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足迹,”拉格纳说,摇晃着脑袋。他看向周围荒芜的地形,寻找着任何埋伏的痕迹。附近的树林好像空无一物。松树长在下面的山坡上。裂缝封住了右边的去路。可以用的遮蔽物很多,但没有任何地方有动静。他没有感觉到任何隐藏着的危险。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把糊进眼睛里的头发撩开。这只雄鹿让他们开心地追了有一段距离,现在离通往鲁斯维克的路已经很远了。
“这是这周的第五组了,”基尔说。他笑了一下。“或许我们在被监视着。”
“或许吧,”拉格纳说。他低头看向冒着热气的雄鹿尸体。斯提尔在拉格纳和基尔检查新足迹的时候已经屠宰好了它。“小心点用刀子,暗颅,”他加了一句。
斯提尔愤怒地回望向他。“最后的雷拳,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做的更好,为何不拔出你的匕首到这里来?或许我能教教你怎么宰掉鹿以外的东西。”
拉格纳的手握到了匕首的刀柄上。燥热的憎恨充满了他的身体。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基尔直接站到了两人中间。斯万在一边观望,等着看会发生什么。
“你们两个人都别闹了,”基尔说。“在没了亨克以后我们已经人少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人了。尤其是现在,附近可能有其他人,我们或许还要杀回去。斯提尔,你也记好,是哈肯让拉格纳领头的。”
“对啊,看看他给我们带了多少好事,”暗颅危险地轻声说道。拉格纳开始向前走但基尔拉住了他。他注意到了捕鹰者难以察觉的摇头。他的愤怒慢慢地消退了。基尔的话在提醒斯提尔的同时也在提醒他。在他还是领袖的时候再失去一个战士不会是好事,如果那人是他杀的就更不好了。他发现这想法几乎有些好笑,紧张的感觉从身上退去。他用对暗颅的一个狞笑满足了自己。
斯万和斯提尔已经把尸体绑到了杆子上准备抬回鲁斯维克。拉格纳现在不觉得滴着血的红肉那么恶心了。在狩猎宰杀了十几只大动物以后他已经习惯了。不论如何,一只死掉的雄鹿不是问题。这些足迹才是问题。
它们是谁留下的?他们从哪里来?它们肯定是一些至少有人形的东西留下的,但他从没有见过狼人和夜袭者的足迹,拉格纳必须保持警惕。他可以试着跟上足迹,然后闯进一场伏击。但追踪足迹大概率不会有任何结果。更高地方的暴风雪新降下的雪会在他们连靠近猎物都没做到以前就困住他们,猎物也会像晚上的狼人一样消失。或许那样子就和狼人一样,拉格纳想。
不过,阿萨海姆的谣言好像是错的。在压下邪恶生物在追踪他们的想法之后,拉格纳看清了足迹就是足迹,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其他人的确在这里生活过。这些足迹不属于任何鲁斯维克的候选者,这点毫无疑问。山里肯定还有其他人。拉格纳感觉他没有必要判断这些人是友善还是敌对了。好像芬里斯上的常态就是所有人都是对手和敌人。以前就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鲁斯本人确保了这种情况,好让他的人民保持坚强。
留下这些足迹的人可能是战士,拉格纳对这点没有怀疑。他认为他们的武器或许比不过候选者。但人数就不一定了。他在之前的几个月已经学到了够多的追踪技巧,让他判断出了走过这里的人数:至少有十二个。现在的问题是鲁斯维克的其他人找到的足迹是不是也是这十二个人留下的,还是另一组陌生人。拉格纳想着他应该在回去之后向哈肯汇报。看起来他现在没有更多能做的事了。
拉格纳走下通往鲁斯维克的山坡。他可以看到下面长厅里闪烁的灯光。他可以看到大厅的烟囱里闪出的火花。不熟悉的星星铺在天上。夜空中的鸟扑棱着翅膀。他可以闻到烟和即将到来的夜晚的惬意气味。他一直觉得在光芒散去后他的其他感官就会更加敏锐。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他越过自己的肩膀向后看去,确保斯万和斯提尔还在那里。他可以在朦胧中看出他们阴暗的剪影,死掉的鹿还扛在他们之间。看向前面他看到基尔走在黑暗中探路。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在失去自己爪里的任何一个战士了。不过这点现在看来也不太可能了。在亨克死后的几个月里,他的同伴全都变得更加强壮坚韧了。频繁的训练和锻炼把他们推至极限,让他们变得比拉格纳以前认识的任何岛民都要更加强壮快速。他自己已经比来时壮硕了一倍,并且比当时更能干十倍。
他叹了口气。他在前几个月里学到了这么多,这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可以认出周围山里所有可以食用的植物和菌类。他知道怎么搭建庇护所和生火。他甚至可以用雪搭出一个可以躲藏的小屋,让自己免于被冰风暴冻死。他知道怎么处理伤口和冻伤。他在不用武器的搏斗中已经和斯提尔和斯万一样出色。他本来就很会使用长矛鱼叉,但现在他怀疑自己以前的村子里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甚至是大师鱼叉手都不行。
这并不容易。超过一半的候选者现在已经死了。他到这里那天的四十个人现在只有二十个还活着。有一些在练习攀岩的时候摔了下去。有一些在出去狩猎的时候消失了,被狼人或者巨魔或者狼群抓走了。两个人在斧头和长矛的武器训练中被杀了。还有一个因为一些不值得记住的罪被士官哈肯处决了。
当然,也有新人来了,他们陌生的面孔上满是好奇和恐惧。拉格纳惊讶地发现他对这些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被选中之后的这几个月就好像一生一样漫长。他和这些新人之间就好像隔开了一大段代沟,就和他家乡的狼兄弟与耄耋老人之间的感觉一样。他想着那些在他到的时候的那些人去了哪里。他们大部分消失了,被飞船带到了什么未知的地方。只有士官哈肯清楚他们的去向,但没有人敢问他。
在这段时间里,拉格纳不知怎的控制住了自己对斯提尔的仇恨。它远没有消失,只是在等待着下杀手的时机纯熟。斯提尔还活着,而拉格纳的憎恨奇怪地在心中冰冷地燃烧着,他和自己原来在岛上的生活的连接变得空洞。拉格纳不想在斯提尔还是他爪的一员时死掉。他准备在他还是自己责任的时候放他一马。
“快点吧,”他说。“鲁斯维克还有饿着的嘴等着喂呢。”
“别在回去之前就把肉全吃完了,斯万,”基尔喊道。拉格纳注意到一路上斯万都在把小块的生肉塞进自己的嘴里嚼着。
“对,你揩油的已经够多了,”拉格纳说。
“才他妈的没有,”斯万反唇相讥,大声地打了个饱嗝。
候选者们大笑起来,心情大好,随后继续走下山坡,向着鲁斯维克闪烁的灯光而去。
“我跟你说,那里有超过一百个人,”尼尔斯说。他是一个略微矮小但头脑快速的年轻人,是在拉格纳到场的那天组成的另一个爪的领导。目前为止他已经失去了两个人,但是没一个看起来是他的错。都是运气不好。拉格纳充满兴趣地看着他,在长厅里吃鹿肉萝卜羹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这是目前为止见到过的最大的一群陌生人。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斯提尔问。
“在斧头关那儿。我们在他们头顶上的山坡上,向下看着树林。我们当时已经追了一只大公羊和它的两只崽几个小时了,然后就看到了他们。我们觉得应该回来把这件事告诉士官哈肯。”
“大约一百个人,”基尔说。“真是挺多的。”
拉格纳知道他们全都在和他一样地想一件事。加上新来的候选者鲁斯维克里现在最多只有四十个战士,如果不算哈肯或者任何那些穿着盔甲的来访者的话。这样如果打起来,情况不会好的。但是,他们一直都有士官和他的同类带着的魔法武器的帮助。不管是一百个人还是一千个人,他们都不能在可以撕碎一只成年海龙的魔法前存活。
“那士官怎么说?”另一个人问。
“他就笑了笑,告诉我们别担心。那只是又一场外地人的冬季大迁徙。他说如果我们不管他们他们就不会麻烦我们。除非他们真的,真的非常饿。”
拉格纳考虑着这个信息。冬季大迁徙听起来好像是更大一群人的移动。他又一次感觉到了对飞船把他放下的这片土地的无知。他想要知道更多事情。他希望有人能给他这个机会发现更多东西。
但是,有一件事正在变得越来越明显。新来的人在他们穿过这片区域的时候杀掉了很多的猎物。拉格纳的爪带回来的那头鹿是候选者在一段时间里唯一能抓到的一点肉了。或许这也会是降临的隆冬前的最后一点肉了。这还不是最糟的。房子里存着的粮食正在慢慢耗尽。现在还剩下几袋谷物,还有一些根茎蔬菜,但其他的就没了。拉格纳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补给能在什么时候得到补充。他也好奇士官哈肯和其他的野狼都在吃什么。他从没有见过他们和候选者一起进餐。现在想来,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们吃东西。这其中有些超自然的蹊跷。
他耸耸肩把这个想法放到一边。士官当然有可能在没人能见到的地方吃东西。或许他自己藏着一箱子食物大快朵颐。但这个想法实在不合理。士官哈肯不是那种做事偷偷摸摸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这座营地里绝对的领导者。
但是,拉格纳还是很担心。冬天正在靠近。食物正在耗尽。更多的候选者加入了他们。这些都是灾难的配方。
“杀了他!杀了这头猪!”饥肠辘辘的候选者们喊着。长厅里的打斗快速开始,打翻木桌子,把热腾腾的粥洒在地上。基尔在排队舀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米卡和沃尔,尼尔斯的爪里的两个成员。一个碗被打翻了,两个年轻人身上溅满了食物。几周的饥饿,艰苦的训练和士官哈肯的虐待让愤怒升腾起来。这两个人瞬间就扑到了基尔身上。米卡把他按在桌子上,沃尔则对他拳打脚踢。
拉格纳骂了一声。米卡和沃尔二人都长的膀大腰圆,也全是很好的摔跤手。斯万和斯提尔都还没有来。没有其他选择了。如果没人介入,尼尔斯的两个爪兄弟看起来会很乐意把基尔活活打死。没有其他人看起来想要去调停。他们全都忙着喝彩呢。
拉格纳向前冲去。他跳到一张长凳上,用桌子做跳板跳了起来。他身体的重量和跳跃的动能带着他加入了打斗。他用两只手臂夹住米卡和沃尔的脖子,把他们压到了地上。米卡的头砸到了大厅地板硬实的土地上。拉格纳滚到一边跳了起来,同时转过身面对沃尔。这个候选者速度极快,竟然已经开始站起来了。拉格纳踢出一脚,正中他的下巴。他照着自己学到的样子蜷起脚趾,让他脚的球面成为冲击面。这一脚的力量把沃尔的头向后掀翻,他踉跄地跌进另一张桌子,食物和粥洒的到处都是。
“做了这种事就别想继续站着喽!”一个拉格纳不认识的健壮新来者说,跃过桌子要来攻击他。
“我不能吗,你个小混蛋?”拉格纳吼道,用一下打中下巴下方的拳击把他撂倒。这人的朋友很明显对此并不开心,也跑了过来开始进攻。在他凶狠地笑着看向周围的新敌人的时候,拉格纳感觉到了背后吹来一股冷风。长厅的门打开了,拉格纳随后听到斯万和斯提尔在看到愈演愈烈的争斗时兴奋的嚎叫声。两个沉重的身体砸到攻击他的人身上,告诉拉格纳他们来了。
突然之间好像出现了一个信号,所有人都开始搏斗起来。情绪已经到达了爆发点。并不为了什么具体的原因,一碗碗的粥开始四处飞溅。长椅被一些候选者折断作为临时武器。同僚向同僚挥拳,朋友和朋友在疯狂中互相攻击。所有人开始各自为战。
拉格纳向后退开,撞到了什么人。他挥舞的拳头已经准备出击了,但他看到了那人是基尔。捕鹰者看起来也准备好打他了,但看到他是谁了之后耸耸肩停下了。
“躲开,”他突然喊道。拉格纳急忙卧倒在地上,堪堪躲过一块飞过他头顶的长椅碎片。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踢出自己的脚,攻击他的人被踢中了胯部,发出一声高频的尖叫。他向一边滚开躲过一个人踢出的靴子,发现自己滚到了一张桌子底下,短暂地从打斗的漩涡中脱了身。
外面全是疯狂。怒吼,尖叫和痛苦的哼声充斥着空气。血溅到地上。候选者互相攻击的愤怒可以吓住任何敌人。而在某种奇怪的意义上他们正享受着。打架和争斗一直都是芬里斯文化的一部分,而这看起来也是让这些小伙子泄火的好办法。拉格纳感觉到一阵激动,重新冲进了打斗之中,脸上正好挨到了尼尔斯的一拳。
这一下让拉格纳眼冒金星。他残暴地笑了一下,把尼尔斯吓的定在原地,随后拉格纳用一阵瞄准头部的攻击把这人打趴在地,他继续向其他人冲去,像个疯子似的大笑着。
“够了!”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吼道。暴力在瞬间就停下了。拉格纳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士官哈肯走进他的视线。他脸上的那抹微笑可不好看。
“哇哦,”他说。“你们除了打架就没更好的事做了?而且你们讨厌这些食物到把它们当武器用。我不觉得惊讶。阿萨的厨子煮的炖菜硬的都可以当石块扔了。但是,这还是一种浪费。”
“是谁最先动手的?”
没人回答。士官环视整个房间。他的眼睛看到了拉格纳的眼睛。他迫使自己迎上哈肯的视线。“没人,对吧?那我看你们都可以去山上跑两圈泄泄火。在那之前也给我把这片烂摊子给理好。”
大声的哀嚎回荡在房间里。没有人对在睡觉前摸黑跑过风雪感到高兴。基尔走了出来。
“是我,士官,”他说。“是我先动手的。”
“为什么,孩子?”
“呃……”
米卡也开口了。“他撞到了我,士官,但第一拳是我打的。”
“然后呢?”
“然后我加入了,”拉格纳说。他没提米卡和沃尔两个人欺负基尔一个的事。这不是士官需要惩罚的事情。这件事已经在打斗中解决了。
“哦,是这样?”
“然后我也动手了,”尼尔斯说。
“然后是我,”另一个声音喊道。突然每一个候选者都开始喊着自己的那一份。要是别人看了还会以为这群傻瓜在争是谁杀掉了一只巨魔呢,拉格纳想。
“好吧,那你们都应该跑跑,对吧?”哈肯说。
“对!”他们喊着回答。
“那最好出发吧,”他说。“除了基尔,拉格纳,米卡和尼尔斯。他们可以先把这里弄干净。”
说完这句话的哈肯转身走出了房间。候选者跟着他走进了风雪中。剩下的四个人看着彼此。
“快点儿去拿水桶吧,”尼尔斯像只羊一样怯怯地说,就好像怕拉格纳会继续打他一样。拉格纳点点头。基尔看向他笑了笑。
“谢了,拉格纳,谢谢你来帮我,”他说。
“不客气,”拉格纳说。“你也会为我这么做。”
“对,我会的。”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用力摇了摇。
“谢谢这些黑眼圈了,拉格纳,”尼尔斯说。“别多想了。”
“好嘛,”米卡说,微笑着。“是几年里打过最好的一场架了。我们以后一定要再来一次。”
说着这些,他们开始了工作。
拉格纳的手指在流血。这很危险。他很清楚这点,因为他正挂在一座离地面差不多一百步高的冰冻悬崖上。他在开始攀爬以前用鹿皮裹住了双手,但坚韧的皮革在他爬上岩石的时候被划开了,现在锋利的石块刺进了他的手指里。
风抽打着他的衣服和他自己做的鹿皮大衣。它吹的他的眼睛直流泪,同时还把他的长头发吹进眼睛里。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着。脸上的冷汗好像要直接冻在上面。他试着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他还挺过了更糟的情况。但在这种情况下,在脚下的万丈深渊和抽打着他的风中,这些并没有太多的说服力。以前也有候选者在这片悬崖上死掉过。沃尔就在昨天在这里摔死了。拉格纳尽力不去想他躺在那里的样子,后背摔碎,血液在生命消逝的时候染红身下的白雪。在短短的几秒里,他也有可能遭受一样的命运。
拉格纳试图变换自己的支撑点,但他的手指在光滑冰封的石块上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他疯狂地想用双脚蹬住崖壁但冻住的石头没让他成功。他开始滑向自己的死亡。他的脑子已经开始想象坠落的样子了。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那短暂的坠落,风在耳边吹出胜利的号角,冰冷的大地接住他身体时的可怕疼痛,还有死亡漫长的黑暗。他的一部分甚至开始欢迎它了。
在前几周的折磨之后,这几乎算是解脱了。在那场打斗之后事情就变糟了。食物变得更加稀少,训练也更加艰苦。更多的争斗和殴打爆发了。一个新来的候选者在长厅外面被活活踢死,这次没有人站出来承受惩罚了。士官哈肯甚至没有很努力地去调查。他说真相自会水落石出,罪恶不能永远躲藏下去。拉格纳并不觉得这种说法能让他安心。他希望他也能像士官这么自信。还有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走出了营地。他们冻僵的尸体在营地附近被发现了。斯万还开玩笑说他们或许能派上鲜肉的用场。至少拉格纳希望这是个玩笑。
他摇摇头。他在想什么?就和平常一样他的头脑在危险中转的飞快,但他现在却在白日做梦浪费时间。他需要拯救自己,他现在就要做到,在他的手指从石块上滑开摔死之前。
他疯狂地把一只手从岩壁上举起来,感觉到自己开始向后翻滚。他扭动身体,把自己向上甩去,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想要抓住冰冷的石头。他冻僵的手指没有感觉,但他把全部的意志力集中在它们上面让它们动起来。他得意地在手指下感觉到了什么。那感觉和人类的头发差不多。一定是一从苔藓或者地衣,他想。但他的喜悦很快变成了绝望,那东西松脱了开来。他的重量一定把它的根拔出来了。他的手指脱了力,开始坠落。
在那短暂的,头晕目眩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岩壁。他的背展开准备迎接坠落。在那个瞬间他确定了他就要死了,这次没有魔法能救他了。
然后强壮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下落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到基尔在看着他。他感谢鲁斯让基尔发现了他的困难返了回来。他的身体放松下来,感觉到了虚弱。他注意到捕鹰者脸上疲惫的神色,随后就发现基尔的手开始滑开了。
不好,拉格纳想,他再次咬紧了牙关挣扎着撑起自己,害怕自己在摔死的同时还会把基尔拉下来。但这次,借着基尔提供的支撑,他成功抓住了岩壁爬了上去。
“太险了。”拉格纳在休息了一会儿后喘着气说。恐惧和起伏的情绪把他的声音变成了嘶哑的耳语。
“对。”基尔说,脸依然因疲劳而一片苍白。
“我欠你一条命。”拉格纳说。
基尔看向剩下的岩壁。它在他们上方蔓延出长长的一段距离。拉格纳知道他在考虑他们剩下的微不足道的力量还能不能爬上去。基尔的表情告诉他结果并不好。
“在我们两个都爬上去之后再谢我吧。”基尔说。
他们疲惫地开始漫长的攀爬。在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他们的四肢都在颤抖,呼吸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气。士官哈肯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他的脸上有着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拉格纳,明天黎明带着你的爪在大厅集合。”拉格纳不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等着他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模糊的晨光透过大厅墙壁上作为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空气里是木头燃烧的烟味和陈旧的汗味。士官哈肯矗立在拉格纳的爪面前。拉格纳感觉在他巨大的影子下自己就是个小矮人。士官的眼睛里有种奇怪的闪光,但他石头般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他好像在端详着他们,或许在想着要杀了他们,或许是在想着什么其他事情。
“你们做的很好,”他最后开口说道。“至少,你们到目前为止都做的不错。你们全都活了下来,你们也没有让自己蒙羞。你们在鲁斯维克已经学不到其他东西,你们目前脆弱的身体只能让你们这么坚强了。”
所有的眼睛现在都盯住了士官。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话暗示着他们的地位发生了改变。或许他们可以加入那些已经离开的爪了。拉格纳想着这点。那些候选者没有一个人回来。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紧张地跳着。
“你们得到了一次从这里离开的机会,”哈肯继续说。“别想着这会很简单。在你们要去的地方你们会觉得这段在鲁斯维克的日子能算得上是一次惬意的狂欢。”
他停了一会儿让他们听进他的话。如果是任何其他人说的,拉格纳都会觉得这些话是在夸大其词,但如果是出自哈肯之口,他就明白这只是冰冷简单的事实。
“你们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了。但这是建立在你们能穿过莫凯之门的前提下。”
拉格纳完全不喜欢他听到的东西。在他族人的传说里莫凯是鲁斯的双头猎犬。他把守着地狱的最底层。看向他的爪兄弟,拉格纳看出这个名字的也对他们意义非凡。
“我们要怎么去那里,士官?”基尔问。拉格纳可以听出他在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乐观,但是还是无法忽视那恐惧造成的语调下沉。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