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欢笑,一点清醒,一点温情,半点感动,这就是一篇文章嘛,顺便别担心,好结局get!
深夜,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即使是在航线上飞驰的罗德岛的舱室,也只剩下船体轻微的震动。
然而我的办公室好像不尽安宁。
“哈啰哈啰,新观众们初次见面,老观众们一天不见,我是大家的主播尤……主播U-Official啊。”
都播了这么多次了,还是时不时口误,这让坐在她斜后方办公桌后的博士不禁轻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屏幕上面又飘起了“每日任务(1/1)”“没有事故我不看”之类讽刺搞笑的弹幕。
“啊哈哈哈,哎呀大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如同之前数十次数百次一样,主播U打着哈哈,尴尬而勉强地掩盖着自己的失误。这是不是也算一种职业病?博士不禁回想起尤里卡一路走来的经历,在多索雷斯做主持人,然后被辞退;在际崖城做探秘记者,然后摄像机被没收;最后甚至在炎国做起了导游,不过大概是因为不太能吃辣的缘故也没落得个好下场……这么算起来,好像问题已经不单单是爱口误这么简单了……
“大家听我说哦,最近在罗德岛上,本主播又采访到了一些神奇的事情……”博士的胡思乱想倒是简单地被主播U故弄玄虚的语气打断了。看了看主播U屏幕上乱飘的弹幕,又瞧了瞧手底整整齐齐的文书,我叹了口气,现在还真不是发呆的时候。
于是乎,深夜的罗德岛办公室,一个声音略显吵闹的主播,和一个安静批改文件的博士,相得益彰地进行着他们的工作。
主播U的耐久直播并不会在晚上做,而博士会余留到深夜的工作也并不算多,所以二人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便先后停止了手头的工作。
“呼——哈~总算平安下播了,好累好累~”抱着双腿蜷缩在转椅上的尤里卡像猫儿一样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身体都被拉长了。
“麦克风关了吗?”我手中哗啦啦翻动着批改完毕的文件,心不在焉地瞟了她一眼。
“关了啦,博士,就算是我,也不会每次都忘记关麦。”尤里卡的发音故作深沉。
“不过好像还是忘记的时候比较多,还有你从哪学的这个句式?学得很好,下次别学了。”我眼前不禁浮现出某位干员的脸,不对不对,再怎么样这张脸也不会和尤里卡重合吧?
“博士你不懂,那都是节目效果啦节目效果!”尤里卡赌气似的嘟起了嘴,但是下一秒马上变出一副讪笑,“博士我饿了,您的泡面还有剩的没?”
“主播的表情管理做得真到位呢……喂!”甚至在我话音未落的时候,这位灵巧的小老鼠就已经穿上洞洞鞋,窜到我旁边翻箱倒柜地找到了泡面,然后熟练地塞进了嘴里。
“哎呀喔志李又无要聊晚我了(哎呀博士你就不要调侃我了)”
(塞泡面)(咀嚼)(吞咽)(咕咚咕咚)(灌水)(终于进食完毕)
“毕竟我都下播了嘛博士,你就不要再用弹幕开我玩笑啦。”
“不过你现在好像还在我的办公室里,而且,我不记得你有在深夜使用我办公室的许可吧?”我故作严肃。
“啊……啊哈哈……”尤里卡原本因饱腹而满足的面容不禁染上了一抹尴尬的难色,“博……博士,您看,我经常在半夜直播,但是罗德岛舱室的隔音又不是那么好,不管我搬到哪里都有人投诉。我四处打听了下,全罗德岛隔音最好的舱室就是您的办公室啦,您行行好,别告诉别人我晚上偷偷在您这里直播好嘛。”尤里卡赔着笑脸,只是她脸上挂着的泡面渣让她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所以你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舱室?不仅把私人物品搬过来不少,还随手抢我泡面吃?”我佯装着愠怒的样子,作势要将尤里卡赶出去。也许此举真的吓到了她,泪水马上噙满了尤里卡的眼眶,她死命地拽着我的手,“博……博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网开一面吧,整个罗德岛上除了卡达老师,只有您肯帮我了!”而我像是好不领情般,一把撇开她的手,几乎同时,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来了。
只是,我撇开她的手后,伸手抓向了她还紧捏不放的泡面,“哼,至少还给我剩了一半,这次就饶了你了。”
看着博士自顾自吧唧吧唧地咀嚼起了泡面,尤里卡又哭又笑,“呜呜,我就知道博士你在捉弄我,呜呜,太好了还能继续直播。呜呜……”甚至直到我收拾完办公室的物品,关上灯锁好门,尤里卡还有些抽抽噎噎的,这反而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我说……那个……明明平时咱们都是这样打趣的,我还以为没事,今天不小心捉弄你过头了,不太好意思,抱歉啊。”
“没事博士,(吭叽)毕竟是我先抢您的泡面的,(抽噎)我哭也不全是因为您,(吭叽)可能因为直播时的弹幕太气人了,我一时没忍住……唔,讨厌,妆都花了。”尤里卡揉着微微红肿的眼睛,对着舷窗亡羊补牢般地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弹幕?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说给我听听吧。”
“就是有些人啊!故意发一些只会让我尴尬的弹幕,发什么;有些人来只为了看我翻车,发着什么‘主播什么时候翻车叫我’;还有啊,怎么会有人在超级留言上打广告啊?虽然……虽然要是能谈合作再好不过啦,但是至少先私聊下我嘛,还有还有!什么叫……”
回自己舱室的路上,我就这样听着尤里卡的吐槽,和她并肩走完了这段不长的路,不知为何,深夜走廊里原本沉闷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活跃了不少。
“……所以他们真的很不会看气氛耶。”尤里卡的吐槽告一段落,而我们也恰好停在了我的舱室门前。
她吐槽的语气中充满了发泄与不满,不过我却敏锐地从中捕获到了一丝焦虑与不安。
“所以,其实尤里卡你自己也明白的吧。”我微笑着,低头看向身旁这位矮了自己一头的粉毛小老鼠,“我相信一位做过主持人、记者和导游的出色主播不会不明白为什么观众会如此这般发言。”
尤里卡反而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哎呀博士那些陈年旧账就不要翻啦,好羞耻……我……我知道的,他们里面有真心喜欢我的粉丝,但大部分是喜欢看我笑话的乐子人,毕竟大部分来看我直播的人,都是像您和我一样的打工人,或者是刚完成学业的学生,大家只是为了下班放学后放松一下自己,才会来看这种直播的。”
“对嘛,看开点,这些事情和你我见过的大风大浪比较,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我对尤里卡的发言很是欣慰,用手宠爱地来回抚摸着她头顶的粉发。但是尤里卡的表情却不甚明朗。
“唔……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博士,但是……”
“但是负面情绪总是需要找人倾诉的,对吧?不然的话,就会像今天这样爆发。”我的手在尤里卡头顶揉搓地更用力了,“无妨,以后你每晚直播完,都可以像这样找我聊天,毕竟是同路。”
“诶嘿嘿,还是博士您懂我。”尤里卡双手包住我放在她头顶的手,但是无意间瞥到舷窗上她的倒影,“哎呀我的头发都乱掉了,都怪博士!”我呵呵笑了一下,并没有停止抚摸,而她也一副享受的样子,也没有强行躲开,时间就这样短暂而漫长地持续了一会儿,最终停止在了我和她交织的视线之中。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几乎是半强迫地,我将视线从少女如粉白花瓣般含苞待放的瞳孔中抽离出来,朝她微微扬了扬手,而少女也才如梦初醒般,恍悟地回答和道谢着,小跑着离开了我的身旁。
接下来的几天,不出意外地,堆积如山的工作再次让我在办公室留到很晚,该说这就是做罗德岛博士的日常吗?还是说我已经习惯处理这些根本处理不完的工作了?
不过有一个答案倒是非常明显,那就是我已经习惯了深夜的尤里卡在我的办公室里絮絮叨叨地直播。
每当我有些许疲劳的时候,看着尤里卡时而慌张时而认真的模样,再看看发言搞怪又温馨的弹幕列表,总能由衷地笑出来,然后继续工作。
而尤里卡则适应地更加自然,在不进行日间直播的日子里,她甚至会成天泡在我的办公室里,打打游戏吃吃零食,做我助理该做的事反而一点没做。
不过,要是真让她做文书工作……我不禁瞥了一眼主播U那读三句弹幕都能错一句的冒失样……
还是饶了我吧。
但是今天的她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待我结束了工作来到尤里卡的身边,才发现她的双颊气鼓鼓的,像是塞满食物的仓鼠。
“怎么了?明明都下播了,还这么气鼓鼓的,又遇到逆天弹幕了?”我的语气中半是调侃,半是关切。
“哎呀博士,你太小瞧我了,事到如今我怎么还会因为几条逆天弹幕生气。”尤里卡不知道在炫耀什么,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啊不过马上又瘪了下去,“博士——不知道哪个观众发超级留言非要让我试试一个叫什么狂弹要塞的游戏,我明明听都没听过,但是……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我只好硬着头皮直播起了那个游戏……”
说到这里,尤里卡不禁愤怒地跺起了脚:“啊真是的!那款游戏根本就不是给人玩的,好歹我也是听观众的弹幕尝试过好几款游戏了,结果!结果只有这款游戏被观众笑得最惨!”
尤里卡越说越气,手中挥舞的手柄似乎就要砸到桌子上了,但是在砸下的前一秒,尤里卡似乎想起了这是她为数不多仅剩的个人资产了,于是手柄终究被好好地放到了桌子上。
“狂弹要塞?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顺着尤里卡的手指停在了电脑的屏幕上。
“喏,就是这款游戏。”
出于好奇心,我点开了这款游戏,黄绿相间的界面不能说新潮吧,至少也有点老土了,总有一种梦回bit时代游戏的感觉。
“看着并不是什么很难的游戏啊?”
听完这句话的尤里卡一下子就急了,把手柄硬塞到我的手里,“你不信我?那你自己打一把啊!”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表情,我不禁觉得十分有趣。“好啊,反正时间还早。”
事实证明,我“确实”小看了这款游戏的难度。
第一把,我甚至没在密集的弹幕里撑下半秒便败下阵来,不甘心的我随即开启了第二把、第三把,可是都因为对于机制的不熟悉甚至没能存活到遇见小boss。
不过,也正因我的屡屡失误,原本赌着气的尤里卡眉头渐渐舒展,第三把甚至开始指点着我的操作。
“哎呀,博士没看到下面有一排的人物吗?这些人物都是可以部署在船上的。”
“不对不对!方向错啦,这里应该朝后部署覆盖的地方才比较多。”
“人物用错啦!诶诶快看有补给点!唉~呀~可惜了没抢到,博士好笨哈哈哈~”
即使有着尤里卡的指点,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什么嘛,怎么这个游戏这么难。”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哈哈哈哈,呼~没想到全能的博士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尤里卡像是终于笑累了,单手揉着眼睛里笑出的泪花,“不过,也拜博士所赐,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观众喜欢看我吃瘪了,因为真的好好笑啊。”
“切~”我装出了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其实尤里卡不知道的是,类似的干员部署游戏,我早就玩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但是,总是输果然会不甘心啊……啊!博士!我想到了一个变强的好办法。”尤里卡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不禁有点担心这傻丫头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氪金啊博士!只要氪金,我就一定能变强!”
一句话差点给我愉悦送走。
“我说,尤里卡啊。”
“怎么了?博士。”
我看着她还沉浸在变强幻想里的兴奋神情,突然明白了她那一屁股债都是怎么欠下来的了。
“让我们来算算啊,这个月,你的直播和工资收入,减去水费电费伙食费;你买那些直播设备私人用品的耗材费,再刨去你欠债应该还上的费用,你算算还能剩下多少?”
“呃……千……百……十……个……”少女的表情就像初夏的天气,晴得快阴得也快。
“赤……赤字危机!不要啊,我的变强之路……”面对双手抱头的尤里卡,我已经无力吐槽了,明明欠了一屁股债,现在竟然先担心自己不能氪金,该说是豁达呢还是思路清奇呢?
不过说起来,好像她确实对于躲避债务极其有方法心得就是了,不仅在笔记背面写满了躲债的小技巧,甚至还把容易遇到追债人的地图地点画了出来。
要不是她在奇葩的地方这么细心,估计也没办法安全存活到现在吧。
“好了好了。”我拍着尤里卡的肩膀,试图安慰,“变强又不止氪金这一条路,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我变秃了,也变强了’。”
“变……秃了?”尤里卡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向我。
“当然不是字面意思的变秃,而是只要勤加练习,总能变得更强。”
“唔……我明白了,博士!明天我要在你的办公室打一天狂弹要塞!”尤里卡斗志满满。
不过好像斗志都被用在了奇怪的地方就是了。
“啊对了,”尤里卡像是想起了什么,把一张卡片塞到了我的手里,“感谢博士的提醒,要不然我的钱又要被游戏骗走了,我决定了,以后的工资就交给博士来理财了。”
“这么简单就把工资塞给我,不怕我把你的工资没收了吗?”我打趣地挥动着尤里卡的工资卡。
“诶……博士,不会吧,绝对不会吧……”尤里卡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眼神不安地游移着。而我则不满地敲了一下尤里卡的脑门。
“你也不想想是谁把办公室免费借给你的,还把你招做助理给你加薪。”
“嘿嘿,我就知道博士你最好了。”小丫头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表达着对我的谢意。
“放心好了,有我给你理财,你欠下的债务肯定都能还完。”
“太好了!马上就要回归自由身了!”
“当然咯,是十年之内”我漫不经心地补上了一句
“呜哇——不要啊——我的人生完蛋啦——”
那一夜,要不是办公室的隔音系统良好,尤里卡的悲鸣声恐怕会响彻整个罗德岛。
而在日后的办公中,枯燥的深夜加班好像也因为尤里卡的存在变得有了一丝乐趣,无论是看着她吵吵闹闹的直播,还是听她倾诉着内心的苦恼,都让我的生活有了一丝慰藉。
为了答谢她,我也向卡达打听了几家便宜的玩偶二手店,时不时购买一些毛绒玩偶送给她,每次收到玩偶的她都会特别兴奋,我不禁偷笑,要是她知道了这些都是用她工资买的会不会当场破口大骂。
平静的时光就这样持续着,直到那天。
不知是哪一夜,尤里卡在完成了深夜的配信后,怔怔地望着屏幕发呆。
我瞟过她的脸,表情里没有往常的忧郁或气恼,只是充斥着困惑和…空虚,非常多的困惑和空虚。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于是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朵旁“啪”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啊,博士,抱歉我都没注意到你。”
“怎么了?尤里卡。”我顺着她的目光,看着明明已经结束直播,却还在闪烁着一条条弹幕的粉色屏幕。
不一会儿,屏幕就暗了下来,黯淡的光滑平面便只是浅浅地倒映着尤里卡茫然的脸庞,此外再无其它。
“博士。”片刻的沉默之后,尤里卡终于开口,“博士你……喜欢主播尤里卡吗?”
我内心很清楚,但没有回答,只是搬了把凳子,顺势坐在了尤里卡的对面。“很早我就在想,我们总该这么谈谈了。”
她的困惑,我早已了然。
迷茫的种子其实很早就扎根在她心中了,名为不安的作物在每一次她遇到烦恼时生根发芽,然后被这花花世界的海量信息精心浇灌,最终绽放在我的对面——尤里卡那迷茫的眼瞳之中。
“尤里卡,接下来的话,你要认真听,因为我大概只会说一遍。”
失焦的粉色眼瞳终于重新定焦在了我的脸上。
“尤里卡,什么是虚拟主播?”
“虚拟主播……就是我在做的工作啊。”
“那么,你真的了解你的工作吗?”
“博士,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意料之内地,我的话有些触怒她,“我每天那么努力地调整情绪,抵抗着观众的压力,就为了挣那点微薄的薪水,来还着我那永远也还不完的债务,为仅仅几千粉丝还坚持直播的我怎么可能不懂?”
说到最后,尤里卡似乎有些委屈,精心化妆过的眼角泪光闪闪。
我非常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正因如此,我无比平静地回答着:“你当然知道主播的辛苦,所以你才会愈发茫然。”
说着,我将电脑屏幕拉到我和她之间。
“看吧,尤里卡,当电脑屏幕亮起的时候,你看到了你那小小的直播间,看到了海量的弹幕从你眼前飘过。”
然后,我按下了屏幕的电源键。
“而当这一切消失的时候。”
漆黑屏幕里所倒影的,只有尤里卡独身一人而已。
“所以,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粉丝,真的是在看着你直播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认为不是,你们……不,我们在看的东西,仅仅是我们内心的反馈罢了。”
“不论是主播的一颦一笑,还是弹幕的冷嘲热宠,我们接受和输出着我们想要或不想要的信息,然后看着它们一点点反作用在我们的心底。”
就好像她只是在对着一面名为互联网的镜子直播着,而粉丝也只是在看着贫瘠的自己,无论是主播还是粉丝,当直播关闭的那一刹那,他们或她,什么都不会剩下。
眼前的小丫头,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博士……那我的直播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啊。”
我笑了,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笑得最舒心的一次。
“听好了尤里卡,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我一把推开屏幕,用手在半空中画了一张更大、更透明的屏幕。
“假设,我们之间就隔了这样一张屏幕,我们之间不仅仅是相隔数里,甚至相隔了整整一个维度。那么你觉得,我的存在之于你,还有意义吗?”
尤里卡似乎被吓到了,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问题的答案,不是早就得出了嘛。”我轻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不已经让你我改变许多了吗?”
无论是习惯在博士办公室直播的尤里卡,还是习惯听尤里卡絮絮叨叨的博士。
“能打破次元壁的,恰恰是你我所认为没意义的东西。”
一成不变的直播,平平淡淡的作息,不温不火的心绪。每一条有效或无效的讯息,都让我们互相勾勒着对方的形象。每一句认真或随便的发言,都切实地传递着我们的情感。
“所以,当你开始和我交流的那一天起,你的形象就已经在我脑海里一点点完善,你已经不仅仅活在我的对面,还活在我的这里。”我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毕竟,管你虚拟还是真实,我给你分配出的那一片海马体和脑中奔流的生物电,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嘛。”
尤里卡如梦初醒。
“所以,明白你直播的意义了吗?”
“你隔着屏幕所传递出的讯息与情感,才不是一片虚无,而是货真价实地在粉丝的心中生根发芽啊。而这些对于传达着弹幕的粉丝来说,也是同样。”
“至于你直播不温不火的苦恼,忘了你那龙门的老前辈给你看的东西了?”
尤里卡这才想起,那如同短路的摄像机般在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结局。
“不瞒你说,我见过太多的大火主播一夜失势,又看过太多的虚拟小v默默无闻,他们或者为外界所裹挟,或者为内在所忧扰。大到一个企划、一个社团;小到一句发言、一张帖子。它们既能火了主播,也能毁了主播。”
“所以在这个花花绿绿的行业里,恰恰是你这样的人,不温不火,平平淡淡,不论之后有什么风浪,都能安安稳稳地度过属于自己的主播生涯,这才是你所拥有的,最优的选择。”
说罢,为了佐证我的话语,我把自己的手机推到了小丫头面前。
“喏,我的博客,粉丝仅仅寥寥几十人,但是我很快活,原因很简单,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没想到博士的粉丝比我还少,呵呵呵呵~”
啧,这臭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看着咯咯发笑的尤里卡,我无比明白,她内心的那个结,终于解开了。
“不对啊,博士是怎么知道我在龙门遇到老前辈的事情,难道博士真的和老前辈一样,是更高世界的意志……”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慌张地掩饰着,“喂你别忘了,我还有个问题没回答你呢。”
“还有个问题?”尤里卡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问我喜不喜欢主播尤里卡。”
于是,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小丫头的脸,从开始染上一抹绯色,直到满脸通红——“哎博士&%#¥$”
“要我回答的话,我可不喜欢主播尤里卡。”
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一把浇灭了尤里卡双颊燃起的火。
“毕竟我喜欢现实的尤里卡多一点。”
“啊!博士你气死我了!罚你做本主播的经纪人!”
“臭丫头你也不算算,经纪人要做的事情我那件没帮你做。”
“呃……日常规划…财务管理…心理疏导…”尤里卡越说越不好意思,只得尴尬地冲我笑着:“好像……都做了呢…”
我满意地看着她扭捏交叉地双手,然后帮她把下半句话说了出来。
“那么我这个免费的经纪人,之后也要多多关照了呢。”
尤里卡歪着头开心地笑了起来,手指轻搭在我的指尖。
“嗯……之后也请多多关照啦,我的经纪人。”
这次鹰角的活动相当出彩,作者也算在V圈混迹过相当一段时间,也玩过“主播女孩重度依赖”,所以对这次的小游戏真的深有感触。大风大浪面前,能保持平常心与初心的主播,真的太少,虽然也不尽是她们的原因,但结果无论是好是坏,总归是令人慨叹。
(如此魔幻,也才仅仅是世事的一角罢了)
还有这次海猫打破第四面墙的操作,也令我十分喜欢,其实傀儡啊闭环之类的,读者大可平常心去看待。拿我自己举例,我获得的知识与信息,接收与表达的情感,或者说我过去周围的一切,把我从呱呱坠地的一张白纸塑造成了时至今日的模样,那么我们大可以说我们是过去的傀儡,是知识的傀儡,是环境的傀儡。但是我们作为傀儡,又可以反作用于周围,施加影响,引起变化,尤里卡也是,其它角色也是,傀儡不傀儡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毕竟问题的答案,海猫早就在剧情里表达了——不论如何,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人是一颗有思想的芦苇,也有这层意思吧。
尤里卡也是,活在我们心中的芦苇。
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尤里卡,嘿嘿嘿。
#明日方舟怪物猎人联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