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旗幟貼著風的身體，慢慢在空中不停地擺動。林雨霞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看向窗外的視線也同時收了回去。
“感覺怎麼樣，博士？”
“風景很好，不悶，總之很舒服了。”
"上個星期送給你的茶葉到了嗎？“
”那個啊，我已經放家了，不過還沒嘗過。“
”罐子是我自己找來的，裡面的茶葉是我在外出時弄來的，那人的生活在野外，沒怎過見過面，但關係還算要好。沒什麼衝突，但他總覺得自己欠我人情，每次遇見我總會送點東西。“博士婉轉說道。
“朋友嘛...... ”
”真好啊......“博士突然放下手中的筆，然後仰著頭看向一旁的落地窗，他看著眼前繁華的城市，除窗細微的風聲以外，聽不見任何噪音。博士手搭著手，撫摸著自己的身體，手背上根根清楚鮮明的血管讓他感受到了微張的生命力，在以前自己的辦公室裡，他似乎只奢望過能開一扇透氣的窗戶在自己帶身後，而如今眼前這樣的光景已經把他帶入了另一個世界裡去了.
“所以說，博士你願意在這裡辦公嗎。”
“看現實情況吧，林。如果在之後沒什麼煩惱的話，就應該能在這裡待著了。”
林雨霞臉上略微的意地看向博士，像是掌控了她什麼秘密一樣，“博士還記得來之前我去了哪裡嗎。”
“這個嘛，凱爾希辦公室？”
“你還是看見了啊~”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我去提交了申請，凱爾希說博士可以在這裡辦公，不過其餘吃喝穿住都由我負責。”
“她填的多長時間啊，一個星期，還是半個月？”博士習以為常地看著林雨霞，聽著自己的假期會有多麼長久。
“10個月，博士……”
“真的假的？”博士難以置信地說道，腦中想著凱爾希的那幅面孔，依稀記得從前有把自己賣給其他地區執辦事物的過往。每月匯錢給羅德島，而自己只要清閒的在這樣的地方裝裝樣子，而如今從林雨霞口中得到的答案，給予博士的感覺像是把他賣給了別人，簽訂了個終身協議一般。十個月的長度，博士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待上這麼久過。博士看著眼前的女性，雖然嘴上剛剛說著她的代號，但她原本的名字早已在博士的心裡留下了一個位置。
博士的手腕上抬，衣袖挽起，露出一片潔白的皮膚，像是陽光打在地面上的白色感覺。與林雨霞為博士置辦的辦公室有巨大的差距，各式各樣的裝飾物品，如果博士將以前林雨霞對談論的名貴忘記，可能會覺得現在的地方有些繁瑣，有些無聊。不過好在博士聽過，並且也去研究過這種東西。譬如一些零零碎碎的飾物，桌面上的各種被處理在中間值的紋路。博士靠在椅子上思考的時間很久，坐在另一邊的林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她注視眼前的男人，彷彿看到了一位睡在兩棟高樓間的一位中年男性，沒有表露任何緊張的感覺，眼中也沒有活著的想法。彷彿什麼都無所謂，比起普通醉酒的人，他更像是被酒精汙染了神經。
”那個，博士。冒昧問一下，想好了嗎？“
”完全可以接受。“
“這很突然，要是......”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博士說道。林雨霞的耳朵在瞬間內晃了晃，似乎在確定著博士的話語是否真假，就算能判斷出來。林也無法分辨自己的心境變化，細緻的情感跨過種種觸覺，直接擊穿了她的大腦。那種感覺就像是注視著繚亂變化的地圖，眼前一次又一次變化的圖像，發生各種特殊的變故。博士的話彷彿推翻了她的理智與身體，可林依舊保持著她端莊的表情。
“現在不適合談這些吧，博士。”
“我也覺得，但如果我不說出來的話，一直放在心裡就會很難受。不管屍體身前多麼堅硬，也無法阻止自己肉體的腐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如果你能接受就好了，林雨霞......”
“那個，博士，先聊聊住房問題吧。”
“啊，這個嘛。”
“博士你想住在哪裡。”
“辦公室，或在外面租一個房屋也是可以的，畢竟我的要求沒有這麼多。”
“博士來我的房子看看嗎，我一個人住挺空蕩蕩的。”
博士的脖子如同鳥，忽然向別處轉去，他看向遠方的高樓，眼睛一動不動。他腦中放空般地朝遠方望去，自己的過去，自己所有用的一切，都沒有在片刻間出現，眼前僅僅只有乾燥的高樓與刺眼的陽光。林雨霞此時被涼在一旁，眼睛裡閃出了零星的失望，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而博士卻對後方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還以為林沒有完全拉下臉面，亦或是單純對此絲毫沒有敏感，讓博士臉紅的話語成了凋零的落葉。
“在哪裡。”
“我帶你去吧，博士。”
“坐車還是什麼。”
“走一走吧，畢竟博士已經很久沒來了。“
博士跟在林雨霞的身後，從辦公樓間的道路，再從電梯樓到達最底端的一樓。博士的附近處處散發著詭異的氣息，他們像是觀察著奇怪的生物看著博士。長著兩條腿，兩條胳膊，沒有任何物種的特徵，就像是被種群孤立的鳥，獨自在陌生的地方孤獨的盤旋著。面貌的改變與身旁事物的變化，已經讓博士有了不適應的感覺，這比起看國家地圖在某一時間內不停變化的感覺還要強烈。比起從前，現在的博士像是一位老叔叔，用年邁的感覺適應著一切。
明媚的陽光從出口處閃出，光線徹底填滿了下方的柏油路。博士走在林雨霞的斜後方，心中的底氣像是被吃掉了一般，一直跟隨著林的步伐，一次又一次的變化，然後繼而跟隨著，連街景都不想多用眼睛照顧，欣賞這些變化。興許是總在嘴邊與筆頭上的過去，造就了博士對如此環境的不適應。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到了過路人的高峰期，人群也是在這時變得雜沓。
”我記得博士說過，‘喜歡我’“
”真心的嗎。”
“你不相信嗎？“
”心情很亂，只是想確定一下。“林雨霞再次說道，在以前所學的知識已經用不上了。心中早已無比嘈雜，像是由風吹動的草坪，帶著一陣陣細碎不穩的聲響。
林雨霞與博士的距離相近，兩人不由分說地看著從地鐵站湧出的人群。林不自覺地抓住了博士的手掌，接著用手指扣住對方。博士感受著的對方手指與手心間爆發出的柔軟，在這個微微寒冷的春季這無疑是一種特殊的享受。兩人緊靠著，身體從人流中穿過，林帶著博士從中間的樓梯走了下去，他們順著後面的人，慢慢地進入了預想中的電車當中。博士靠在扶杆上旁，林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比起剛剛那輛電車的人數，現在已然少了許多，彷彿正好坐上了高峰期的最後一輛，看不見了庸碌的人，而心情不適的感覺隨之消失了許多。
”博士，你的身體感覺不太對勁啊。“
”感覺太快了。“
”接受不了，是嗎。“林雨霞問道。
”說了喜歡，之後要去你的房間，在路上牽了手......”
“嘛......博士，我心裡其實很緊張的。”
“現在人很少。”
“大概是湊巧吧。”
“你喜歡過我嗎？”博士問道。
“說不清，大概隱隱約約，總之我判斷不出來。或許已經超過了喜歡之類的話語。”
車廂內無比寂靜，四周的裝飾極為簡單，有些略微的僵化，但對於正常人來說這種平靜的感覺更讓博士感到舒適。博士在車廂內站有五分鐘之後，便從了林雨霞的話，坐在了她的旁邊。而林雨霞一直在觀察著眼前景色，速度的感覺致使她想起了曾經學習過的知識，那些理論縱然可以在任何地方運用，但說到底還是灰色的，對於“自己”的生活沒有多大的幫助，關鍵的時候更是回想不出。
林雨霞看著博士側臉，周圍靜謐無聲，不知不覺中便靠在了他的肩膀。
莫約有十分鐘，車輛到站，兩人拐彎抹角從地鐵站走出。引入眼簾的那一刻博士又發現了另一幅吸引人的光景，這裡比起繁忙的城區，要安靜許多。從地鐵站出口左拐是正在修築樓房的工地，不過在施工的標誌處有記錄噪音的機器，整個工地被白色的隔音物料包裹著。而林雨霞領著博士去的地鐵站的左側，雖有公園，但林雨霞並不想讓與博士一起到那裡散步去。只是想快點讓博士看看她的新家，博士在以前見識過林雨霞的居所，不過在城區裡都類似堡壘，既安全，卻又讓她喘不過氣。
鬆開手，雙方的手心早已積滿了汗液，博士慌忙地將手心放在衣物上抹去。在這段不長不短的路程當中，兩人清晰了對方的感情，同時也放下了從前那虛偽的芥蒂。林雨霞推開門，博士緊隨其後。林抬自己的小腿，彎下腰，手指嵌入薄絲與鞋跟的夾縫之中，指尖輕微用力，高跟鞋便與林雨霞的足脫離開來。隨後她就又重複了一遍，另一隻黑色的高跟鞋也脫離了下來。博士看著她的黑色薄絲，在以前他可是從來沒有注意過的，而現在這樣有著如此私密感覺的地帶讓博士的心臟起了反應，那種東西似乎也與美好之類的話有了相應的說法。
“博士第一次來我的家吧。”
“好像是，以前看你都在比較豪華的地方住所待著。一開始就覺得你比較苦悶了，不過看你當時的語氣似乎跟我的想象沒什麼關係。”
“我想也是，不管跟什麼人待在一起都要順著對方的想法，然後再是維持自己的態度。儘管大部分情況我說話都挺像樣的，可最後感覺是讓別人開始了‘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
“你自己跟自己說話不是很順利嗎，假如對自己不滿，或是有什麼情緒，最終自己肯定是對自己發生的種種想法進行了妥協。”
“沒有的人呢。”
“大概不想了......或許不在了。”林雨霞說道，”不過之後我看見了博士，有時跟我大差不差，大多維持自己，然後再迎合對方。之後，再之後，就慢慢不想這樣，可能是知道了什麼底細，我也不想再把一些面子掛在臉上了。“
”沙發可以坐嗎？“博士問道。
”當然了，你以後乾脆跟我住在一起吧。“
”我想想。“
”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啊。“
”哦~哦~哦——這裡還有你的茶葉，一起喝點嗎，博士？”
博士順勢倒在了沙發上面，耳畔邊除了林雨霞沖泡茶葉的聲響便沒了其他。他整個人像是虛脫一般半開著眼睛，後頸與沙發的扶手融為一體，宛如流在地面上的蛋液，既粘膩，又難看。水流與茶具相互觸碰，博士的耳邊聽著細長的水流聲音，慢慢將身體放鬆。他的腦中沒有回憶，只有的是眼皮閉上的一片黑暗。林雨霞端著茶盤從廚房走出，她感嘆著與博士的情感，雖然讓她感到了無比的舒適，但又不是她想象的樣子，沒有衝突，沒有迎著太陽跑去的熱烈，僅有的只有日漸生情的說法。她思考了數年來的種種交談與生意，在林雨霞接觸的所有人中，唯獨博士是令她放鬆的生意夥伴。
“時不時生意啊。”
“什麼。”博士端著茶杯說道。
“沒有。”
“好神秘啊。”
“還是喝茶吧，博士。”林雨霞說道。她看著眼前那奇怪的草葉，林雨霞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更別提喝沒喝過。她用手撐著下巴，雙腿靠攏，但依舊感到坐立不安。林雨霞看著博士慢慢將茶水慢慢喝掉，她眼前的茶香在這時也在這時泡了出來。
”還有嗎。“
”慢點喝，博士。“
”林雨霞親自給我泡的，很難得的。“
”用我去給你拿茶壺嗎。“
”我自己去吧，你在這裡慢慢喝吧。“博士回答道，而林雨霞對茶葉放下了警備心，慢慢將茶水入口，順嘴嚼爛了幾絲茶葉。濃郁的香氣在林雨霞的口腔中爆發，此刻殘留在她嘴巴里的茶葉殘餘變得奇怪，似乎變了種奇怪的風味。與舌尖發生著反應，而當這些茶水入口之後，林雨霞再次對茶水有了渴望，隨後她便像博士一樣走到廚房。
”暖氣開了嗎？“
”好像明天就停了，最後一天了。“林雨霞回答道。
“我想脫衣服。”
“很熱嗎。”林問道。
“不是——可能是茶太熱了。”
“茶嗎......感覺挺好喝啊。”林雨霞毫不懷疑這其中的感覺，倒是博士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還有套在裡面的衣物。
“半截袖？”
“你不覺得奇怪嗎。”博士問道。
“沒什麼的......“茶葉的香氣蔓延到她的身體當中，博士在脫下衣服後就回到了沙發旁，而林雨霞依舊在廚房裡品嚐博士帶來的這副茶葉。兩人到家的時間是兩點，博士躺在沙發的時間是兩點半，之後過了十分鐘之後，林的身體便出現了種種奇怪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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