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道聖徒》的前世今生
差不多在十年前，有兩個不同風格的現代黑幫犯罪題材遊戲IP都推出了自己的3A級系列新作。一個以美國都市洛杉磯為背景、講述了三個罪犯聯手策劃各種犯罪活動的頂級寫實風格遊戲《GTA5》，另一個則以架空城市鋼埠市為背景、講述了名為“聖徒”的黑幫團伙激鬥其他黑幫勢力的無厘頭搞怪風格遊戲《黑道聖徒3》。不但題材相近，兩者更是有著十分相似的開放世界角色扮演和射擊冒險玩法，大有在該領域分庭抗禮之勢。
結果，前者在業內至今風頭無兩，靠著似乎沒有盡頭的長線運營模式硬生生讓遊戲橫跨了三個世代主機平臺，在全球斬獲了恐怖的1.65億銷量，每逢打折還能穩定登上Steam銷量榜前十，讓人總是不禁懷疑“到底誰還沒有買GTA5”。
而後者的命運卻曲折很多。遊戲雖然以大膽的想象力和尺度征服了一票玩家，也拿到了1100萬以上的驚人銷量併成為很多玩家心中的“搞怪版GTA"，但仍無法挽救開發商Volition的母公司THQ面臨的破產危機。隨著THQ旗下的資產被逐一拍賣售出，《黑道聖徒》的IP授權最終到了發行商深銀手裡。
然而，由深銀髮行的續作《黑道聖徒4》卻未能延續三代的精彩表現，遭遇了口碑滑鐵盧。遊戲較為嚴重的趕工痕跡，大量複用三代的地圖場景，沒有顯著提升的畫面表現，過於簡短的遊戲流程，都引起了玩家們的不滿。而這樣的品質使得遊戲的最終銷量未能達到深銀的預期，系列的新作便始終沒有下文。
兩款遊戲就這般戲劇性地一個走上巔峰，一個跌入低谷，而唯一巧合的，則是翹首以盼的玩家們都等不到兩者的後續。
不過，事情意外地迎來轉機，去年發行商深銀決定重啟“黑道聖徒”系列，發售不帶任何序列數字的全新《黑道聖徒Saints Row》，即系列的重啟版。消息一出，自然是引得無數在十年前跟隨Big Boss大鬧“鋼埠市”的老玩家大喊“爺青回”，對於後來接觸到這一IP的筆者來說，也是興趣十足。
畢竟，自《黑手黨重製版》以來，業內已經很久沒有黑幫題材的開放世界大作問世了，更別說有望展現次世代級別技術的作品。對於曾經名噪一時的《黑道聖徒》，玩家們自然期待深銀的此次重啟是有備而來，甚至是藏著能讓玩家們拍案叫絕的好活。
但是，當筆者真正上手體驗了遊戲後，卻不得不很遺憾的說，我們的期待，這次又落空了。
二、野性十足卻還是沒有靈魂的公式化開放世界
相較於4代天馬行空的虛擬空間，重啟版從遊戲世界的構築上就展現出了更偏向GTA風格的寫實趨勢。本作設定為美國西南部十分乾旱的沙漠城市“聖多伊列索”，遊戲中大部分的場景都是長著仙人掌和矮草的土黃沙地，以及常見的美國公路商店或者汽車旅館之類的平房，只有市中心的繁華商業區有著鱗次櫛比的一片高樓，勉強提升著整座城市的現代氛圍。
當然，筆者清楚地感受到，“現代”並不是本作想要表現的風格。看著街上行駛著的各種吉普車、拉力賽車、改裝肌肉車甚至還有能碾壓一切的大腳車，以及穿著拖鞋背心或者鉚釘夾克配牛仔褲的各色行人，筆者便明白了重啟版想打造的遊戲風格更偏向原始的野性、狂熱和混亂，並通過這些環境設計來為接下來一如既往火爆又激烈的槍戰火併場面做好鋪墊。
不過，遊戲著力打造的沙漠景觀城市雖不能說不好，但平心而論，本作既沒有任何超越現實的未來科幻建築來吸引玩家的眼球，也沒有做到次世代級別的畫面表現，論場景的精細程度可能還不及隔壁“電影大廠”育碧於2年前發售的另一款遊戲《看門狗：軍團》。特別是有同樣主打沙漠風光卻達到了次世代級別畫質的《地平線5》珠玉在前，本作的場景設計和畫面表現只能說是不過不失，略顯平庸。
而相比畫面更重要的，則是重啟版在開放世界真實度和自由度上的設計，仍然停留在十年前的水平。飽受玩家詬病的大而空的遊戲地圖，如同傀儡般的行人車輛，空有其表卻無法互動的眾多建築，千篇一律的功能型商店，以及漫長到無聊的跑圖過程，在本作一應俱全。如果放在5年前，或許筆者還能接受這樣的設計。但是，當2018年筆者見識過R星用《荒野大鏢客2》重新定義的無比生動的開放世界遊戲之後，重啟版這般死氣沉沉的公式化開放世界便實在難以入眼了。
所以，一上手遊戲的開放世界，筆者的心就已經涼了一半。但是，畢竟《黑道聖徒》的核心魅力還是高度自由且趣味十足的角色扮演和射擊冒險玩法，也許製作組是把創新點都放在了玩法這部分上也說不定？
當抱著這樣的疑問和期待去進一步體驗遊戲玩法後，筆者意識到，自己還是想多了。
三、外表還是黑道聖徒，內裡卻已經變味
和前作一樣，玩家在重啟版同樣可以使用手機來使用角色外觀自定義、地圖查看、任務管理、幫派呼叫、手機拍照和BGM切換等多種功能。但是遊戲的角色外觀自定義和前作相比也大同小異，依舊是通過捏臉、改體型、加紋身、換膚色以及更改服裝配飾等常見自定義模塊來支持玩家塑造出一個個千奇百怪的主角，但是也僅限於此。唯一有點緊跟時代的變化的，可能是受隔壁《電馭叛客2077》的影響而新增的義肢安裝了。
剛看到義肢安裝時，筆者還有些興奮，覺得按照前作的巨大腦洞，這些義肢應該各有隱藏的特殊技能或者武器，說不定這個手臂義肢裡就塞了把陽電子大炮。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開發者並沒有開類似的腦洞。所有義肢都只是普通的外觀效果，沒有任何戰鬥上的輔助作用。你裝或者不裝義肢，都不會對遊戲玩法產生任何影響。
既然外觀自定義方面沒有大的變化，那麼在前作中大放異彩的武器設計呢？比如能憑空召喚鯊魚咬人的鯊魚槍，能噴出章魚操控敵人跳舞的章魚火箭筒，還有形似某人體部位的棒球棍等等讓人大跌眼鏡又大呼過癮的奇葩武器，是否在本作中得到還原甚至還有進一步的改造呢？
很遺憾，統統沒有。重啟版雖然也為玩家準備了各種類型的槍支武器，從手槍、微衝、霰彈槍、突擊步槍、狙擊槍、近戰武器到弓弩等一應俱全，但是大部分武器攻擊都十分寫實，只有“上帝聖拳”等少數幾把特殊武器能看到些許老聖徒的影子。另外，雖然本作的武器升級系統改成了完成挑戰解鎖一個新技能的機制，但大部分新技能也只是對原本的槍械射擊效果進行強化或者改變子彈特性，而不會產生任何質的變化。
從製作組對武器設計風格的調整來看，似乎是不希望再因為過大的尺度而受到發行的限制以及輿論的批評， 但也因如此，當筆者使用這些司空見慣的武器應對一場又一場的槍戰時，很快就在不斷開槍和翻滾閃避的切換中感到麻木。即使遊戲還加入了可升級解鎖的多種戰鬥輔助招式，但這些扔手雷或者扔地雷或者褲襠塞雷的招式也基本沒有脫離寫實的框架，其對玩家新鮮感的刺激自然也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
四、東施效顰的戰鬥設計和角色演出
如果玩過3代黑道聖徒的玩家，或許多少都會對遊戲精彩的戰鬥設計和角色演出印象深刻，不管是Big Boss單手掛在直升機吊著的箱子上對著樓頂上的敵人一通掃射，還是他看到有黑幫闖入自家游泳池後從高處一躍而下滑翔登場，這些如同超燃動作大片的槍戰場面都讓玩家們感受到名為“黑道聖徒”的酷與狂，並深深為之傾倒。
而在重啟版中，製作組也不忘還原前作的名場面，例如主角追捕逃犯時單手抓住飛機外沿然後掃射四面八方湧來的敵人，還有拯救被抓的同伴後從樓頂展開翼裝飛入敵人的包圍圈中大殺四方。但是這些看上去同樣高燃的戰鬥卻並不能像前作一樣帶給玩家足夠的激情和熱血，因為本作的主角團並不是前作那樣的黑幫慣犯，而是一群整天為學校貸款和房租發愁的可憐大學畢業生。他們原本混跡在城市裡的其他黑幫或者給保安公司打工來掙錢，結果主角因為執行任務失敗被炒了魷魚，其他成員則是對各自的幫派心生不滿，最後這群落魄小子走投無路一時興起才決定建立自己的幫派來賺錢。
顯然，遊戲連故事和人物設定都失去了無厘頭的風格，開始貼近現實，或者說更貼近玩家的背景了。然而這過於貼合年輕人現實的生存困境和自持勇力就敢建立黑幫的幼稚想法既有著很強的割裂感，也給人如同過家家一般的兒戲觀感。隨之消退的，則是黑道聖徒原本張狂不羈、輕鬆搞笑的氛圍。雖然本作的戰鬥環節依然能讓玩家社保，但很多時候，筆者會因為遊戲平添的這份現實意味而難以融入到主角團插科打諢的行為之中，再加上大部分的角色對話都只是故作幽默而毫無笑點，使得遊戲給筆者的體驗更接近於一個解壓的射擊爽遊。雖然讓人打得很爽，但爽完之後值得回味的東西，卻少之又少。
很遺憾，雖然製作組試圖在重啟版的劇情上覆刻三代的成功，但這種“我抄我自己”卻未能青出於藍的結果最終只成了東施效顰，真是可嘆，也更可惜。
五、結語
除了以上這些不足之處，其實本作最影響遊戲體驗的還是層出不窮的各種Bug，比如顯示設置調整應用後遊戲崩潰，角色換裝時服裝無法載入或者替換混亂，以及戰鬥時使用體術攻擊后角色姿勢卡住等等。當然，這些Bug似乎也還是十年前開放世界遊戲的常見Bug，沒有什麼新鮮的。
但正是這種照葫蘆畫瓢一般“沒有什麼新鮮”的遊戲體驗，才是本次《黑道聖徒重啟版》最大的敗筆。而面對媒體和玩家們目前給出的清一色差評，掌控著《黑道聖徒》命運的深銀和Volition究竟會知恥後勇，堅持提升遊戲品質甚至推出足夠好玩的DLC打個翻身仗，還是真正地徹底雪藏這個IP呢？筆者不知道，筆者也不敢問，只能說但願不是後者吧。
最後，如果要讓筆者給喜歡《黑道聖徒》系列的玩家一個真誠的購買建議，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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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發於遊研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