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在談本作之前，我想先與各位讀者朋友討論一個問題——什麼樣的遊戲能夠被稱之為“藝術”？說起來，這也算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了。人們對藝術的定義眾說紛紜，當今市面上便有許多被稱為“第九藝術”的遊戲。誠然，
當然了，除了3A大作，不少人心目中的”藝術“級的遊戲也許是《Undertale》、《GRIS》之類的獨立遊戲。誠然，上述遊戲的優秀不可否認，而它們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稱之為”藝術“，但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依舊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其實，在筆者看來，在一定意義上游戲只是一個載體，而當討論一款遊戲是否能被稱為”藝術”的時候，應該剖開其表面，並拋去去遊戲性與商業性，而其剩餘的價值便也成為其是否足夠成為“藝術”的唯一指標。換句話說，一個遊戲能否被稱之為“藝術”取決於它究竟能達到多高的藝術價值，而一旦一款遊戲在某一方面做到了極致，或許它便也足夠有資格得到其“藝術品”的稱號。
而我今天要介紹的遊戲《神之天平》，恰恰是一款筆者認為將劇情做到了極致的遊戲。相信不少玩家跟我一樣，在第一眼見到本作那不起眼的畫面和界面時，甚至會覺得它是什麼小遊戲。誠然，本作的美術風格與UI確實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甚至直接勸退了一大波玩家。但當我打開這個遊戲，開始第一場戰鬥，打敗第一隻BOSS……回過頭來才發現，我早已被遊戲磅礴史詩般的劇情所深深吸引了。就如同解藥一般，治好了筆者的電子ED，相信其他“患者”在遊玩過本作後也會有這般感受。而通過遊戲慢慢的推進，在瞭解到劇情表象背後的一切時，才發現本作確確實實可以稱之為“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敢在時間裡涅盤 必在永恆中結晶
《神之天平 Revision》是由日本獨立遊戲開發者“KEIZO”歷時十四年的孤獨探索後與又同伴奮戰一年後（共15年）所製作的一款日系風格的橫板ARPG。遊戲由KEIZO牽頭、聯合DxLib的創作者山田巧一起開發，在美術部分則由曾參與《龍之皇冠》並負責《十三機兵防衛圈》官方漫畫的香草社（Vanillaware）元老畫師シガタケ（Shigatake）、人氣自由插畫家龍渕はく強強聯合，為遊戲精心打造出了細膩的美術風格與角色形象。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神之天平Revision》更像是開發者KEIZO與DxLib作者山田巧、畫師シガタケ和龍渕はく共同奮戰所創造的友情與努力的結晶。
Vanillaware（日文全名：ヴァニラウェア有限會社；中文：香草社）是日本電子遊戲開發公司、獨立工作室。Vanillaware主要製作原創的中世紀西歐風幻想世界為題材的ARPG作品。公司成員有眾多2D圖像點繪和動畫設計師，作品均展現出猶如可動繪本般美麗的世界。社長神谷盛治表示“員工全部都是藝術家”，並就其幻想色彩濃厚的風格表示Vanillaware是“以此為目標的公司”。公司名字定為“香草”是由於口味冰淇淋的長期流行，渴望做出同香草冰淇淋一樣經久不衰的作品。
在經歷了長達15年開發打磨後，遊戲在今年的10月13日終於正式發售。大多數玩家第一次接觸到《神之天平》應該是在之前的STEAM新品節上，不過當時的試玩內容還比較為有限，且還存在如幀數低等一些小問題。但其實，在2021年2月11日，也就是去年，KEIZO便已經發布了本作的免費版本《ASTLIBRA》，這也是本作《ASTLIBRA Revision》的前身。
而再往前追溯，便要從15年前說起了。從2007年《神之天平》首次對外公佈以來，非遊戲行業的KEIZO便將自己的業餘時間滔滔不竭地投入到本作的開發中來，也正因如此，我們在本作中經常可以發現一些傳統JRPG的獨有的特點，其中有好也有壞，在這方面只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但也正是經過了時間的沉澱與KEIZO十五年的精心磨礪，才有了這塊堪稱“藝術品”的結晶。
在東京電玩展TGS2021展會中，日本遊戲新聞網站Gamespark曾對KEIZO進行過採訪，在問道開發完的感受，KEIZO答道：“在經歷了14年的打磨之後，ASTLIBRA的開發已然變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完成後我不會再做任何事了。”而當問道支撐這14年開發的動力是什麼時，KEIZO說：”我一直想著“中途結束的話未免太可惜了”。“如果在這裡停止的話，一切便都是徒勞的了”。角色也製作好了，我自己也想看看他們故事的結局。”在《十宗罪》裡有這樣一句話：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堅持，而是因為堅持才會看到希望。或許KEIZO的行為便也最好地詮釋了這段話的意義吧。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段採訪中KEIZO說到雖然對外聲稱的開發時長為14年，但其中劃了三年半的水（實則為製作另一款遊戲）。
其實，當一個遊戲的亮點以研發年份作為亮點進行宣傳時，無疑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因為提到研發年份長，一旦遊戲做得不夠優秀，原本的亮點將直接的轉變為本作的一大黑點，畢竟開發了那麼長時間的遊戲結果還不好玩，任誰都會想吐槽兩句。例如跳票了“一個世紀“的《永遠的毀滅公爵》，遊戲從1997年宣佈立項到2011年正式上線，開發時間足足有14年之久，與本作一樣，但一個團隊經過了14年所製作出來的《永遠的毀滅公爵》，除了能夠代表90年代的遊戲文化，便也沒有出色的亮點了，以致於”史上跳票最久但卻不好玩“便也成了該作的稱號。
而反觀與前者同樣由2K GAMES 發行的《PREY》（非Arkane工作室的《Prey》），因為研發過程中技術的迭代、引擎系統的更新，甚至導致首席設計師與多名主創人員陸續離職，該作最終經歷了11年的開發歷程才於2006年正式發行。而經過了11年的籌劃，《Prey》也確實在發售後取得了不負眾望的成績。
回到本作上來，與剛才提到的遊戲不同，上述的遊戲開發時間雖長，但都由遊戲團隊製作而成，而《神之天平》的創作者KEIZO僅僅依靠自己那非凡的毅力，一個人用十四年創造了這個磅礴史詩的世界。或許就像他在採訪中說道的一樣，比起開發遊戲本身，《神之天平》早已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一個人 一隻鳥 一架天平 一個世界
在商店界面中是這樣介紹這款遊戲的：該遊戲設定偏向老式RPG。誠然，關於這一點玩家剛進入遊戲便能從遊戲的劇情背景中體驗到。與大多數日系RPG遊戲故事背景相同，本作的劇情始於一場大災難。“村莊遭遇魔物襲擊，主角和青梅竹馬的愛努莉斯在巨龍的吐息中昏迷了過去。當他醒來時，面前只有一隻會說話的失憶烏鴉，以及一個見不到其他人類的世界。為了找回愛努莉斯，主角和烏鴉在渺無人跡的森林中探索了八年，終於尋找到了人類的蹤跡……”聽到這裡，一些經常遊玩日系遊戲的玩家可能馬上有“DNA動了“的感覺，誠然，大部分日系ARPG似乎總圍繞著”災難之下的命運“這個主題，如開放世界神作《薩爾達傳說：曠野之息》的故事背景便是：一場大災難摧毀了“海拉魯”王國……100年過去了，主角林克（Link）從地下廢墟的長眠中甦醒，追尋著不可思議的聲音，朝著廣袤的大陸踏上了冒險征程。此外，日本國民級別的RPG《勇者鬥惡龍》系列同樣也是以魔王勢力征服世界為故事背景。由此也可見，本作確實是有日系老式RPG內味了。
可以說，以”神之天平“所展現的時間旅行，與時間和命運的對抗等等，這些經典的幻想文學主題在充滿KEIZO個人風格的劇本中紛紛展現出全新面貌，而劇情元素與遊戲體驗的無縫結合亦是本作的一大特點。在遊戲中，劇情的開展主要圍繞著命運神器——“阿斯特賴亞的天平”，也就是本作的遊戲名，而遊戲的整體劇情便也從男主與那隻會說話的烏鴉——嘉隆展開，一人與一鳥的羈絆，將以各種美麗的方式所開啟。作為遊戲的關鍵道具，天平的獨特能力是讓玩家穿越到過去改寫歷史，但這也並非是沒有代價的，而這背後的代價，就請玩家們自行在這精雕細琢的世界中探索吧。
整個故事分為9章，在採訪中KEIZO說道：遊戲基本上就像追隨故事走的感覺。我覺得我一直在追逐著這個故事。有一個很大的城鎮，從那裡開始出發每一章的故事，每個故事都是以單獨展開的形式呈現。當每一章結束時，玩家會回到城裡。最終，九個章節的所有故事會彙集成一個故事。可想而知，本作的內容量之大。也正是因為這一個個蕩氣迴腸的故事，才造就了《神之天平》這一個壯闊史詩的世界。KEIZO還說道：如果遊戲只是一個個毫無關聯的故事組成的作品的話，還是會因為故事而讓人感到厭倦。但如果是從開頭連接到結尾的一個個小故事，首尾呼應，玩家便能在某種程度上樂在其中。我創作的初衷是讓大家能夠享受每一個零散的故事，但又不是零散的，而是最後整合成一個完整的故事。誠然，許多玩家在遊玩過之後都認為本作是他們心目中的年度最佳劇情。不得不說，筆者也是這樣認為的。在業界普遍追求畫面而忽視了內容的2022年，KEIZO用他驚人的毅力，為我們獻上了一部無與倫比的神作！
與命運對抗，直至時光盡頭
在本作的商店評論區我看到這樣一句話：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電子ED，只不過沒有找到自己的電子解藥罷了。經過KEIZO十四年的打磨，可以說本作的各種設定達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因為遊戲劇情的設定，這個由多個章節所構成的長篇故事一週目體驗也需要高達60+小時的時間，這還沒有算上全收集等，可以說如果要完全探索這個陌生的世界，至少需要100＋小時。豐富的多重強化要素、爽快且高自由度的戰鬥、可成長的裝備系統、充滿魄力的巨大BOSS戰、回味無窮的長篇故事等等，這些看似老套實則讓人耳目一新的設定，全方位地給予了玩家爽快流暢的遊戲體驗。
本作老式的JRPG設定，除了能在劇情中看到影子，在其傳統的RPG玩法要素中也可見得。首先便是遊戲中極其複雜的角色強化系統，與傳統ARPG相同的，本作可以通過怪物掉落的不同顏色的力量晶體解鎖並強化人物的屬性。此外，遊戲還加入了一個額外的系統——嘉隆。沒錯，就是那隻烏鴉的名字。在遊戲中，玩家可以通過一些任務或隱藏寶箱得到綠色的寶石（忘記名稱了），並在嘉隆處習得魔法，強大自身的能力。其實，這些魔法就是玩家的被動，而KEIZO通過這樣特殊的強化方式，讓玩家更好地也更願意地代入進遊戲中，大大地增加了玩家的自由度。
值得一提的是，強化人物屬性的科技樹界面與往常其他遊戲不同，雖然都是依靠打怪掉落晶體強化，但本作的界面卻是由一個個屬性點所組成的二維迷宮。比起傳統的屬性強化，隱藏在不同角落的道具、技能等，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讓玩家更有戰鬥的動力，而這“肝貨滿滿”的內容更是部分喜歡“肝”的玩家的福音。有趣的是，當玩家解鎖了絕大部分的屬性節點後，會發現這些點連接起來所構成的就是章節所對應的元素。比如第二章的故事主要在森林中來回徘徊，而這一章的節點圖形恰恰是一棵樹，從這些小細節可以看出KEIZO的細心了。
作為本作的關鍵道具，神之天平的玩法機制也是與眾不同。在幾乎所有的遊戲當中，只要你的道具越好，品質足夠優秀，那麼你的戰鬥力就越強。但在本作中，卻並非如此。與它的名字一樣，在遊戲中玩家可以往天平的兩側放上各種道具，道具的品質越高，玩家所獲得的能力就越強。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大特色，就是如同天平的名字一樣需要玩家保持它的平衡。天平上有它的平衡單位，類似儀表盤從左到右0-50-100-50-0，當兩側的重量不一樣，平衡指針指示著90或50，便表示此時的物品屬性效果只能發揮出百分之90或50的效果，這種新穎的強化機制我還是頭一次見，相信玩家在遊玩過程中也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既然要平衡，那麼一些用來“湊單”的道具便顯得尤為重要，而KEIZO也很細心地為幾乎所有的道具都設置了專屬的重量與效果，這也導致在遊戲中會出現一個不起眼的小道具卻影響了整個天平的場面。
誠然，《神之天平》其獨具匠心的玩法確實將本作的遊戲自由度提升了一檔水平，我剛才所介紹的玩法機制也僅僅只是本作的冰山一角，而這種高度自由的遊戲性也從頭到尾貫穿著遊戲始終，不斷地給玩家帶來新穎的遊戲體驗。雖說因為遊戲的慢熱設定，玩家前期的遊戲體驗會比較坐牢，但一旦玩家撐過這段時期，深入探索這個世界，也就可以開始真正的享受本作所帶來的樂趣與感動了。
結語
在業界普遍追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當下，KEIZO用他14年的情懷為JRPG獻上了最美的讚歌。而《神之天平》的成功之處，想必我也不必再贅述。《星遊記》中有這樣一句話：擁有希望的人，和漫天的星星一樣，是永遠不會孤獨的。在這14年的孤獨探索背後，KEIZO他肩上所擔負的重任有多大，或許我們不得而知。但他最終努力的成果有多優秀，我想這也已然顯而易見了。如同遊戲的介紹——按你的需求選擇戰鬥風格：執利劍堅盾衝入敵陣？還是靠箭雨飛刀安逸滅敵？不如用法杖一邊用力敲一邊施法？總有不止一種辦法能克服當前的困境。是啊，這14年來所遇到的困難，想必KEIZO總是會想出辦法攻克的。而這一路的旅途，也許他本就不曾孤獨，陪伴在他身後的，是那個未曾開口的主角，還有我們的那隻小小跟班—嘉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