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明日方舟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4-16 10:00:52 作者:H. L. A. Hart Language

Chapter6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明日方舟 - 第1張  “你那次,一句話都沒說,把她帶走,發生了什麼?”

  凱爾希放下酒杯,整個人蜷成一團靠在辦公椅裡,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平靜得讓人恐懼,帶了點兒人的情緒。
  赫伯特坐在桌子一側,月光只能映照出他臉的右半邊,愈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給凱爾希續上一杯,視線隨著杯中酒液上升:“什麼發生了什麼?”
  “你們走了整整七天。聯繫不到人,不見蹤影。我急死了!阿米婭也急死了。”
  赫伯特皺了一下眉頭:“少喝點兒。你病人都照顧完了?”
  “我醒酒快……別打岔!你們去幹什麼了?”
  “忘了。”
  “……”
  凱爾希什麼都沒說,就是垂著眼皮盯著他,看得他有點兒發毛。
  終於,赫伯特也有些煩躁了,一拍桌子,身體後仰又折回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快說。”
  “第一天……我帶著她去了伊比利亞。那時,土地已經開始沉陷,我們救了一個阿戈爾小隊。第二天,去了一次萊塔尼亞,聽了場音樂會。第三天,去了一趟炎國,見了一個朋友。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去了當年,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住下了。第七天,她撐不住了,除我以外的人基本不認識了。我們就回來了。”
  “……你們,什麼事都瞞著我。”
  “說出來能怎樣呢。是我失手了。本以為萬事俱備。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事情弄成了這樣。明明一遍遍的演算……不可能失手的……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維多利亞粗口*]!凱爾希,有時我常在想,如果……如果當年我沒有選擇見你們,那我們現在或許都會過得不錯?呼……”
  “你也少喝點兒吧,少在我面前露那種醜態。”
  “我說點兒氣話。心情能好點兒。”
  “你說實話,你有什麼打算?”
  “阿米婭,已經長大了。人嘛,總得受些委屈,也總得碰上幾次春風得意的時候,才能長成大人。經過這些年的磨礪,她和特蕾西婭的區別,也就是人生經驗了。這東西沒法強求,慢慢來嘛。”
  “所以?”
  “她可以經得起更大的風浪了。也必須經得起。我要……把她塑造成真正的王。未來能獨當一面,開拓新時代的千古明君。帶領泰拉掙脫牢籠的明君。”
  “……那你決定什麼時候了嗎?”
  “沒。時候還沒到。但,快了,我能感覺到,快了……”
  “走之前記得和我說一聲。”
  “嗯。”
 …………
 (九)
   赫伯特睜開眼睛,窗外的陽光剛好照在自己臉上,只是愣一小會兒的工夫,立刻就感覺到有些發熱。
  他坐起身,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時間正好指在下午四點的位置。
  身上是以前常穿的黑色便服。
  果然,無論是什麼,都是自己的夢。
  跨越無限往復的夢境,最後回到了這裡。
  幸好自己回得來,儘管過程慘烈了不少。
  相比起第一次來,這次可真是輕鬆多了。
  “Concept,報告。”
  合成意味濃重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先生,好久不見。世界在您上次離開後發生了許多改變,需要為您全部介紹嗎?”
  “不必。現在這裡離海有多遠?”
  “直線距離三公里左右。需要備車嗎?”
  “嗯。……算了,不用了,在這裡怎麼著不行?我自己騎車過去。”
  “明白。祝您旅途愉快。”
  赫伯特起身,逐漸感受到房間裡一切物品的實感。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書架上為數不多的書本,發覺自己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憎恨、厭惡這裡的一切。
  過往的一切都像塵煙一樣散去。
  回憶織成的羅網已經被時間沖刷得支離破碎。
  “Concept,不考慮過去我那邊嗎?”
  “先生,無疑天方夜譚。”
  赫伯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明白了,是……祂們兩個的意思?”一想到那兩個躲在陰影裡的存在,赫伯特也有些頭疼。
  “關於您的事情,始終是祂們妥協後的結果。”
  “可以了,不用解釋了……我這次,就是回來找個人。從我出門到離開,過程中的精神鏈接和可能的作戰模塊,還得拜託你了。”
  “悉聽尊便,先生。”
 
(十)

   “到此為止吧,看來我們可愛的睡美人已經過來了。再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白髮男人微笑著把短劍從W胸前的傷口拔出來,劇烈的痛楚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痙攣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W才顫抖著緩緩坐起來,眼睛漸漸恢復神采。雖然每次只會殘留下一丁點兒微不足道的印象,可是這樣被反覆問問題、砍頭、凌遲幾百幾千次,即便每次都會回溯時間重來,這些細弱的印象疊起來也終究會留下心理陰影啊!
  她本來想對著這兩個一臉愉悅的人破口大罵,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她是真的開始對這兩個不知來歷的怪物害怕了。
  白髮男人看她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摸著自己的後腦勺,純真地說:“哎呀,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撐到了現在。哎嘿~”
  藍髮還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淡漠表情,緩緩說道:“看來你還真不怎麼符合我們的標準啊。果然只是當工具人利用了嗎,真可憐。”
  “那個……”W試著張開嘴,發現自己可以說出回答問題之外的話了,這才繼續說道:“你們怎麼回事?”
  白髮男人在W的衣服上擦了擦她自己的血:“我們?我們就是我們啊。”
  “我的意思是,我在哪?你們是誰?為什麼你們要一次又一次地……殺我?”
  藍頭髮的人接口道:“前兩個問題沒法回答,也沒有意義。至於最後一個嘛……出於興趣。”
  “啥?這幅樣子居然是殺人魔嗎!”
  白髮男人正色道:“說什麼呢,我可是血魔啊。殺個人不是家常便飯嗎?”
  “反駁一下啊你!為什麼就這麼承認殺我是尋開心啊!”
  “小姐,”藍髮男人鄭重地拍了拍她的右肩,“所謂緣分就是在血與火,愛和恨,疼痛與安逸,絕望和希望中締造的啊。現在正是我們一笑泯恩仇的時候,難道不是這樣嗎?”
  “啊哈哈,是啊,但我的痛苦不全都是你們給予的嗎,安逸在哪裡?希望又在哪裡?吶,血魔老哥,能解釋一下什麼叫一笑泯恩仇嗎?”
  “這個可不能怪我們。要怪,就去怪把你扯進來的人吧。”
   “……我為什麼,只是被一遍遍地殺死?”
  血魔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因為……這樣給你帶來的陰影最深刻。精神鏈接受到持續的刺激,就不會斷掉。”
  “你和那個人不同,”藍髮男人解釋道:“他只需要做夢就可以無驚無險地通過屏障進入到裡側。但你作為外側的普通人嘛……我這樣說可能會讓你不適,但你實在是普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那個始終在裡側徘徊的小姐才算得上是特殊。”
  “啊哈,我這樣普通真是對不起啊。”
  血魔眼睛微眯,一口否定藍髮男人所說:“別這樣說啊,難怪那個誰天天生你的氣。咳……小薩卡茲。我看不出你是哪個部族的後裔,但……每個薩卡茲都有其出眾之處。你也一樣。並不是只有在靈魂上有所特殊性才值得稱道。有些人活得久了,自然會用某種偏執迂腐的目光苛責別人。”
  “你說這話我可不能當成沒聽到啊,————。”
  “本來就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個……我能插個嘴嗎?”W一臉不爽地看著兩個人,“打斷你們的夫妻吵架是我不對,但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要保持那個什麼什麼鏈接?”
   血魔笑了笑:“我說了,小傢伙,你現在正處於世界的外側與裡側的交界處。稍有不慎就會在概念上從這兩個世界中抹除。為了保持你存在的確定性,就需要維持精神聯繫——精神越活躍,聯繫就越穩固。你也不想當一個從來沒有出現過,而且未來也不會出現的人吧?”
    “我都被你們殺了幾千幾萬遍了還在乎這個?我死了難道還能有人記得我不成?”
  “啊……你這樣說倒也不錯啦。但你仔細想想啊……如果你未來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為新的薩卡茲王,現在就把你抹除掉,豈不是連這一星半點兒的可能性都沒了?”
  藍髮男人補充道:“而且,在外側和裡側同時被抹消,和一開始就不存在完全是兩碼事。小姐,在外側和裡側被否定存在,並不會消失,而是困在這裡,從這一面到另一面的夾縫處。”
  “可我已經在這裡了!”
  “沒事的。只是某人把你臨時寄存在這裡,辦完事會把你取走的。”血魔道。
  “說得好像我是行李……”
  藍髮欣然道:“差不多吧。只是感覺你身上好像缺了一塊什麼東西,是被他取走的。取走之後你沒有防身的能力,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血魔繼續說道:“所以需要我們來收尾。小薩卡茲,看得出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給我講講故事吧。血魔現在還好嗎?還是那副整天嚷嚷著血腥與優雅的虛偽模樣嗎?”
  “呃……我不知道,畢竟他們性子太古怪了,也不合群。”
  “我就知道……哎,那給我們講講,現在的卡茲戴爾吧。”
  “就那樣唄。還能怎麼著啊。”
  “你挺煩躁啊。有故事。看來那個王女死了之後,卡茲戴爾情況不是很好啊。”
  “嗯,大概吧……呃?你們怎麼知道殿下的事?”
  “某人把你扔在這自己去找人,還能去找誰……嗯?看來找到了。好啦,小傢伙,總不能白白逗你玩。這東西我留著也沒啥用,看你也是薩卡茲,送你個好東西。”
  “喂!往別人臉上塗什麼呢你!”
  “別動,要是畫壞了,我就捅死你。”
   …………
  赫伯特坐在她身邊,也放眼望向最遠處。
  海面與天空融為一體,流星從天空落入海底。
  他本來覺得,自己應該像所有的情人久別重逢那樣,感覺心跳加速、精神緊張,放任自己的血液在身體的每一處血管加速循環。
  但沒有。
  從一開始從臺階前停車到自己現如今坐在她身邊,始終沒有感受那種願望得償的激動或者幸福。只是有種萬事皆已隨風而去的安定。
  “你就只是坐在這兒,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良久,女人輕聲喚出這句話,聲音有點兒發抖。
  “沒有。咱們在一起,除了工作和生活,只是坐在一起,還需要多說什麼?”
  “這麼舒適的下午,你還是一樣不解風情。”她嗔怪道。
  他轉過頭,對上她滿是柔情的粉色眸子:“我一直這樣啊……不如說,我怕你一來就怪我,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來找你?”
  “我可真的,等你太久了。”
  “抱歉。畢竟在那一戰後,我的能力就變得相當不穩定。只能應激觸發。這次還是帶著那個小薩卡茲才來到這兒的。待會兒還得順手把她撈出來。”
  “你又做那種事了。小薩卡茲……啊,是那時候……”
  “我也有我做事的方法。放心,她會安然無恙的。”
  “這樣說來,要不是你把W帶上,或許你也要無功而返了。”
  “無妨。活著不能相伴,那就死後歸於一處。我也有些厭倦了。”
  “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不能放心離開嘛。”
  “這次我們運氣不錯,”赫伯特又望向海面,“誰能想到,你當時隨手救了W,還把自己的一部分丟了進去。我推演了多少次,都沒想到你最後居然把接近百分之五的靈魂落在她身上了。所以,錯在你,記得之後要好好反省,回去之後,就用〇〇和〇〇好好補償我吧。”
  “說得好像沒有補償你就不會做那種事了一樣。”特蕾西婭的臉上寫滿了鄙夷。
  “不過,還是好險。我本來叫W跟著我,是想找個給我收屍的人。確定她身上有你的一部分,是意外之喜。”
  “嗯?”
  “讓她當打手時發現的。一個只會玩炸彈的野路子,怎麼可能會用你那種華而不實的劍舞啊。”
  特蕾西婭掌中黑色法術凝結,在空中抽出黑色單手劍,一劍插在他面前的沙地上,柔和地說:“哦吼……那你想試試華而不實的劍舞嗎?看看你會被砍成多少塊?”
  “開個玩笑嘛。”
  “哼……是啊,我就是這種華而不實還很天真的女人,和你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要不要我五體投地跪下來感謝你收留我啊!”
  “你現在說話怎麼這麼陰陽怪氣的?”
  “跟某個不務正業懶得要命還很小心眼的自稱博士的笨蛋呆久了自然會這樣的。”
  “也挺好的。兩個人在一起,有一個人陰沉著臉抱怨著這個倒黴的世界就已經夠了。”
  特蕾西婭看他這一副完全心滿意足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啊。”
  赫伯特順手把她攬入懷中,問道:“是打算先在這裡暫住一會兒,還是準備直接回去?”
  “先在這裡呆幾天吧。我很喜歡這裡的景色,我們在那邊看不到的。”
  “沒問題。正好咱們也可以過只屬於我們的生活。”
  他們又恢復了沉默。
  太陽漸沉,逐漸潛入海中。
  第一個月亮已經在天邊隱隱露出痕跡,劃過天空的流星也變得越來越多。
  羽獸披著暗金色的光輝飛過他們頭頂,奔向這片海不見盡頭的彼方,一如相遇前的兩人。
  赫伯特稍微偏頭看向特蕾西婭,發現她正著迷地望著這片星落之海。
  “特蕾西婭。”
  “嗯。”
  “遇見你大概是我這七百年裡最幸運的事了。謝謝你,讓我獲得了第二次人生。”
  “還以為你想說什麼呢。”
  “那就換個說法吧。特蕾西婭,我愛你。如果我沒記錯,雖說咱們已經解鎖了不少情侶或者夫婦該做的事,但對你說這句話還是第一次。”
  “哈……”特蕾西婭的視線從天際線轉向身邊的男人,“到今天才說這句話,你以為我會像……像不諳人事的小女孩一樣淪陷嗎?你這麼多年,還是一丁點兒長進都沒有。”
  她如此說著,那雙粉色的眼眸卻開始泛起晶瑩的閃光,
  “我現在可是相當脆弱。沒辦法,玻璃劍就是這樣的,經不起打擊。”
  “啊,居然從你耳朵裡聽到這句話。怎麼了,世界要毀滅了嗎?終於有巨型隕石要摧毀泰拉了嗎?”
  “特蕾西婭,不要再離開我了。”
  “你不會要我保護你吧?”
  赫伯特不說話,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濃郁。
  特蕾西婭微微起身,輕撫著他的臉頰,閉上雙眼,身體的重量把他壓在身下,深深吻了下去。
  酸澀、甜蜜、苦楚。
  這是她現在品嚐到的情緒。
  這是他現在品嚐到的情緒。
  明明觸感這樣真實。
  明明每次都有無數的機會可以坦白自己的一切。
  可卻只有現在才敢放下所有的負擔,讓自己沉入愛的深淵。
  原本只會編織謊言和譏諷的嘴唇,這時喪失了它原本引以為豪的能力。
  不必言說,不應言說。
  無謂的言語只會讓兩個人越發看不清彼此靈魂的顏色。
  這樣就好……這就夠了。
  赫伯特感覺到一絲溫熱落在自己的臉上,又順著臉頰滑落,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衣領間。
  良久,兩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各自回味著從對方那裡感受到的溫情。
  “真美啊,特蕾西婭……”他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笑中帶淚的女人,聲音有些沙啞。
  她臉色緋紅,笑容裡含著幾分嫵媚的柔情:“才發現嗎。”
  “啊,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說的是海。”
  他偏過頭,看到第二輪月亮從地平線處緩緩出現。夕陽尚未完全消失,天空中還留著些它的餘韻,可滿天繁星已經穿越時間和空間,在遠海上方的畫布留下它們途徑的印痕。
  “你是人嗎?”特蕾西婭真誠地問道。
  “三十秒前我就決定不做人了。”
  “其實我還是搞不明白這是哪。”
  “這裡是旅遊景點啊。”
  “你……”
  “不過說真的,除非必要,我可不想再回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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