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把他撿了回去。
這是我，最錯誤的決定。
1
那孩子長的很快，從最開始小小的一團，走路都走不穩的樣子，到能跑能跳，和族群裡的幼崽爭吵打鬧。
我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他是隻白鳥，那個傳說中的種族裡的幼崽。
傳說中的……長的快一點，或許不奇怪吧。
他稱自己為阿司，但讓大家都叫他司司——沒人會拒絕一個眨著金色大眼睛懇求的看著你的幼崽，沒有人。
2
我不是沒想過把他送回他的族群，但當他喊我“阿爸”的時候，我承認，我捨不得了。
他是我撿回來的，那時候他看起來剛出生的樣子，身邊也沒有人……或許他是被遺棄的，我這麼想，這麼寬慰自己。
（阿爸！）小白鳥捧著螃蟹疑惑的看著最近總髮呆的監護人。
“嗯?司司，是要我給你烤螃蟹嗎？”
（嗯！）
那孩子，是白鳥啊，傳說中，翱翔於天空的飛鳥啊，我的決定，真的正確嗎……
3
司司最近上幼兒園了，是我們幾個族群聯合辦的幼兒園，大多數幼崽都在這裡。
我以為把這隻鬧騰的小白鳥放進和他差不多打的幼崽裡他應該會安分點，哪想到，他第一天去就被老師告狀了。
——“風先生啊，這孩子把小龍骨的腦袋砸破了一點。”想到雨老師說的話，我眼神一暗，提起某個想要溜走的小崽子的領子。
“風司司！為什麼打小龍骨！”
（我沒有！）
“人老師都看見了你還不承認。”
（我就是沒有！）
“不許撒謊，我是這麼教你的嗎？做錯了事就要承認。”
“跟我去和小龍骨道歉！”
（我說了我沒有就是沒有你不信就算了。）
（放開我！）
……
我以為小孩學會了撒謊，並且第一次打了他。
4
司司喜歡吃糖，我經常擔心他有一天會蛀牙。
“不能吃了哦，風司司你是想去看醫生是嘛？”
5
我突然有點事。
是戰場上的急召，黑暗生物對我們的侵蝕越來越嚴重了……
戰爭好像一觸即發。
來不及和司司說再見了。
我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小孩，推開門，義無反顧走向了或許沒有明天的戰場。
“抱歉啊司司，說好的答應明天帶你去吃蛋糕，要食言了。”
……
6
很幸運，從戰場上活了下來。
只是暫時回不去。
啊沒關係，司司能照顧好自己吧?嗯，還有族親在呢，應該沒事。
我又撿了個孩子，是個孤兒，父母都因為戰爭死了……也是可憐……
就這麼養著吧。
7
我是阿司，他拋棄了我。
……
沒關係，我可以等他回來。
一年，兩年，三年……可他沒有回來。
我其實見過他，不過那時他正抱著一個小孩笑……我那時候就應該明白了，他丟掉我了，養了其他孩子。
沒關係，我也不要他了。
……
他回來了，帶著那個孩子一起。
他虛偽的感嘆我長的好快，他帶著那孩子在雲野玩耍，疑惑我好像變了很多。
“是因為長大了吧。”他說。
我沉默地看著他。
……
“司司，吃糖嗎？我記得你以前……”
（我不喜歡了。）
他愣了一下，又感嘆道，“真的長大了啊。”
嗯，我長大了，我也不需要你了。
8
他走後。
他以為安全的族群其實很快被攻破了，因為是外族的幼崽，沒多少人願意帶上司司這個拖油瓶。
阿司只好自己生活。
阿司經常聽到有人說他可憐，但他不在乎，活下來就已經挺好了。
哪管什麼狼狽或者體面呢。
9
（你收養這個孩子，也是因為他可憐嗎?）
有一天我突然問他。
他很理所當然的回答，戰爭……失去了父母什麼的。
其實在他眼裡我也是一樣的。
（你當初應該放飛我的。）
10
我看不明白那個人。
他曾對我好過，可那段時間很短暫。
他離開我太久了，久到我就快忘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