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可曾想過?倘若已逝的朋友、親人、長輩突然掀開棺材板爬了出來,大喊:“我復活了!”我們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他們呢?是歡喜、還是害怕,又或是憂愁?或許您只會一味的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瀨戶口廉也老師編劇的新作《Hira Hira Hihiru》向我們展現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病狀——風腐症,這種病很有意思,小孩不患、大人不患、死人才患。就像作品《亞人》一樣,沒到假死時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患風腐症,而患上風腐症的死者則會在死後復活破棺而出,恢復最基本的行動和思考能力,這種逆天理而行之的死者復甦的誕生物,在大正時期的日本被稱為“夕零”。
身披喪衣做喪事,吊唸的死者如今復活了,那原本悲泣的哭聲本該化為喜悅才對,畢竟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但事情發展往往不會這麼順利。
但俗話說的好“每得一物,必有所失”,死者得到了生命,但相對的沒法像生前一樣正常生活,夕零的肉體就如真正的屍體一般會逐漸腐敗發出惡臭,而且智力以及表達能力都大不如從前,甚至會看見常人所無法看見的東西,這些都會導致他們在與社會接軌溝通時有著極大的障礙。
或許一開始大家還會為家人復活感到喜悅,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和藹可親的親人慢慢變成了一副無法溝通、行屍走肉的模樣,這種時候我們又該是喜還是悲呢?
有的人覺得風腐症是對死者的褻瀆;在西方甚至有人覺得這是惡魔降臨。患者也非生者,其靈魂早已消逝,留下的只有大腦中殘缺的記憶,早就不能再稱作為人,於是乎對於夕零的迫害以及處境思考就從這裡開始了。
《Hira Hira Hihiru》
本作屬於短篇程度的視覺小說,大約八小時可以通關。柔和的BGM配上溫馨的界面讓人心暖,遊戲內核也是愛與被愛。本作一共分為兩個視角講訴故事:以風腐症醫生 千神正光為主視角展開的風腐症病人社會政策討論、以東京學生 天間武雄的視角向我們展現了正常人對於風腐症患者不同的態度,以及社會地位。
從千神正光的視角中,我們能看到了醫院中以及鄉下風腐症患者的狀況,哪怕是有錢進入醫院治療,他們的待遇也不見得會變得多好,不穩定的病人會被鎖進牢房之中,精神不穩定時就會被護工注射鎮定劑
很耳熟,他們的情況讓我想起了另一個群體——精神病患者,是的,風腐症和精神病唯一的區別就是身體會腐爛散發惡臭,但其他的症狀幾乎與精神病人並無二異。痴言痴語、精神極度不穩定、時常看見幻覺無法正常溝通這便是風腐症的常見症狀之一。
試問已經進入文明社會的現代人,對於精神病的看法又是怎麼樣?雖說不上歧視吧,但遇見以後多多少少有點害怕的倒是真的,因為沒有人能理解並確定他們在瘋狂下會做出什麼事情。
之前看見的精神病患者出逃視頻,這一幕我印象尤為深刻,就算是我本人在那種情況恐怕也會十分驚恐。
現代社會都無法像對待正常人一樣對待精神病患者,更何況遊戲中那個落後的、底層居民貧困潦倒的大正初期呢?風腐症患者肉體腐爛引來的蠅蟲與惡臭只會讓社會對於這類人群的態度更加惡劣。
如果說住在醫院裡的患者待遇還算體面的話,那麼在鄉下村民們自發監禁的風腐症患者狀況可謂是慘不忍睹,沒有接受治療的條件,一週只吃一頓飯,還因為怕皮膚被沖掉所以不洗澡,最終的成品就是比“食屍鬼”更像“食屍鬼”。
“不知道有藥能治,知道也治不起”就是鄉下人對於風腐症患者的無奈,患者因為思維僵硬所以很難做好事情,養一個閒人對於農村人來說是十分致命的,哪怕只是每週多一張口吃飯對於一家子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負擔,究竟是選擇已死之人的苟命,還是讓還活著的人好好活著?這不是個問題,錢是個問題。
而綽綽有餘的人呢,卻會因為抱有一絲幻想而被不法之徒乘虛而入,能夠將死去之人重新復活,徹底徹底治好風腐症便是這群有錢人唯一的念頭,不在乎過程如何只看結尾,淪落到魔法與佛陀的領域去。
從東京學生-天間武雄的視角中,向我們展示了城市中的風腐症患者又是怎麼樣一副待遇,在城市這種更加先進的環境下,這裡的人們比起村子裡的人肯定是更有錢了,但並不意味著夕零的地位就會變得更好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僅僅是因為在別人身上留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汙漬,不善言談的夕零無法報上自己的姓名,然後腦袋上就捱了一拳——死了。至於殺人者,沒有任何人去追究他的責任。
不過並非所有夕零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尚有能克服痛苦,將風腐病的幻覺化為藝術的患者,甚至還能禮貌地與人言談,不過仍然需要皮膚以及面具遮擋住自己腐爛的肉體。
還有些風俗店會把剛復活肉體還沒有腐爛的患者當作妓女使用,因為風腐症初期的患者頭髮、皮膚髮白,而且不會懷孕。
如何形容城中的風腐症患者?不被大眾認同為是人就是最直觀的評價。“風腐症患者早就死了,這裡動著的僅僅只是一具屍體。”這是大部分城裡人的認知。當然也有受人尊敬的風腐症患者,比如野村夜老師,她不屈的精神以及禮貌的態度受人尊敬。概括著來說風腐症患者地位的差別歸根結底是能不能溝通,有沒有喪失理智。
瀨戶口廉也老師這次可謂是向玩家們展現了一個十分深刻的世界觀,人與人瞭解的過程中途處處都充滿著衝突,有人與患者之間無法溝通的衝突,有認為患者是人以及沒有把患者當人的衝突,還有在治療方法上的不同所造成的衝突.
全文選項不多僅僅只是做與不做、在與不在、去與不去這個問題徘徊,不是多複雜的選擇項,但卻讓我閉目思考了許久,就拿遊戲第二個的選項來說,一個風腐症患者要求主角的朋友衣川在自己徹底喪失理智之後殺了自己。作為參與者之一,我們要選擇的僅僅是殺或者不殺?
那麼我該怎麼選呢?在我的心中,哪怕是死而復生了,我也更傾向於患者是人,今天你隨便結束他人的生命,那明天輪到的可能就是你了;但是繼續活下去對於患者來說真的是好事嗎?或許已經喪失理智的他們真的就只是靈魂被束縛在了身體上不斷承受著痛苦,這種時候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儘管我知道選項對於最終的結果可能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可我還是思考了許久“我到底該怎麼做?”或許這就是視覺小說的魅力。
遊戲中的普通人立繪還有普通人CG的作畫大部分都採用了“蠟筆”來繪製,簡潔明瞭,並沒有在衣著以及臉部上增添太多真實的細節,就連家裡負責煮飯的阿辰,年輕的她臉上也是乾乾淨淨的,沒有刻意去塑造她作為僕人就一定比大小姐要多一點皺紋或沾上汙漬等細節。
但是回到夕零的立繪上,腐爛的臉部細節刻畫就要顯得真實恐怖的許多,和遊戲中活人的立繪對比起來,其怪異感就更加凸出了,就連我們玩家都會覺得腐爛後的夕零十分恐怖,又何況遊戲內的普通人呢?何其驚悚之物?
《Hira Hira Hihiru》的題材非常深刻,內容也並非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場悲劇,而是一個虛擬的從古至今都影響著全球的社會現象,主角們也只是通過不同的角度去觀察或者幫助風腐症患者讓我們見證世界與風腐症的交匯,此刻不會突然冒出來個天才少年說:哦,我找到治療風腐症的辦法了,或者僅憑一己之力改變全球患者的地位,亦或是怪力亂神找到了造成風腐症的根源,除了增加了風腐症這一概念以外一切與現實世界並無二異。
看完整部作品以後你要問我本作是神作嗎?我是堅決否認的,因為本作與其說是一本故事,不如說是兩則有關風腐症患者的論談記述?或者是改革者的一本《我的成功》?一則日記?故事是要有邏輯的要有思考在其中的,這些放在《Hira Hira Hihiru》的作品中,老實說我通通看不見!
我完全跟不上爛戶口老師的思維,也看不見他在本作想表達的東西,玩完遊戲後我甚至分不清裡外邊界,如果現實中真的存在風腐症,彷彿這部作品的誕生就說得通了。但奈何只是痴心妄想,有時候真的會懷疑,這些創作者是否真的是從其他的世界看到了這些奇幻的東西將他們帶回來傳述於世的,不然為何會寫的如此逼真。
要我評價本作作品的劇本質量,首先作為一本故事來說他不夠精彩沒有運用跳脫的寫作手法或者埋下大量伏筆,僅僅只是兩條人物線互相穿插,劇情框架也如同現實一樣充滿意外,發生什麼事都沒有邏輯無妄之災,將現實的變化萬千刻畫了出來卻又沒有讓這些意外為劇本服務,這是讓我最想吐槽的一點,每結束一段劇情時我都在想難道這樣這些寫這樣這樣改的話、故事不會更精彩一點嗎?
其次因為偽現實原因,本作缺乏了爆點,基本只有風腐症這一症狀作為了故事的賣點,雖然因為看見好遊戲的原因我對這虛構的症狀充滿了興趣,但事後想想了恐怕還是缺少了點奇幻元素,在如今這牛鬼神蛇、仿生人女主、雌小鬼吸血鬼亂飛的時代,老老實實記述一種病狀恐怕已經不能吸引讀者興趣,哪怕自帶官中在國內談論度也是十分慘淡。
雖不是神作卻是佳作,關掉前些日子一篇有關galgame足足寫了1w字連引用處都夠我刷新好幾頁的長篇大論,並感慨在如今長慢沉淪已不受用這個時代。《Hira Hira Hihiru》卻讓我隱隱約約的嗅到了老一代視覺小說的味道,遊戲中雖也存在長篇大論但我依舊能靜下心來玩得津津有味,雖沒有大起大落不夠精彩,僅僅圍繞著風腐症一事來打磨,每個人的態度乃至決定既逼真又迷人。假設你逝去的親人朋友復活了,你是高興還是悲傷呢?能讓不同的人產生不同的思考,那就必定是個值得深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