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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街頭人生
11月的天空晴朗中透著蕭瑟，坐落於倫敦西一區的柯芬園在蔚藍天空的映照下格外引人注目，正門前的馬路寬闊而空曠，難得有幾個稀少的人影閃過。一輛垃圾清掃車慢悠悠地自東向西地駛過，如同一隻巨大的白色蝸牛在蠕動前行。
漸漸地，低吟淺唱的歌聲從西邊傳來，成為空氣中的分子。
♪ Underneath the bridge ♪ ♪ Tarp has sprung a leak ♪ ♪ ...... ♪ ♪ Something in the way ♪ ♪ Mmm-mmm ♪ ♪ Something in the way ♪ ♪ Mmm-mmm ♪
只見一位頭戴黑色線帽，身穿看起來幾百年沒洗過的黑色破舊過膝長大衣和充滿破洞的牛仔褲以及打著補丁的馬丁靴的流浪歌手正盤坐在街角彈著木質吉他、哼唱著Nirvana的《Something In The Way》，好比死去的科特·柯本再世，除了在線帽遮蔽下蓬亂的黑色長髮出賣了他。他蓄著絡腮鬍子，看起來也是幾百年沒理過的樣子。這人便是約翰·安德森，一個沒人會在意的街頭流浪歌手，而安德森這個姓氏，也是他早就丟棄的。此時的他，只是約翰，一個無名氏（John.Doe）。
他已經在柯芬園附近的街區賣唱有好些時候了，若是換做往日，總是偶爾會有路過的人給他幾個銅板亦或是塞給他一份三明治當早餐，如果他走大運的話。而今日他似乎異常背運，一天下來行人都是紛紛從他身邊走過，無人駐足，哪怕一秒，或許是因為聖誕節快到了、人們都忙著準備平安夜了吧。
傍晚時分，太陽收走了它的光輝、連同溫暖一起，使得整個倫敦西區沉浸在些許涼意之中，而一天沒吃東西的約翰更加感到刺骨的冷，此時的他正走在大街上，尋思著到哪去解決晚飯問題。他左顧右盼，終於被一家小餐館抓住了眼球，約翰心想這回指不準還可以來份便當，這可是大餐了，對於約翰這種人來說。但是他一想到自己今天一天都沒有收入，就遲疑了，可是最終咕咕叫的肚子還是慫恿他鼓起勇氣地踏入了門內。
“最便宜的套餐多少錢？”約翰走到前臺低聲問著店員，心中滿是忐忑。
“6英磅。”店員回答道。
約翰在身上摸來摸去，從上衣摸到褲子，恨不得靴子裡面都掏一掏看看有沒有驚喜，而事實是尷尬且殘酷的，就算把全身衣物都翻個底朝天，最終也只摸出個6便士。
“額，我就只有這些了！”約翰把6便士狼狽地擺在前臺說道。
“呵！您還真幽默哈！”店員嘲諷道。
“哦！抱歉，我還有這個！”說罷，約翰竟然抱起吉他現場演奏起來。
♪ 我今天遇上個好人 ♪ ♪ 他免我6英鎊 ♪ ♪ 他賞我一頓飯 ♪
“夠了！快滾出去！”店員不耐煩道，順便還把6便士推向了約翰。約翰轉頭看了看四周集體看向他的食客們，尷尬地拿走自己的錢幣匆匆離開了。
入夜了，約翰仍然孤獨地走在街上，肚子裡不斷地咕咕聲就像是控訴。而周圍是熙熙攘攘，沒有人在意他。約翰左顧右盼，最終走進一條黑暗的後巷，趁著沒人注意翻起了垃圾桶。老鼠在他腳下竄來竄去，而他毫不在意。
“該死！怎麼就沒個吃剩的！哈！有了！”
約翰好不容易翻出來一盒過期的奶酪，迫不及待用手指沾了一點嚐了嚐。
“嘔！！！”
強烈的腐敗味讓約翰差點隔夜飯都吐出來，如果他肚裡還有存貨的話。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從垃圾桶裡尋找食物的妄想，再一次孤獨地遊蕩在街頭。
深夜了，約翰四處摸索，試圖尋找一個可以過夜的地方，而這時，一個穿著外黑內紅的連帽風衣的朋克青年走了過來。
“嘿，約翰，好久不見！”
“呵！竟然能碰到你，真是活見鬼了！”
兩人是老相識了，這次一見面就互相擁抱起來，就像百年不見的老友重逢。沒一會的，他們就互相噓寒問暖起來，約翰的餓意似乎不翼而飛。
“你還好麼，夥計？”那個青年問約翰道。
“可好了，都一天沒吃東西了！”約翰嘲諷道。
“你呢？應該比我混得好吧！樂隊怎麼樣了？”約翰問道。
“哪有什麼樂隊？！我從來都是一個人，約翰你是餓昏了吧！”青年很詫異約翰竟然連他的境況都記不清了，於是反問道，“嘿約翰，你不會連我是誰都記不得了吧！”
“哦，當然不會，你是……該死，你叫什麼來著？！”約翰竟然真的想不起眼前這位如此眼熟的留著斜劉海朋克頭的青年的名字，搞得氣氛相當尷尬。
“我的名字叫但丁！這會記住了，老頭子！”青年略帶忿忿地回答道。
“哦，是嘛，我這次肯定不會忘！”約翰笑道。
“嘿，夥計，我其實找你有正經事！”
“你這有粉麼？隨便什麼都行，可卡因、快克、海洛因？隨便來點啥，或者大麻也行，有大麻麼？！”但丁說著的同時不斷用肘部頂約翰，似乎很急躁的樣子。
“WTF？!你什麼時候染上的？”約翰詫異地問道。
“額，不記得了，估計是上次和你鬧掰之後吧！人總是要點安慰劑！”但丁笑著說。
“你打一開始就不該碰那些東西！”約翰用近乎教訓的口氣說道。
“呵！老頭子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看你也一樣，你難道不來這些？我不相信！我可瞭解你了，還記得我們還一起廝混那會，你時不時就神遊。我可是很瞭解那感覺，那種嗑high了的感覺，飛一樣的感覺！”但丁頭頭是道，似乎他很清楚約翰的小秘密一樣，然而這都是他或者說任何尋常人都會造成的誤解。
約翰從來不吸毒，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毒品就能進入所謂的迷幻體驗，而對於約翰來說，那些體驗只是無盡的痛苦，哪怕是超現實的痛苦，但依舊是痛苦，而約翰早已習慣，他不會嘗試用任何藥物緩解或者改變什麼。並且，他親自見識過因為吸毒過量而死的人的樣子，他永遠不會忘記。
“夠了！但丁，你該戒了！戒掉那些會讓你送命的東西！”約翰說著的同時用手搭在了但丁肩上，試圖安慰他，然而卻被狠狠地甩開了。
“你才是夠了！死老頭子！你若是不想幫我就算了！”
“再見，老頭！”
說罷，但丁自作瀟灑地轉身走遠了，還不忘背對著約翰豎起中指。約翰只得嘆口氣，隨即繼續尋找他的狗窩了。
第8章 聖誕快樂，安德森先生！
“約翰，約翰，快醒醒！”一個稚嫩的聲音呼喚道。
“額！該死，現在是什麼時候？！別現在就趕我走啊！”
約翰極不情願地睜開惺忪的睡眼，本以為是地鐵站的清潔工來趕人了，結果定睛一望，卻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小女孩，一個他覺得似曾相識彷彿人生中遇見過的某位一樣的陌生人。等不及約翰理清思緒，小女孩就轉身小跑走了，還不忘催促約翰跟上。
“約翰，快跟我來！快點！”小女孩歡快地喊著。
“嘿！別跑啊！你要帶我去哪？！”
約翰回應的同時也連忙起身，都顧不得收拾身後睡覺的臨時用硬紙殼以及他的吉他和揹包，就匆匆披上大衣跟著小女孩跑向了地鐵站深處。約翰越跑越覺得不對勁，這裡越來越不像是他熟悉的柯芬園地鐵站內部，反倒像是個異世界，說不上來的詭異感覺襲來。
“這，這是哪？這不可能是地鐵站裡面！”
約翰一邊詫異，一邊繼續向著深處走著，他的腳步逐漸放緩，試圖細細觀察周遭的一切。他發現周圍的牆壁似乎都不正常地開裂著，並在內部滋生和侵蝕出黑色藤蔓狀的不明物質。約翰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驚覺自己可能還在夢中，但是那嗖嗖略過他臉頰的涼意，又讓他感覺如此真實。他這下子徹底困惑了。
“嘿！別再跑了，停下吧！”
“你到底是誰？”
約翰連續發問，試圖從前方逐漸停下的女孩口中得知一點真相，而女孩突然轉身卻嚇壞了約翰，嚇得他連忙後退幾步。
“Jesus！”
約翰驚呼道。他看到的，不是什麼可愛小女孩的臉，而是沒有五官徹底擰巴扭曲在一起的不知道什麼怪物，並且還有孔洞，裡面鑽出類似侵蝕牆面那樣的黑色蠕動的不明物質，令約翰心中發毛，噁心想吐。
只見那有著小女孩身體的不知名怪物竟然發話了，仍然是小女孩稚嫩的聲音道：
“約翰，你不記得我了嗎？”
“約翰，我是被你害死的啊！！！”
“你就是個災星啊！你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死亡！”
怪物越說聲音越怪異，直至變成沙啞變態的不可名狀之聲，讓約翰連忙想捂耳閉塞。
怪物女孩邊說還越走越近，最終竟然雙手抓著約翰。
“呼！！”怪物女孩二話不說竟然自燃起來，火舌持續沈騰，將怪物的臉都融化了，而裡面一個小女孩的骷髏赤裸裸地露出，把約翰嚇個半死，而此時約翰也被火舌吞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嘿嘿嘿！別吵，你該走了！”
約翰猛地驚醒，發現眼前站著個黑人清潔工大叔，一臉嫌棄的表情看著他，那是催他走人了。
“喔！現在幾點了？”約翰問道。
“5:30am，你該走了，年輕人！！”清潔工答道。
“實在抱歉，打擾你了！”
約翰一邊道歉，一邊連忙收拾東西離開了柯芬園地鐵站，重新迴歸街頭，準備迎接毫無指望的新的一天。而這一天，是11/24，平安夜的日子，約翰即將面對他人生一大驚喜。
倫敦在太陽的第一縷光輝的照耀下漸漸顯出它的容貌，天空慢慢鋪開藍色，而柯芬園仍然是個兼具古典主義和新潮美學的獨特地標，只是在平安夜的這一天，各色吊燈霓虹將會給這裡增添別樣色彩。約翰一天的工作即將在此展開，開始於一首歌，一首聖誕頌歌：
♪ Joy to the world, the Lord is come! ♪ ♪ Let earth receive her King ♪ ♪ Let every heart prepare him room ♪ ♪ And heaven and nature sing ♪ ♪ ...... ♪ ♪ And heaven, and heaven and nature sing. ♪
約翰站在街角微微搖擺身子、彈著吉他唱著頌歌，偶爾吸引一些路人給他投幾個幣。他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和往常一樣。
傍晚時分，隨著夕陽西下，各建築上早就佈置好的彩燈紛紛點亮了晚霞餘暉下的倫敦西區，呈現出五光十色，滿是歡樂的氣氛。而與此相對的則是永恆孤獨的約翰，即便在這麼個閤家團聚共享主恩的節日，也只能獨自一人幻想不屬於自己的美好。為了排解寂寞也為了繼續謀生，約翰換了個地方繼續演奏了另外一首頌歌：
♪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 Round young virgin mother and child！♪ ♪ ...... ♪ ♪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 ...... ♪ ♪ Jesus, Lord, at thy birth ♪ ♪ Jesus, Lord, at thy birth ♪
約翰不知不覺中就自己陶醉在了自己演奏的聖誕氛圍之中，全然忘卻孤身一人的事實。或許是節日期間的特殊時段亦或是主的恩典降臨，約翰今天收穫頗豐，相比昨日的窮酸，今天的他完全可以支付一份便當的錢還遠不止，總之，他打算去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約翰似乎是蓄意一般再次往昨天趕走他的小館子走去，然而正當他抵達門口時，卻發現那坐著個流浪漢老頭，正被幾個朋克青年威脅，並且其中一位還想出手打他，就在此時，約翰看不下去了。
“住手！”
“你們幾個年輕人欺負個老頭算什麼東西！”
約翰伸出手指著朋克青年們教訓道，儘管他自己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但先吼出威嚇的效果再說。隨即他還把吉他包舉了起來，似乎是想當成個武器一般嚇唬他們。
“喲！來了個不自量力的！”
“喂！你特麼是哪位啊？是這老東西的老公麼？哈哈哈哈！！！”
“快滾粗！少管閒事！！！”
青年們紛紛向手無寸鐵的約翰表示挑釁，其中一人竟然還掏出一把彈簧刀瞎晃起來，閃的約翰甚是驚慌，但他還是強作鎮定道：
“你別過來，我不怕你！”
說罷約翰把吉他包抵在胸前，彷彿盾牌似的，似乎從中尋得些許保護感，卻引得青年一頓鬨笑。
“哈哈哈哈！！這傢伙是搞笑麼？！”說罷，持刀青年直接上前戳去，而下一秒發生的事直接令約翰傻眼。只見那個本來坐著的老頭，不知從何時起身瞬間招架並反制了持刀青年，並且打落了他手上的刀，踢到了遠處。
“滾遠點，別再回來！！！”老頭衝著朋克青年們吼道。青年們瞬間嚇得屁滾尿流，隨即跑遠了。
“你沒事吧，年輕人？！”老頭對傻眼的約翰說道。
約翰仍然木訥著，他無法相信剛剛發生的事，那是如此短平快，超乎了他的想象，而老頭也發話了，訴說了自己的心聲：
“嗨，這世道便是如此，老夫本來也算是為國家做過貢獻的人，可是誰曾想啊，老夫是退役軍人，只是最近這兩年的疫情，搞得很多像我這樣的人都找不到工作了！汗，世道便是如此，我們又能怎樣呢？！”
“總之謝謝你啊，願意為了老夫這麼個沒用的傢伙挺身而出，你這樣的人真的不多了呀！”老人邊說邊拍著約翰的肩膀，一臉開心的笑容連大鬍子都藏匿不住。而如此熱情搞得約翰甚是尷尬。
“你還沒吃過東西吧！稍等，我去去就來！”說罷，約翰立馬去店裡買了一份9英鎊的套餐給了老者，為了報答剛剛的救命之恩，而老者也欣然接受了。兩人在店門口盤坐，促膝長談起來：
“年輕人！我看你也蠻有才華的，為何混得和老夫一樣的慘狀？”
“或許我還在尋找意義吧，人生的意義。”
“誰何嘗不是如此？我們活著就是為了尋得意義以及內心的真相。”
“而尋找意義的過程可能就是意義本身吧，年輕人，你需要多體驗生活，持續追尋真相！內心的真相！”
“只要你不放棄，堅持追尋，終將得到答案，關於生命的答案！”
說罷，老者對約翰會心一笑，便起身離開了，空留仍然坐著發呆的約翰。
“只要堅持追求，就一定能得到關於生命的答案？！希望如此吧。”
約翰心想，管他的，先思考一下今晚要去哪個臨時狗窩過夜吧。他隨即起身，開始尋找藏身處。
夜深人靜，約翰孤獨地行走在被月光和各色霓虹渲染得五光十色的倫敦大馬路上，內心仍舊思索著關於生命的意義等等一系列形而上沒P用的問題，而就在他路過一個公寓的停車場時，一個徹底改變他命運的巧合就此進入他孤獨的生命。遠遠望去，一個看起來相當眼熟的身影正躺在樓梯口一動不動，而那人旁邊是一支疑似是針管的東西。這景象引得約翰甚是好奇和驚慌，隨即快步去查看，卻發現倒下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難得一見卻不歡而散的但丁。
“喂喂喂！快醒醒！！”
“但丁！但丁！你能聽見我嗎？！”
“快醒醒啊！”
約翰一會拍打但丁的臉龐，一會翻弄他的眼瞼，一會猛烈搖晃他的身子，總之他想盡辦法試圖把但丁弄醒，但絲毫不起一點作用，最終他只好呼喊救護車了。
“來人吶！有誰叫一下救護車？！”
“快叫救護車啊！這裡有人吸毒過量昏倒了！”
無論約翰怎麼撕心裂肺地叫喚，周遭仍然是一片寂靜，沒有絲毫回應，沒有任何人跑過來或者拿出手機叫救護車，空留約翰獨自絕望地搖動著昏死的但丁。
“不不不！我不能讓你死！”
“這都是我的錯，我昨晚不該……”
“該死，一定有什麼辦法的！”
約翰絞盡腦汁，剎那間一個非常離譜的想法閃現，約翰眼看也沒有任何其他選擇，只能豁出去了。
只見約翰伸出右手，用力按住但丁的額頭，然後緊閉雙眼口中默唸起來，這樣荒謬的動作持續了許久。而約翰右手腕的疤痕，開始莫名其妙地流血出來，源源不斷，滴到但丁的額上、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但丁的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下，眼珠子轉了一轉，隨即又恢復到昏死的狀態。而約翰，不止怎麼滴，也昏死了過去。
“嗚，嗚，嗚”
隨著警笛聲傳來，一輛救護車開了過來，下來兩個醫護人員。
“看起來是兩個吸毒過量的！”
醫護人員下了判斷，隨即給兩人吸氧，並分別臺上了擔架，送進了車裡，隨後就走遠了。
11/25、聖誕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醫院ICU的百葉窗，照在了但丁臉上，喚醒了這位昏睡的青年。
但丁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感受著刺眼的陽光，下意識用手遮了遮，隨即他轉頭一看，發現旁邊躺著的正是仍舊在昏厥中的約翰，於是乎立馬按響了呼救鈴，叫來了護士。
“這位病患甦醒了！快叫醫生來！”護士喊道。
隨即醫生也趕到了。
“請問你有任何的家屬可以聯繫麼？”醫生問但丁道。
“他會醒來嗎？他一定要醒來！”
但丁指著旁邊的約翰說道，他首先在意的是約翰能不能醒來，因為他下意識地知道，是這位約翰，拯救了自己，雖然他也無法解釋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請問你有任何親屬麼？或者朋友也可以。”醫生繼續問道。
“別特麼管我，快救救他，你們一定要把他救回來，因為我欠他的，是他拯救了我！我知道！”
但丁幾乎歇斯底里道，他本能地感覺到，自己的毒癮消失了，一勞永逸那種，他自從被第一縷陽光喚醒開始，就像是重生了一般，那種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
“喔，關於你旁邊這位，，我們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身份信息，似乎證明他是黑戶。你難道是他的朋友？可以提供一些信息嗎？順便告訴我你的名字。”
醫生依舊冷靜地說著。
“我的名字不重要，他才重要，他叫約翰，我就知道這麼多，但是你們一定要竭盡全力救他！！！我欠他這條命，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但丁歇斯底里道。
“讓我們來接管這位叫約翰的病患吧，哦對了，他叫約翰.安德森，我們有他的身份資料。”
只見幾個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ICU，並且對醫生近乎命令一般地要求將約翰轉移給他們處理。而其中一位，是個女性，那不是別人，正是A.K計劃的總負責人---瑞秋.懷特。
“聖誕快樂，安德森先生！”
瑞秋微笑著對病床上的約翰說道，隨即指示手下把約翰搬運走了。
“喂！你們是誰啊？！”
“你們不能就這樣把他帶走！喂！”
但丁坐在病床上無力地朝著漸行漸遠的黑衣人們吼道。
第9章 秘密會議
“吱——”
一輛黑色大皮卡停在了共濟會全英總會大殿門前，此時是傍晚時分，已經有十幾輛大小不一的私家車停在此地，車主們都是來此開會的。
車門一開，清一色全黑穿著的人們陸陸續續下車，往大殿內走去，他們都是社會各界的精英人士，有商業大亨、政客、頂級科學家，甚至藝術家等等等等，無論他們在社會的身份為何，他們在此地、此刻都是以同一個身份參加一個隱秘的聚會，那是來自一個數世紀前就存在的古老社團的經典傳統，無論人們稱其為何。共濟會？光照幫？總之，他們社團的意識形態傳承甚至超越了他們組織形式的產生，那就是一個自人類擁有自由意志以來就存在的意識形態。
從黑色大皮卡出來的是一個6尺4的高個子男人，梳著整潔的西裝油頭，一身西裝筆挺，看起來充滿了自信，但這只是表象，他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上下翻騰。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整個長老會的質疑，甚至要面臨自己的機構被停掉資本輸入的危險。
“你來晚了，盧修斯！”長老們已經在屋內坐滿了一圈
“真是抱歉讓長老們久等了！”盧修斯故作鎮定地答道。
“廢話就不必多說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長老們不想再客套，只想知道這個老男人要用什麼樣的荒唐理由繼續忽悠他們投資他這個沒P用的破機構繼續運轉。
“我們都一致覺得，每年給你的機構撥款幾十億美元是巨大的浪費，這些錢完全可以用來做很多更加有實效的事，比方說投入進VR/AR娛樂、機器人產業、亦或者金融產業，總之無論如何都遠比投資你的機構來得靠譜！”
“現在是娛樂至死的時代，是奶頭樂的時代！”
“我們只需要控制娛樂媒介，就足以控制世界！”
“只要持續提供便捷舒適的生活方式，人們就會沉溺其中，大眾已經完全忘卻什麼是自由了，他們只在意生活品質，只喜歡隨大流！”
“我們已經贏了！”
長老們用輪番轟炸的言論試圖打消盧修斯繼續運作他的機構以及相關實驗的想法，但是盧修斯不會就此放棄的。
“只要自由意志的生物學基礎仍然存在一天，我們就處在威脅之中！”
“各位長老們，我們的社團數世紀以來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來控制群眾，宗教、政治、戰爭、金融、等等等等，該用的手段我們都試過了，現在輪到科學登場了。”
“我們不能否認，科學在短短的幾十年所達到的成就遠超過任何其他領域！”
“況且我們機構目前已經掌握了鑰匙！”
“通往天國的鑰匙！”
盧修斯越發激動和自信，因為他篤定自己女兒的偉大發現將顛覆這群死板的老白痴們的認知。
“可是你和你女兒的理論基礎來自於一本破書啊！”
“一本描述宇宙是7天內創造出來的可笑的小說！”
“還有各種神話！”
“作為科學家，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哈哈哈哈哈”
這群老白痴們集體嗤笑起來，因為在他們看來，從古老的神話還有聖經中尋找生命的答案是異常荒謬可笑的，因為他們從來不相信這些東西，他們雖然將社團包裝在宗教系統內，但他們從來不是信仰者，他們是尋求控制的人，而不是希望自己被任何超自然存在控制，神這種概念，對於他們來說只能是阻礙，而不是值得依賴的。
“恕我直言，認為古老的典籍是純屬虛構以及不值得追究的想法本身，才是愚蠢！”
“諸位不要忘記一個事實，我們的先祖之所以建立社團，就是為了持續尋找聖經中的真相，關於生命本質的真相。因為只有徹底理解生命，才能徹底控制生命！”
“而好消息則是，我們已經找到了鑰匙，可以破解生命奧秘的鑰匙，能讓我們理解自由意志的鑰匙！”
“我們需要的只不過是更多的時間來學會掌握這個鑰匙！”
“這麼說來，你們已經找到你們所謂的那個人了？”
長老們滿腹狐疑，交頭接耳起來。
“是的，我們確信我們找到的就是神秘的麥基洗德的直系後裔，從某種程度上說。”
“麥基洗德只不過是個編造出來的虛構概念！一個預表！根本不是什麼歷史人物！”長老中冒出如此評論。
“不，他是真實的。我女兒的研究將證明他是千真萬確的！”
“所以說，你女兒的研究其實沒有什麼實質進展麼？”
“我們可沒有那麼多耐心啊！”
長老們似乎又找到理由反駁了。
“再給我們幾個月，我向你們保證下次在這，我會給你們驚喜，實打實的驚喜！”
“也就只能給你們幾個月了，如果沒有足夠讓我們信服的成效，我們隨時都能撤銷對你們機構的撥款，請切記這點！”
“我們才是長老，而不是你！最終決定權在我們！”
長老們的回覆讓盧修斯壓力山大，可他仍然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至少就目前而言，項目還是保住了，女兒瑞秋仍然可以繼續研究她那寶貴的實驗品，而他也相信，幾個月的時間足夠得出震驚世界的結果了。
“趕快，準備好直升機，我必須立馬回機構一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了，我得給女兒點壓力了！”
盧修斯向手下命令道，隨即他們就開著黑色大皮卡走遠了。
第10章特殊實驗體
“叮鈴鈴”
“叮鈴鈴”
手機鈴聲如同鬧鐘一般響個不停，瑞秋煩躁地睜開沉重地眼皮，轉頭看向放在床頭櫃的手機。
“該死，現在才5:30，鬧鐘是壞了麼？！”
瑞秋慵懶地起身，拿來手機一瞅屏幕，卻發現原來是一樁緊急來電，對方是療養院實驗部門的工作人員。
瑞秋一掃睏意，變得興奮起來，因為她知道實驗部門對不久前轉移來的新實驗對象的研究有了新的進展，而這事關她的項目計劃的未來。
“喂，您好。”
“您好，是瑞秋博士麼？我們這裡有緊急狀況要向您回報，額，或許您最好現在就來一趟實驗室？！”
“好的，我馬上就來！”
瑞秋火速起身洗漱完畢連帶著小跑離開所住的高檔別墅，徑直走向一個私人停機坪，那裡有一架直升機隨時待命，駕駛座上的司機淡定地坐在位子上，時刻準備出發。直升機門口站著一個紳士，伸手接待瑞秋上機。
“女士你好，我們馬上出發前往Elysium機構，請坐穩，繫好安全帶！”
“趕緊出發吧！”瑞秋略帶催促式地說道。
“呼呼呼呼”
螺旋槳急速旋轉起來，直升機穩步升空，隨後快速飛離停機坪，消失在日出的頭一縷光輝之中。
“如果他就是我們一直以來尋找的那個人的話，那就，，”
“不要太抱期待，期待只會令人失望。”
瑞秋坐在直升機內忐忑不安，興奮狂喜和焦慮疑惑同時在她心中糾纏，令她不得平安。她迫切地想見到實驗對象，並且親自了解實驗的進度如何，不然她只會一直焦躁下去。
就在她正思緒翻騰之際，直升機正平穩地飛在平靜的地中海上空，四周滿是一望無際的空曠和寧靜。
不知過了許久，遠方有座小島若隱若現地映入眼簾，那是一座無人島嶼，島上鬱鬱蔥蔥，風景秀麗，一眼望去是一片充滿生機的綠色，唯獨裡面一塊灰白色的倒方錐型幾何體顯得格外搶眼，和周遭的野生環境格格不入。這座野獸派風格的幾何體建築，就是瑞秋的目的地---Elysium療養院了，同時這也是個研究機構，專門研究罕見的遺傳疾病，當然也包括癌症這樣人類自古以來的死敵。
這座倒方錐分為四層，分別是地面的接待大廳，二樓到三樓的病房和公共複合休息室包括食堂，以及最頂層也是平面面積最大的“空中花園”---一個人工種植的露天植物園，裡面簡直像極了聖經裡描述的伊甸園，就差一對裸體男女了。停機坪也位於這一層。
而其中的所謂實驗機構，則是安置在需要專屬電梯直達的地下負空間內，一共是三層，其中最底層的，是最高機密實驗室，其中到底進行著什麼秘密的實驗，無人知曉，只有CEO以及直接從事實驗項目的極少數研究員知道，並且他們還得保守秘密，不然下場會比較難堪。
直升機緩緩下降，平穩地坐落在療養院頂層的停機坪上。
瑞秋一下飛機，來不及欣賞花園的美麗，徑直向電梯間走去，通過專屬電梯，她達到了負一樓的秘密實驗室，也就是約翰.安德森被實驗的地方。
“工作進程報告一下。”瑞秋詢問實驗人員道。
“實驗對象的情況非常危急，我們正嘗試多種方法拯救他。”
“有多麼危急？”瑞秋焦急且疑惑地問道。
“他的腦波活動嚴重異常，經常性地在四個基礎波段之間跳動，我們無法穩定他的腦波活動，倘若如此下去，我們將永久失去對他的意識的追蹤！”
約翰此時正緊閉雙眼在水缸中抽搐著身體，那景象真是滲人。
“使用微電流刺激，再給他加強氧氣輸入，先將他的腦波穩在Delta波再說。”
“在深度睡眠狀態下，我們可以有充足時間尋找他記憶中的切入點，從此再做下一步打算。”
瑞秋總是這麼思維敏銳，她總是能在情況危急之時迅速找到臨時性的解決方案來突破僵局，這也是她的天賦吧，或許。
只見實驗人員在一個精密複雜的控制面板上左扭一下，右按一下，噼噼啪啪，一頓操作，最終按下確認鍵，熒屏上的波動圖刷一下定在了Delta波形，並穩定了下來，那是人類深度睡眠時會有的腦波頻率，象徵著約翰已經陷入沉睡。
“祝你好夢，睡美人！”
瑞秋深情地望著躺在水缸型實驗槽中幾乎赤身的約翰，看著他那平靜安詳的眉宇之間，一股說不上來的獨特感覺襲來，瑞秋無法拒絕這種感受，但她又不想承認，並用自己那僅存的一絲理性強壓著。
“好了我們該幹正事了！打開立體投影裝置”瑞秋嚴肅地說道。
技術員又是一頓操作，水缸旁邊一個圓形地臺狀裝置連同其天花板上的同步裝置一齊亮了起來，過不了多久，全息投影的朦朧光線全方位360°的打在了上下兩個圓形臺的中間空間，形成了宛如皮影戲一般的夢幻。
“好吧，讓咱們來看看他的記憶中有什麼材料可以使用的，我們需要些暖心的東西讓我們的約翰感到平安，這將對我們後續工作有極大的好處！”
工作人員啟動了大腦掃描機制，並且開始了一頓頓繁複的操作，希望從約翰的腦子裡深挖出任何有用的東西，然而真相讓他們大跌眼鏡。
“天哪，這簡直不可能！”一位技術員說道。
“怎麼了？”瑞秋反問。
“他的記憶完全是破碎的，我們無法拼湊出任何線性的有序資料。不僅如此，他的中樞神經拓撲結構竟然，，，”技術員結巴了一下。
“怎麼？”瑞秋很是詫異。
“他的中樞神經的拓撲結構有明顯改變過的痕跡，並且不止一次，可能，，，超過五次？！”技術員支支吾吾地回答，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嚴重違反科學嘗試的事，然而機器和數據不會騙人。
“他活過至少五次人生！”瑞秋似乎是半開玩笑式地說道，言語中透露出驚歎和興奮。
“看起來就是他沒錯了，他就是我們一直以來要找的人，不會有他者了！”
瑞秋近乎篤定了眼前這位“反自然”的深睡著的男人，就是他乃至他父親的組織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試圖尋找的人，一個可以解答所有人類自身問題的存在，一個原人！
“你將改變世界，改變我們，改變我們作為人類存在的意義，約翰，只是你還不知道罷了！”瑞秋最後對男人所說的就是如此了。
“看來我們需要抽取他的DNA做一些深度研究了！”
這聲音來自陰影處走出的高個老男人，身穿V領毛衣內配西裝領帶，外加西裝褲和皮鞋，妥妥一個優雅紳士。
“父親，您怎麼來了，我以為您當下應該在和長老們開會？”瑞秋不解地問道。
“哦，我會已經開完了，並且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可以彙報給長老們。”
老男人的口吻略帶指責，似乎是不滿女兒的研究進度太慢了。
“你關心他的生命多過於我們的計劃啊，我的乖女兒！”
“不，不，父親，聽我解釋，我們剛剛在約翰身上有重大發現，是關乎於我們計劃得以繼續開展的關鍵！您會為此而高興的。”
“約翰？你稱呼他名字？記住，他只是個實驗體，我們實現計劃的工具，僅此而已，別無其他。”老男人異常嚴肅地回答道。
“他是個人類，真實的人類！喔，抱歉父親，我太激動了。”
“總之，我們已經確立了下一步研究的方向，我們可以走的更遠了，這一切都不是白費的，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父親！”
“你不必道歉，我的乖女兒，我不過就是想提醒你一下，項目為重，我充分相信你的能力，儘管長老們對此充滿質疑，對我們的計劃，但是我仍然力排眾議堅持你的項目，就是因為你是我們中最聰明的，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瑞秋！”
老男人語重心長地說出這番話，將右手輕柔地搭在女兒肩膀上，對她微笑著結束了交談。
“下一次，下一次我希望能聽到好消息，我相信你會給我好消息的，瑞秋！”
老男人這番話聽著像鼓勵，而實則是重壓，瑞秋感受到心頭一緊，一股千斤重的壓力一下子砸到她心上。她沒法違逆父親，但是，她心裡知道，自己對約翰的感覺，那種真實的心動。
“對不起，約翰。”
瑞秋略帶憂傷地對約翰說，自顧自嘆了口氣。
而實驗槽裡的約翰，眉宇之間依舊平靜，只是數分鐘後莫名地皺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原樣了。
第11章 原人
冰冷的針管扎進手臂，咻地一下鮮紅的血液充滿了試管。
“你的手腕怎麼回事？你有自殘過麼？”瑞秋注視著約翰右手腕的圓洞形傷疤，略帶擔憂的心情問道。
“我不記得了。”約翰冷冷地回答。
“你一定有相當程度的心理創傷隱瞞著，來吧，告訴我，我是心理醫生，我可以幫你的。”
“你大可以把你的過去敞開給我，沒關係。”
瑞秋滿心關切地說著，以為可以融化約翰早已冰冷的心，然而這是徒勞的。
“管好你自己吧，女人！”約翰難得的流露出如此直白的敵意。
他已經封閉內心太久了，他無法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哪怕只是推開一點點縫隙都不行，因為他害怕那縈繞過往的悲劇再一次上演。
那悲劇一次又一次地循環上演，早就消磨掉了約翰去愛人的勇氣。
“好了，抽血完成了，我一會幫你檢查一下血樣。”瑞秋略顯尷尬地說道。
抽血是例常，為的是定期檢測清醒時期和昏睡時期的血液內物質差異，尤其是線粒體活躍程度的差異，這對於瑞秋的項目試驗異常重要。
瑞秋在顯微鏡下仔細觀察著約翰的血樣，這樣的環節讓她回憶起她第一次給約翰抽血化驗的時候，也就是6個月前。
那時的約翰，還是個深度昏厥的植物人，由於其中樞神經拓撲結構的特殊性造成的記憶極度碎片化，瑞秋的團隊完全無法直接從意識層面開展研究，甚至那會能不能讓其甦醒都是個迷。
而瑞秋的父親盧修斯在乎的，僅僅是盡一切所能的把這個躺平的實驗體像一頭豬一樣解剖殆盡，從內到外，一點不剩地榨乾。
“快提取他的血樣，我們的計劃不能有半點拖延！”盧修斯急促地說道。
“可是依據他目前的狀況，難道我們不應該先想辦法喚醒他的意識麼？”瑞秋反駁道。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們只有幾個月的時間研究出成果給長老們展示！”
“依他這種植物人狀態，怕不是我們要等到明年才能開始實驗！喔，希望他明年還真能醒來！”盧修斯抓狂地扶額，冷笑道。
瑞秋雖有不滿，但最終仍舊順從了父親，讓醫生給約翰抽血化驗。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血液測試結果本身沒任何特別的，很明顯的，約翰的特殊性是在遺傳學層面，必須深入剖析其DNA才能找到他的秘密。
然而通過分析其血液中的遺傳物質，實驗團隊仍然沒有發現實質性的特色，一切的一切似乎說明這個約翰貌似就只是個普通人，就和你我一樣。
但是瑞秋堅信大腦掃描的結果沒有問題，他的中樞神經拓撲結構的異常必然意味著他不是一般人，那種異常並非是任何已知可能性造成的病變，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情況。
“看來，需要研究一下他的性染色體。”
盧修斯提出如此方案，意味著需要提取約翰的精子，在他看來，或許秘密就在Y染色體裡。
“你是在開玩笑麼，父親？”
瑞秋憤怒地說道，因為她知道這個要求簡直有多麼荒誕無理，但是就目前的僵局來說，似乎再荒誕也得幹了。
“或許我們可以給他大腦植入些A片？你們懂我意思的，那樣不就，，”一個年輕的男性實驗員支支吾吾地給出了他的提議，或許這已經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不，不，絕不可能！”
瑞秋這次徹底抓狂了，因為她無法忍受拿約翰的命開玩笑，在他意識都尚不確定何種狀況的前提下，貿然操弄他的大腦，簡直是喪心病狂，瑞秋怎麼著也不會同意的。然而，CEO的權限顯然是更高的。
“就這麼去做！”盧修斯直接發出了命令。
“等等，即便要做，也可以考慮一下其他方法，比方說睪丸穿刺提取？”瑞秋大腦一片混亂，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抱歉女士，我們的醫療條件無法確保那樣的手術安全性。”技術員答道。
“該死的！我們這是把約翰當成玩具！”瑞秋深感厭惡，可是她卻沒法提出更好的替代方案。
第12章 睡美人
“我們需要將他的腦波調控到Alpha波，以適應與新的信息植入。”
技術員一頓操作之後，屏幕顯示約翰的腦波穩定在Alpha了，隨後，技術員拿出一張透明介質製成的卡帶插入控制檯的一個插槽，然後“咔嚓”，旋鈕一扭，什麼東西貌似啟動了。
“準備好體驗猛料吧！”技術員竟然莫名有些興奮地說道。
與此同時盧修斯靜靜地站著，一手托腮，一手抱胸，眼睛盯著水缸裝置旁邊的圓形立體投影裝置的影像。
不一會的，光影之間有人體攢動，盧修斯竟看的入神。
“不錯，不錯，他肯定很快就能出來！”
盧修斯笑著說，透出一絲變態氣質。
與此同時的，水缸內有機械臂在對約翰的下體做著不可名狀的操作。
看起來這事就這麼成了？
沒那麼簡單。
“滴嘟，滴嘟，滴嘟”
紅色警報！
“該死！實驗體腦波趨於紊亂了，我們得趕緊穩住！”
“趕緊特麼終止卡帶！”
“不，不行，不能直接中斷外界信息輸入，不然受體腦波會終止！”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看起來只能先讓對象多吸點氧了！”
“你們特麼是想讓他氧中毒麼？！”
“.......”
就在一群所謂的科學家們瘋狂爭執的同時，躺在水缸裡的約翰渾身劇烈抽搐，兩隻眼球飛速旋轉，好似就要突破眼皮的束縛飛出來了，他的下體瘋狂抖動，最終“噗呲”---出來了。
屏幕上的腦波瞬間掉到了Delta波，然後漸漸趨平。
“不，不，不！”
“他是死了麼？！他的意識消停了。”
約翰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平了，連眼球都絲毫沒有轉動的跡象，與此同時顯示屏上的腦波圖，就一直是一條直線過去了，絲毫沒有起伏的徵兆，難道實驗體約翰就這麼消失在永恆之中了麼？
大家都盯著屏幕呆住了。
“醒醒，你快醒醒，約翰你快醒醒！！！”
瑞秋重複叫喊著，心中是無比的悲愴。
“趕緊把遺傳物質收集了，他的狀況不在我們的擔心範圍。”
盧修斯依舊那麼冷酷，約翰對於他而言一直都只是培養皿裡的細菌，從來不算是個人類，若有必要，他可以對約翰做任何事，只要能有助於研究出成果。
“遵命，先生！”技術人員用一個試管將約翰的遺出物納入，隨後用一個專用的傳輸通道送到了負二樓的分析室，那裡是個專門進行微觀觀察和實驗的樓層。
一段時間之後，負二樓傳來了令人震驚的結果，那就是約翰的性染色體是XX，而不是XY，或者說，他的Y染色體多出來了一段，形成了和女性的XX一樣的效果。
“這不可能，這違反了生物學常識！”某研究人員驚訝地說道。
“不，你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決定性別的基因片段，事實上僅是Y染色體上的SRY基因，約翰的這段基因是存在的，他當然是男性。而形成X形的多餘部分，那是因為他擁有我們演化至今早已被淘汰的DNA信息。”瑞秋堅定且自信地說道。
“所以說，約翰確實是我們要找的那一位，他的基因庫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整全！那多出來的並非多餘，而是創造的證據，證明他是原人！”
“我們終於找到了原罪的解藥，那就是Y染色體演化過程中缺失的那部分DNA信息，那些信息如果重拾，將會使我們重新完美！”
盧修斯激動地說道，他異常興奮，因為他知道只要繼續針對性研究下去，某個秘密實驗計劃都能提前提上日程了，那個計劃連他女兒瑞秋都一無所知，而那個項目，才是他真正想驕傲地作為說服長老們繼續支持他的資本。
盧修斯轉身故意走遠到陰影中，用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啟動ATP計劃”
“遵命，先生！”
盧修斯掛斷電話，嘴角露出一絲詭詐的微笑。
瑞秋仍然守在失去意識的約翰身邊，不願放棄一絲希望。她緊握約翰的右手，輕柔地按摩，當觸及那個圓形疤痕的時候，約翰的眼球似乎是動了那麼一下下，但瑞秋絲毫察覺不到。
“我不會放棄你的，約翰。”
“因為我愛你！”
說罷，瑞秋湊近了在約翰的額上留下溫情一吻，隨後走開了。
與此同時，控制檯的顯示器上，腦波圖抖動了一下，漸漸恢復到了Delta型。
第13章 靈薄獄
彷彿從永恆的空虛混沌中醒來。
“我在哪？”
約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一切皆是迷霧，灰白色的迷霧，如同無盡的幔子，遮天蔽日。
“該死，我得離開這裡！”
約翰這麼想，但是他卻連方向都摸不著，哦，那是當然，沒有人可以在這無盡空虛中尋得任何線索。
約翰邊走邊四處張望，還不忘了呼喊，期盼著得到的不僅僅是遠處自己的回聲。
“有人嗎？任何人？”
反饋給約翰的只有他自己的回聲，在永恆中迴響。
約翰繼續漫無目的地遊蕩，直到他一腳踢到了什麼東西。
沒錯，他很確信他踢到了什麼固體，在這個灰白空虛中。
準確說，他踢到的是一個男孩子玩的木馬玩具。
約翰俯下身撿起木馬，旋轉觀察了一下，上面充滿了木頭腐朽的印記，這是個有段歷史的東西了。
約翰自然搞不清楚這無端出現的木馬玩具是怎麼回事，又意味著什麼，他就是想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有人存在。
約翰順著找到木馬的方向摸索著前行。
一步、兩步……
一步、兩步……
慢慢的，地上隱約出現了一條小徑，伸向未知的遠方。
約翰尋思著或許前方不遠處就有住宅了呢？或許還能遇到個活人。
繼續前行，小徑越發的清晰，直到一座木質別墅映入眼簾，那是一座16世紀北美殖民地新英格蘭地區常見的民宅樣式。
約翰沒多想，徑直走向房門。
“咚咚咚”
“有人在嗎？請開開門好嗎？”
約翰試探性地問。
誰知約翰只是稍微一推，門“嘎吱”一下自己開了，原來根本就沒鎖。
約翰先探頭進去望了望，裡面一片黑漆漆，似乎也看不出個啥。
約翰鼓起膽子走進屋內，接下來的一幕令他觸目驚心。
屋子裡是無盡的黑暗，一點光都沒有，那黑暗，就像可觸及的，吞噬一切。
“呼”
剎那間升騰起一絲火苗，不知道源頭是什麼。
約翰湊近一瞧，是一堆柴火，漸漸地，一個模糊的人影隨著火光被映照出來。
人形越來越清晰，那是個戴著牛仔帽子的中老年黑人，正低著頭，一副頹喪之氣。
原來他是腹部中彈了，鮮血直流，他手捂著傷口，整隻手都被異常飽和度的紅色給淹沒了。
突然間，那個黑人把頭一抬，直勾勾盯向約翰。
“是你！是你害死我的！”
“你還會害死更多人！這一切都不會完，直到你毀滅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人突然嗤笑起來，隨即被烈焰吞沒。
那烈焰，如妖魔般升騰起來，形成一股火龍捲，點燃了整個空間。
一切都變得火紅敞亮了。
那團巨大的火龍捲裡鑽出一個人臉，那是女人的臉，怒吼道：
“無底坑的鑰匙啊，你將完成你的宿命。”
“你將釋放亞巴頓！”
“也就是那世界的終結者！準備見證這一切！”
“哈哈哈哈哈！”
隨即火龍捲“唰”地一下散開，一個完全燃燒起來的世界包圍了約翰。
“咳，咳”
約翰捂住口鼻，覺得呼吸困難，那燃燒升騰的煙直衝向他，逼得他喘不過氣。
他四處張望，挑準了一條道，於是乎狂奔起來。
他向著唯一可以逃跑的方向一路飛奔，身後是肆意的火舌追趕。
“見鬼！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噩夢有完沒完？！”
顧不了太多，約翰只得繼續奔跑。
就這樣，不知道疾馳了多久，他感覺渾身精疲力盡，再也邁不動一步了。
“啪嗒”
他一個跟頭栽倒，卻沒有任何硬質的地面讓他感受疼痛。
真是奇妙，他頓時沉入了水中，一個無底坑。
一個深淵，沒有光。
約翰睜大了眼睛，空氣泡泡“咕嚕咕嚕”往淚腺外面冒。
之見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巨大的不可名狀的蠕動之物。
那東西睜開了眼睛，哦，是許多眼睛，許多看著約翰的眼睛。
約翰目睹此奇景，徹底昏厥了過去。
當他再一次睜眼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上，仰望星空，那是何等壯麗璀璨。
“約翰！”
“約翰，快過來，陪我玩會！”
一個稚氣的小女孩的聲音傳來，約翰頭一扭，發現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正在田野蹦跳撒野。
約翰立馬起身，追趕起小女孩，隨後兩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翩翩起舞，好不快樂！
他們一起手拉手散步，發出歡聲笑語。
“看那，前面！”
“哇，是一大片黃金！”
“是蘆葦！笨蛋！”女孩撒嬌道。
“我們一起去那邊，你看，蘆葦的盡頭是棵樹！我們要去那。”女孩向著一個花園的方向望去，決心把那裡當成了目的地。
“好啊”約翰道。
此時的約翰是個小男孩的形體。
隨後，女孩拉著男孩往蘆葦田奔去。
第14章 科研報告
“嗶--------”
“嗶----嗶----”
“嗶---嗶---嗶---”
電腦屏幕上的腦波頻率顯示從一條直線走向緩和的曲線，並穩定了下來。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屏幕上的大腦掃描圖顯示活躍區域有了一絲絲提升。
“穩住他的腦波，順便深度搜索他的意識活躍區域，看看有什麼可以突破的缺口！”瑞秋堅定且嚴肅地下達著命令。
“約翰，別擔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喚醒你！”
瑞秋堅定地看著仍舊躺平的約翰，眼中閃著一絲淚光，滿是溫柔。
“貌似這裡有些東西！”技術員盯著屏幕答道。
“轉換成圖像信息看看。”瑞秋說道。
技術人員將找到的信息破譯成了圖像，並投影在了一旁的立體投影裝置上。
“是一棟房子，木質別墅。”
“還有小木馬”
“我還看見了火刑架！”
“都是些破碎、零散的信息，無法拼湊出線性序列！”
“該死！”
瑞秋憤怒於無法從意識破解的三維圖像中找到任何可以鎖定約翰靈魂的線索，這令她抓狂，但她不肯放棄。
“用微電流刺激他不同的腦區，一定可以再多喚醒一些意識！”
瑞秋用近乎獨裁者式的口吻命令旗下的人員嘗試各種方法刺激約翰的大腦，硬是要擠出一絲絲的希望來，就因為她愛上了眼前這個昏睡不醒的男人，無法自拔，理性在此毫無一丁點位置。
就在瑞秋團隊對徹底躺平的約翰抓耳撓腮的同時，負二樓卻傳來一些特別的信息，是對約翰血樣的研究報告。
“女士，我們剛剛從負二樓的實驗室獲取了一些資料，請您過目。”某技術員向瑞秋回報道。
瑞秋抱著一絲懷疑去看了一下，結果令她詫異。
“他的線粒體，，，”
“他的線粒體在不同的時間段有幾次明顯的ATP數值激增和瞬間減少。”
“女士您的意思是？”
“他的意識波動直接影響了他細胞內線粒體的供能狀況，也就是說，他的精神活動和線粒體的運作情況有直接的對應關係！”
“這怎麼可能？這太荒謬了！”技術人員完全無法相信有這種反常識的事。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除非負二樓的研究報告出錯了。”
瑞秋相信約翰的研究報告是千真萬確的，而這意味著，眼前這個昏睡的男人，將會引領他們的研究到達他們都無法想象的嶄新高度。
“我們需要現場測試一下，這樣才能檢驗負二樓的報告是否屬實不是麼？”
“可是我們這層沒有配套的實驗設施啊！”技術人員答道。
“那就把對象轉移到負三樓去！”瑞秋粗暴地答道。
瑞秋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負三樓具有整全的人體實驗硬件條件，甚至包括克隆一個人必備的一切條件，當然，瑞秋並不知道她父親在負三樓有什麼私密的實驗在進行著，她只是對負三樓的實驗條件大致有所瞭解罷了。
“可是，您父親，，您父親沒有授權。”
“我不管我父親怎樣，總之，聽我的，將他轉移到負三樓實驗！”
瑞秋執意要這麼做，讓其他實驗人員非常難堪。
“還愣著幹嗎？我說現在，聽不懂麼？！”
瑞秋怒斥道。
“冷靜點，瑞秋，何必動怒？”
“我現在授權！”
盧修斯走了過來，雙手插進口袋，微笑地對瑞秋說道：
“我知道他對於你來說不只是個實驗對象，而意味著更多。”
“你剛剛的一系列表現我都看在眼裡。”
“你對他動了情！”
“不，父親，我，，我沒有。”
“我的好女兒，我們會讓他醒過來的，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和我們合作，不是麼？他醒著其實對我們更有利，這點我理解。我只是想提醒你，他終究只是我們實現偉大事業的道路，而不是目標本身。”
“我會更專注於項目本身的，我保證！”
瑞秋的反應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祈求父親的原諒。
“好吧，我們趕緊把實驗對象轉移到最高機密實驗室，好對他進行全方位的立體化研究！”
盧修斯一邊說著一邊把手往瑞秋臉上輕撫了一下，臉上滿是憐愛。而瑞秋在父親的撫摸之下微微低下頭去。
“叮”電梯門打開。
兩個醫護人員推著約翰的移動式病床進入電梯，瑞秋和盧修斯隨即也進入。
“嘀”一聲，盧修斯用他的CEO專用磁卡刷了一下電梯按鈕界面板下的感應區，然後按下了負三樓的按鈕。
“叮”電梯門再次打開。
兩個醫護人員將約翰推了出去，盧修斯和瑞秋也出了電梯門，但是在原地站了一會，直到約翰被推遠。
“父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瑞秋滿臉質疑。
“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們之間需要秘密呢？”盧修斯輕鬆地說道。
“這個地方是最高機密的實驗場所，而你卻允許我在這裡幫約翰做檢測？”
“還有，你曾獨自一人故意在沒人聽見的地方打電話。”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知道？我是你的女兒！”
瑞秋發現了他父親行為的怪異性，還真是個聰明的大腦！
“別激動，我的好女兒，我畢竟是這家機構的CEO，自然有些我這個職位需要特殊處理的事，而那些真的不必你操心！”
“你只需要全權操心你的項目就行了，我不想你太操勞，你可是我的女兒！”
盧修斯打出了親情牌，讓女兒瑞秋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我們還是趕緊去看看你最關心的人吧，怎麼樣？”
“我最關心的仍然是您，我的父親！”
“你的心意我領了，我是說，我們還是得趕緊繼續對約翰的實驗項目，那個才是關鍵。”
盧修斯提醒瑞秋該結束討論了，是時候對約翰進行全方位研究了。
於是乎他們來到了約翰的新實驗間，那是一個比負一樓大得多的空間，裡面設備齊全，完全可以提供各方面的實驗需求，包括一次性同時解決腦波探測和三維全息投影、樣本的微觀觀察研究、各種製劑的合成，甚至於，有克隆人培養艙的存在，這裡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一般的實驗室，而事實確實如此。
盧修斯走向一個實驗員，對他竊竊耳語了一番，隨後離開了房間，徑直走向了走廊遠方另外一個同樣規格的實驗間。
而那裡究竟有什麼呢？除了盧修斯和那個房間裡的人以外，再無他者知道。
第15章 為愛爭辯
歷史檔案間內，瑞秋趁著約翰去洗手間方便的間歇，正坐在一個大書桌前翻閱著各種歷史材料，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突然間，一雙粗糙的大手溫柔地搭在了她雙肩上，撫摸起來。
“真是用功啊，我的女兒！”
“啊？！”
“父親！您怎麼來了？”
瑞秋先是脖子一緊，隨後轉頭看到是父親就全身心放鬆下來，微笑著問道。
“抽空過來看看你啊，我正好忙完了我的工作。”盧修斯回答到。
“怎麼樣，實驗進展如何？”盧修斯問。
“他剛剛才從6個月的深度昏迷中甦醒，現在看來需要很多時間適應，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瑞秋回答道。
“那麼他人呢？現在在哪裡？我們沒那麼多時間等他徹底恢復，我們需要找他談談。”盧修斯略顯焦急地問道。
“他剛剛去洗手間了，他才得知真相，目前看起來身體有劇烈反應，先讓他休息休息吧，我們不能那麼急。”
“不是我急，我的女兒，要知道，這個項目的成果必須儘快讓長老們知道，而越是拖的久，我們的機構越是有被停資的危險！”
“你很在乎他不是麼？想想看，如果長老們停止對我們的撥款，那你就再也別想見到他了！一切的一切，我們為之奮鬥的所有，都會付諸東流！”
“你不會想要這樣的結果吧，我的好女兒！”
盧修斯實在有太多可以說服女兒的硬性條件了，事實確實如此，如果這家機構連資金鍊都斷了，那就別想任何其他的了，他們會淪為笑柄。
然而，這卻是盧修斯的謊言，因為盧修斯早就秘密地給長老們寄出過一份郵件，其中包括在約翰仍舊昏迷期間，最高機密實驗室對他的研究成果，以及，另外一份研究成果的報告，那是真正的機密，連瑞秋都一無所知。
長老們在得知研究成果報告之後，實際上就已經認可了盧修斯的計劃，並且同意繼續給Elysium機構撥款，並期待著項目有更新的進展。
盧修斯下得一手好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精密計算和掌控之中，甚至包括自己最愛的女兒在內，如果他真的愛她的話。
“可是，，，”瑞秋遲疑道。
“可是什麼？！在機構都要被停資的風險下，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危急？！”盧修斯繼續耍狠。
“可是實驗對象的狀況確實無法繼續了，他必須休息，他的身心靈都幾近崩潰！”
“再拿他進行實驗只會讓他更加陷入生命危險！”瑞秋近乎發怒般說道。
“死了又如何？！我們只需要他的遺傳物質，大不了再加上他的大腦，那就把他解刨了好了，倒是解決了麻煩！”盧修斯大吼道。
瑞秋剎那間心頭一緊，眼中差點迸出淚花，但她用理性強壓了，說道：
“他死了我們也就別想再繼續實驗了！”
“實話說吧，他的意識活動和他細胞線粒體的運作有直接的關聯性。”
“也就是說，倘若他死了，我們就再也無法破解他的奧秘了，父親！”
此時瑞秋心中一喜，認為自己的辯解可以成功讓他父親無言，從而只能按照她的步調行事，可她不知道盧修斯的心思，以及他的冷酷。
“哦，是麼，非常好！那我還是讓其他人來接手這個項目吧！”
“正好你也能歇歇，畢竟這個項目也是幾乎耗盡你的精力和時間，你不妨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領域，可能更合適！”
盧修斯非常自信他這番言論會徹底擊垮瑞秋的心理，因為他知道瑞秋在乎的已經不只是項目，而是約翰.安德森這個人，這個男人。
“父親你不能！”瑞秋這下急了。
“這個項目必須我來做，這是我的項目，約翰也是我的病人，我對他有責任，作為一個他的心理醫生。”
“所以，這次你把自己當成是醫生了？”盧修斯輕蔑一笑。
“作為個醫生，你可不能只考慮這個實驗體啊！”
“別忘了，這間機構仍然是個療養院，有那麼多因為先天性遺傳疾病而受苦著的病號們，都等著你照看呢。”
盧修斯吃準了女兒的聖母心，沒錯，瑞秋之所以當初會想要開啟這個項目真是為了從根本性上一次性解決所有糾纏人類的遺傳病，任何已知的和未知的，不僅如此，非遺傳病也能一併根除，如果實驗最終結果順利。說到底，瑞秋是秉著一顆大愛之心從事她的研究，她的事業，單單是出於對人類的愛，那這愛又有幾分是真實的，幾分是自我欺騙呢？
總之這次不一樣，瑞秋很清楚自己對約翰的感覺是無比真實的，她這次真正愛上了一個病人，她的病人，同時也是她的實驗體，而這種愛，註定是悲劇性的，可是愛是永無止息的，她無法拒絕自己的內心。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反倒陷入了其父的陰謀和算計當中，無法自拔，愛，有時候是扎心的匕首，有時候，是捆綁的鎖鏈，而捆綁她的，正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生父。
“總之，你好好考慮考慮，到底還要不要主導這個項目了。”
“我可以給你點時間，不過時間終究不多了。”
說罷，盧修斯轉身離開房間，其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隨即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他不知道的是，走廊拐角處的約翰，正窺伺著一切。
第16章 回憶潛行
“對不起，約翰，我們必須再次讓你進入記憶探索機器，因為我們沒有時間了。”
約翰一語不發，只是低頭笑了笑，看似是默許了這個機構到目前為止對他所做的一切，但也可能只是一種無奈，無奈於自己其實根本沒有任何選擇權，只能聽之任之，畢竟，在這種地方，還能怎樣呢？
瑞秋帶著約翰離開歷史材料間，往那個唯一的專屬電梯走去，其間路過了那個約翰曾經有過極為刺激回憶的公共休息室。
約翰撇了一眼公共休息室，只見那地方還是和自己第一次去沒什麼區別，只是他曾經用餐的餐桌已經被擦的乾乾淨淨，一點使用過的痕跡都沒有，彷彿約翰曾經經歷的那些“超自然”體驗，真的只是他自己精神錯亂導致的幻象。
一個猥瑣的眼神此時正直勾勾盯著離公共休息室越來越遠的約翰的背影。
“叮”電梯門打開。
“你先請。”
瑞秋伸手指示約翰進電梯。
此時約翰有點猶豫，他不想進去，不想再進去那個機器，畢竟那機器給他留下的唯一回憶是如此不堪。但是他別無選擇，只能進去。
“叮”電梯門再次開啟，負三層到了。
約翰隨著瑞秋走在兩邊都是實驗間的走廊中。
突然間，一陣刺痛衝向約翰大腦。
“該死，頭好痛！”約翰用右手扶額，疼得緊閉雙眼，五官都緊縮了。
“怎麼了，約翰？你沒事吧！”瑞秋關切道。
“唔！沒什麼。”
約翰的頭痛似乎消解了，此時他轉頭看向一邊的實驗間，金屬大門緊鎖，沒人知道後面有什麼，而約翰竟然看出了神。
“如果沒事的話，我們還是快走吧，大家都等著呢。”瑞秋催促道。
約翰還是隨著瑞秋往自己該去的實驗間走去，期間他時不時回看之前那個鎖著的實驗間，彷彿他能透視到裡面的真相一樣。
“設備以準備完畢。”一個技術人員說道。
“那我們就開始吧！放輕鬆，約翰，有我在！”
“來吧，把上衣和褲子都脫了。”
瑞秋邊說，邊幫約翰身上貼滿了電極，順便還把一個探針扎入了他的右臂血管，著實疼到了約翰。
瑞秋認為自己的存在對於約翰應該是個值得安慰的事實，而約翰是不是也這麼認為呢？
“呼！好冷！”約翰哆嗦道。
此時的約翰只剩個褲衩躺入水缸型艙體，赤裸的身體剛一接觸到冰冷的水就震顫起來，那感覺實在是“沁人心脾”，不過是不好的那種。
“真的有必要這樣？我是說，為什麼要放冷水！”
約翰非常不解他們為啥要把自己灌入一個涼水缸，簡直像是把自己當成牛排解凍！
“預防你的腦波過載導致機器過熱，這是常有的事。”瑞秋解釋道。
“Jesus！真是服了你們。”約翰冷笑道。
“來，戴上這個！順便這個也得戴著。”瑞秋給約翰頭部戴上了那個電極帽子，順便還給他套上了一個囊括眼罩的氧氣面罩。
“嗚，嗚嗚，嗚嗚嗚...”約翰此時已經發不出任何詞。
就這樣，約翰狼狽地被按到了水裡。
“嘩嘩譁”
水還在往缸裡源源不斷地流淌，直至完全淹沒約翰整個人。
“嘶”
容器的透明蓋子自動滑動鎖上了。
此時的約翰簡直就像是被浸了豬籠，沒有任何掙脫的可能性。
“好的，讓我們開始吧！”瑞秋對技術員們說道。
技術員隨即將一張透明卡帶插入控制檯的插槽，一頓操作之後，一個充滿磁性又溫柔的聲音傳入了約翰的腦海。
“約翰，別怕，是我。”
“是我，瑞秋，我正在用設備和你的意識直接通話，放輕鬆好麼？”
“對，放輕鬆，閉上眼睛。”
“睡吧，約翰。”
如同魔音貫耳，約翰一瞬間就睡去了。
“來，約翰，跟著我的指引。”
“我們來一起回憶一些事情。”
與此同時，一旁的立體投影儀顯示出光子形成的模糊影像，先出現的是一隻木馬玩具。
“看哪，約翰，記得這是什麼嗎？”
約翰的思緒飛揚，順著瑞秋聲音和意識圖像的指引，慢慢飛回了過去，那個曾經一度消失了的過去，他的童年。
此時，投影顯示一個小男孩正拿著木馬玩具開心的玩耍。
“很好，非常好！”瑞秋對目前記憶投影的效果非常滿意，這意味著約翰正在將記憶線性化處理。
“咱們繼續好麼？”瑞秋繼續溫柔地說道。
“接下來呢？在你玩完玩具之後，你去了哪裡？”
“......”
瑞秋一連串問了很多問題，而投影出來的僅僅是不停閃爍的混沌，甚至連個能看清的圖形都不見了，一堆的影像重複出現又互相糾纏，擰巴，攪到一起。
“滴嘟，滴嘟，滴嘟”
“該死，紅色警報！”
“實驗體的腦波又紊亂了！”
瑞秋此時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關停儀器，然而作為個科學家，她必須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不，不，不，不應該這樣！”
“冷靜，冷靜！”
“快讀取線粒體數據！現在正是時候！”
瑞秋此時才想起，她的實驗目的之一乃是檢測約翰的線粒體活動和其腦波活動的對應性特徵，而此刻，約翰陷入危險的時刻，卻恰恰是獲取最佳數據的極好時刻，真是諷刺。
“然後刺激他的腦波，用電擊的方式！”瑞秋大聲說道。
此刻大腦受到電擊的約翰頓時陷入極端痛苦之中，一段強烈的回憶浮現出來。
“投影儀有畫面了！”技術員說道。
之見那是一個女人被捆上火刑架被焚燒的畫面，雖然畫面模模糊糊，但是大家都能辨識出來，那是如此震撼，過目不忘。
與此同時，技術員們正抓緊記錄著線粒體的相關數據。
“夠了，夠了！”
“別再讓這個畫面循環了！”
瑞秋大吼道，她頓時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命令給約翰帶來了極大的痛苦，甚至把他一生中最大的PTSD記憶給觸發了出來，這是約翰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自然觸發的，因為約翰已經將其深深掩埋。
“趕緊做點什麼讓他的腦波回到Delta型！”
“給他吸氧，過度吸氧，只能這樣了！”
技術員隨即調大了氧氣輸出量，一瞬間的，電腦屏幕上的波形圖縮成了緩和的Delta波形。
“現在再用微電流緩緩刺激他不同的腦區，讓其進入Thelta波形。”
“好了，現在是Thelta波。”
“重新播放小男孩玩木馬的記憶，並且設置成循環。”
瑞秋這下明白了那段回憶是約翰難得的快樂記憶，也許只有這段記憶可以暫且穩住他的腦波，使其在深睡和淺睡之間浮沉。
“我們想想辦法讓他的腦波進入Alpha型。”瑞秋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給他聽點音樂？”一個技術員說道。
“真是天才！”
於是乎技術人員插入了一首8Hz的音樂卡帶，隨著一頓操作，約翰的腦波成功穩在了Alpha型。
“這說明他正在幻想！Alpha波是連接意識和潛意識的橋樑，他的意識目前是最具創造力的時候。”
“將我的意識接入他的意識，現在就做！”
瑞秋突然有了非常奇葩的靈感，她覺得自己可以進入約翰的潛意識空間親自尋找他，甚至可能有辦法可以和潛意識裡的他親自對話，詢問他回憶的真相。
沒一會的功夫，瑞秋也脫的幾乎一絲不掛，並且也用相同的操作躺進了約翰旁邊一個艙體裡。
第17章 心靈之旅
約翰漫無目的地行走在18世紀倫敦的街頭，周圍空無一人，天空是印象派的五顏六色，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超現實。
這裡的一切都令約翰無比的熟悉，又是無比的陌生。
這裡不是約翰熟悉的那個倫敦，至少時間線上不是。
約翰四處張望，試圖尋找到一些記憶的線索，好讓自己理清一些頭緒。
“我特麼是怎麼來到這的？”
“哦不，我不是本來就應該在這麼？”
“我在這賣唱，我在這生活，可是，我卻不認識這裡。”
“這感覺怪透了。”
約翰繼續在街上漫步，直到一個女孩從街角竄出。
“跟我來。”女孩說道。
“我認識你嗎？”約翰好奇地問。
“跟我來就對了，你會明白的。”
約翰抱著一絲懷疑，一絲期許，加上一絲好奇地跟上了女孩。
走著走著，約翰跟著女孩來到一條小巷子裡。
“就是這了。”女孩說，隨即，她就消失了。
沒錯，她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約翰看呆了，突然間，一個尖嘯的女聲差點讓約翰耳膜出血。
約翰連忙捂住耳朵，五官扭曲。
此時一個衣衫不整的落魄女子在遠處晃晃蕩蕩地走來，手裡拿著一個空酒瓶，嘴裡一直不停地“問候”著約翰的家人。
“這人有什麼毛病？！”約翰一臉詫異。
“你，，，你，，，你這個畜生！”
“呵，又來個神經病！”約翰心想。
他並不介意被侮辱，他早就習慣了，只是他非常詫異這個女士的裝束和妝容。
這是個典型的維多利亞時代的妓女。
“你殺了我的好姐妹！你個畜生、殺千刀的！”
妓女繼續喋喋不休。
約翰煩了，想繞道走開，誰知道一群妓女圍了過來，把他堵個水洩不通。
本來就是個狹窄的小巷，這麼一來他更加侷促，不知所措。
就在此時，遠方傳來一個聲音。
“啪！”那是一聲震天的槍響，嚇得妓女們魂飛魄散，四散而逃。
“想活命就跟我來，小子！”
一個一身牛仔裝的黑人大叔朝他喊話。
約翰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對方一把抓住領子甩到了一匹馬上。
隨即他也上了馬。
“駕！”黑人策馬奔騰起來。
“請問，，，你是哪位，我認識你嗎？”約翰已經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別廢話，他們還在後面追呢！等我們騎到個安全地方再說！”黑人大叔說道。
“他們？追？”約翰越發糊塗。
“啪啪，啪啪”後方來的槍響不斷。
此時約翰下意識一縮脖子，隨後慢慢轉頭一望，驚呆了。
後方竟然是無盡大漠，伴隨著幾匹騎馬的身影朝他們過來。
約翰轉回頭，發現黑人和自己也正在無邊的大漠騎行，剛剛的倫敦市消失的毫無蹤影，莫名其妙。
“我們快到了，前方有個客棧，我們可以進去躲一躲！”黑人說道。
隨即他們下馬，黑人徑直走向客棧去扣門。
“喂，有人嗎？我們遇到了麻煩！”黑人問道。
無人應答。
黑人不停地敲門，然而始終就是沒有任何應答。
“該死，我們現在怎麼辦？”約翰問的同時又轉頭望向遠方，看看那些追兵是不是還在。
結果當約翰把頭轉回來，黑人也不見了。
“特麼玩我呢？”
“怎麼一個個給我玩消失？！”
約翰覺得上天一定是在玩他，心中夾雜著困惑和憤怒。
約翰自己朝門走去，結果門自己開了。
約翰走了進去，來到的，竟然是19世紀新英格蘭的一家精神病院的男子病房內。
映入眼簾的是一堆的病床，以及一個個在病床上毫無精氣神的病患們。
其中一個病患，竟然長的和約翰一模一樣，只是留著邋遢的黑色長髮，以及一臉絡腮鬍，並且更加年輕，他眼睛裡完全沒有靈魂。
“這是，，，我？”約翰盯著躺在病床上無神的長髮約翰發呆。
突然長髮約翰暴跳如雷，吼道：
“都是你害的！你害我變成這樣！”
“我會被切除腦葉，我會變成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長髮約翰傻笑起來。
約翰被驚呆了，就在此時，醫院裡莫名其妙放出了悠揚的音樂，不知何處是源頭。
約翰循著音樂離開這間病房，來到走廊，繼續跟隨音樂前行。
這時候另外一間女子病房的門一直在隨風擺動，可是哪來的風呢？根本沒有風啊。
約翰好奇地朝裡面望了望，發現一個妙齡女子躺在一個浴缸裡，浴缸被一大塊白布封住，使得其只露出個腦袋，那場面甚是滑稽。
突然那個女人似乎是看到了約翰，說起話來：
“孩子，快逃，它來了！”
“它？”
正當約翰遲疑之時，粗重的腳步聲哐哐哐地連續逼近，約翰一回頭，發現遠處有一個不可名狀的怪異傢伙追了上來。
仔細看的話，那似乎應該是精神病院長？
但是那體型根本不像是人類啊！
那傢伙像是個長了纖悉四肢的大皮球，身著爆開的醫生服，其四肢長的位置也是扭曲的，歪七扭八。
至於這傢伙的腦袋？反正約翰是看不出來，可能是融到那球狀的身體裡了吧。
約翰覺得這傢伙似乎還有點滑稽，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這大傢伙張開了血盆大口，那口，是直接從腹部撕裂開的。
“Jesus！”
約翰二話不說，連忙朝著走廊盡頭飛奔起來。
“快，來這！”此時遠方樓梯口探出一個人，是個女士。
約翰隨即跟著那個女士一路向上樓跑，跑到了精神病院的樓頂。
“該死，這下沒路了！”
“往屋頂跑還真是絕妙啊！”
約翰氣憤地嘲諷道，誰知那個女士直接從樓頂跳了下去，看的約翰呆了。
就在約翰糾結該咋辦時，他腳下的樓頂地板竟然顫抖起來。
不一會的，整幢樓開始崩解，約翰嚇的只好往遠方尚未崩解的地方跑，隨後一隻超巨大的觸手怪衝出屋頂，想必那就是在走廊追逐他的那玩意。
約翰跑到屋頂的邊緣，閉上眼睛往前縱然一躍。
“啊啊啊啊啊啊！”
約翰大叫，並且往一個無盡深淵墜去。
這深淵似乎真是個無底洞，約翰一直在墜落。
就這麼墜落著。
直到，一個大嘴從深淵底部張開，將他一口吞下。
約翰突然睜開雙眼，從床上驚醒。
“呼，原來是個夢啊！”約翰長舒一口氣，從床上下來，打算去廚房找點吃的東西。
正當他走向廚房，卻發現一個女人在給他準備早餐。
“你醒啦。”女人溫柔地說。
“來吃早餐吧，都已經準備好了。”
“請問，，你是誰？”約翰顯然並不認識眼前這位女士。
“我是你妻子啊，你不認識我了麼？”女人依舊溫柔地回答。
“我，，我從來沒有妻子啊！”約翰說道。
“等等，你是怎麼跑到我家的，你想怎樣？！”約翰突然受了刺激一般，防衛意識開啟。
“親愛的，我只是給你做個早餐而已，你不必激動，來，坐下來吃飯。”女士始終那麼淡定和溫柔。
約翰突然好想是記起了什麼，指著女人說道：
“我認出你了！你是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人！就是你！”
“你肯定是想用食物把我迷暈，然後送我去精神病院！”
約翰說著就從刀具架拔出一把水果刀，指著女人，他的手微微在顫抖。
“把刀放下，約翰，你會傷了你自己的。”女人說道。
“不，我絕不回去，我不想回去！”約翰邊顫抖邊說。
“快把刀放下！”此時女人的聲音變成了男人的，並且是個約翰熟悉的聲音。
“約翰，看這裡！”
這時候另外一邊也傳出女聲。
約翰轉過頭看去，發現是瑞秋。
“約翰，這一切都在你的潛意識中，相信我。”
“你得聽我的指示，我是來幫你醒來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約翰此時並未認出瑞秋。
“因為是我啊，瑞秋，你認識我，我是來幫你的！”
“不要相信她，她會殺死你！”此時另外那邊的聲音又發話了。
此時的約翰，陷入兩難境地，不知所措。
第18章 記憶殿堂
約翰夾在兩個女人的爭辯之中，不知道聽從哪一個的指示。
“約翰，跟我來，我帶你離開這個潛意識的迷宮！”
“約翰，不要聽她的，他在騙你，她才是那個要扼殺你靈魂的人！”
“......”
只見兩個女人喋喋不休，吵得約翰頭都大了。
“你們都給我閉嘴！”約翰衝著兩人怒吼道。
“你們都不存在！你們一定是我想象出來的！”
約翰覺得自己似乎理清了一些頭緒，他根本沒有醒來，他仍然在自己的夢中。
“約翰，聽著，你必須相信我，我是瑞秋！”
“約翰，我才是瑞秋，不信你看著我！”
約翰定睛一看，天哪，眼前說話的女人是瑞秋的模樣，另外一個也是。
“兩個瑞秋？！”約翰這下更加抓狂了。
“我是瑞秋！”
“別聽她的，我才是瑞秋！”
“......”
瑞秋的聲音越發嘈雜，並且聲源多了起來，遠遠不止兩個。
此時約翰痛苦地雙手捂著耳朵，五官緊縮。
他一睜眼，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瑞秋圍了個圈，並且處在一個虛無之境。
房間沒有了，連世界也不復存在，留下的是無盡的虛空，地面如同寧靜的玻璃海。
“你必須做出選擇，約翰，選擇我！”多重瑞秋的聲音說道。
“只有我才能帶你離開這裡！”同樣是多重的聲音答道。
“真是該死，這讓我怎麼選，全是瑞秋！”約翰幾近抓狂。
約翰看了看手裡仍舊握著的水果刀，手腕瑟瑟發抖。
此時他似乎有了什麼想法。
“也許我還是了結自己吧！或許這就是離開這裡的方法！”
約翰二話不說，舉起刀往自己的腹部捅去。
“住手！”
就在刀快要觸及身體的剎那間，一雙柔軟的女性的手緊緊握住了約翰握著刀柄的手，並試圖往回拉。
約翰抬頭直直望著眼前的瑞秋，那個唯一的瑞秋，心情頓時平復了下來。
“我不想失去你！”瑞秋深情地看著約翰的眼睛說道。
那是一雙如此柔和但又堅定的深褐色瞳仁，彷彿反射著約翰的內心，一個善良而謙卑的內心。
兩人隨即擁抱在一起。
“我相信你，瑞秋！”約翰終於放下了心中的戒備，接納了瑞秋。
“來，按我說的做，我帶你離開這裡！”瑞秋說道。
瑞秋好似自顧自地說了一句話：
“準備載入預製好的記憶圖像，進行三維建模。”
不一會的，虛空之中就如同三維建模一般從無到有地生成了一間大殿，那是記憶的殿堂，裡面有無數的房間。
“來吧，跟我進來。”瑞秋伸手指引約翰，示意其跟隨進入。
約翰彷彿看到眼前的瑞秋變成了夢中的小女孩，那個指引他前往樂園的女孩。
約翰跟著瑞秋走進了記憶的殿堂。
“這裡有好多門”約翰驚歎道。
“是的，每一扇門後面都是記憶，你的記憶，約翰。”瑞秋回答到。
“那我們要幹什麼呢？”約翰繼續問。
“找到對的記憶，從而使你記得你自己是誰，這樣會非常有助於喚醒你的意識。”瑞秋解釋道。
“需要一間一間的碰運氣麼？”
約翰看著那麼多近乎無限的房間，有些絕望地問道。
“不需要，只要注意聽聲音，聽每間房傳出的聲音。”瑞秋回答道。
“這是個什麼奇葩原理？”約翰表示不解。
“沒辦法和你詳細解釋，總之，你試著專注於童年時的聲音。”瑞秋說道。
“童年時的聲音？這算什麼鬼扯邏輯。”
約翰無奈地笑了笑，在近乎無限的大廳裡徘徊起來。
“和我說說話吧，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些細節。”瑞秋認為自己會有所幫助。
“可是我完全記不起童年了，更何況能回憶起什麼聲音！”
約翰覺得瑞秋的建議簡直是廢話，無比荒謬。
“你是玩音樂的對吧。”瑞秋說道。
“對啊，我擅長各種樂器，從魯特琴到電吉他，我都精通！”
約翰找到了點自信，但是立馬又變成了對自己的疑惑。
“等等，我是怎麼學會魯特琴的？如此古老的樂器。”
約翰的思緒突然飛回了17世紀。
與此同時，記憶殿堂內似乎從某個方向飄來了悠揚的魯特琴聲，彷彿有人現場演奏一般。
約翰順著聲源慢慢走近一側的某個門，伸出手握住了把手，卻遲疑了。
“怎麼了約翰？不進去看看麼？”瑞秋問道。
“這，，，不可能，為什麼我會有來自17世紀的記憶，這太古老了，，這記憶不可能屬於我自己！”約翰憑著凡人的常識做出如此判斷。
“也許進去看看你就能確認了，也是對你好。”瑞秋安慰道。
約翰打消疑慮，打開門進入了一段特定的記憶。
那是一個悠閒的午後，一幢木質別墅前庭，一個清教徒裝扮的溫柔的婦人正彈著魯特琴，是對一個男孩子彈的，似乎是在哄他開心。
約翰凝視這一幕許久，眼中竟然閃出一絲淚花。
他認出來了，這個婦人就是他親生母親，他終於再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容，而令他感動之餘則是吃驚，吃驚於那張臉，分明就是瑞秋的臉。
“這不可能！你怎麼會長的和我媽一模一樣？”約翰轉頭看著瑞秋詫異地問。
“或許這只是巧合吧，誰知道呢？人類遺傳學上的巧合性可能不是我們能夠完全理解的。”
瑞秋無奈地回答，畢竟對於她這個科學家來說，長的相似只不過是遺傳學上的巧合罷了。
總之，瑞秋算是鬆了一口氣，約翰的童年記憶終於解鎖了一部分，這使得實驗到目前為止不是白費時間。而接下來，瑞秋需要引導約翰甦醒過來，而這已經不是什麼技術上困難的事。
“準備載入528Hz音樂，順便構建新的房間”瑞秋依舊自顧自地說。
“跟我來，約翰。”瑞秋說道。
瑞秋領著約翰來到另外的房間，她讓約翰接了一通電話，而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任何人聲，而是一段特定頻率的音波循環。
“鎖定他的意識了！”在現實中的技術人員說道。
隨即，技術人員啟動了鎖定程序，通過一頓操作將特定功率的電流刺激約翰的特定腦區，並同時調整音頻，一瞬間的，電腦屏幕上約翰的腦波“唰”一下從Alpha波變化到了更加激烈的Beta波，預示著他的大腦已然清醒。
“嗚嗚嗚嗚……”約翰已然在水中醒來，因為氧氣面罩的原因而發不出正常的聲音，但是他已經準備好從艙體出來了。
第19章 歷史考古
“嘶---”
艙體的滑蓋自動滑開，兩個醫護人員隨即幫約翰起身，並摘下了氧氣面罩和電極。
此時約翰往一邊看去，那是另外一個相同規格的艙體，裡面躺著的正是隻穿著內衣的瑞秋，她此刻還未被喚醒。
約翰看著她的身體發了會呆，直到她的艙體門滑開，她從裡面起身。
約翰略羞澀地轉頭挪開視線，而此刻瑞秋卻看向他，露出微笑。
兩人都換好了新衣服。
“這次感覺如何？”
“不像上次那樣吧。”
瑞秋溫柔地慰問約翰，希望這次成功的經歷可以緩解約翰的焦慮和實驗恐懼症。
“感覺很奇怪。”
約翰仍然沉溺與母親的回憶中，久久無法自拔。
“所以說，我的母親是個17世紀的清教徒？那我豈不是五百多歲了？！”
約翰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有如此的老，字面意義的老。
“原來我已經這麼老了麼？”約翰自嘲到。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幾個世紀都在尋找你！”瑞秋略帶興奮地說道。
“你們的組織在幾個世紀前就知道我這種人的存在？”約翰很是詫異。
“不，我們不知道，我們只是根據手頭上已有的資料做了幾種推理，而你這種情況，其實是我們認為可能性最低的版本！”
“其實，我們曾更傾向於你是麥基洗德的直系後裔，而不是他的兒子或者他本人，畢竟後兩者的情況實在是過於反常和超出理性。”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你明顯就是他的親生兒子，或者用私生子這種說法更合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瑞秋詳細地和約翰解釋了她的理論，而約翰只是越聽越困惑。
“麥基，，什麼？”
“私生子？什麼鬼！”
“我從來不知道我親生父親是誰，我剛剛才恢復關於母親的記憶。”
“現在你和我說我是什麼特麼洗得的私生子？！”
約翰憤怒了，因為私生子這個身份，似乎成為了他的心理敏感地帶，並非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母親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個私生子，那無疑是給他母親身份抹黑，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別激動，約翰，聽我解釋。”
“我們之所以說你是個“私生子”是因為根據記載，麥基洗德沒有任何後裔，事實上，他連自己的祖譜都沒有！”
“等等，根據什麼記載？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個麥基洗德的？”
約翰疑問重重。
“依據死海古卷記載，麥基洗德是個生於史前大洪水前的人，但是又在大洪水後的時代莫名出現了，並且還是迦南地的國王兼祭祀”瑞秋解釋道。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一個聖經人物的私生子？並且這個傢伙還是個諾亞大洪水前就存在的人？”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狗屁？”
約翰差點笑出聲，在他看來，這些瑞秋所相信的所謂考古證據，都是荒謬的不能再荒謬的胡編亂造，畢竟論誰都無法相信自己是個聖經人物的私生子。
“我能理解你的反應，來吧，我帶你看看更為實際的證據。”
說罷，瑞秋帶著約翰回到了機構二樓的歷史研究室，也就是之前瑞秋想給約翰解釋真相但卻被打斷了的地方。
“我本來想在你第一次甦醒恢復那會就告訴你這一切的，可是你，，你當時反應太過激了。”瑞秋解釋道。
“當然，沒關係，我們現在正好是時間溫習一下歷史。”瑞秋微笑地說。
瑞秋翻找出一份檔案，給約翰展示出來，那是約翰目前的遺傳學研究報告，其中包括了其線粒體DNA和Y染色體的研究結果。
“看那，我們通過對比你的線粒體DNA數據和我們以往蒐集到的各種數據，最終鎖定了一個女人，你的親生母親。”
說到這時，瑞秋找了一幅素描給約翰看，那是一張黑白夫妻像，女士赫然就是約翰母親，而男士的臉沒法讓約翰有任何印象。畫的背面寫著1692，指示了年份。
“我們對這個女人進行過很深入的遺傳學研究，知道我們最終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嗎？”
瑞秋說道此處竟顯露出一絲興奮。
“你母親的血脈可以追溯到亞瑟王的妹妹，摩根勒菲。”
當瑞秋說到這時，約翰終於忍不住了。
“我看你還是省省吧！你已經深陷於神話傳說無法自拔了，我看你根本無法分清現實的歷史和傳說！”約翰嘲諷道。
“嘿，別這種態度！我雖然大部分時候都不認同我父親，但他有句話說的非常好，那就是我們不能認為古老的神話傳說和典籍都是古人們胡編亂造的，它們未必都是虛構，反而是建立在真相之上，算是某種對真相的扭曲，但絕非完全的虛構。”
瑞秋據理力爭地辯解，她堅持相信神話之中蘊藏著我們尚未發掘和理解的真理，而那真理，事實上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那就是約翰.安德森這個神奇的長生不老人。
“呵！看來我是遺傳了貴族血統啊！”約翰自嘲道。
“額，，也可以這麼說，你的父母都是某種意義上的王族血脈，所以，你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個王子吧！”
瑞秋靦腆又微笑地說道。
此刻的約翰只能任由瑞秋自說自話，反正他自己是不信的，也不在乎，但是顯然這個女人讓他覺得有幾分可愛，那是種純真和倔強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