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導師每天都在殺人……許澤，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許澤心裡沒來由地抽痛了一下，他撫著李江月的後背。
“許澤，你說我們……還有希望活著出去嗎？”
“有的，一定有的，等我學到神通，越來越厲害，肯定有辦法對付那個老東西的，”許澤眼神愈發堅毅，“只要導師死了，咱們就自由了。”
“然後，我們就想辦法回家。”
李江月小聲嗯了兩聲，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許澤伸手幫她擦掉淚痕。
他的手觸碰到了李江月的皮膚，滑溜溜的，觸感冰涼，還有些粘手。
“嗯？”許澤把目光向著懷中人看去，接著便被那模樣嚇醒了。
睜開眼，猛地從石床坐起，許澤大口喘著氣。
看向懷裡，是那個盛酒用的木碗。
原來自己喝完酒後不知不覺睡著了。
狗蛋倒在他一旁，也睡的正香。
“江月？江月？”許澤向著周圍喊了兩聲，只有迴音迴盪在房間裡。
這時他才意識到，李江月已經消失了，不會回來了。
他攥緊拳頭，悲痛地狠錘幾下腦袋，又盛了碗水澆在頭上，勉強梳理凌亂的頭髮。
這時，一個熟悉的嗓音傳進他的耳朵。
這聲音似乎隔著什麼東西一般，很是模糊。
“兒子，兒子！你又要醒了嗎？”那是一個女聲，從許澤的四面八方傳來。
“媽！”許澤順著聲音看去，什麼都沒有。
“這位家屬，怎麼了？”
“我兒子要醒了！我看見他剛才想坐起來！”
“怎麼可能？患者現在仍處於昏迷。”
“你們又是這幾句車軲轆話！我兒子之前醒了兩回了，第一次睜了下眼，你們就說我看錯了。第二次好不容易醒了，沒一會就又暈了！入院都幾個月了！我兒子還躺著，你們就是一群坑錢的！”
“您冷靜！冷靜！”
隨後是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母親越來越遠的呼喚聲。
許澤站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現在看來這聲音應該也是幻覺。
“這狗屁的幻覺，真是難纏。”
“幸虧導師幫我壓制，否則還真會著了道。”
“許澤，”靈蛇從他袖口裡鑽出，問道，“剛才你喊了一聲姜悅？姜悅是誰？”
“是江月啊，你有我的記憶，你難道忘了嗎？”
靈蛇聽後，默不作聲地想了一會：“我沒有印象。”
“不可能，你寄生了我，咱們兩個之間連接越來越深，連痛覺情緒都能共享，你怎麼可能不記得？”
“江月啊，就是李江月，我的那個幻覺！”
靈蛇吐了吐芯子：“不記得。”
“怎麼會？”許澤心中升起一個猜測，他立馬走到床邊，把狗蛋叫起，“別睡了，快起來！”
“嗯？許哥，嗝~”狗蛋滿意地打了一個嗝，意猶未盡地砸吧著嘴。
“你還記不記得李江月是誰？”許澤在他身旁坐下，急切地問道。
“啥？許哥，你說啥？”狗蛋似乎沒太睡醒，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
“你也不記得江月了？別走！”許澤猛地一拽，又將狗蛋拉了回來。
他的心思與靈蛇同步，靈蛇從他的領口中微微爬出，瞪了狗蛋一眼。
狗蛋沒來由地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許哥，別難為我了行不行……我真不知道什麼醬月啊醬日的。”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哪怕一點呢？”
“真沒有啊。”狗蛋看著那蛇頭，腿都要嚇軟了。
許澤鬆開了手，心中思索：“怎麼會……”
“許哥，沒事的話我走了哈。”狗蛋訕訕笑著，趕緊倒著退出去，他感覺現在的許澤情緒不怎麼對勁。
許澤眉頭緊鎖，看來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已經不記得李江月這個人了。
人一消失，記憶也會跟著消失？那為什麼自己卻還記得？
又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其他人從未認識過李江月，他們面對李江月的反應也只不過是自己幻覺的一部分。
許澤想不明白，不過這也並非不是好事，如果其他人都還記得，那李江月的失蹤肯定會引起一些風波的。
尤其是現在，最強的一批信徒在外面折了不少，導師對別人疑心很重。
他前往高臺，看到導師不在那裡後，又轉而走進計數室。
只見導師正盤坐在裡面，手裡不斷把玩著那些從飛昇儀式裡得來的紅色塊狀物，神情很是愉悅。
看來他現在心情很好。
“導師大人。”許澤站定，向他行了個教禮。
“嗯？來了？冷靜好了？”導師將塊狀物收起，表情愉悅道。
“是的，導師大人，”許澤將身子又低了些，“謝過導師大人破幻，大人的手段果真非凡。”
“呵呵呵，小事罷了。”導師站了起來，似乎被誇得更為高興了。
“你過來些，本導師送你個好東西，可助你壓制憤怒與幻覺。”
“竟有如此神物？”許澤心中一動，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一時激動，被腳下坑坑窪窪的石地絆倒了。
額頭重重撞在地上，許澤暈了過去。
眼前朦朧，許澤感覺有些夢幻。
他睜開眼，入目是潔白的天花板。
窗外正是落日餘暉。
又陷入幻覺了嗎？
許澤微微側頭，他又看見了熟悉的面龐。
“醒了！護士！醒了！”劉怡晨泛紅的眼角又滑出淚滴。
一個個身影很快走進了病房，護士於夢嘉也在其中。
許澤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母親身上，她似乎顯得比以前蒼老了太多。
“媽。”
“哎。”劉怡晨擠出微笑，應道。
“等我回了地球，一定給你和爸盡孝。”許澤長嘆一聲，又慢慢看向病房裡的每一個人。
“我知道你們都是幻覺，不要再糾纏我了。”
病房裡眾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看得許澤也很是不解。
他們都被自己識破了，為何沒像李江月那樣消失？
“病人精神狀況不穩定，加大藥量。”說完這句話，那醫生帶著身邊眾多實習生離開了。
“兒子？你什麼意思？”劉怡晨語氣顫抖道。
許澤沒去回答，他知道，再與這些幻覺糾纏不清，只會害了自己。
他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病人又昏迷了？”護士於夢嘉驚訝道。
“不……不會的，我兒子不會的。”劉怡晨打斷她，將臉向許澤湊近了些，“兒子，媽知道，你其實還醒著對吧？你有什麼想不開的，都和媽說，媽理解你。”
許澤眼皮抖動了一下。
“媽，我感覺很好，不用擔心。”
“您也早點休息吧，現在是秋天，天黑的早。”
劉怡晨聽到他說話，有些激動:“好……好，媽都依你。”
許澤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突然感覺空氣有些溼潤且沉悶。
他睜開眼，已然回到了洞穴之中。
“醒了？你這一下摔的夠狠。”導師將他扶起。
隨後，導師從自己衣袍中扯出一根紫色觸手，用力一捏，撕下一小節。
“導師大人，這是幹什麼？”
“呵呵，這便是我要給你的那好東西。”
“吃了它，就不怕憤怒和幻覺了。”導師笑呵呵道。
“不，我不吃……”許澤看著面前那不斷扭動的東西，本能地感到反胃。
“這可是玄窞上神列拉金賜下來的好東西，用處大著呢，不要不識好歹！”
他說完，不等許澤反應，就將許澤的嘴撥開，把那一小段觸手塞了進去。
觸手在口腔裡蠕動著，滑膩膩的感覺充滿口腔，它很快爬進了許澤的喉嚨。
不斷有紫色氣體從觸手中噴出，爬過的地方讓許澤感覺火燒火燎的。
許澤捂住脖子跪在地上乾嘔，咳出一口又一口紫色的粘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