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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者想要看梅琳娜微笑（一）
褪色者想要看梅琳娜微笑（二）愛做手辦的魔法師賽爾維斯篇
褪色者想要看梅琳娜微笑（三）愛吃蛋糕的傲嬌魔女菈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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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者想要看梅琳娜微笑（六）愛辱罵你的大小姐瑪蓮妮亞篇
褪色者想要看梅琳娜微笑（七）愛賣萌的中二病少女託莉娜篇
9
火。
我的眼中是一片火海。
巨大的黃金樹屹立在我面前。而如今的它，從根部到樹冠，都在熊熊燃燒。
火星與灰燼紛紛揚揚飄落，滾滾濃煙升入天空，嗆得人難以呼吸。
而在黃金樹的腳下，站著一個人。
一個少女——一個我認識的少女。
她背對著我，右手垂在身旁，拿著不知什麼東西。
“梅琳娜！”
我大喊她的名字。
少女沒有動靜。
我一路跑到她面前，身上的鎖甲震得嘩啦響。
“梅琳娜，你在這幹什麼？快跟我回去！”
我去抓她的手，這時終於看清她右手拿的是什麼東西。
一把短刀——像是黑刀那樣的短刀。刀柄上刻著金色的花紋。刀刃染成殷紅。那是血的顏色。
血從刀刃上緩緩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灘淺淺的血水窪。
“梅……梅琳娜。”
少女回過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啊，你來了。”
像是早知道我要來似的，她平靜地說。
“梅琳娜……”我有點不知所措，“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我們快點回去吧，我帶你去利耶尼亞吃煮蝦子……不對，你想吃什麼都行。我們快……”
“不要。”
她打斷了我的話。
“為什麼？”
“不要再關心我了，沒有用的。”她冷眼直視著我，“我和你只不過是交易人之間的關係。”
“雖然的確是這樣，但是……”
她舉起手，示意我不要說話。
“你抬起頭，看看那是什麼。”
我看向後面的巨大黃金樹。
黃金樹前方，豎著一根法環十字架，十字架上釘著一個人。
一個少女——一個我認識的少女。
我倒抽一口冷氣。
“明白了麼？”
眼前的少女表情依然平靜。簡直有點可怕。
我盯著十字架上的少女，又看看眼前的少女，以及她手中沾血的刀
“梅琳娜……你……”
“沒錯，我殺了自己。”
語氣毫無波瀾，像是再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我感覺頭腦有些混亂，不禁按住額頭。
“這種反應也很正常。準確的說，被殺的是過去的我。而現在的我，不會再感到任何的悲喜。”
她轉過身去。
“請回吧。不要再來這裡了。”
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頭頂的巨大黃金樹仍在不停燃燒，發出轟然巨響。
等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怎麼會在這兒？
而她又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兩個梅琳娜？
好像觸電一般，我突然想起來了。
這裡是梅琳娜的夢境。
而我闖入了她的夢境當中——這一片火海、炭紅的天空、死在十字架上的少女、刀刃滴落的鮮血，以及冷冷的、木偶一般的夢境主人。
“西格蒙德 弗洛伊德是交界地之外的一位夢境學者，他曾說過：夢境是願望的滿足。他認為，夢是我們心海中所謂無意識活動的某種具象化或抽象化表現。也就是說，通過夢境，我們可以一覽無餘人類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真實願望。”
我想起百智爵士的話。
如果這段話是真的，也就是說，梅琳娜並沒有殺死自己——沒有人能殺死過去的自己。她只是希望殺死她，而她則在她的逼迫下正在逐漸死去。
她還有救。
但是如果不快一點的話……
我深呼吸，重新整理好思緒。
“不是這樣的。”
“你說什麼？”
她再次回過頭。
“你並不是再也不能感到悲喜。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你依然會笑、依然會哭。如果我擁抱你，能聽到你的心臟依然會突突地跳動。被殺死的不是過去的你，人是不能殺死自己還繼續活著的。那就是你，你們本就是一體的。”
“不要徒勞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她不耐煩地說。
我笑了，這是個好兆頭，這表明她還有情緒。
我又深呼吸了好幾次，然後開口道：
“我不知道過去的你經歷了什麼。但是，自從遇到你的那一天開始，我每天都過的很快樂。”我笑笑，“很奇怪吧？明明每天都死成千上萬次，但我真的感覺每天都很快樂。儘管我每次在賜福和你說話，跟你吐槽今天的樂子，你都對我愛答不理的。但我總是想，也許哪天這個小木頭就開竅了呢？你一定會覺得很生氣吧，我把你叫小木頭什麼的。我也有時會向庫菈菈他們抱怨你的冷淡。但是，但是啊……”
我強壓著顫抖的聲音。
“但是一想到哪天你這個小木頭真的離我而去，從此再也見不到你，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就會一陣揪痛，簡直難過的想死。”
“不要說了！”
她匆匆移開目光。我沒有聽她的話，自顧自地說下去。
“那之後我就會想，會不會你是我錯怪你了，會不會梅琳娜只是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小情緒，她只是壓抑再壓抑，壓抑到自己都受不了，會在夜晚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的哭，抹乾眼淚後第二天早上又變成那個冷淡的三無少女。她並不是不會笑，她只是不能笑。她的理智告訴她應該如此，但在內心深處，她依舊是一個愛開懷大笑也愛哭鼻子的少女，會看到好吃的就開心的不行，會和狄希庫菈菈她們大聲討論八卦新聞，會和瑟濂老師一起喝好喝的飲料，會和菲雅姐偷偷地看臉紅心跳的少女漫畫。但她放棄了這本該擁有的一切，決心為了使命自己扛起所有。我並不瞭解她的過去，但她真的是我遇到過的最堅強的少女。”
“不要說了！請你不要再說了！”
她又轉身背向我，在那之前我看見大顆淚珠從她臉頰滑落。
“你還記得有一天我們在野外遇見一隻受傷的松鼠嗎？本來我打算把它剝皮吃掉的，但你卻決心要治好它。那時我還覺得你太過優柔，但如今想想，那卻是你為數不多的情緒流露啊。我真的太傻了，一直叫你小木頭，久而久之就覺得你彷彿真的是一塊小木頭，忘記了去掉女巫的身份之後，你只是個普通的、經常自己一個人的、孤獨的女孩子。我真的後悔沒有早一點注意到這件事，也許那樣我就會多陪陪你、和你多聊一會兒天、多餵你一些好吃的、多與你看看星星。我會騎馬載著你看遍交界地所有美麗的風景，去看寧姆格福的縹緲霧林、利耶尼亞的星空湖泊、亞壇高原的秋風落葉、巨人山頂的皚皚白雪，不是為了使命，而是為了忘記那些狗屁使命、忘記交界地那些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只是希望見到你坐在我身後無憂無慮地開懷大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大聲唱悠揚的歌，像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女孩那樣，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對不起你，讓你受這麼大委屈。”
“你不要……不要再說了……”
在我面前，那個冷漠的殺手早已不見蹤影，有的只是一個泣不成聲的小女孩，一把一把抹著自己汩汩流下的淚水。
我再次深呼吸，準備給我這段話做最後的收尾。
“所以，跟我回去吧。你不屬於這裡。我所知道的梅琳娜，內心才沒有這麼壞，她只是傻傻的、被使命壓的迷失了方向。我心中梅琳娜的夢境，應該是一片落葉花和其他各種五顏六色花朵芬芳盛開的大花園。而夢的主人，就是花園裡那個穿著可愛服裝的園丁姑娘。”我笑著，拿過她手中的刀丟到一邊，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好啦好啦不要哭了，有我在呢。今後的旅途，我也會一直陪著你。因為啊，我怕哪天離開了我，傻傻的小木頭又迷失了方向，最後還得由我找到她，帶她回家。但是呢——”
我颳了一下她小巧的鼻樑。
“不管你迷了幾回路，一百次也好，一千次也罷，我也會毫不遲疑、賭上性命找到你。說好了陪你走到旅途最後，那就無論如何都要說話算話。”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情感終於爆發，趴在我肩頭嚎啕大哭起來。我緊緊地摟住她，生怕一旦鬆手，她就會離我而去似的。
在我身前，巨大的黃金樹開始搖搖欲墜。不僅如此，我所在的空間，腳下的地面、頭頂的天空，都在劇烈晃動，彷彿一場大地震的前波，又像是末日前夕的景象。
儘管如此，我還是抱住她不撒手。少女依舊趴在我肩頭嚎啕大哭，我的肩甲一片溼潤。
這時我突然想到什麼，推開了她的身子。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地震仍在繼續。但周圍的一切我已經聽不到也看不到了——除了面前柔弱無骨的嬌小少女，以及她那嬌豔欲滴的櫻唇。
被一股不可抗力驅使著，我吻了上去。
大腦像是通了電，嘴唇傳來別樣的觸感。
好軟，像是果凍一樣。
她起先有些抗拒，不過馬上就順從了我，雙手交叉摟住我的腰。
地震愈演愈烈，地面開始開裂下沉，巨大的火球從樹上落下，伴隨燃燒的枝幹砸到地面，引發劇烈爆炸。
十字架上的少女屍體咔嚓一聲掉到地上，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我繼續吻著，舌尖觸碰到她的淚水，味道鹹鹹的。她緊緊抱住我，用手勾住我的脖子。我撫摸著她柔順的、巧克力色的短髮。巧克力味的女孩。我想。
有些苦，但又那麼甜美。
就在這時，伴隨一聲巨響，地面撕開一道巨大的鴻溝。我眼前的世界徹底崩毀。黃金樹轟然倒塌，陷入地底裂縫中被黑暗吞沒。在我們的頭頂上，各種碎裂物接二連三砸落，燃起永不熄滅的大火。
夢境開始解體。
我緊緊抱著梅琳娜，梅琳娜也緊緊抱著我，我們兩個吻著彼此的唇，共同跌入深邃無底的黑暗。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