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的大地裹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在迷宫般的低矮丘陵中跋涉了数天。巨大肥硕的苍蝇嗡嗡作响,撞在他们的脸上,爬过他们的嘴唇,刮伤他们的眼睛。无处不在的恶臭变得越来越浓烈,伊纳尔被熏得眼泪直流,那些贪婪的苍蝇扑上来吮吸着他的痛苦的眼泪。奥格琳姆敏锐的感官更让他备受折磨,只能捏住鼻子,徒劳地不断躲闪。
疾病不停地折磨着他们,他们能感受到邪恶的力量正在渗进肉体。乌尔妲曾经试着用法术对抗瘟疫,但却适得其反。萦绕着他们的恶意力量被激怒了,逼近并加剧了无形的攻击。
乌尔妲最先染上了疾病。恶意的力量聚集在她的肺部,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黏液与痛苦。她咳在雪地上的污物中带着病态的绿色与血色。然后疾病传染到了瓦拉克,碧琳娜与奥格琳姆身上,随后是托格纳托尔。反常的是,伊纳尔与冯卡勒姆对此完全免疫
一些小东西在地上扑腾着,看起来像是一坨活着的狗屎,咯咯笑着品尝众人的痛苦与疾病。这些东西咧着大嘴,蹒跚而行,他们的声音中夹杂着泡音,像热病一样纠缠着他们。奥格琳姆几次忍不住抄起斧头狠狠地劈砍,但是他每杀一个,就会有十个被动静吸引过来。最终,连狂战士也厌倦了浪费精力,任由嘲弄声在身边此起彼伏。
他们一直前进,走进了恶臭凝滞的平原,把粪堆般的丘陵甩在了后面。大多数小恶魔不情愿地放弃了跟随。地面上倒伏着石墙与木梁,淹没在霉菌与黏液中。比树木更高的扭曲杂草零星地分布,向任何方向抬头,都能看到从地面升起的黑色烟柱。
“这是瘟疫部族的地盘。”冯卡勒姆告诉伊纳尔。“他们就像虱子一样猖獗。想躲开他们就得低调行事。”
“我们离塔还有多远?”伊纳尔问道。
“像死亡一样近,”骑士冷冰冰地回答。“像希望一样远。”
翻越废墟时,伊纳尔才意识到这片废墟的规模。从平原的边缘看这片废墟就已经很大,但还有更多的建筑被埋没在污秽下,从未有人建造过这样的建筑,人类在这其中就像是蚂蚁。比龙船还大的石块堆叠在一起形成墙壁,病态地倾斜着。巨大的柱子,从泥泞中伸出,粗得够站下整个文斯科的人。无数陶瓷片散落在地面上,每一块都比人更大。
伊纳尔想起了古老的传说,传说中伟岸的巨人与诸神交战。毫无疑问,这个被瘟疫之神摧毁的遗迹就是他们的都市,巨人们所有的力量与荣耀都被无情地吞入腐败的深渊。
这就是他要对抗的东西。伊纳尔的脑海中涌现出疑问,他何德何能挑战瘟疫之神?冯·卡勒姆是万变之主的冠军勇士,他率领了一整支军队来到这片荒野,但却落荒而逃。然后他又想起了他的誓言与应许,脑海中浮现出阿斯塔与文斯科。勇气涌上心头,瘟疫之神也许不可战胜,但斯克洛特只是一个凡人。
他们穿过废墟,邪祟的生命在周围的阴影中蠕动。像秃鹰一样大的苍蝇伏在墙壁上,伸展他们的翅膀。巨大的蛆虫在道路上蠕动觅食腐肉。一只肿胀到牛一般体型,看起来像是融化了一样的蟾蜍,用宝石一般的眼睛在倒塌拱门的阴影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
这些活物的躁动是如此嘈杂,以至于意识到时他们已经离匈人非常近了。奥格琳姆最先发现了他们,虽然他的嗅觉饱受折磨,但还是从持久不断的恶臭中捕捉到了异常。他咕哝着发出警告,举起一只手示意所有人压低身形。
伊纳尔爬过肮脏的地面,接近奥格琳姆。奥格琳姆蹲在一堆滑溜溜的石头上。盯着他发现的东西。伊纳尔能够听到匈人呼吸交谈间的口水声与泡沫声。远处是一片被清理过的开阔地,中间是一根巨大,流淌着黄色黏液的柱子。一群男女围绕在周围,他们的身体充满了疾病的痕迹,蜡黄的皮肤上遍布脓疮,腐烂的铠甲黏在身上,锈蚀的武器垂在身边。
“匈人,”冯·卡勒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伊纳尔身边。“他们向瘟疫之父祈祷以延续他们的痛苦,增强流淌在他们体内的恶疾以抵御死亡。”他厌恶地摇了摇头。“这些可怜虫会趴在地上祈祷几个小时,他们不会听见我们的。”
伊纳尔只听了一半,他的注意力在匈人恶心的仪式上。一个头部像昆虫的肥胖生物穿着破烂的绿袍在圆圈中移动,喷洒着污秽,绘制符号。然后那个萨满转身面对一个绑在木桩上的高大男人,他鲜红的盔甲在匈人和周围的一片腐败中格格不入。
“我们直接穿过去。”
“不要被他们腐朽的身躯迷惑,”冯·卡勒姆警告。“他们能够承受杀死绝大多数人的伤害。”
“他看起来不是匈人的同伙儿。”伊纳尔指着木桩和绑在上面的俘虏。
冯·卡勒姆盯着看了一会儿。“一个库尔干人,我猜是恐虐的追随者,不管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去救他,”伊纳尔说道。冯·卡勒姆的面具闪烁的光芒无法表达任何情绪,但是伊纳尔还是看得出他的困惑。“这肯定不是巧合,你不是说过万变之主的圣数是九吗?我们还缺少一把剑。”伊纳尔拍了拍骑士的肩膀,将他推回其他人的方向。“告诉所有人,准备战斗。”
他的注意力被奥格琳姆突如其来的恐怖嚎叫打断。他在骑士与伊纳尔的交流中一直保持沉默,只是盯着匈人。伊纳尔对此没有在意。现在他为自己的不谨慎而后悔。奥格里姆站了起来,斧头高举过头顶,发出充满仇恨的咆哮。一股浓重的野兽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伊纳尔惊讶地看着奥格琳姆脸和手上的毛发变粗变长,双手扭曲成了爪子。在又一声嚎叫中,它将手中的斧头掷向匈人,然后一跃而下。
伊纳尔咒骂一声,追着艾斯林人冲进战场。在木桩边上,虫头萨满挣扎着想要从胸口拔出奥格琳姆的斧头,但他没有机会了,奥格琳姆扑倒了他,用利爪挖出棕色的内脏和绿色的血肉,将他撕成了碎片。伊纳尔看着他低头撕咬萨满的喉咙,当头再次抬起时,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狼形的瘦长口鼻,沾满了受害者肮脏污血。
“换皮人(Ulfwerena,狼战士,但是不好听),”伊纳尔喘息着,他想到了那些身负野兽血肉的人——人兽同形者的故事。他努力地收起自己的惊骇:还是等匈人死光了再来操心奥格琳姆的情况更好。
幸运的是,匈人的震惊丝毫不亚于伊纳尔。他们对萨满暴亡而困惑,但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巨大的战士,走了出来,他生锈的铠甲几乎难以容纳他肿胀的身体。他剑指奥格琳姆,咆哮中夹杂着气泡。奥格琳姆回以低吼,然后扑了上去。
瘟疫勇士染疾的剑在奥格琳姆的胸口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狼人怒吼着挥动爪子,撕裂锈烂的金属。瘟疫勇士用肿胀的腹部推开了它,架起了剑。他的目光穿过头盔上的眼孔,震惊地发现对手的伤口迅速愈合,他那被瘟疫感染的刀剑无法压制被诅咒的血肉。他意识到自己的冒进,立刻小心翼翼向后退了一步。
其他匈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跟随着冠军的步伐向伊纳尔发起冲锋,打算用他们感染麻风,流脓的身体阻止伊纳尔接近开阔地中间的柱子。
冲在前面的几个匈人突然被蓝色的火焰吞没,他们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残骸。另一个人的周围弥漫着闪光的雾气,钻进他的口鼻,直到他的头颅无法承受,像熟透的瓜果一般爆开。相较之下那些被碧琳娜黑色箭矢杀死的人是幸运的。但不管有多少人被卡勒姆,乌尔妲,碧琳娜的箭或者咒语杀死,都有更多的行尸填补他们的空缺。
匈人不断地朝他们涌来,高呼着他们污秽神明的名字。他们的声音让伊纳尔胃里翻江倒海,但他稳住了手中的飞龙牙。当敌人接近时,瓦拉克就在他的边上,库尔干人面容扭曲,发出嗜血的怒吼,在更远的地方是食人魔托格纳托尔,守住他们的侧翼,它身上的锁链连接着扎德拉赫。
伊纳尔迎上敌人的冲锋,剑切开了第一个和他交手的蠢蛋的肚子。对方倒在地上,努力用断裂的脊椎撑起自己。扎德拉赫很快补了上来,用一把小刀不停地戳刺匈人的后颈。
“只管放倒他们!我让他们爬不起来!”矮人嘶哑的阴沉声音中染上了邪恶的愉悦。伊纳尔和瓦拉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全神贯注地对付袭来的敌群。
伊纳尔说不清杀戮持续了多久,他的身上覆盖着敌人的鲜血,地面上散落着四肢与头颅,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无数的蝇虫被吸引,形成一道臭气熏天的帷幕。
伊纳尔设法穿过了敌人,到达了木桩的边上。混乱中没有一个持瘟者对他们的俘虏动手。也许他们和斯卡沃德的艾斯林人一样,不敢随便对祭品动手。无论如何,他们的营救目标还活着,并且正在疯狂地挣扎,对着匈吐出黑暗的诅咒,承诺将在获得自由时向颅主献上祭品。
伊纳尔犹豫了一下。这个俘虏身形巨大,甚至超过了冯·卡勒姆。他的盔甲是铜质的,染成了血红色,沉重的金属板上镶嵌着骨头。他的面孔残忍又野蛮,九道丑陋的疤痕刻在上面。狂乱的头发缠绕着干涸的血块。他从胡须间向伊纳尔露出一个丑陋的微笑,他的牙齿被磨尖,镶上黄铜。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血色。
短暂的对视后,伊纳尔挥剑切过蝇群,斩断了绑住库尔干人的干肠子。对方双手前伸,扭了扭磨破的手腕,然后发出可怕的呼喊。他朝伊纳尔点了点头,然后向匈人扑去。他扯出敌人的眼珠,撕开喉咙,铁靴踏碎膝盖与小腿。很快他就在漫天的血雨中不见了身影。伊纳尔不禁思考着自己放出了什么怪物,哪怕是奥格琳姆和这个手无寸铁的库尔干人相比也显得温顺。
然而伊纳尔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了。一个庞然大物走进了开阔地,地面也为之颤动,蝇群也为它让开一条道。它高耸在所有人头上,最高的匈人也堪堪到达它的胸口。它肿胀的身体上长满了疮疤与溃疡,它破碎的皮毛垂落。野兽般的头颅上几乎没有血肉,只剩下骨头,两个巨大的弯角从两侧伸出。巨大的手掌中握着一柄沾着污垢与黏液的鹤嘴锤。牛头怪盯着伊纳尔,它的独眼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充满脓液的球。瘟疫公牛的蹄子猛烈地踏在地上,然后发起了冲锋。
伊纳尔跳向一边,猛劈下的锤头粉碎地面,将碎石崩向四面。牛头人没有任何停顿,以惊人的速度扫动砸进地面的武器,试图用武器的侧面击中伊纳尔。诺斯卡人扑倒在地,锤子击中一根柱子,将其粉碎。伊纳尔发起反击,将剑深深切入了瘟疫公牛的腹部。散发着恶臭的黑水从伤口中流出,但瘟疫公牛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它转过身,挥动武器成一条致命的弧线,将几个不幸的匈人抛到了空中。
伊纳尔狼狈地翻滚。他抓住自己灼痛的腿,及时躲开了朝他砸下的锤子。瘟疫公牛怒视着伊纳尔,嘶鸣着。突然,一支羽箭射中它的脸,紧接着是第二支。牛头怪摇晃着脑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昆虫,然后它再一次高高举起锤子,瞄准了伊纳尔.
在锤子落下前,一个庞巨的身影出现在它身后。强壮的手臂捉住了锤头。牛头怪转过身,脓疱般的眼睛中充满了愤怒。托格纳托尔把左边的脑袋撞向野兽的脸,厚厚的脑壳粉碎了牛头怪的鼻子,溅起一团棕色的血与绿色的鼻涕。瘟疫公牛后退着,锤子从手中滑落。托格纳托尔露出一个野蛮的笑容,举起抢来的武器,凿进瘟疫公牛身体的侧面。
托格纳托尔和瘟疫公牛打斗着的远离了伊纳尔,两头巨兽之间的争斗碾碎了途经的所有的匈人。伊纳尔砍断一个挥舞着钉锤的敌人的脖子,然后剖开了一个拿斧头敌人的腹部。他已经脱离了敌人的包围,战友在周围砍杀。奥格琳姆几乎完全变成了狼形,用利爪与尖牙攻击,地面上躺满了被他杀死的难辨原形敌人。瓦拉克挥舞着弯刀,残忍地砍下病态敌人的四肢。另一边,冯卡勒姆已经厌倦了施展魔法,挥舞着钉头锤,砸烂骨头,碾碎脏器。乌尔妲将电流射向匈人。碧琳娜在她边上,向每一个尝试接近的人放出箭矢。
伊纳尔再次转头寻找那个被解放的库尔干人。库尔干人被鲜血与污秽覆盖,无情屠杀撕开一条从石柱延展出去的道路。他的怒吼震天,扑向一个绿色的祭坛,用手捏扁一个匈人的脑袋。他从祭坛上抓起一个角盔。即使相隔甚远,伊纳尔也能看到恐虐的骷髅符文在兽面上闪耀。库尔干人戴上头盔,满是疤痕的面容消失在面罩后,他再次发出凯旋与愤怒的吼声,然后抄起放在祭坛上的巨斧,再次开始屠戮。
匈人们纷纷退开,他们的脸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但不是因为库尔干人。伊纳尔看到有什么东西沿着巨大的石柱缓缓而下。狂战士也感受到了。他转过头,仰视上方。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恐惧,反而似乎非常兴奋,
它看起来像一只虫子。当它沿着柱子蠕动,它令人发指的肥大身躯中流淌出紫色的黏液以便其通过。它像树一样粗壮,头部长着一个巨大的开裂嘴巴,身体上遍布数十只浑浊的眼睛。瘴气在它前进的道路上蔓延。匈人们止步不前,他们腐坏的口中吐出顺从的哀号。
巨大的绿色蛆虫蠕动着向柱子底部爬动,它的下半身仍然缠在柱子上。黏液滴落在地上立刻冒起一团青烟。它扬起头,俯瞰这开阔地。没有一个匈人敢于抬头与它对视,他们对它的恐惧胜过了夺命的刀刃。扎德拉赫乘机又杀死了数个匈人。蠕虫向前窜动,它的口中吐出亵渎的语言,恶魔的声音腐蚀了每一个听到它的耳朵,像豺狼的尖牙与秃鹫的喙一样攻击思想。最靠近虫子的人耳朵中流出鲜血。恶魔靠近其中一人,用舌头舔舐他头上的血块。那人的脑袋就像一个腐烂的水果,在恶魔的触碰下破碎了,他的肉体在他尖叫之前就被彻底腐蚀。恐惧与狂热在人群中交织,匈人们的尖叫随着恶臭此起彼伏。
狂战士显然是看够了。他跃向虫子,角盔下发出野性的咆哮。他手中的巨斧燃烧着红色的光芒,狠狠地劈向虫子的背部。灼热的刃口隔开虫子肥厚的肉体,在黏滑的地面上洒下恶臭的褐色汁液。狂战士退后一步,他手套上沾上恶魔体液的部分开始冒烟。恶魔的伤口中涌出一股脓液,然后开始愈合。狂战士再次抡起斧头,但在他击中之前,前一道伤口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伊纳尔想起斯卡沃德的血兽。他见过它抵御剑刃与斧头的伤害。就在他回忆的时候,其他人加入了对恶魔的围攻。瓦拉克出现在后方,弯刀削过恶魔的眼睛,但他每摧毁一个眼球,巨虫身上就会长出三个。
冯卡勒姆靠近那个东西,黑暗咒语的音节在面罩下嘶嘶作响。恶魔的肉体在巫术的作用下颤动着扭曲,却顽强地保持着形状。托格纳托尔迈着沉重的步伐,它一手拿着缴来的鹤嘴锄,一手提着瘟疫公牛的脑袋当拳套。它把牛头抡在恶魔侧面,溅起一阵秽物组成的雨。扎德拉赫 用一把抢来的长矛不停地戳刺,试图让托格纳托尔保持在自己和怪物之间。
恶魔没有对战士们的攻击做出反应,它非自然的躯体在脓液喷发中不断地重生,涎液从口中淌下,升起有毒的蒸汽。黄色的毒气覆盖了攻击者,令他们退缩,咳嗽,呕吐,皮疹在他们身上蔓延。泡沫般的笑声从巨虫口中发出,它把脑袋对准了冯`卡勒姆。
巨虫的身体颤抖痉挛,吐出一些被浓痰包裹的东西。等到它站起来,众人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一根油腻的肉缆将“人”和蠕虫连在一起。这条滑溜溜的脐带消失在驱虫的喉咙里。在这个“人”的手中,肉做的斧头滴着血。瘟疫僵尸举起手臂,朝冯·卡勒姆走去。骑士迎了上去,挥动狼牙棒击中这个东西的头部。武器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碎了头颅。冯·卡勒姆试图抽回武器,却发现武器卡在了破碎的头骨里。僵尸枯萎,带着武器一起倒在地上。巨虫的身体再一次抽搐,然后喷出第二个僵尸,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还有更多。每一个战士身后都拖着一根油腻的脐带。
伊纳尔看着僵尸毫无生气地逼近,他挥动武器切断了一条脐带。连接在肉团上的僵尸倒在地上,颤抖着变成了一滩油腻的泥浆。伊纳尔大声地呼唤着战友,一边躲避着其他僵尸。其他人很快会意。托格纳托尔将一个僵尸从脐带上撤下,库尔干狂战士则挥舞着燃烧的斧头扑了上去。
巨虫怒气冲冲地蠕动,它浑浊的眼睛盯着伊纳尔,用一个夸张的吞咽动作收回了脐带,吞下了还没被摧毁的僵尸。随着祭品滑回喉咙,一股腐蚀性的气体从恶魔的皮肤中喷涌而出。伊纳尔的战友迅速逃离了瘟疫云雾。但是伊纳尔却坚定地站在原地,那只从冻海死船上取得的手镯在雾气中脉动。当毒物飘走,一条细小的锈蚀出现在手镯的表面,但伊纳尔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对着困惑的虫子冷笑一声,
恶魔再次嘶嘶作响,向前冲去,地面在它的动作下震颤。碧琳娜拈弓搭箭,黑色的箭矢如流星般落下。托格纳托尔再次挥舞锤子猛击恶魔的侧面,使它的血肉像一个老迈的膀胱一样瘪下去。但所有造成的伤害都是短暂的,非自然的活力快速地修复恶魔的形体,驱动着它像战车一样像伊纳尔撞去。
伊纳尔站在原地,回敬以傲慢与轻蔑。他看着巨虫扑来,无视同伴的惊呼,甚至没有举起飞龙牙,只是张开嘴,咆哮着念出他脑海中燃烧的语句。他的手上,万变之主的金属烙印微微发光。
“Euooul’th’bueb’ros!”伊纳尔大声呼喊,那串咕噜的声音让恶魔惊恐地后退。““Euooul’th’bueb’ros!我命令你化为血肉之躯!”
这句话让巨虫颤抖了一下,它以太伪装的躯体开始显化成为真正的血肉之躯。流淌的紫色酸液嘶嘶作响,灼穿了它的腹部,它正在从内部消化自己。库尔干人再次扑了上去,他的斧头挖下了一块巨大的肉。这一次伤口没有愈合。托格纳托尔立刻效仿,用锤子猛击巨虫的尾部,几乎将其砸扁。
恶魔的哀号中透出恐惧,它撤回了柱子底部,像巨蛇般盘绕,向上爬行。内脏随着它的动作脱落。虫形的身体再次颤动,几乎变成了半透明,以太尘埃在它周围闪闪发光,显然它正在尝试变回它的非物质形态。
“Euooul’th’bueb’ros!我命你化为血肉之躯!”伊纳尔再次喊道。巨虫发出可怜的嚎叫,它从柱子上跌落,砰的一声在地上变成一堆恶臭的腐烂污泥。短短的一瞬间,那摊东西还试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但它的恶魔本质已经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毁灭,它最终归于沉寂。
伊纳尔注视着自己造成的一切,震惊于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他无法解释,恶魔的真名在他的脑中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他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甚至包括冯·卡勒姆。剩下的匈人尖叫着四散奔逃,整片废墟中一片混乱。
库尔干狂战士转向伊纳尔,水滴形的斧头紧紧地握在包覆盔甲的手中。伊纳尔观察着他的动作,瓦拉克小心地靠了过来,也谨慎地注视着狂战士。
“你不该救这家伙的。”他警告道。“维格人,我们的族人和他们冲突不断,他们是屠杀者和食人者,他们尊奉恐虐。匈人本来会弄死他,现在我们得自己动手了”
伊纳尔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要动手,也许他能理解我们有相同的敌人,如果他能帮我们对付斯卡洛特,这说不定对我们有用。”
狂战士昂首向前踏出一步,显然是从陌生的语言中分辨出了瘟疫领主的名字。他情绪激动,愤怒使他的库尔干方言更加难懂。
“杀虫子,好!”他咆哮着。“虫子没吃维格人。战死!不要在虫肚子里!”
狂战士高举斧头,血红的眼睛盯着伊纳尔。“杀斯卡洛特,更好。”
“我们的目的一致。”伊纳尔说道。“我们要斯卡洛特的脑袋。”
狂战士花了一些时间思考他听到的东西。当他再次看向伊纳尔,他的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伟大的死亡!荣耀血神!砍下瘟疫领主的脑袋比砍下诺斯卡人的更好!”他伸出手,“维格的贝卢斯。”
“伊纳尔·钢拳,万变之主的勇士。”他的语气像酋长一般高傲,坚定。然后他转向冯·卡勒姆。
“现在我们有九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