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是有預感的，因為風更大了，讓窗戶變得不能支持，腳步愈發地近了了，他忽然想起不能讓蝶看到這樣的場景，但他感覺到燈被打開，白色的光炫了眼睛，他還不能睜開眼，透著眼皮聽到了嘈雜的聲音，尖叫的聲音，讓他接下來都不再能安寧。
“林，你做了什麼啊！”蝶喊得很大聲，衝了過來，衝到床的另一邊，將林拉到一邊，半個身體傾在他的頭上，質問著。
“休息一下。”他勉強地睜開眼睛，蝶的頭髮便落在他的臉上，他不得不伸手挪開，卻被蝶牢牢地抓住，幾乎是被鎖在了床上。
“是這樣的嗎？”蝶將身體壓得更低，幾乎是就快要貼近林的臉頰，溫熱的呼吸已經懟到了臉上。
“小點聲，不要吵到還在睡著的人。”林想要轉頭看向緘默，但蝶用另外的一隻手，卡住了他的脖頸。
“不要看向別處，好好地看著我。”蝶的聲音變小，但林還是用餘光看到了已經醒來，將要起身的緘默。
“蝶，我沒有騙你。”林看著她的眼睛，那其中有著無法訴說的委屈感，有著一股特別想要的衝動，有著成為第一的欲求，林繼續說。
“我只是問了一些讓人睏倦的問題。”
蝶半信半疑地抬起了身，但還是緊握著林的左手。在一旁坐起來的緘默，從鬼姐的手中拿住本子和筆，在新的頁扉敘寫，輕輕地點了點蝶的肩膀，將本子給他看。
蝶，林沒有對我做什麼，他只是問了我一些問題。
蝶看到了文字，看到了紙張的褶皺，看到了浸溼後又蒸發的乾涸，選擇了相信，終於是鬆開了林的手，坐在了床邊，靜候著林的爬起。
“對不起，林，是我錯怪你了。”蝶低下了頭。
“是我沒能忍住睏意，讓人產生了誤會。”林伸出手來安慰蝶，不熟練的左手，摸著頭，散開的手指穿進發絲中，讓一點的白色顯露出來，他匯聚了精神，他抬起了手。但蝶抓住了他，不想讓手離開，林只好順著她的請求，繼續撫摸，與在一旁看著的星熊對視而苦笑。
“蝶，給我買來什麼了呢？”林帶著期待的問，鬼姐也在這時將袋子打開，那份因為緊張而無法感知的香味，彌散開來。
“我好像聞出來了。”林這樣說著，鬼姐把用塑料盒裝著的粥分給眾人，蝶提林接過來，將買來的餅塞到他的左手。
林下意識地接住，也起身，挪到另一旁，準備下床，蝶卻再次圍了過來，將林的動作制止，林疑惑地看著她，她卻不敢直面林，想要說點什麼，卻被堵在心裡，還是鬼姐發現了什麼。
“林，你一隻手吃飯很難吧！讓蝶幫下你怎麼樣？”鬼姐說完，將桌子橫過來，和緘默一起坐在靠牆的椅子上。
“讓我來吧，讓我來吧！”蝶總算是說出了心裡的話，眼中帶著閃光，貼到了林的面前，不好拒絕。林看一眼星熊，看一眼蝶。
“麻煩你了。”林調整了一下位置，給蝶和自己留出了空間，蝶坐在了一旁，再一點便是桌子。蝶用勺子挖起來，用嘴吹著，等著涼了，可能涼了，過於著急了，推進了林的嘴裡。
“吼，哈！燙。”林帶著滿懷的期待，喊了出來。
“蝶，太燙了。”林喘了一大口氣說。
“對不起，對不起。”蝶一點悔意也沒有，自己再次挖了一勺，細心地吹了起來，白色的氣在房間中將香味散開，還好是隻有他一個病人，不然一定會遭受誰的羨慕。
“鬼姐，謝謝，等我好了請你好好吃一頓。”林回味嘴中的味道，有點甜，米散成為面，粘在口，隨著奶流下去。
“怎麼樣，好吃嗎？餅也嘗一嘗。”她帶著微笑說：“如果有好酒就好了！”
林咬了一口，沒有防備熱騰騰的肉餡，差點又讓傷口散開，但是口中是飽滿，油混著鹹湧進咽喉，他還在呼吸，咳嗽出來，想捂著嘴，卻只有左手，眼淚出來，想用手指擦拭，卻只有左手，林有點茫然，在恍惚之中看著蝶，有點過分的抿拭著勺子。
“慢一點，不用著急。”星熊對他說。
“溫度差不多，可以了。”蝶天真地回覆林，勺子還在嘴中。
“我可以換個勺子嗎？”林慢慢恢復過來，一隻手抓斷一節紙，擦了擦淚水。
“不行！”蝶很快地回覆，但是似乎過於用力，將塑料的勺子咬斷在嘴中，吐進垃圾桶。
“啊！”蝶顯露出失望的表情，只好重新從袋子中拿出一個新的勺子。
“我明天會帶著她們倆去學校。”鬼姐說。
“近衛局的事情不著急嗎？”林有些擔心，又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別人的事情。
“算是，陳和詩懷雅的特批。”她很得意地說。
“我們明天會早點過來，你會看到漂亮的校服。”
“連這也有嗎？我以為只是說說，讓你破費了。”
“你做出的貢獻，可不止這麼點的回報。”她繼續說：“所以，我們明天可能沒有辦法陪你了。”蝶又將勺子推了過來。
“鬼姐，其他人沒事吧！”林在蝶的投餵中，找到空隙說了出來：“別光顧著我啊，蝶，你也吃一點。”
“知道了。”她臉上的開心變淡，有點不情願地打開了自己的塑料盒子，有點猶豫地用勺子吃了一兩口後，便又要喂林。
“在你昏迷後，對方也離開了，”她繼續說：“不過，最重要的U盤被鍾奪了過來，然後送到了那個人的手中。”但她當時的意識也很模糊，她不太清楚，不太記得最後的事情。
“嗯，那就好。”林很慶幸。
“這次你有功了。”鬼姐吃完，將空的盒放在桌子上。
“哎，能活下來都是驚險，我怎麼會去思考這些東西？”林轉身反應過來，是已經吃完的粥和還剩下一半的餅，放在桌子上。
“林，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了！”蝶放下勺把，嘴中含糊地說著，似乎有什麼卡在其中，雙手抱住了林。
“我是龍門近衛隊的一名成員，不會躲開危險的。”林的左手有點支撐不住，被壓得很難受。
“星熊姐，能不能？”她轉頭看向鬼姐。
“他帶著這樣的傷，已經不能衝上第一線了。”鬼姐站起來，和緘默一同收拾著殘局。
“要讓我一直躲在後方？我可耐不住這樣的寂寞。”
“不要，林，我不允許你再受傷。”蝶很認真地對他說，整個身體都要落下去。
“我們一路上的經歷，可不允許你說這樣的話，蝶。”林緊接著說：“我相信正義，我有能力，我可以將我心中的正義，化為現實。”
蝶木然，支撐的力散開，兩個人倒在床上，林下意識地用左手護住了林，自己的頭則撞在牆上，不是很疼，但是中空的管子，響得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到了。
“對不起，林，對不起，林。”蝶回過神來，對過去道歉，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才說了不讓他受傷，自己卻讓他受傷。
“沒事的，蝶，不過，你也要珍惜自己。”
“等下，我先問一句，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吧！”鬼姐已經收拾好了桌子，將廢棄物打包。
“沒有。”兩個人同時說出來。
“這樣啊，我明白了。”她似乎笑得很得意。
“蝶，你該起來了。”林對遲遲不肯離開自己身體的她說，這才慢慢地抽身。
“時間也不早了，我帶著她們先回去了，那邊不太安全，你也清楚的。”鬼姐一隻手拉著緘默，一隻手提著垃圾袋，看著兩個人。
“我會考慮找到一處更加安全的屋子租。”林盡力起身，回應了鬼姐話語中的問題，蝶走到了星熊的身邊，說了點什麼。
“看來我們的小可愛，似乎不放心她的心上人。”鬼姐笑了笑說，和緘默對視後，鬆開了她的手，摸了摸蝶的頭。
“我已經醒過來了，而且已經成年了，不用擔心。”
“可我，害怕你再忽然地離開。”蝶還是不願意離開。
選擇：是否讓蝶留下來？
“謝謝你，蝶，這麼擔心我。”/“謝謝你，蝶，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蝶帶著失望，搶過了鬼姐手中的垃圾袋，一個人先離開。/
/“再見。”她很生氣。/
緘默將本子打開，翻到後面，小跑到面前。
再見。林看清了字跡，微笑著回了一句：“再見。”緘默開心地跑回去，拉住了星熊的手。
“我們先走了。”鬼姐說。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