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故事純屬虛構,非《魔獸世界》官方設定。
戊卷·肆 掌碾骨,瑤鏡現狼容
彷徨間,煞魔卷卷收縮,翟秋靈驚餘之下,又看了看最高的看臺,“通知所有家族,不惜一切代價,市長大人要那個侏儒死!”翟秋靈的腳下是看臺的走廊,一名地精護衛匆匆跑來通知在此維持秩序的另一名護衛,維持秩序的護衛奇怪道:“哦?為何呀!?”
黑白流動的煞氣掃過角鬥場上的沙地,將尚未乾涸的血跡蒸騰成一片片淡紅色的霧。正在酣戰的角鬥士忽見煞魔停手,凝固死寂了半秒,當特巨體的煞魔觸手甩向鐵籠的剎那,觀眾席上的混亂倏地轉成了歡呼聲,如同潑進熱油的冰水,轟然炸開。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名德萊尼鬥士看向看臺,正奇怪時頸後一涼,驚恐地藍瞳掃到一個往後飄的小煞魔,煞魔的手從他脖子處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隨後他的頭便掉落了下來。歡呼聲突然拔高了八度,像是千萬把刀片刮擦著翟秋靈的耳膜。最後排的巨魔揮舞著手中的熒光賭券,獠牙間噴出腥臭的酒氣:“老子押的‘十分鐘內五殺’!這都有十五個了吧!賠率翻倍!翻倍!”
跑來的地精看著場上道:“你不知道這侏儒是誰嗎?”維持秩序的護衛道:“誰呀!?”跑來的地精回頭看了看他,緩緩道:“諾莫瑞根秘密部隊的特務。”
“啊!?那也不至於呀!”
“那我要是告訴你,五年前那場動亂就是她一手策劃的,你覺得至不至於。”
“什麼?不是……不是,那件事不是恐懼之刃他們乾的嗎?”
“那只是為了應付外界的說辭罷了,你覺得有理有據就能把事實說出來嗎?大人已經查清楚了,那年的動亂就是聯盟方為了打壓部落在加基森的勢力而做的,而場上的那個星刃家的侏儒女,就是策劃者之一。”
“噢……我說怎麼突然更改上場順序了,大人厲害啊!”
“走吧!”
兩人走後,翟秋靈驚懵在窗口,右邊貴賓席的幾個人類貴婦們早已忘記剛剛的騷亂,當時殺戮失控時,她們曾尖叫著推搡保鏢,此刻卻為煞氣坍縮時詭異的景象瘋狂鼓掌。
“這特效比皇家劇院的還逼真!”有人用蕾絲摺扇指向場中央,見到德萊尼人身首異處噴血漿時,在她們眼中不過是道具組準備的假血漿,“快瞧!那夢魘手上懸浮的血珠,樣子多像紅寶石!”
“讚美聖光!這是什麼新特效?!”貴婦中擠出一個富商模樣的男血精靈,他撞翻了果盤,眼上單片眼鏡倒映著鬥獸場中央的奇景,“蠢貨,這明顯是虛空魅魔的召喚陣!”血精靈富商用長柄望遠鏡指著煞魔的方向,另隻手蔻丹色指甲掐進天鵝絨椅背。
貴賓區下面的一巨魔揮舞著票根,獠牙上沾著蜜酒泡沫,他身旁的獸人女用爆米花桶掩住下半張臉,唯獨露出亢奮到發亮的眼睛:“快看呀,那怪物的爪子刺串了一個娜迦肩膀……天吶,那個是市長名下娜迦海盜嗎!?那個女娜迦叫什麼呢?”
“我看看,誒?是!是!是萊琪菈·滑鱗!臥槽!她怎麼會敗!我那剛借來的五千沙幣!一分不剩啦!”巨魔雖輸了錢,但表情卻愈發亢奮,竟扯開衣領對著角鬥場咆哮,“其他的鬥士們絞碎她!絞碎那個小骨頭!”他頭頂的人類貴婦用蕾絲摺扇掩住半張臉,嗓音甜得發膩:“哎呀,那娜迦的腸子掛到燈柱上了……保彪!保彪,快記下來!下次宴會廳的水晶吊燈纏些紅綢帶,多喜慶!”說話突扭曲成某種黏膩的嘶鳴,那絕不是正常的笑容。
看著眼下種種,翟秋靈心中莫名悲傷起來,輕輕哽咽了一下,望向鬥場內:“先救人再說!”說罷從腰包裡掏出一個紅色圍巾系在面上,提氣躍了下去,她縱氣藉著一個個人頭來到一個欄杆,蕩著上了圍欄頂順著斜度朝著場內滑去,這時翻湧的黑霧坍縮成繭,將特蕾希包裹在流動的暗紋中,地面龜裂的縫隙滲出黑色的墨線,如同有千萬條蜈蚣在沙層下游走,引得觀眾席爆發出更癲狂的聲浪。
“蛻皮!蛻皮!蛻皮!”
聲浪愈來愈有氣勢,角鬥場的喇叭傳出笑聲:“觀眾就愛看怪物撕下人皮的瞬間,尊貴的客人們!現在是‘決鬥之夜’的特別節目!賭池追加新選項:場上的黑龍蛋會噴出什麼呢?是上古兇獸復甦呢?還是死靈軍團降臨呢?不會是隱藏款的星體裂變吧!?誒,麻煩現場的觀眾注意現場秩序,不要打鬧,更不要肆意喧譁,也不要把圍欄當滑梯來玩……”
一名雙頭巨魔左頭高亢尖笑“要是死靈軍團,我一定要掰下一根死靈的手指掛在馬車前當幸運符!”右邊的頭陡然呻吟回道:
“要是上古的森提帕爾昆蟲,那可就發財了。”後排的錦魚人甩出錢袋吼道:“蟲子泡進福爾馬林,我要擺在會客廳鎮宅!滑梯?誒嘿!這血精靈真會玩啊!”
幾個半獸人撕扯著跳上座位,打翻的葡萄酒把下排的穴居人的絲綢上衣暈開血漬般的汙痕。“誒?滑梯!?我身上怎麼生出幻象符文了……”醉醺醺的穴居人盯著衣服上的酒漬,卻被同伴一肘子打斷。
翟秋靈路過著,看著,聽著。酒水與血汙橫飛,觀眾席的剪影在夜光燈下扭曲成一片舞動的荊棘,每一根尖刺都掛著貪婪的涎水。
“不夠勁兒啊!”吃著烤晶鱗蜥蜴腿的海象人踩在座位上跺腳,“上次‘毒寡婦’登場時還放了火蟻群呢!這回的太文明瞭!誒!血精靈姑娘!你滑下去時替我跟他們說一聲,上點狠活兒呀!”
“你懂個屁!”身旁的地精啐了口唾沫,“汙手黨那邊的賭盤說明書沒看嗎?這侏儒丫頭是可控變異體,類似邪門歪道的德魯伊,玩兒的就是她什麼時候徹底瘋掉……”
懸浮解說臺上,機械侏儒的主持人趁機旋轉獨臂,將擴音器調到最大音量:
“尊貴的客人們!下面是汙手黨的全息交互式幻境!你們每一聲歡呼都將轉化為能量,客人請停下腳步從圍欄上下來,快為奮鬥的鬥士們加油鼓勁吧!”角鬥場頂的屏幕適時跳出“觀眾情緒值”柱狀圖,隨著特蕾希的煞繭膨脹收縮,剛剛整齊的口號亂作一團,柱狀圖爭相攀升,數值瞬間衝破閾值。
這時,有幾個鬥士相互點頭,小心朝著煞繭靠近,特蕾希的身影在黑繭中忽隱忽現,煞氣凝成的絲線正刺入她的脊椎,可看臺上沒人注意到她慘白的嘴唇,就聽到砰的一聲水流炸開聲,他們只看見黑繭突然迸裂,無數流螢般的白光浮上半空,似數十隻蛛魔吐絲織成遮天蔽日的蛛網。
黑繭徹底碎裂的瞬間,半空的特蕾希痛苦盤旋,周身纏繞的煞氣化作黑白煞羽,而在觀眾眼中,這或許是煙火師精心設計的景觀,又一波歡呼聲迎著那些煞羽落下,沾過死鬥者碎裂的屍首,融進了地裡。
“看樣子她不行了,趁機要她命!”一名牛頭人掂著錘子準備衝鋒,翟秋靈見到有人要上前,雙腿用力,翻身一個筋斗來到了角鬥場內部,快步朝那牛頭人奔去。
“怎麼還有觀眾入場!”倖存的鬥士們紛紛疑惑,翟秋靈見牛頭人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分掌使出了一招分筋錯骨手,那牛頭人掄錘架擋,翟秋靈輕鬆一抓,運氣向下一推,牛頭人心中大驚,錘子脫手身子已經朝後飛去,看臺上那些裹著絲綢長袍的貴族、渾身金鍊的商人、甚至還有攥著棉花糖的孩童……竟齊刷刷地踮腳伸脖,如一群嗅到腐肉的禿鷲看向場中。
“接住她!”翟秋靈飛身躍起,手甲氣爪暴漲,在身旁的石柱借力三次折躍,終於搶在特蕾希落地前將她攔腰抱住。懷中侏儒渾身滾燙,皮膚下黑白紋路如活蛇遊走。“特蕾希!特蕾希!你堅持住!”翟秋靈努力搖著侏儒,腰上的青龍寺的玉佩泛起微光。
“嘶……兒啊兒啊……颯!”
三道藍光直射向翟秋靈,翟秋靈心中一突,左手運氣揮擋,鐺鐺鐺三聲過後,翟秋靈側頭一看,石柱上多了三枚礁石材質的飛鏢,她清了清嗓子,一對碧眼轉為赤色,神情泰然自若:“哪個這麼羞澀!還不快快現身!”小小身板,吼聲如虹,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相顧失色。“唔啦啦!迷中島的‘嚎鎮啵方’果然名不虛竄!在下紅蓮斬月·白哉,參上!”不遠處牛頭人遺落的錘子上炫出一陣黑煙,散開后里面現出一個紅皮橙眼套著夜行衣的魚人,他也蒙著面,一對劍魚刺配在腋窩下,三指魚蹼裹著錘身噗噗留著水,他眼瞪得溜圓,看著翟秋靈道:“早在煞氣兒洩露時,在下就租意到你了,你的滑鏟很有意思吶,血精靈。”翟秋靈一本正經道:“魚人,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白哉眯眼冷哼一聲,這時特蕾希悠悠轉醒,瞅見翟秋靈,身子縮了一縮,喜懵道:“秋靈姐!?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我……我以為我出……現幻覺了。”她氣若游絲,虛弱無比,醒來仍是覺痛。翟秋靈見到侏儒醒來,又高興又心疼,忙道:“特蕾希,別睡著,我帶你出去!”
這時特蕾希體內傲之煞笑道:“哈哈哈,這精靈小女娃居然沒事!厲害了!”特蕾希奇道:“沒事?什麼意思,你們知道她要來!?”疑之煞道:“咱們在場上時我就感覺到了一股上古之力,就是你們在泥鏈鎮遇到的那兩個黑龍的護衛,然後也就感知到了一股迷蹤島的內力氣息,只不過……較之之前,略有些奇怪……不過沒關係啦!她既然來了,你倆配合著從那裡逃出去易如反掌,該幫的我們都幫了,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啊!”說罷便沒了聲息。
“我……我體力跟不上啊……”特蕾希驚得脫口而出,她此話本是對體內煞魔而說,緊張的竟言語出來,翟秋靈聽到忙安慰道:“不怕,你摟著我。”斜頭看到身旁螳螂妖的一層小腿甲殼,抽開一柄斷戟纏手布,將特蕾希背在背上,用手布裹上甲殼罩在特蕾希背後,順道胸前系死:“你放心,咱倆殺將出去,沒人能攔得住咱們!”特蕾希雙腳踮在翟秋靈的腰包上,一股暖意湧上心頭,輕輕的“嗯”了一聲,感動道:“我不睡,那個大洞是剛剛煞魔弄得,我們可以從那裡離開。”翟秋靈微笑道:“正有此意。”
看到翟秋靈的舉動,白哉道:“唔啦啦!迷中島的血精靈,你則是要替她決鬥嗎?則不符合規則呢。”翟秋靈指著他朗聲道:“你們的規矩就是一幫人圍攻她一個侏儒!?哼哼!魚人!我說過了!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場內場外響起轟然笑聲。
“你狠沒禮貌,血精靈!”白哉臉色一沉,雙手已經握上了腰上的武器,場外一名身著嗜血角鬥士的地精喊道:“市長有令,就煩各位鬥士活捉這兩個違規者。”場上眾人聽得此言,都想立功,當即相顧鼓氣,衝著翟秋靈奔去,只白哉微微冷笑,站在錘子上,他自認身分不同,不肯隨眾搶功。
一名德萊尼人搶在最前,低頭搜索腰中武器時,突覺勁風撲面,猛然察看,翟秋靈已經來到他身前,他急忙閃避,左臂已被血精靈手甲鉗住,只覺一股大力推至,身不由主的倒飛出來,剛好撞到身後一名娜迦翁身上,兩人好在體質尚佳,均未受傷。眾人差愕間,娜迦海妖又蠕動上前,他現有了提防,雙手架著三叉戟,見到翟秋靈飛身一拳飛出,趕忙挺戟刺去,大嘴一張兔出一口酸液,翟秋靈冷哼一聲,躍入了一根石柱之後,驀地蹬腿踏上,從柱頂飛下,來勢奇刁,那娜迦退避不及,給手甲氣爪掃中面門,立馬身子不定,登時摔倒在場地上,黏膩的身子上沾滿了沙子,好似出鍋的青團蘸滿了糯米粉。
白哉正要舉步入局,忽見身後竄過來一人影,拖著一把闊劍,呲啦啦火星四濺,那人蒙著面瞧不清面目,但一見招式,立知是個戰士,心念一動,手上唰唰舞了三個結印,唱道:“熔岩吞暗海,地心沸血凝成島,火中開紅蓮。火法,開!”就見到人類的闊劍升起火焰,白哉正得意背手仰頭,那人類倏地大驚:“啊!燙手!燙!燙啊!”慌忙間擲掉闊劍,翻騰雙手若一隻沒頭的大撲稜蛾子。
“呃……”白哉無語凝噎,看著翟秋靈緩緩走到人類身前,避都不避,探手抓向對手肩頭,將人扔向後面。
這時的翟秋靈心想無論如何都要奔到那煞魔打出來的大洞,自己雖然有功傍身,但不能託大,一旦在此捱得時間久了,等到侍衛趕至,縱使武功再高,終究也逃遁不掉。白哉見翟秋靈不使殺手,微感詫異,剛想上前擒拿,心中尋思不太對,回神時翟秋靈已在自己身後兩三丈的位置了,趕忙跳下錘子,左手指著,右手掏出劍魚刺,喊道:“血精靈,與在下切磋一番如何!”身影飄忽,飛身追趕。翟秋靈叫道:“改天吧!”沉肩回手,風疾雷迅的猛勁拍飛三名鬥士,毫不猶豫朝大洞奔去。
“哪裡逃!懦夫!”白哉雙持魚刺,詭異的飛到翟秋靈身後。“小心!”特蕾希驚呼,翟秋靈趕忙回身躲閃,黑衣的白哉劈開了她左側的立柱。木頭碎塊混著血雨潑來,翟秋靈眼疾嘴快,偏頭用齒尖咬住飛濺的鋼釘,腥鏽味在舌苔炸開的瞬間,右腿已掃斷一名海盜的膝蓋。
那海盜地精的慘叫卡在喉管,特蕾希此時卻奪過了地精身後的弩箭,繃弦上膛一氣呵成,朝著白哉甩出一弩箭,“唔啦啦!厲害!”白哉雙刺朝胸前一架,弩箭被他撥開,身子也被震得朝後飛出一丈遠,那弩箭嗖的精準貫穿海盜的頭,帶著半截腦漿釘進地上一具死屍的眼窩。
翟秋靈腳上不停,看到後嘖嘖搖頭:“你們基伊流的功夫果然狠毒!”展開輕功飛奔出去。
煞魔打開的洞裡哀鴻遍野,屍體堆成階,翟秋靈心中不忍,卻也不能停留,拐了兩拐出了角鬥場,場外也是亂作一團,地精侍衛各個灰頭土臉,要麼幫忙疏通,要麼救援傷員,沒人搭理能能跑能走的人,翟秋靈看到出來的位置兩旁的支架與房屋都有損傷,估計是煞魔那一擊力度頗大,餘震波及外面的建築,翟秋靈記得喪鐘的囑咐,朝著匯合地點的路徑走去。
“前面右轉,然後能遇到護甲店……鉤錘鐵匠鋪……鉤錘鐵匠鋪……”翟秋靈嘴裡嘀咕著,特蕾希問道:“秋靈姐,為什麼要去鉤錘鐵匠鋪呀。”翟秋靈道:“我路上遇到一名亡靈刺客,她一路尋著咱們到的這裡,並且安排瞭解救你的計劃,說如果出來了就去那個鐵匠鋪,那裡安全。”特蕾希驚呼:“亡靈刺客?鉤錘鐵匠鋪?秋靈姐!咱們不能去那裡!”翟秋靈奇怪道:“為什麼呀!?”特蕾希道:“不能就是不能,咱們要不……要不……”說到這裡,見到了前方一個碩大的招牌,上面寫的正是“鉤錘鐵匠鋪”,門口站著兩個地精,正看著角鬥場那邊議論紛紛。
翟秋靈來到鐵匠鋪門口,兩名地精看到她,相顧後說道:“鉤錘鐵匠鋪為您服務。”翟秋靈聽到後道:“喪鐘讓給老霍巴特帶句祝福。”兩名地精聽後臉色一變,一名地精趕緊回身進了鋪子。就在此時,翟秋靈身後忽然一聲驚呼:
“左後方!”
特蕾希的吼聲傳來,帶著沙啞的破音,翟秋靈本能性的旋身抬腿,一擊旭日東昇踢踹飛撲來的狼人鬥士,反衝力撞破了鐵匠鋪的彩繪玻璃窗。鋒利的碎片割開她後肩的布條,疼痛沒讓翟秋靈萎靡,反而讓她氣憤莫名,視野也變得清明,之前的右前方,五名汙手黨槍手正在架設火焰噴射器,燃料管在月光下泛著蛇腹般的油光。
“找死……”翟秋靈真氣翻湧,在手甲凝結成爪。倏地飛身衝出,第一爪斬斷燃料閥時,噴濺的液體淋了她半身,翟秋靈也不管,第二爪削飛操作員的拇指,那人本能扣動扳機的剎那,翟秋靈攥住槍管按向地面,火龍貼著砂礫竄出,將三名同伴燒成慘叫的火炬。熱浪掀飛她的束髮帶,髮梢捲曲的焦味混著烤肉氣息鑽入鼻腔。
“小心投網!”
身後一名男聲提醒,翟秋靈遲了半秒,鑄鐵網兜擦過她左肩,倒鉤撕開三道血槽。翟秋靈就勢滾向燃燒的屍堆,火焰吞噬鋼索的瞬間,她抽起腳下的一枚玻璃渣擲去,飛旋的利刃切斷三根液壓桿,招牌上的機械臂坍塌下來,恰好砸中射網的汙手黨搶手。
翟秋靈回身尋聲望去,二層樓梯上站著一名藤色髒辮的藍皮巨魔,正是孟塘雨。“你們沒事吧!?”孟塘宇趕忙下樓,翟秋靈心中又氣又惱,撤下掩面的紅圍巾,眼中帶著怨恨盯著孟塘雨,特蕾希一臉的倦怠,請嘆了一口氣,道:“孟大師,你到底上哪去了呀!一來你就跑出去了,吉爾雯現在在哪呀!?”孟塘雨被問得臉色難看,突然道:“有人通知我來這裡接應你們,我就過來了,你們怎麼了。”翟秋靈恨恨道:“你還有臉問,我讓帶我回賓館你為什麼不去!”孟塘雨不知怎麼回答,這時剛剛進來的地精從二樓走了下來道:“各位,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家老爺已經告知了巨魔安全地點在哪,請你們儘快過去吧。”
孟塘雨趕忙道:“對對對,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咱們趕緊去那邊吧。”說罷將特蕾希從翟秋靈背上脫下,抱在懷裡朝外走去。
來到大街上,原來在外的地精已在街對面的巷子口:“各位,從這邊走,這邊安全。”就在此時,鐵匠鋪對面的咖啡店屋頂降下全息投影儀光幕,屋頂的機械公雞咯咯雞鳴後,殘破的電子音在爆鳴:“尊貴的客人們!這是今晚追加的特別節目:‘武僧之死’競猜盤口......”話音未落,翟秋靈蹬著傾斜的樑柱躍起,赤紅真氣在足底炸開氣旋。她抓住垂落的電纜蕩過半空,落地時雙膝夾碎了機械公雞的脖頸,血紅真氣的手甲插入控制面板。
“電流過載,倒計時五秒。”
冰冷的機械提示音中,她翻身躍下屋頂。屍體身上的火焰映著翟秋靈的背影,孟塘雨知道她現在火大至極,不敢上前說話,屋頂滲下的機油如同淬淌的毒在月光下泛著蛤蟆背的油彩。
“分頭行動……”翟秋靈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她略後悔剛剛沒聽完投影儀的公告,但是聽到了開頭,也大體知道了後面的內容,在聽到侏儒和巨魔的疑惑聲後,她又緩緩道,“孟塘雨你未曾路過面,剛剛我們從角鬥場出來,他們都知道我,和在酒莊一樣,分頭行動,特蕾希體格小,我揹著等量的東西在夜裡能糊弄過去,你……你帶著特蕾希趕緊去安全地點,回頭我安全了去尋找你們,這次你可千萬別再辦砸了。”那個“再”字翟秋靈說的特別重。
孟塘雨嚥了一口唾沫,點頭示意知道了,抱著特蕾希離去,翟秋靈撿起地上一個機械零件,打量一番後朝鐵匠鋪的地精道:“勞煩借用一下。”地精道:“你隨意,血精靈,快離開吧,時間就是金錢。”翟秋靈重新綁好布條與圍巾,點頭道謝,朝著孟塘宇離開的反方向跑去。
今天是加基森的決鬥夜,市裡的許多店面早早打樣手工,路上的行人也非常稀少,拐出去走了三個街道,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跑動聲,不用翟秋靈多想便知有異,就看到東側通道突然衝出數名食人魔重甲兵,他們的盔甲焊著尖刺,關節處噴湧著蒸汽,像一群移動的熔爐。翟秋靈朝地上啐了一口,抄起一店鋪外的鏈錘,用力第一擊砸中領隊面罩,凹陷的鐵殼卡住對方鼻骨,第二擊纏住右側敵人的增壓管,過載的蒸汽閥炸開時,滾燙的金屬碎片成了最鋒利的暗器,擊傷了其餘眾人。
“房樑上也有人?”翟秋靈後仰貼地滑行,巨型閘刀擦著她鼻尖斬入地面,未等刀鋒抬起,她已翻身躍上刀背,踩著鋒刃疾奔。三百斤的鑄鐵武器竟被她踏得上下震顫,持閘刀的食人魔雙臉同懵,失去平衡的剎那,她凌空倒翻,手甲戳進其眼眶。
猩紅義眼爆裂的黏液腐蝕鋼甲時,突然一鞭梢捲住了翟秋靈的腳踝。
“你是我的了!”
翟秋靈聽見脆響,一陣劇痛如電流竄上脊柱,她回頭看到一個穴居人馴獸師,咧嘴笑道:“如果可以不把你上交,你絕對是個上好的調教寵物!”當長鞭再度揚起時,她下盤失重,鋼刀劃開左臂,割裂舊傷,翟秋靈踉蹌扶住矮牆,劇痛換來短暫的力量暴增,她運氣猛拍地面,身體翻起時,彎曲的鞭身捲到了食人魔的刀柄,穴居人拉扯不得,頓挫間就看到一個圓珠朝他飛來,上面還有粘液,正是食人魔的猩紅義眼。
聽著穴居人慘烈的叫聲,翟秋靈撕下一條纏手布條捂住傷口。她貼著滲水的牆壁挪步,指尖觸到某種粘稠的液體。不等她縮手,頭頂屋頂探出一隻機械臂,注射器尖端的幽藍液體滴落,在地面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翟秋靈心中一驚:“這是什麼東西!”一支麻醉彈擦過耳際時,她已辨清聲源方位,連忙抄起身邊生鏽的扳手,甩腕擲向東北角的瞬間,整個人狸貓般竄上橫樑。扳手擊中目標的爆鳴與她的落點重合,完美掩蓋了腳步。
她屏住呼吸,藏在陰影觀察,路上傳來齒輪咬合的咔嗒聲。
“人呢!?”一名汙手黨食人魔詢問道。
“不知道,剛剛還在這裡,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另一名食人魔攤手道。
“那個穴居人真廢物!怎麼沒困住她倆呢!”
“你信他的?穴居人都是齷齪的卑鄙小人,他們能成事,諾莫瑞根就不可能是侏儒的領地了。”
“不說這些了,你你你,你們三個往那邊搜,我和李科去那邊,別讓其他人找到她們,這可是一筆不少的報酬呢!咱們有了那筆錢,可以去藏寶海灣逍遙快活半輩子了!去吧!”食人魔的尖叫成了最好的掩護,她躡手躡腳趁機翻到屋頂,藏到兩個坡簷夾角內,朝外望去瞳孔驟縮,遠處不管是路上還有屋頂上已有不少人影,估計都是尋她們的。
“這……這……不至於吧……”翟秋靈不可置信喃喃,深呼一口氣,調氣運功護住傷口,然後給自己封了傷口的穴道,她起身潛到另一個屋頂,這是一家醃菜坊,她貼著醬坊的土牆挪步,醃菜缸的酸腐味掩蓋了肩頭滲出的血腥。夜裡的沙漠氣溫驟降,屋頂的晾衣繩都在晃,各色的床單衣物隨著晃動,但不是風,是後面狙擊手在調整瞄準鏡的角度。
翟秋靈大驚,心想怎麼這裡還有埋伏,不容她多想,瞬間踹翻身前的醃菜缸。
陶片爆裂的脆響中,十多道紅點同時鎖定飛濺的酸黃瓜。就聽到一連串槍擊聲,翟秋靈趁機滾進一家裁縫鋪後門,脊背撞上成捆的綢緞,驚起一片綠頭蒼蠅,一陣腐臭撲鼻而來,氣味來自牆角的老鼠屍體,翟秋靈捂臉起身時無意扯斷牆角的一個鈴繩,天花板夾層落下鐵蒺藜網。
褪色的綢緞突然繃直如鋼索,翟秋靈趕忙踏著布匹躍起,足尖點在鐵蒺藜尖刺上借力,踏上房梁時屋頂的埋伏也趕到了這裡,戴獨目鏡的槍手發現了她,填彈招呼同夥,鉛彈裹著硫磺味的棉絮,翟秋靈哪敢多想,甩出綢緞纏住一邊的晾衣杆,鞦韆般蕩向對街屋頂,踏上時運氣於下盤,展開氣功蛇形走位逃跑,腳下的瓦片在彈雨中被射成齏粉。
“臥槽!這汙手黨的武器這麼厲害!”翟秋靈以前是一名遊俠射手,射的一手好箭,對於地精侏儒的工程槍械也略玩過一二,但今日所見的這些機械,先是能發射毒液的注射器,又是帶瞄準的槍,稍有不慎真的就要交代在這裡了,才恍然為啥汙手黨販賣武器了。
槍鳴聲中,翟秋靈奔到了一處菜市場,滿地魚鱗在月光下反射著詭譎的冷光。翟秋靈故意踩翻雞籠,受驚的花雞撲稜著飛向半空,羽毛遮蔽了追擊者的視線,血精靈在傾倒的菜筐間蛇形穿梭,瞅到幹辣椒堆,抓起便往後褲袋塞。
被追到水產攤時,翟秋靈見到冰塊,腦子裡有了想法,當第一個搶手追來踩上融冰打滑時,那冰塊成了致命的物件,翟秋靈回身擲出凍鯖魚,魚尾鰭精確嵌入對方喉結;第二個見機行事,揮刀劈開飛來的魷魚,卻被觸鬚纏住刀刃;第三人最聰明,他靈活躲閃,拉進與翟秋靈的距離,騰空躍過攤位,卻正迎上翟秋靈撒出的辣椒粉。
粗碾成粉的幹辣椒混了石灰的升級版,慘叫聲讓翟秋靈大為得意,卻引來了更麻煩的東西。
街尾的肉鋪突然衝出四頭機械犬,電子眼鎖定了她,“奶奶的!這些畜生居然還有旋轉刀片!?”翟秋靈看著機械犬爪墊彈出旋轉刀片,刨地時濺起的火星點燃了地上的廢報紙。翟秋靈翻身躲過撲咬,順手扯下豬肉鉤鏈甩成流星錘。
鐵鉤卡進機械犬脊椎的剎那,她借慣性蕩上雨棚,生鏽的棚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下方追兵正舉起弩箭。翟秋靈蹬斷橫樑,整片雨棚塌向人群,她則踏著墜落中的鐵皮騰挪,每一步都炸開耀眼的火花。
翟秋靈飛身撞破頂棚來到一處染坊,她失足跌入濃稠的染液時,三支裂氣彈緊隨而至,在缸壁鑿出蜂窩狀的孔洞。靛藍汁液噴湧如泉,將半條街潑成深海的顏色。追擊者們的紅外目鏡瞬間失效,電子犬的嗅覺傳感器也被刺鼻的染料干擾。
翟秋靈的肩傷被染料浸得沙疼,她強忍疼痛屏息沉到缸底,聽到缸面有了人聲,翟秋靈如蛟龍破水而出,一招貫日六式的空花陽焰,燃得真氣星火陣陣,打翻一眾圍攻的三教九流,溼漉漉的夾克裹著靛藍飛濺,在月光下甩出一道孔雀尾翎般的弧光。
成了小藍人的翟秋靈猛抹了一把臉,哈哈一樂,朝著外面奔去,疾跑了三四條街,竟見不到追兵,正奇怪時,她聽見了孟塘雨的聲音:“快到了……特蕾希,你堅持一下。”一個虛弱的女生道:“孟大師,剛剛我消耗了太多的力氣,我感覺好累啊!”孟塘雨急道:“小娃兒堅持住啊!你剛剛很厲害的,再堅持堅持……堅持!到了地方我就給你治療!”翟秋靈循聲拐到了隔壁街道,就見到一名巨魔的佝僂背影,在四五丈前的距離提著棒,滿身血汙的往前疾行。翟秋靈吃驚之餘,心中暗想難不成他們分頭行動,冥冥之中又走到了一起?想到自己對這裡地形不熟,三拐兩拐的也不是沒有可能,聽到巨魔說就快到了,應該是快到安全點了,剛想跟上時,便感到頭頂天空變色,一道道火光白光划著天空掠過。
“天意嗎?”孟塘雨絕望回頭,望了一下天,巷子裡燈光暗淡,他沒瞅到翟秋靈,把心一橫,就著壯膽酒服下一片雷光聚神茶,將特蕾希擔在肩上,手中捏起三清訣,朝著巷子另頭狂奔,翟秋靈瞅著孟塘雨身後火球冰箭如雨下,他身上突然生出一道通透的碧氣罩子,火球冰箭被盡數彈開,侵不得他周身,有追上的盜徒一拳捶上,碧氣罩子上生出一股反力,震得那盜徒胸中五臟齊翻轉了般,倒在地上咧嘴捂肚。
“我的天!這是什麼功法!”翟秋靈也未曾見過孟塘雨施展過如此功夫,趕忙跟上,巨魔還未奔到巷子盡頭,便哇得一口鮮血吐在地上,氣罩隨之消散,恍惚間身子終支撐不住,朝一邊歪去,肩上的女娃兒,他也顧不上了,兩人一同栽在地上。
“哈哈!那個多事的不知道怎麼了!侏儒就在前面!拿下她!”巷子屋頂上現出一群追兵,有穴居人,海象人,地精,小鬼……正要跳下上前時,忽然一聲狼嘯破空,追兵均是一愣,面面相覷,待不了多時,恨恨撤了。
翟秋靈也管不了許多,趕忙奔到兩人身旁,特蕾希撐著身子在一旁乾嘔,孟塘雨七竅滲出血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塘雨兄!塘雨兄!”翟秋靈連忙扶起巨魔,與侏儒拉開一些距離,朝巨魔身上傳輸真氣。
“秋靈姐!?”特蕾希見到翟秋靈,起身欲上前,卻被血精靈喝住:“我在為孟塘雨輸送真氣,你不要靠近!”話音剛落,巷子上閃現出數個棗核狀的身影,特蕾希看到那些身影全是女性熊貓人,頭戴木質鐵箍斗笠,首伴碧玉披肩,腰懸冷月單刀,腳蹬竹色錦靴,劍訣胸前捏,姿態甚莊嚴,又見一道銀光,猩眼狼人出現。
翟秋靈見到此情,趕忙對特蕾希輕聲道:“你快跑,快去那個安全地點。”狼人觀察了片刻,跳下了屋頂,就看到狼人著地時周身砰出灰煙裹身,煙散去,裡面閒步走出一名人類,國字臉,約摸著三十八九歲的樣子,上身著一身素雅鶯色長衫,暗鶴紋鐵紺色長褲上,繫著翠玉蓮花腰頭汗巾,頜下筆須,涅色側分背頭在月下看著甚為清爽,樣貌頗有一股貴族威嚴。
“想必,你是吉爾尼斯人吧!?”特蕾希撿起地上的一根破木棍,跌跌撞撞走到巨魔與血精靈前面,抬手架起姿態,屋頂的熊貓人紛紛朝她靠近。
“且慢!”狼人抬手示意不必擔心,看著巨魔點頭笑道,“這散魔攻最是消耗真氣,他能抱著人跑出這麼遠,也算是平時修為不俗了。要不是你尋得及時,輸了些真氣,怕這巨魔真的要燈盡油枯了。在下玉蓮幫碧波堂護法溫綸·遙,受幫主之命前來接應傷員小分隊,未曾迎接遠客,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