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裡的小孩,人們,與遊戲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4-07 20:13:49 作者:R十三 Language

從高中起就想寫這篇文章,也許早就有人寫過了,但我只是想寫出來和分享,講講我這個小縣城裡面的人們和遊戲,他們很多人甚至說不上是遊戲玩家。這篇夾在很多充滿了遊戲的知識,考據與科學的文章裡這可能有點顯得婆婆媽媽又庸俗,作為一個曾經成績奇差的文科生,我沒有寫作的習慣,我的作文從來也沒有得到過高分。所以這篇文章可能只是一些狗屁不通的,很個人的抒發和感嘆,我經歷了,所以想寫下來罷了,想到什麼寫什麼。
我出生在一個西南邊省市裡說了名字可能都找不到什麼資料的小縣城,這裡漢族才是少數民族,大多都是苗族和侗族人。
比起藝術照片上戴著漂亮銀飾穿著節日盛裝跳舞的苗族姑娘,這裡更多是頭上包著帕子(包著帕子讓她們在勞作的時候可以擋擋太陽和擦汗,頭髮在彎腰時也不會遮擋視線),穿著藍單衫,還踩著解放鞋的苗老太在轟隆隆的公交車上對著電話大叫——她們在這裡打工,這裡離家近些,而男人們去更遠的浙江或者上海了。在農村,如果你告訴她們男主外女主內是對女性的歧視,她們會覺得你神經病,因為這是她們在這片土地上艱難活著時最好分工了。偶爾能聽見她們在工地上休息唱苗歌侗歌,咯咯的笑聲讓我有點恍惚,她們的遊戲只在小時候玩,大概是跳皮筋,丟沙包,用花染指甲。
我的父母的長輩也是農民,我的母親是四個孩子裡最小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考了大學和編制工作的,我的家境相較於親戚要好些,但依然很緊巴。我的父親讀法律專業,他曾經有機會去外地讀書,錄取通知書都到了,但家裡必須要有男性做農活,加上家境窘迫,他不得不跑去隨時有可能死在裡面的礦洞裡挖金礦以求上學的機會——在我聽來都有些不可思議。最後大人不得不同意他去省內的一所民族學院。
神奇並且讓我敬佩的是,他就讀的是法律專業,但他最感興趣的是電腦並因此選修了編程,在現在看來這兩者可以說是最讓人發瘋頭禿的專業,但他順利畢業了,期間還懷著對寫作的熱愛。也託他的福,在我三歲的時候我能跟著一臺大屁股電腦上舞動的圖形唱《隱形的翅膀》。後來我才得知我們家當時甚至因為花很多錢買了臺電腦而不是拿去吃飯這件事被母親的單位評獎為先進優秀家庭。
父親已經五十左右,依然有空就會打開用了六年的筆記本電腦做網頁,不然就是沉迷於《帝國時代》和《紅警2》。母親不能理解派兵打仗推倒別人的城堡玩了十幾年有什麼好玩的,但是父親樂此不疲,不過他的玩法我個人認為毫無策略遊戲的精髓所在。他總是把遊戲陣營選成中國,利用別人設置好的代碼不停地生產各種士兵去攻打其他顏色的國家,如果太難打不過就輸入秘籍……
我經常能看到在古代戰場上奔馳過幾輛可以發射子彈的跑車,電腦旁邊放著父親的人造皮革筆記本,前面寫的都是工作筆記,這頁上面寫著好幾條遊戲秘籍,我仔細看了看其中一條,“HOW DO YOU TURN THIS ON-召喚汽車”,笑得停不下來,是啊,你怎麼能開這個!但他好像沒注意到這句英文的意思。
我媽被父親電腦裡叮叮噹噹的刀劍聲和停不下來的建建建建築工伐木工煩的要死,說你直接搞個核彈把別人炸了就算了,他反駁道那樣還有什麼意思呢?我想到那個時候的策略遊戲難度幾乎都是按著開發者本人的水平是否能通關做的,想讓父親去打打劇情模式,父親哼了一聲,說太難了他打不過。他玩《紅警》也吹噓中國陣營是最強的兵,我沒告訴他那是國人改的mod,正版根本沒有中國兵。我問他要不要試試玩《文明帝國6》,也是很棒的策略遊戲,他說會考慮。
母親一輩子都把精力花在學習、工作和照顧家庭上了,似乎對遊戲沒那麼大樂趣。父親在年輕的時候用網頁給她寫過好幾封情書並打印下來,邀請她玩《搶灘登陸》,母親提起這件事仍然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對著蠕動的像素人打槍有什麼好玩的,母親玩父親最喜歡的《帝國時代》時也總是把人民餓死。她說她過去過一段時間的閒暇裡喜歡《植物大戰殭屍》,但玩了幾下現在也感覺沒什麼意思了。現在最大的任務是照顧好我。
由於父母工作原因我小時候一直待在外婆家,那裡是單位宿舍,紅磚瓦和黃水泥的每間房子裡總是擠著好幾個人,孩子們總是在比誰的電動小汽車跑得最快,而我的總是被嘲笑是老爺車。對門鄰居的哥哥有一臺電腦,我們有著同一個姓和字輩,好像有什麼我捋不清的親緣關係,我簡稱他為廣哥,於是我也借這個厚臉皮地成為了他家的常住客。
他玩《彩虹島》,習慣了父親的各種策略遊戲的我還是第一次見過這種遊戲,五彩斑斕的,有那麼多不同的人在屏幕上使出技能,或金或綠或紅的頭髮,比起老套暗沉的士兵打仗,這個遊戲年輕得不像話。過後讓我想起女同學會用心裝扮的像素QQ秀,閃閃亮,但是人物動起來了。我永遠只被允許在電腦旁邊看著,因為我只會亂按一通。
廣哥名義上一週只能玩幾小時電腦,我幾乎每次都會到場,過後他媽媽會提著他耳朵把他捉走,但我倆總會乘著大人不在家悄悄把電腦打開,登入賬號,然後討論是穿得漂亮重要還是強重要。
他櫃子的深處藏著很多盜版光碟,基本上都是在電腦城花攢了一週的五塊錢三張批發來的,有些甚至安裝不了。要說最受其他來他家小孩歡迎的還是最經典的《俠盜獵車手》。我們沒有人知道這個遊戲有劇情,只知道在城市裡亂跑殺人躲警察,然後開秘籍召喚坦克把所有敵人轟掉,點開《俠盜獵車手》,一群小屁孩的胡鬧就能得到最大的滿足。直到後來認真玩了《GTA5》,我才回顧了這個系列的劇情有多麼辛辣,調笑著真實。甚至過去的那些孩子裡有個真的很像老崔,永遠掛著鼻涕,暴躁又義氣,腦子裡全是新奇點子又什麼都幹得出來,最喜歡往牛糞裡塞炮仗炸得滿牆都是,然後把炮仗塞我手裡說是我乾的。
廣哥上學去之後我會跑到另一家姐妹那裡玩盜版紅白機。紅白機的卡帶比光盤難買很多,但擁有一臺遊戲機子和幾張卡帶是我最羨慕的事情,我問了好幾次她們這些是哪裡搞來的,她們永遠跟保守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似的不肯告訴我。我們永遠都在打《魂鬥羅》,也有盜版《塞爾達》之類的,很多小遊戲,但當時玩不懂,畫面也沒有《魂鬥羅》看著牛。印象裡還有一張標著《合金裝備》的卡帶,但是回憶起來內容和《合金裝備》一點也搭不上。
上小學之後我就回到父母身邊了,住在一家醫院樓上,晚上經常能聽見嬰兒出生了哭,有人死了哭。樓下還有很多店鋪,小賣部,電器,髮廊,粉店,開得各不相同,但相似的是,每家店子裡都有或大或小的小孩,然後我們結伴——小孩成群似乎在那時是一種本能。
在各種幼稚的鬼捉人和三顆字外,一家店鋪裡放有電腦,家長又不是經常出現的女孩子自然就成為了我們的老大。她的名字後兩個字聽起來像精靈的發音,可能她的母親希望她能成為電視裡的花仙子,但她更像《魔戒》裡能一箭爆頭獸人的精靈戰士,我更願意把她當作扎著長頭髮的男孩。
她家店鋪的門口立著一個有我們那麼高的“成人用品”的招牌,但沒有小孩能理解那是什麼意思,所以你經常能見到幾個小孩抱著飯碗,嘴角還沾著米粒,成群結隊的走進一家成人用品店,然後發出各種奇怪尖笑的詭異場景。
她同樣喜歡《俠盜獵車手》,但更喜歡《刺客教條2》,在那之前我有幸在我表哥的電腦上玩過《刺客教條1》,可惜那時候沒有中文我沒玩下去。她好像很喜歡意大利的風景,每天和我大叫她爬上了哪座塔,還有風流的艾吉奧,不厭其煩地把喜歡的任務重開一遍又一遍。那時候也不知道盜版正版,比起已經可以玩到正版主機的大城市小孩,steam上線了我們是不知道的,快玩遊戲盒上有的就是世界上所有的遊戲。我倆玩倉鼠球競賽我從來沒贏過她。
她可以說是《刺客教條》的忠實玩家,不看攻略,也不和其他玩家討論,就是喜歡把自己喜歡的幾部一遍一遍的玩,好像摸著鼠標遠離離婚了的父母就是她最大的安慰,好像她到意大利佛羅倫薩去了,而不是待在一家擠得容不下五個人的成人用品店裡,周圍的避孕套盒子在盯著她。
初中後雖然成績不理想,但她參加了排球隊,天生的運動神經好讓她成為了很出色的隊員,忙著比賽就很少聯繫了。我還挺希望她真的有一天能成為女排隊員,那時候她能借機去佛羅倫薩看看嗎?就像網上的那些《刺客教條》笑話,能對著那些建築大笑著說這個我熟悉,我遊戲裡爬過。
在小學裡,我們最流行的遊戲是幾臺手機玩《我的世界》,還有一些特別一點的——午飯後趁老師改作業去了圍在一起玩《恐怖之眼》和《玩具熊的五夜後宮》。那時候有一臺觸屏手機新奇得不得了,而這兩部恐怖遊戲成為了我們集體大叫發瘋的機會,好像童年就是大叫和發瘋,突然動起來的電視機和只有頭連著一簇煙霧的鬼魂似乎是最嚇人的東西,現在看起來和《P.T.》比起來差多了。《玩具熊》倒是成為了我一輩子的陰影和愛好,突然被玩具跳臉嚎叫的恐懼和對劇情秘密的好奇不停地在我的天平上左搖右搖,屬於一種怕但是還想看。
後來終於在學校結識了家裡有一臺PS的高貴朋友,她身上總是揣有幾十塊錢鉅款,身邊帶著她家的弟弟妹妹。在當時有一臺PS主機的家庭可以說是又思想先進又富有了,我甚至到PS5快出的前夕才真正擁有一臺自己的PS4。
這回是真正玩到了《潛龍諜影》系列,以及《鬼泣》,那幾個夏天好像就是在蛇叔匍匐著的屁股和怎麼搓三紅刀裡度過的,我們根本沒注意那些遊戲是15+還是18+,只管劃掉to do list上的任務抹別人或者別的惡魔的脖子。直到我倆初中的時候回顧,才被《潛龍諜影》的劇情震撼到,導致我初中很長一段時間的夢想都是去科樂美工作室當清潔工,但由於小島秀夫離職了,現在大概比較想去小島秀夫工作室當清潔工,但我連打一趟飛的去日本的錢都沒有。
還有我的親戚們,他們都不是玩家,但遊戲偶爾會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
大舅16歲起在床單廠做燒鍋爐的工作燒到了現在,娶了一個強勢的、比他大好幾歲又固執的妻子,他的女兒也初中畢業就匆匆打工結婚,和自己的丈夫甚至需要把女兒交給父母贍養。他們已經沒有多的一分錢了。我甚至已經忘掉了姐姐的樣子,再見大概也認不出了,她的模樣大概已經溶進了街上每個為生活奔波的臉裡。大舅可能因為年紀更大,和其他幾個孩子的聯繫少很多,我只有偶爾能遇上他。經常能聽見他手機裡玩鬥地主“對二”,“要不起”的聲音,而他上小學的孫女看我用手機打《Cytus 2》看得入迷,我調了一首最簡單的給她,看她的手指認真地跟著藍色的按鈕按,舅媽笑著問我這個遊戲是不是鍛鍊反應能力的。
二舅本來可以有一份在單位的司機工作,但因為意氣用事,容忍不了一些事情甩手不幹了。可能由於是二十幾年的老手,開車風格每次都讓我心驚膽戰,在各個地方做活路,後來因為外婆癱瘓,請不起保姆,一直在老房子照顧外婆照顧了快十年,現在終於有機會出來了。
他家裡總是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強光手電筒電動螺絲刀,以及電路板水管等等我認不全的零部件,他告訴我總有一些東西得用到的,導致房間裡堆的紙箱像倉庫。他就像是一個末世生存的極客,或者一個低配版本的艾登皮爾斯,單身,喜歡電子產品,遊蕩於社會,愛他的家人和侄子。家裡的各種電器也都是他用廉價部件改裝過的。外婆去世前最大的遺憾是沒給他找個老婆,但他說他不需要。二舅缺了顆門牙,他老是抽菸,我在想那個地方是不是他用來放香菸的洞。他手機上有開心消消樂,我只希望他生活上的障礙能全消掉。
我小的時候經常被扔到姨媽那裡。姨媽經營著縣城旁邊的一個小鎮上的小診所,門口是很醜的led燈,二舅裝的。看到人穿得好賣藥會貴一點,看到人穿的是解放鞋會賣的便宜一點,經常會有各種人給姨媽送東西,臍橙,紅薯幹,剛摘的蕨菜,癢癢撓。我坐在櫃檯上把藥名錄入電腦,說感覺姨媽這裡真的很有生活氣息,她只是說太苦咯、太苦咯。姨媽和她的妹妹一樣喜歡玩《植物大戰殭屍》。
姨爹是一個福建人,是家裡最小的男孩子所以被姐姐們溺愛,很多時候並不工作,靠姨媽的小藥店吃飯,他們鬧了很多次離婚,哥哥最討厭的就是成為姨爹那樣的人。後來他們借關係投資了一家很偏遠的加油站,現在姨爹在那裡上班。
哥哥剛從外地辭職回來。他什麼都玩,從小時候開始就喜歡賴在我家的大屁股電腦前,我還記得他以前花了五十塊錢去電腦城裡衝點卡,就為了在《魔獸世界》裡買馬坐騎。他前幾年問我打不打《鬥陣特攻》,這幾年他問我打不打《APEX》,我沒買。
最近還有一件讓我印象很深的事情,就是掛清去堂叔家做客。他家裡有兩個女兒一個小兒子,房子是露著水泥地和磚的三層建築,房子的其中一部分是老式苗族的木屋,廚房像個露臺。家裡唯一貴重的東西就是臥室裡面的電腦,擠在雜亂無章的桌面中間,他們的大女兒在做事,二姐在打遊戲,而弟弟在旁邊鬧著“什麼時候到我”。
我哥拉我去看他們在打什麼,是網頁版的《光·遇》和《原神》,他們沒有手機。由於我個人的偏見和反感,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這兩款遊戲能在網頁上玩。
我什麼也沒說,默默在旁邊看了很久。她給遊戲裡的別人命名大概是她好朋友的名字,她們在雨裡飛,好像能飛到很遠去,不用每星期在馬路邊搭等很久的車去鎮上的出租屋裡準備東西讀書。她們對《原神》那糟糕的打擊感和說不上精美的畫面樂此不疲,好像這是最好的東西。我不想和她們說什麼遊戲方面的討論了,我只希望他們能好好享受遊戲……
我們家這幾年則因為我生病搞得焦頭爛額,好像獻祭了其他孩子得來的幸運和好一點的生活又被打擊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能活多久。還是說,我也會成為外婆生的那個,本來應該是最大的兒子,卻因為發熱死了,她便很害怕失去孩子。媽媽告訴我,如果我死去那會毀掉她的生活。但是生活總是會繼續。
初二的時候我喜歡上了看書,中二病時期自認為高深的小孩什麼都讀,我們以為的尼采的反叛是我們的最愛,從哲學讀到科幻,PKD和馮內古特寫的像嗑藥一樣的科幻讓我上癮,也會讀到《悲慘世界》、《百年孤獨》這些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的名著,還有史鐵生的《我與地壇》(我有點羨慕北京孩子的教科書裡有這麼美的文章作課文),又跑去讀各種科普書,馮諾伊曼的《計算機與人腦》,又在各種遊戲裡偶遇開發者們埋的這些文學梗。
那段時間我為了和朋友裝逼自己可有知識,收集遊戲裡到底有多少捏他上癮,後來就爬上了機核,開始看文章和聽電臺。我驚訝於小時候打的東西有這麼多好玩的地方沒被我們意識到,我看的各種書似乎和過去的遊戲聯繫起來了。我的高中時光幾乎都是蹭著自己多媒體管理員的身份玩電腦看機核度過的。
高中休學後我終於得到了一臺PS4和能運行大遊戲的電腦。我喜歡《死亡擱淺》,因為那種在荒野開闢道路的感覺和我小時候在田埂上亂跑的感覺很像,很累,明明景色都是差不多的山和山,草和草,樹和樹,但登上山峰之後舒暢會沖刷一切。還能在路上遇到別人留下的充電樁,這有點像我們跑累了會有大人叫我們去他家吃餈粑歇會兒,或者自己為了過河建造的梯子被人點讚了,像以前別人家無意在路邊種了很大的南瓜可以給路人當板凳。
我也喜歡小島秀夫對社會現象深刻的理解和把那些轉化成自己的表達的的能力,以及他平衡了商業和自我表達,我難以理解那是怎麼做到的。他描述的那種孤獨,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每天對著互聯網發呆之後很能理解,又為山姆作為生命的經歷的空靈又厚重而感動。但也像很多大佬說的,這遊戲除了不好玩以外都好玩,把手柄一丟我大概需要休息個半天才有打下去的動力。
還有就是《RDR2》,裡面的姑娘們會像苗老太們一樣唱我聽不懂的黃色歌曲然後發笑,也喜歡遊戲對西部文化的還原。我預購了《2077》,加深了大城市的生活裡大家也是當工具人的印象,不如真性情些,這樣比起來小縣城的生活似乎好多了,也覺得強尼·銀手從露臺上假裝摔下去很好玩。
還被邀請玩《FF14》,然後作為社交恐懼症單機狗被狒狒玩家對新人豆芽的熱情創死,是的,一個拉拉菲爾族的戰鬥導師,對著我這個身高調到最高的龍男叫芽寶寶,好像慈祥的老母親抬頭看著工作了的孩子。從此之後我不敢把拉拉肥叫做食材了,他們是我的媽咪。
我把所有想玩但是過去因為沒有設備玩的遊戲,和過去已經玩過的遊戲,都不知疲憊地打了一遍:《恥辱》系列,魂like(受了不少苦),《紅弦俱樂部》,《極樂迪斯科》(這兩部一起玩得我直接emo了),以前帶不動的《刺客教條 梟雄》,《消逝的光芒》,《奇異人生》,《逃生》,《看門狗》,《史萊姆模擬器》,《庇護所》,《古墓奇兵》,《福爾摩斯 罪與罰》,《惡靈附身》……由於精力和金錢有限,我不是玩得多深入的玩家,玩的大多也是圈子內比較熱門的作品。
我確實愛上了遊戲這種表達方式,我知道現在談論遊戲是不是藝術還太早,就像最早在洞窟裡畫畫,記錄的都是備受尊敬的人,最早文字只能由貴族學習,最早的電影只是移動馬戲團裡的幻燈片上一輛開來的火車片段。在成為畫作和文學、電影之前,遊戲也是類似的東西,只有等到紙張可以量產,印刷可以高效的複製,顏料隨著化學進步而變得不再昂貴又無害,拍攝電影使用的設備從價格上萬的相機到iPhone,等所有人都可以用遊戲來表達的時候,再看看它是不是藝術吧,即使那可能要等遊戲引擎強大到一定程度,編程語言與各種開發軟件簡單到嬰兒都懂的好幾百年後。
現在身邊的朋友們似乎也越來越像大城市的人了,他們喜歡上了看管人,然後被《主播女孩依賴症》弄破防,會刷小紅書上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會去酒吧蹦迪,會一起打《APEX》,會互加Steam好友。我們好像突然從落後得像八十年代的縣城一下子窺見了現在的一線城市,就那麼一下子,盒子打開了,小縣城的生活像突然按了四倍速似的。
我很幼稚,雖然我在這個小縣城裡面能讀書已經算很幸運的了,但還是好想回去。我好像還是農村小孩子,有些時候好像一頭橫衝直撞的土牛突然被拉到了全是信息流的大馬路中間。我依然喜歡聽家裡人講苗語,一有機會就抓著我媽問這些用苗語怎麼說,但很多我媽也忘掉了。好想外婆,老是夢見她和我講苗語,但是我在夢裡什麼也聽不懂。幾乎每個親戚講苗語都是很大聲的,這種語言的音調聽起來也很豪爽,大概是因為在山裡面如果不大聲說話,對面的人就聽不到吧。
小時候就是在這種語言裡面長大的,始終沒能學會有點可惜。如果說我有什麼想做的,就是想根據家鄉開發一款遊戲,可能沒辦法逃脫to do list的枷鎖,那就在上面寫點什麼去摘柿子,帶家門口的下司犬去趕山,這些一點也不重要的東西,玩家怎麼做都行。但這樣的話這個遊戲又缺少點遊戲性,不好玩了。我也想試試像吹哥那樣做點新奇的遊戲,我該怎麼做呢?這些還很遙遠呢。
還有幾個月我就又要回去高考,如果沒能考上的話我大概會去打工,在週末的時候閒下來打打遊戲,再去《RDR2》裡面拿毛刷刷我的小白馬。
這篇文章也許只是一種自言自語和分享,一個幼稚的停留,山犄角旮旯裡窩著的孩子說著喜歡打遊戲,我只是想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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