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
一句直白的思念,吵醒了许浩的清梦,也打碎了他的思绪。看着聊天框接收到的信息,他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安红豆离开了大概有三年了吧,或是更久?他不记得,也不愿意想起。从老安带着安红豆离开的那一刻起,他想过或许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往后便硬生的收起对她的爱恋,想要将其尘封在记忆深处。
昏沉的拿起手机,敲了一行又一行的字,然后又删掉,突然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回些什么,是做“朋友”太久了,还是他害怕面对,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其实什么消息也没有,有的只是与往常一样的冰冷的早安?
许浩抓抓脑袋,最终还是发送出一条消息。
“晓看天色暮看云。”
平静,无尽的平静,房间静悄悄的,除了他的呼吸与心跳声,便再无其他声响。许浩有些尴尬的挤出两声笑声,像是给房间带来点生气,又像是自嘲。
许浩哈出一口冷气,看着它在空气中消散,今天的他看起来很丧。事实上,从安红豆走了以后,他一直都很丧,貌似对什么事都提不起了兴趣。
脚下的路充斥着脏水,是那洁白的雪留下的痕迹;路边的树挂着几片零星的叶子,它们也曾是生机的代词。
“妈妈,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梳着马尾的小女孩坐在父亲的臂弯,环抱着父亲的脖颈,嗲嗲的对母亲说。
“哥,你走慢点,我有点跟不上。”
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小女孩紧紧的跟在男孩身后,冻红了的小脸却没能盖过放光的双眼。
“快点嘛,再慢就来不及了。”
男孩放慢了脚步,对女孩抱怨道。
许浩弯起嘴角,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他们。
进了书店,许浩慢慢挑选自己想要的书,也渐渐回忆起从前。
他和安红豆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家书店,许浩慢慢走过第一个书架,然后在转角处停了下来。这个转角处,就是他和安红豆撞见的地方。
“帅哥,要买什么书?”
“我自己看看……”
看的最后一个音节卡在许浩嗓子,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
许浩很是惊喜,又有些惊愕。
“怎么,看见我不开心?”
安红豆举起粉拳在许浩的眼前晃了晃,露出亮白色的小虎牙。
“没有没有,怎么会,就是看到你突然回来……”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沉寂下来。
“你吃了吗?”
“你吃了吗?”
“还没有,你呢?”
“还没有,你呢?”
安红豆轻敲自己脑袋,然后拉住许浩的袖子。
“那我们去吃饭吧,很久没回来了,馋咱家这一口好久了,还有还有,有些地方我都有些忘了,记得带我好好玩哦。”
说完就拉着许浩向着大街走去,蹦蹦跳跳的,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像一只雪兔子。
天色已经不是很亮,于是人慢慢的多了起来,没过多久冷清的大街就变得熙熙攘攘,路摊的叫卖声和行人的交谈声染红了半边的天,吵的安红豆直往许浩怀里钻。许浩看着眼前的安红豆,默默的想。
“这不会是梦吧。”
“刻字!刻字!书签刻字,走过路过看一看。”
雄厚的叫喊声吸引了安红豆的注意力,她拉着许浩穿过人群,挤到书签的摊位前。
“帅哥美女,要刻字吗?”
大叔揣着手笑着,露出泛黄的牙齿。
“一个人二十,两个人三十。”
“随便刻吗老板。”
“十个字以内,太多了可得加钱啊美女。”
安红豆左看右看,最后拿起一个印有月亮的书签,然后用胳膊肘碰了碰发愣的许浩。
“就这个了,许浩,你要哪个?”
许浩也没怎么挑,像是随手拿了一个,安红豆甚至没看清上面的图案。
“就这个吧。”
“得嘞,美女刻什么字?”
“嗯……就刻……我想你了。”
安红豆悄悄的瞟了眼许浩。
大叔乐呵呵的接过两人手中的木牌,开启了他的工作,顺便竖起了耳朵。
“你选的这么快,挑好了?”
趁着大叔干活的功夫,安红豆悄悄的问许浩。
“当然挑好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那你挑的什么图案啊。”
“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
“那你求我。”
“求你啦,告诉我嘛。”
许浩露出得逞的坏笑,看向安红豆,愣住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安红豆。
天空早已黯淡,明亮的灯光照在安红豆的脸上,竟模糊了许浩的双眼。
随着二人年龄的增长,安红豆比他记忆中的样子好看了不少,也可能是他记忆中的安红豆早已模糊,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眼前的女生已经比以前更漂亮,这就足够了。
“告诉我嘛,好许浩~”
安红豆摇晃着许浩的胳膊,还在祈求她想知道的答案。
回过神的许浩刚要作答,大叔就开口问道。
“好了,帅哥,你刻什么?”
“月下饮茶,念卿天涯。”
许浩几乎是脱口而出,而安红豆看着挂着淡淡微笑的许浩,看的入迷,忘了她想要的知道的问题。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撇撇嘴。
“切,文邹邹的。”
很快许浩也拿到了他的书签,当然也没给安红豆瞥见的功夫。
两人很快又沉浸在热闹的人群中,东拉一点小吃,西喝一点饮品,终于是走出了热闹的街道。
“啊~好满足啊,如果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安红豆深深的哈了一口气,满足的拍拍自己的脸颊。
“天天这样吃,还不变成一只小猪。”
“小猪怎样?那也是漂亮的小猪,而且谁说吃了。”
安红豆不满的反驳,却不见许浩回话。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那个……红豆,你什么时候走……”
许浩突如其来的问题打破了两人原来的气氛。
寂静,无声的寂静,除了远处街道鼎沸的人声与路边偶有车子呼啸而过,便再无其他声响。
话刚出口,许浩便后悔了,急忙解释。
“不是,我的意思是……”
“看,我的书签,这个月亮好看吧,给你了~让我看看你的是什么嘛。”
安红豆没有作答,反倒把书签举到许浩眼前,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炫耀着自己的羽毛。
“……”
许浩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安红豆的书签。
安红豆同样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垂下双手,然后慢慢的红了眼眶。
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或是几年,安红豆终是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打湿书签,低着头,颤抖着双手。
“我想你了。”
“你……”
“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你个大笨蛋!许浩我想你了!”
几乎是喊出来的,安红豆紧紧的捏着书签,泪痕挂在脸颊,却无论如何也冻不住。
“红豆……”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知是羞红还是悲愤,一抹嫣红随着北风攀上少女脸颊,染红了耳垂。
看着安红豆流泪,或是委屈,或是不舍,或是其他原因,许浩不知道,或许就连安红豆也不知道。
但许浩知道他该做什么,走上前,默默的抱住安红豆。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安红豆流干了眼泪。寒冷的北风带走了很多东西,但它也带来回来了两个相思的灵魂与两颗炽热的心。
“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