規則並不由我們制定,我們能決定的事情太少了,看多了這種新聞只覺得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npc,覺得喪氣極了。
但我們起碼可以把自己當成“玩家”,玩家在一種積極操縱自己的狀態裡,而且全身心投入其中,這跟“遊戲人生”不同,那反而是一種看得太穿、假裝入戲的狀態,那並不快樂。
我們玩的還是個開放世界遊戲,裡面有一條主線任務,也就是保全自己身體和心靈健康,除此之外只要玩不死怎麼都是對的,只有自己喜歡什麼都是好的,我們也可以有超脫當下環境的愛,我們也可以有看似對市場經濟無用的熱情……玩好這個遊戲也是一份嚴肅的責任,對自己和對社會都同等的意義重大,尤其對自己,畢竟社會龐大而資本冷酷,個人的東西就只有我們自己守護。
2.4 休息的恥感被我拋棄
說回來,後來四種藥足足吃了五天才算好了大半,但咳嗽持續了兩週多到今天還沒好,應該是特效藥奧司他韋吃太晚了,我查了資料說這種阻斷式的藥在有症狀的48小時內吃比較好,朋友也一直催我請假去公司附近的醫院看病,可我在最要緊的前幾天都沒有重視。
反省了一下,的確是自己沒有處理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真是很蠢的。到中年和老年後會有更多病痛,希望自己可以從這次經驗裡學到些教訓。
後來病假兩天,連著週五居家了一天,加上兩天週末,總共在家待了五天,藥都是遵醫囑一頓也沒落下,吃的是正兒八經的肉蛋菜和水果(雲南的醜蘋果和朋友煮的雪梨雞湯真是人間美味啊!),想吃話梅也去超市買來吃,有機會就去公園曬太陽,把枕頭被子也狠狠曬了一通,還躺著把馬爾克斯的短篇小說集看完了,也補了請回答1988,除此之外就是在沙發上蓋著軟軟的毯子昏睡。
真是結結實實的高質量的休息,我為自己的休息感到自豪而非羞恥。
東亞文化裡的羞恥可太多了,慾望是羞恥的,失敗是羞恥的,和主流不一樣是羞恥的,作為非第一性別的正常生理特徵(女性的經期)也是羞恥的,甚至不羞恥也是羞恥的。那我少休息這一個羞恥也不少。

3.新工作

3.1 上班作為一種補充而非消耗
剛入職的幾天我都是抱著電腦上床,然後工作到睡著,一方面是想著在適應業務的時期必須多分配些精力進來,再就是我得承認剛開始有些害怕自己跟不上節奏。
現在的求職環境相當差,這是我剛親身經歷過來的,我有發言權,我看到老項目被砍而新項目也見幾個能立起來,我還看到了有3-5年工作經驗的大哥在跟我競爭同一份薪酬可憐的初級崗位,我甚至懷疑這沒準是我在這個行當的最後機會了,再加上我剛過了24週歲了,我不是白紙一張了,我被當作新人培養的機會也不多了。現在的情況是不管什麼樣的工作機會我都得珍惜,我知道不是瞎胡鬧的時候了。
壓力是存在,不過我並不覺得折磨。可能因為工作內容是我很喜歡的,剛工作的幾天也很興奮,腦子裡會一直想著工作,哪怕在做別的事情,大腦也有一塊工作區域在待機。當然會很累,但我知道這都是正常的疲勞,根本算不上內耗,比較內耗的是第一天在工位上很侷促,大家打量新人的目光讓我一直挺著腰不敢鬆懈。還好這種侷促沒幾天就消失了,工作時候也能進入心流狀態了,專注的時間過得很快,有時候一眨眼天黑了,看著自己的工作成果也挺欣慰。
我喜歡這種感覺,從某種角度來看,這對我是一種補充而非消耗,哪怕像我這種懶人也喜歡有事情做的感覺,這讓人充實。
上了一個月班發現自己情緒也穩定了不少,前幾個月自己窩在家裡一整天都在想東想西,悲觀到極點甚至不想活了的想法還會時不時湧現,可這個月一次也沒有。我知道有些治療精神疾病的藥是抑制過於活躍和多思的大腦,讓人麻木多一些,但極端情緒少一些,有病友形容像是和世界隔了一層毛玻璃,我對這類藥物持很保守的態度,除非到了很危險的地步不然我不會碰。但上班對我來說好像是同樣的藥效,只不過不用花錢甚至還有薪水領,而且就像鍛鍊身體能抵禦季節性流感一樣,上班對我是一種社會功能的鍛鍊,沒準能幫我抵禦季節性的情緒疾病,何樂而不為呢。
3.2 It’s all about balance
有工作當然好,但大段空白時間所剩無幾了。前兩個月待業,我像個時間富翁一樣揮灑著自己的時間:摸著貓貓發呆半天,一和喜歡的人曬著太陽看池塘裡的魚看一中午,一口氣讀完自己喜歡的書,一天將近二十個小時連續在海拉魯大陸遨遊……上述給我帶來無限幸福的事情,現在變得非常難得(但沒準也會讓我更珍惜)。
我現在是一個自力更生的成年人了,我知道代價是什麼,所以我去揹負著這些代價再去適應新階段的遊戲規則就好了,我的靈活變通和堅韌不拔點數都不低。
現在我變得像個鐵公雞,像玩控制資源的模擬經營遊戲一樣上心,我用日曆標記上了自己有機會自由處置的時間,浪費了半個小時就心疼不已。睡眠時間也從九小時被我壓縮到六七小時。在做重複性的工作的時候我就戴上耳機開著機核的節目,這兩週聽了二三十期了,收穫頗豐。上班第三天我熟悉了通勤路線,又開始在地鐵上讀書。
用時間換錢的時候,就覺得時間格外寶貴,想著用錢把時間贖回來,所以打車也變得頻繁,在車上也強迫自己做些事,這些事可能會縮短我未來的大段自由時間,比如採購生活必需品、交話費、刷掉當天的商業新聞和遊戲新聞等等。但為了能為未來存下錢(去讀研究生或者做自己的事的時間成本),也得花心思節約金錢,我每一筆開銷都記下來,有時候會少吃一頓白嫖公司的泡麵,會自己在家剪頭髮。這個時間-金錢遊戲目前我能控住平衡,難度還算適中,我想起來一個和這個很像的遊戲,就是按鍵控制一隻鳥飛,按得越快飛得越高,但不能讓它碰到上下的壁,也是一個平衡遊戲。我能從中獲得樂趣的關鍵在於我不是被強迫地去扣扣搜搜,我節省時間和金錢是出於我的自由意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目的。
不得不說這跟遊戲真挺像的,絕對的自由像開金手指一樣無趣,受困於遊戲規則才會有自己發揮的機會,在枷鎖中追求自由本身才是自由之源頭。
3.3 上級就是僱主
我這次入職的公司規模不大,可以說是是我待過最小的公司。剛入職就發現了一個比較奇怪的現象——招聘我以及籤合同的hr、入職培訓我的導師,我直接彙報工作的對象,還有發工資給我的僱主,在我之前待過的公司裡,這是這四個角色是分別有不同的人承擔的,但在這裡竟然是同一個人……坦白說一個月了我都還沒太能適應。
在之前,我大概知道怎麼分別處理和這四個角色的關係。
跟招聘hr保持一種客套禮貌的公事公辦的關係就好,後期除了內推和簽約主體變更也沒太多交集。
導師往往是日後要一起上手做實際工作的人,他們經驗資歷高於我,教我只是為了讓我能分擔他們手上的活,很多具體操作的問題問導師就對了,如果沒有彙報線關係的話我們就屬於平級,所以會更親近,一起AA吃飯挺合適,也能一起放鬆身心(比如摸魚或者說說老闆壞話什麼的)。
彙報對象的話一般就是直接上級,他們做管理工作為主,會把控我的工作成果,也有權力決定我的績效評分和晉升,在遊戲公司的話一般是主策,我見過的主策都還挺喜歡立威的,也能感覺到一些同級在積極地“向上管理”,我彙報過的主策一男一女,最後走的時候跟他們都還是不太親近,一般跟他們吃飯就沒我買單的機會了,飯局的氛圍也會怪怪的。
而說到給我發工資的人,也就是我的僱主,之前在大公司的時候,我知道對於這種赴美上市多年的所謂世界五百強公司,我的老闆都不是具體的一個人或幾個人,而是眾多股東,這裡面資本利益錯綜複雜,跟我也沒啥關係,至於最大老闆是個互聯網大佬,我也只見過他一面,跟我也沒什麼關係。這種“關我屁事”的距離反而讓我安心。
但現在都是一個人啊……真是難辦,不知道怎麼處理好這樣的關係。
入職第一天中午,我在老闆辦公室剛辦完手續,這時老闆強勢邀約我一起吃中飯,說要帶我在公司附近熟悉一下環境,還叫我把點好的外賣給退了,要是一般同事我也就推脫了,可是如果是老闆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那次吃飯的氣氛不能說差,反正肯定算不上輕鬆愉快。首先我跟我老闆根本不熟,僅有的接觸只是兩次面試而已。為了不讓氣氛陷入尷尬,我在路上強裝積極,找各式各樣的話題,能看出來我老闆也是在一種非輕鬆的狀態(或者說是一種商務狀態)裡,我猜對他來說這頓飯是一種團隊管理的工作,畢竟策劃是相對重要的崗位也直接向他彙報,而且公司本身人少,大概他比較重視跟每一個公司成員的鏈接吧。
他提問很積極,我大概講了我的成長經歷、我剛畢業做的一份工作、還講了我大學同學做的創業項目、我對應試教育的悲觀看法、我在遊戲行業裡感受到的寒氣……其實之前我待過的公司的同事幾乎都不知道我的私事,比如很小就住了寄宿學校這種,主要是我不樂意講,但是現在這位老闆算是懂傾聽的人,從不打斷我,也會給很友善的反饋,我想講了就講了。
當然不是我一個人在說話,他也跟我聊了很多,比如租辦公室的事情,說他最近去看科韻路附近的幾棟樓,以前那一片都是遊戲公司,可現在幾乎搬空了,他說他感受到外面的情況很不好。
還有就是簡單聊了下附近公司的業務,的確像商務會談,後來我都進入到之前做商務的狀態裡了,因為我想如果是聊天氣和星座不合適,乾脆就聊生意。
還有兩個我沒想到我們能深入聊的話題。一個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共性,我說我認識的很多同齡人都是家裡第一代大學生,還有不少甚至是家裡第一代進入城市生活的,背後是瘋狂的大學擴招和世界上最快的城鎮化率翻倍速度,但到了發展事業的時候碰上經濟衰退。我說我們處在兩個時代的交叉範圍裡,到處都在重新洗牌,我們的命運可能千變萬化,這是很神奇的事情。還有一個是創意和創新,他說不管是大學還是社會都不鼓勵出格,也不鼓勵創新,我說其實他們是在壓著。我原來想說大學只是批量生產的工業和第三產業勞動力的場所,輔助資本家更好地剝削罷了,畢竟操作工人只要熟練就行,不必有什麼創意。但我想了下在我面前的就是資本家本家,從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角度來看,我們之間有著天然存在的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上面這些話我又憋回去了。
除此之外,還聊到我們的競品遊戲,他突然考考我,讓我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我呵呵一笑岔開了話題,壓迫感實在太強了,我一個勁地加快吃飯速度,恨不得立馬回去獨處。
還有老闆買單的時候也不知道該不該掏出我的二維碼,雖然只是三十塊錢的快餐,但是我真搞不懂該讓老闆請還是不該。
後來有天在路上碰到老闆邀請我一起去吃飯,我笑笑婉拒了,因為我知道跟老闆吃飯就是加班。但是另一方面,我覺得我應該有機會就多跟老闆接觸(當然不是像王自如那樣,那太抽象了),製作人兼主策大概率是我能學到最多東西的人,但獲取老闆的信任和支持對我來說還是太困難了,還是先把手頭的簡單工作好好交付吧。
本來還有很多別的想記錄下來的,比如我現在參與的遊戲項目、比如我這個月聽的幾十期機核電臺、還有之前參加的奇葩面試認識的策劃老哥……但是工作太忙(今天回家後又工作到十一點半)這篇也已經拖了太久了,剛一看字數也快一萬了,那其他的話題就都放到以後吧。




© 2022 3樓貓 下載APP 站點地圖 廣告合作:asmrly666@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