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鲁大陆,某工业化生产基地。
数百只帕鲁正在没日没夜的挖矿、伐木、制作……
在机器轰鸣声到达顶点之时,等待农场主的,将是一场吞噬一切的起义。
利益纠纷、合纵连横、暗杀头目,摧毁这场腐朽奴役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而拯救帕鲁大陆的全部希望,只有一个穿越成捣蛋猫的陈虎子和短短的24小时..……
第七章 【早上7:00】集合吧,猫猫特工队(下)
风雨如晦。
乌云压得更低了,雷光在云层中闪动,好像有龙在云中低吼。
这天气,也只有鬼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出来。
在大树下遮身的陈虎子眯起两只猫眼,努力从淫雨中,辨认出双方的战况。
目之所及,蜥蜴护卫队和帕鲁保护团队都化为了模糊的影子。
好比皮影戏的人偶,在雨帘罩上正对垒厮杀。
左侧的大朋克蜥爪子狰狞锋利,如同失去了扇面的扇骨,拍掉了冲它而来的暗箭。
右侧的帕鲁保护团队队长,一枪放翻了扑闪着小翅膀跃起的啼卡尔。
这样的一招一式在“皮影戏”中不断上演,这场戏没有观众此起彼伏的叫好,而是被持续不断的惨叫或怒吼替代。
虽然胜负结果未定,但任何一方都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陈虎子猫须抖了抖,叹了口气。
“我说,老弟,你有没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儿?”
身后忽然传来企丸丸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看到老大站在自己面前。
企丸丸们歪着脑袋,看他的眼神中充满疑惑。
眨眼间,陈虎子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自己用眼镜收服帕鲁这件事被发现了。
怎么办?
鉴于一收服帕鲁,帕鲁就会死心塌地跟随自己的先例。
要不要强行收服四位企丸丸,让它们隐藏起眼镜这件事?
这想法刚一闪过,陈虎子就否定了这一念头。
自己可不是收集癖怪大叔,而是清澈的好青年。
之所以收服帕鲁,要么是主动解救、出于善意,要么就是为了自保、被迫收服。
要只是因为收服月镰魔这种事被发现,就把别人按到自己个眼镜里,也太坏了。
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难不成一一收服?
那还不得把眼镜内存挤爆了?
更何况,眼镜目前还没有丝毫收服提示。
陈虎子微微摇了摇头。
老大却以为陈虎子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怎么,你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和身后几只企丸丸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
“这种情况,我只在农场主那里见到过。”
“农场主……”
陈虎子还在摇头呢,忽然听到农场主三个字,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你见过农场主?”
陈虎子忽然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这下他不得不考虑收服企丸丸了,免得没出新手村就被BOSS灭了。
“别紧张。”
老大似乎感觉到陈虎子绷紧了身体,于是它背着手,故作轻松地在未被淋湿的地面上来回踱步。
“我们和农场主早就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了!”
“老大,抱歉打断一下,第二个成语你没用对。”
卡哇伊溜到陈虎子和老大中间,用铅笔指了指手里的字典,在老大耳边悄声说道。
“那是贬义。”
“很好,士兵,但现在不是纠错的时候。”
老大边说,边推开卡哇伊。
同时打手势,让它们仨继续做好周围的警戒工作。
“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把这件事发给农场主。”
“事实上,根据我对农场主的了解,他这会儿以及之后的所有时间,都忙着泡温泉享受呢。”
“他早就没心思处理任何事情了。”
犹豫了一下,陈虎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和农场主很熟吗?”
“熟啊,相当熟。”
老大两手一摊,也把话说开了。
“当年要不是农场主招募,我们几个还在水边当野生帕鲁呢。”
“我想想……我最初见他的时候,农场主粗衣葛布、光着脚板,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但无论是谁,只要一看到他的神情,就明白他和帕鲁大陆上那些酒囊饭袋截然相反。”
“他朝气蓬勃,有一颗善良的心,他当着我的面,立誓要建起广厦,庇护好所有帕鲁。”
“广厦光靠他自己当然建不起来,于是,我和他定下了第一条宗旨——给每个生命一个工作的机会。”
“每个帕鲁都应该为广厦贡献自己的力量。”
“当然也不是白干,在农场主的组织策划下,每个帕鲁都可以享受到足量的食物、专属的床榻、暖暖的温泉……”
“而且更大的房子和更多的帕鲁终端,正源源不断地建造。”
“一切都其乐融融、干劲十足,各处营地都是一派繁忙、欣欣向荣的景象。”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简直是蜜月期。”
“没人愿意离开这里,没人想继续当野生帕鲁。”
“一时间,‘终端帕鲁’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但后来,一切都变糟了。”
一道惊雷闪过,陈虎子看到老大的脸上滑下一滴眼泪——也可能是雨水吧。
“农场主的欲望越发高涨,他想把所有的好处都据为己有。”
“我最后一次见他——其实就不能算‘见他’。”
“我只看到紫色的蟒袍、华贵的王座、珠光宝气的王冠、浓妆艳抹的博爱蜥……”
“唯独没看到农场主。”
“再后来,新工程只建在他的住所,其他营地上供帕鲁使用的设施再也无人管护。”
“饭菜变馊变稀、床榻冰冷邦邦硬、工作却不减反增,因病死去的帕鲁开始出现,并且越来越多。”
“有的帕鲁抗不过去就逃跑,于是农场主开始限制帕鲁们的自由。”
“他第一个想到我们,说我们是他的心腹,让我们帮他看管帕鲁。”
“我当然拒绝了,我劝他回到过去,但是没有用。”
老大无奈地摇了摇头,企丸丸们神色黯淡。
“于是他一怒之下,把我们发配到最偏远的矿场,也就是这里。”
“随后,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狗腿子,陆陆续续来到每一处营地,成为了帕鲁监工或者帕鲁猎人。”
“每天像牲口一样把我们牧来牧去,一下班就把大家监禁起来、强制扣押。”
“于是,帕鲁们纷纷出逃,但面对逐渐充盈起来的安保力量,很少有谁能成功。”
“自然,四处搜捕新帕鲁,也是他们的工作。”
“谁能想到,‘终端帕鲁’有一天会和生不如死挂钩。”
说到这里,老大用手狠狠锤了一下树干,情绪复杂。
“……”
陈虎子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什么。
“我们虽然见你仅有片刻,但片甲知龙。”
“你行事仗义果断,如风扫落箨①。”
“更何况,你身为帕鲁却还能收服帕鲁,即使是农场主也不能及。”
企丸丸们都盯着陈虎子,陈虎子却仰头沉默不语。
虽然企丸丸能帮他完成造反这一系统任务,但陈虎子却从农场主的经历中感到一阵后怕——会不会自己将来也……
过了一会儿,陈虎子终于问出心里最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成为农场主第二。”
老大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
“我曾经听过一位智者讲话,那人个头不高。”
“他说死亡是唯一一座永远亮着的灯塔,不管你上哪里航行,最终都得转向他指引的方向。”
“一切都会失去,只有死神永生。”
老大语气高昂。
“人固有一死,我只希望……”
“死在反抗的路上。”
“而你有带我们反抗的能力!”
这片战场上,厮杀声已经小了许多。
不是战争停止,而是大多数帕鲁已经没了呼吸。
几只黑色的大鸟在半空盘旋,叫声嘶哑难听。
过了很久,几只企丸丸才听到他语气坚定地说。
“我干!”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请电我牛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