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贍部州有個長安城,人傑地靈,頗是繁華,原文是這樣描述的:
三州花似錦,八水繞城流。三十六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絃樓。
且說那長安城外的涇河岸邊,一個漁翁和一個樵夫在岸邊爭論,兩人引經據典,從《蝶戀花》扯到《鷓鴣天》,引經據典《天仙子》,《西江月》論道《臨江仙》,他們倆邊走邊爭論,走到一個路口才躬身作別,沒想到最後是樵夫佔了下風,只因漁翁說:“我在長安城認識一個賣卦的先生,我每天送他一條金色鯉魚,他就告訴我在哪下網收網,每次都能滿載而歸。”
且不說為什麼這個漁翁和樵夫這兩個從事第一產業的人這麼有文采,能對詩對一整天,好巧不巧的是,這兩人的話剛好被那巡水的夜叉聽了去,慌慌張張,馬上去那涇河水晶宮稟報龍王。那夜叉是這樣說的:
“臣巡水去到河邊,只聽得兩個漁樵攀話。相別時,言語甚是利害。那漁翁說:長安城裡西門街上,有個賣卦先生,算得最準。他每日送他鯉魚一尾,他就袖傳一課,教他百下百著。若依此等算準,卻不將水族盡情打了?何以壯觀水府,何以躍浪翻波輔助大王威力?”
那龍王一聽,急了,提了劍就要去長安城斬了那賣卦先生,旁邊的龍子龍孫、蝦臣蟹士等人趕忙攔住,擔心龍王把事情鬧大,建議龍王先去實地調研一下。龍王一聽:“有道理!”遂變作一個白衣秀士,直衝那賣卦先生處。
龍王走進一看,正是那賣卦先生袁守誠,這位先生有著通天的本領,原文是這樣寫的:
六爻熟諳,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曉鬼神情。一槃子午安排定,滿腹星辰佈列清。真個那未來事,過去事,觀如月鏡;幾家興,幾家敗,鑑若神明。知兇定吉,斷死言生。開談風雨迅,下筆鬼神驚。招牌有字書名姓,神課先生袁守誠。
這袁守誠可不得了,能測未來,通曉過去,萬事萬物皆了於心,這本事,即便是大聖來了也得甘拜下風,縱觀西遊,即使有這種逆天本領的神仙也寥寥無幾,巧的是,觀世音菩薩剛好是一個,這位神仙也剛好在長安城替佛祖物色取經人呢,你就說巧不巧吧。
龍王上來就問:“明天什麼時候下雨,下多少?”袁守誠道:
“明日辰時布雲,巳時發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
龍王笑了,這賣卦的先生也太能吹了,不說明天什麼時候下雨,就說這降水量,連小數點都出來了。龍王覺得這個人可真能說大話,頓時這該死的好勝心就來了,衝著袁守誠說:
“此言不可作戲。如是明日有雨,依你斷的時辰、數目,我送課金五十兩奉謝。若無雨,或不按時辰、數目,我與你實說,定要打壞你的門面,扯碎你的招牌,即時趕出長安,不許在此惑眾!”
龍王說完就走,不巧剛回水府沒多久,半空中就有一個金衣力士,拿著玉帝的敕旨,告訴龍王明天的降雨事項,那旨意上的下雨時辰、降雨量都和那算卦先生說的分毫不差,給咱龍王驚呆了,想了半天,他覺得這賣卦先生消息靈通、有些本領,和自己有的一比,不過嘛,龍王掌管人間降雨,什麼時候降雨、降雨多少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哼,這該死的好勝心!
次日,這龍王改了下雨時辰和降水量,雨後龍王又變作白衣秀士,找算卦先生對峙,袁守誠看著他打砸自己的卦鋪,完全沒有阻止,龍王想著要治這算卦的一個死罪,袁守誠不懼分毫,仰面朝天冷笑道:“我才不怕你,我沒有死罪,倒是你有死罪。我知道你,你是涇河龍王,你違背玉帝敕旨,改了下雨時辰和降雨量,已經犯了天條,恐怕要在那剮龍臺上捱上一刀,你還在這裡罵我?”
龍王聽完頓時慌了,他原以為這賣卦的只是個消息靈通的情報販子,沒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的把戲,而且還深諳天庭系統的運作規律,恐怕這個算卦先生袁守誠絕不是一般人,絕對不是自己敢惹的大佬。龍王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祈求先生原諒,大喊:“先生救我!”
袁守誠看著地上的龍王,說:“救不了,但可以給你指條生路,你明天午時三刻會在魏徵處聽斬,這魏徵是唐王的丞相,你要是能討唐王一個人情就能平安無事。”
龍王聞言,拜辭含淚而去,龍王沒有回水府,在空中等到晚上,去那皇宮找唐王託夢,請唐王救自己一命。這唐王第二天醒來,念念在心,找到魏徵,和他下棋對弈,談論安邦之策。兩人一直下棋,正是下到午時三刻的時候,魏徵忽然睡著,唐太宗很欣慰,表示:“賢卿真是太累了。”唐太宗任由魏徵睡著,沒有叫醒。
不一會兒,魏徵醒來,跪在地上請求唐太宗赦免自己的慢君之罪,太宗表示無妨,魏徵謝恩起身後只聽得外面亂哄哄的,秦叔寶、徐茂功等人拿上來一個血淋淋的龍頭,魏徵向太宗叩頭解釋到:“我於夢中斬龍,一聲刀過處,龍頭因此落虛空。”
當晚太宗回宮,心中憂悶,煩的是自己沒能救下龍王,想著想著,就覺得身心疲憊,到二更時分,朦朧睡眼中只看到那涇河龍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首級,埋怨這唐王不講信用,說著說著,便扯著太宗要到地府閻君那說理,正當時,菩薩前來救場,將手裡楊柳枝一擺,那沒頭的龍王救哭哭啼啼地逃走了。經常被救的人都知道,在西遊世界裡,能救自己的神仙通常都是靠請的,好巧不巧,菩薩剛好在唐太宗身邊,這唐太宗運氣也太好了吧。
太宗醒來直呼有鬼,鬧的那三宮皇后,六院嬪妃,與近侍太監,戰兢兢,一夜無眠。自此以後,太宗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身體和精神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連續幾天後太宗覺得自己不行了,太后召眾臣商議殯殮後事,太宗吩咐了國家大事,說完就去沐浴更衣,等待生命燃盡。此時魏徵上前,表示:“我有一個兄弟叫崔玨,他原是先皇禮部侍郎,現在他已死,在陰司作掌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我寫了一封信,皇上帶去給他,必然能還陽。”太宗聽完,把信放入袖子裡,便瞑目而亡。
那三宮六院、皇后嬪妃、侍長儲君及兩班文武,俱舉哀戴孝,又在白虎殿上,停著梓宮不題。
畢竟不知太宗如何還魂,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