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木牌是一年前我与满穗离开义马的闯军大屋时被授予的,是得到闯军信任的象征。据义马的头领清所说,如果需要闯军帮忙,只要拿着木牌站在鼓楼下,就会有安插在当地的闯军细作前来接应。
我们没为闯军做过什么实事,他们的挽留也被我们给婉拒了。再麻烦他们实在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但如今,我们因为时间紧张,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向民众打听知府的情况,也不可能混进府里自己调查。要说还有谁拥有关于知府的大量情报,那就只有当地的细作了。
我和满穗站在鼓楼下内心忐忑的等着,没过一会儿,一个打扮的像是店小二一样的人就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啊,要住店吗?是想要个上房还是别的?”
“啊不用不用,我们在等人。”
“哦,这样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指着我腰间的牌子继续说道。
“呀,客官的牌子好生眼熟,还真是巧了,这制式与我们客栈的门牌很是相似呢。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给客官打个五折如何?”
好吧,毕竟是第一次,我确实不知道他是普通来招客的小二还是在说暗号,但现在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来眼前的人正是闯军细作。
不过……这些地下工作的人做事向来谨慎,刚刚我的那番话不会让他起疑心了吧……
满穗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拉了拉我的衣袖,看见满穗一脸镇静,我也安下了心。不得不说,这小崽子的胆子比我大了许多,上一次面对误会,也是靠着她化险为夷。
“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我们跟着小二没走几步就进到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客栈里。
“二位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去通报声。”
小二说完就上了楼去,在等待的期间,我环顾四周,里面的一切看样子都与正常客栈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有不少食客坐在大堂中谈笑。这不禁让我再次感叹闯军伪装的隐蔽。
“好了,二位上来吧,头领要见你们。”
我与满穗一同推开小二指着的门,房间内的陈设朴素,桌前还坐着一个身材结实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岁,但看起来却沉稳老练,并不稚嫩。这人就是小二所说的头领了吧,我这样想着,却见他正用惊喜的眼神看着我们。
对上他的面庞后,我好像也觉得有些面熟。
我似乎在哪见过他,他好像也认识我们,是在哪来着呢?
“清哥哥!好久不见!”
正当我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满穗率先将他的名字喊了出来。
“哎呀良爷你笨死了!这不就是那个将咱们从义马的尹三客栈里救出来的清哥哥嘛!”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清兄别来无恙啊!”
上一次,他把我们从火场里救出来,还冒着风险留我们养伤,是我们的大恩人,但想到又得拜托他,就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良弟你怎么还是那么见外,上次跟你怎么说的,多学学人家穗姑娘。”
他看出了我的顾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后来你们走后,闯王看我能力强,就把我从义马调到了西安这个大城市。但我们还真是有缘,刚刚听弟兄说有两个组织外的一男一女带着牌子找我们,我心里就打起了鼓,没想到还真是你们,所以说不用顾及这些有的没的。”
也是,能遇到熟人,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应当不用再担心了。
“良弟啊……”
“嗯?怎么了?”
清故意压低了声音,撇了撇我身边的满穗,想到了上次他的表现,我无奈的扶了扶额。
“别担心了,清兄,我和她已经订婚了。”
“那就好,那就好,之前看良弟那么不谙世事,总是怕良弟给搞砸了呢,嘿嘿!”
“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正形儿!赶紧办正事!”
满穗见我们两个如此,气得炸了毛。
“哦对对,见到你们太激动了,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你们这次来遇到什么麻……”
“我们想要关于这个知府的情报!”
还没等清把话说完,满穗就急切的说出了我们的来意。
“就是说,我们想了解一下这个知府的为人,还有生活习惯什么的。”
满穗见清满脸疑惑,继续补充道。
“这知府啊,跟其他的地方官也差不多,无所作为,却又奢靡,愚蠢,好色。不过正因为他不干什么正事儿,所以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你们打听这个干啥。”
我见清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对着满穗使了一个眼色,为了打听的更有效率些,她也同意将事情的真相稍加修饰的告诉清。
“是这样的,清兄。”
我说道
“我们在长安有一个长得漂亮的朋友被这个知府纳了妾,我们有些担心她能否过得自在。”
“唉……”
“怎么了?快告诉我们啊,清哥哥!”
我们见清叹了一口气,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免为芸姐感到担忧。
“算了,既然是你们非常要好的朋友,那我实话实说吧,这个知府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他在府里把仆从们当做工具使唤,还搞什么美人纸美人盂这类东西。”
?????这么变态???
虽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听完后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简直想要作呕。
纸,是用来擦……盂,顾名思义就是痰盂。之前我只在民谣还有长辈口中听过这个传闻,本以为只是人们对官场奢靡的讽刺,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急忙转头看向穗儿,我见她没有向我一样慌乱,而是低头沉思,以为她不知道美人纸美人盂的含义,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她打断。
“良爷,穗儿在青楼待过,当然见过有这种癖好的客人,芸姐的话,当然是有应付这样的人的办法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眼中却仍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芸?是烟月楼的那位头牌吗?”
清听见了满穗无意中说出的名字,也彻底明白了我们的真实来意。
“原来你们的朋友是她啊,要是你们能来早点就好了,在这之前,这个狗官从烟月楼里带走了不少女子,我就感觉早晚得轮到她,她应当消息灵通,知道写些狗官的秘密,但不知为何,她却没想着跑,或许是没钱赎身?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们能来早点来的话,我们还来得及赶在狗官前把她从烟月楼里赎出来。”
“什么?清哥哥!你说什么?!!!”
听到清的话,满穗腾的一下来到清的面前,紧紧的抓住了清的衣襟,眼睛死死的盯着清,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弄得我和清都一头雾水。
“清哥哥!你是说,这个狗官从烟月楼里带走过许多女子?!!!”
满穗焦急的说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似是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嗯,对啊,这狗官确实从烟月楼收了很多侍女什么的,穗姑娘怎么了?”
“良爷!大事不好!快跟穗儿回烟月楼!”
来不及回答清的问题,满穗一把拉起我,把我向门外拽去,我见她如此慌张,知道她注意到了我们不曾想到的要紧事儿,干脆直接将她一把抱起,与清打过招呼后,向着烟月楼的方向奔去。
“穗儿,到底是什么情况?怎得如此慌张?”
我边跑边问着她。
“良爷,刚进烟月楼的时候我其实就发现不太对劲,烟月楼的姑娘在有很多我都不认识了。”
“是的,据清所说,那些姑娘应当是被知府带走了。”
“没错,良爷。”
满穗在我怀里答道。
“穗儿之前没和良爷说过,芸姐不光对我很好,一直以来对这些姑娘都是以亲姐妹相待的。”
“所以说,芸姐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她就这么在烟月楼中等待着而不去选择逃跑,是为了去找狗官寻仇的啊!”
难绷,她们两个还真是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