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個房間很亂，一面牆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櫃子，光展示櫃就擺了三個，裡面放著立牌手辦什麼的，牆上掛著幾幅掛畫，另一邊的角落裡放著熱水壺碗筷什麼的，整個房間都顯得花花綠綠的，東西沒多少但就是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小葉子覺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說不定還有不能播的東西。
但跟眼前這個房間相比，那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由酒精，汗臭，腳臭，煙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桌子上擺著吃剩的泡麵桶，幾隻蒼蠅在上面飛來飛去。
一地的空酒瓶子和裝著不明物體的垃圾袋子讓人無從下腳，一條小路蜿蜒通向床的位置，男人一進門就輕車熟路的走到床上坐了下來，背靠著一堆的髒衣服，有的上面還帶著油漬。
小葉子和張雲薇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嫌棄，尤其是小葉子，作為女僕她實在看不得這樣的景象。
“不好意思，我這裡太亂了……我們去院子裡吧。”男人看到兩個女孩在門口猶豫不決，意識到了問題，又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院子裡。
然後，小葉子和張雲薇就看著他從一個放滿雜物的房間裡搬出來了三個椅子，撕了一些衛生紙鋪在了椅子上，“你們，先湊合一下吧，抱歉。”
兩個女孩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坐了下來，男人則不嫌棄，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從哪開始說呢，你們還是自己看吧，反正他都不在了，給你們看看應該也沒啥。”男人又站起身，去房間裡拿了一個很舊的本子出來。
“這是他小學時候的日記，你們看了大致就知道發生了啥。”
小葉子和張雲薇翻開了日記，看到了一個孩子從小到大的筆跡。
在兒子的教育裡，男人其實是缺席的，他平常只負責賺錢，付出最多的是兒子的媽媽。
“這是什麼？”媽媽拿著一本綠色封皮的書，很嚴肅的問他，“從哪來的？”
“那是同學借給我的小說。”孩子伸手想拿回來，卻被媽媽閃了過去。
“小說？我看你是偷拿我錢買的吧，我包裡的錢少了張二十。”媽媽瞪大了眼睛。
“我沒有偷錢，這是我同桌的，她說了借我兩天。”
“你那個同桌我又不是沒見過，那麼一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會買這樣的小說？”媽媽說著把書往孩子頭上砸去，孩子下意識的伸手擋去。
“天天不好好學習，就會看這種東西，知不知道這都是禍害人的？就算你把這些都看一遍，都背下來，將來能幫你賺錢嗎？”
那本書很厚很沉，砸在了他的手腕上，孩子的眼淚立刻湧了出來。
他不能哭出來，媽媽最見不得他哭，哭了只會讓媽媽更惱火。
“哭什麼哭？你倒是委屈了？知不知道小時偷針長大偷金？今天我不教育你就是在害你。”說著，媽媽抄起了笤帚劈頭蓋臉的朝他身上打來。
“我沒有偷錢！這就是我同桌的，不信你去問她！”孩子一邊躲一邊喊。
“你還敢撒謊！”媽媽的火氣更大了，下手也越來越重。
不知過了多久，笤帚再一次落下時，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孩子的小腿上，笤帚應聲而斷，孩子趴在了地上，小腿腫起了一大塊。
孩子身上已經有好幾處傷痕，但媽媽仍不解氣，將笤帚一扔，把地上的書撿了起來。
孩子立馬意識到了媽媽想幹什麼，想站起來阻止，腿上的劇痛限制了他的行動。
刺啦一聲，書被一下下的撕成了碎片，連帶著孩子的心也碎了一地。
“給我掃乾淨。”媽媽將半截笤帚踢到了孩子面前，惡狠狠的說。
當天晚上，孩子趁著父母都睡著的功夫，一瘸一拐的從房間裡走出來，趴在垃圾桶旁邊，將被撕成碎紙的書一點點的撿了出來。
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同桌見到那堆紙後，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默默的把碎紙扔到了垃圾桶裡。
“對不起，我會賠的。”孩子小聲的說。
同桌沒有回答，只是自那以後再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至於錢是怎麼沒的已經不重要了，媽媽不會為此道歉，那是件很丟面子的事情。
媽媽也不會讓他看那種書，什麼也比不上學習重要，媽媽的行為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現在沒人會把書借給他了。
但事情還有轉機，學校附近開起了一家書店，那裡允許免費看書。
書店開門的當天，他是第一個進門的顧客。
“小朋友，你在這裡寫作業嗎？”店長是個很年輕的少女，看到他拿出了本子和筆，好奇的問道。
“啊，不是。”孩子把抄的本子給店長展示了一下。
這是他的習慣，看到喜歡的句子和情節會抄下來，他有個想法，以後有機會了他也要寫，他也想過將來會有一個像自己這樣的孩子，一邊看自己的書一邊記著筆記。
“嗯哼……”店長想了想，去後面拿了一張高凳子和一個小凳子回來。
“坐這裡抄吧，趴地上對身體不好。”孩子原本不願意，店長強行把他按在了上面。
那個本子他一直和作業本混在一起，媽媽看不懂作業，也不會檢查，她只知道成績。
“去哪了？這麼晚才回家？”當天他到家的時候，媽媽陰著臉看著他。
“今天我值日，換座位了。”孩子面不改色的說。
“哦，下次值日動作快點。”媽媽沒有過多追問，他暗暗在心裡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放學就往書店跑，回家晚了就隨便扯個謊。
好景不長，媽媽很快就發現了書店的存在。
當天放學的時候，他興致沖沖的去書店，卻被店長趕了出去。
“對不起，你媽來了，說不讓你來看書。”店長咬了咬嘴唇，攔住了他。
不管他說什麼，店長都不再允許他進書店看書，媽媽已經來鬧過一次了，罵得很難聽，店長差點就哭了出來，她怕媽媽再來一次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再接下來就是初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