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第41千年。在将近一万年间,帝皇端坐在地球的黄金王座上。他是以神力统治百万世界的人类之主,是借助着黑暗年代的技术艰难喘息的尸骸,是只有每天牺牲1000条帝国的生命才得以苟延残喘的腐烂帝王。 但,即使在这种惨状下,帝皇继续保护着帝国。强大的战舰在星炬,帝皇的灵能投影的指引下穿过恶魔盘踞的亚空间,遥远群星间的唯一通路。百万雄师以他的名义在数不胜数的星球上展开战争。帝皇的士兵中,最强大的是阿斯塔特,星际战士,基因改造的超级战士。他们的一些同志们包括星界军和无数的行星防卫部队,警惕的审判庭,和机械修会的科技神甫。但倾尽他们的全力,也仅仅只能暂缓外星人,异端,变种人和更糟糕的敌人对帝国的威胁。 这个时代的人们生活在最残忍和最血腥的统治下。这些就是这个时代的故事。忘记科技和科学的力量吧,因为许多都已被遗忘,永远不可复得。忘记进步的承诺和理解吧,因为在深邃黑暗的未来只有战争。群星间没有和平,只有无尽的屠杀和争斗,还有黑暗之神们的冷笑…
周围的建筑都燃烧着。拉格纳昂首走过战斗的漩涡,向他的战士喊叫命令。
“赫洛夫兄弟,我现在就需要两颗穿甲导弹打进前方的工事!剩下的人跟上来,大门一被轰开就冲进去。”
确认的声音充满了他耳朵上的通信器。他从刚才作为掩护的门口快速跑到一块大石后面,距离他的目标又靠近了差不多二十米。敌人的激光束紧跟在他身后,但即使穿着他的动力盔甲,他的速度也快到让异端无法击中他。他蹲伏到碎石后,等待着时机。
重型武器的轰鸣充斥在周围。他可以听见一段距离外有雷鹰引擎的嚎叫声和它们从次级轨道降下到地表时减速的音爆声。他看着明亮的黄色火焰穿过铅色的云层,战机冲了进来。导弹从它们的机翼上脱离开来,向着地上异端的位置砸去。他以一个世纪的经验所造就的精准动作检查自己的武器,深吸一口气,向帝皇暗念一声祈祷,等待着。
他对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他的原生心脏正稳定地跳动。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治疗碎片划开的小伤口。他可以感觉到脸上的一个伤口正在愈合。他那远比曾为人类的他要敏锐的感官让周围战场的情报稳定地流进他的身体。他可以闻到附近他的战斗兄弟令人安心的气味,那是一种硬陶刚,油脂,芬里斯人的体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有一种明显的味道显示他们并不完全是人类。不止如此,他还可以闻到微弱的愤怒,痛苦,和精准控制的恐惧的荷尔蒙气味。
他检查自己的盔甲确保它的完整性没有受损。四处有些碎片造成的小擦伤。在两个地方他发现了涂装被熏黑,代表着一束没有命中的激光束之吻。一块肩甲上有一处明显的缺损,一颗爆弹手枪的子弹打穿了那里突出的边缘。没有严重的问题。驱动强大战斗服的伺服马达目前正以75%的动力运行,为了节省能源让大部分系统保持待机。盔甲内置的自动感应器提醒他附近有污染物的微弱痕迹,污物和一种神经毒素的残留物,异端曾在他们反叛开始时对忠诚军队的奇袭中使用过这些武器。
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赞美鲁斯。他身体中和毒素的能力几乎不用付出任何努力。他曾遇到过能让他脑袋发疼眩晕,肌肉酸痛的强大毒药,但他的身体在当时就适应了它们。现在的这些和它们比完全配不上。总的来看,事情并不太糟。事实上,他正在享受着这种情况。在狼牙堡牢房里一个月的冥想和前往这场小战争时缩在帝国星系战舰里的一星期后,他非常需要一些运动。这并不出乎意料:这就是他为之而生,为之受训的事情。他的一生都是在为现在做准备。毕竟,他是一名太空野狼战团的星际战士。比起这种生活他还会希望什么?他的手里有一把上了膛的爆弹枪,帝皇的敌人在他面前。这种人生中,没有什么比履行他的职责,结束那些可怜异端的生命更愉悦的事情了。
他背后的石块震动了一下。细碎的石块咔哒作响地落在他的盔甲上。什么人用什么重型的东西打中了他的掩体,或许是火箭,又或是一颗非常重型的爆弹。但这不重要。他漫长的经验告诉他打着钢筋的混凝土可以撑住。他研究着视线中植入的计时器读数。从他向赫洛夫兄弟发出命令后已经过了一分零四秒。他猜测赫洛夫还需要两分钟进入位置,然后又是十秒瞄准。这些时间完全足够让他的全部部队进入位置了。这点时间,异端完全不可能打碎他的掩体,除非他们拿来比现在多得多的火力。
很明显,敌人指挥官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拉格纳可以听见巨大无比的履带声在靠近。他知道那一定来自敌人的载具。帝国势力才刚刚以太空野狼作为矛头从轨道上开始突击。帝国的装甲力量不可能这么早出现在地面上。按这种逻辑做出的推论十分简单。不管在靠近的是什么,它一定不是友军。一通通讯很快证实了这点。
+拉格纳小队注意。敌方掠食者坦克正靠近你的位置。你们是否需要增援?完毕。+
拉格纳在瞬间想了一下。现在,雷鹰的空中支援在其他地方更为需要,那些在敌人炮火范围内仍在盘旋的着陆部队提供掩护。他不想让他们的力量从自己的战斗兄弟那里移开,尤其是仅仅因为一辆敌方坦克。
+这里是拉格纳。不需要。我们自己对付掠食者。完毕。+
+收到并理解。愿帝皇守护你们,完毕。+
拉格纳考虑着他的选择。他可以听见坦克在靠近,闻到它废气的酸性化学品味道。水泥在它移动的时候被压碎在履带下面。他可以命令赫洛夫兄弟和小队的重型支援武器击毁坦克,但那就意味着对地堡的攻击取消,赫洛夫移动进一个新的位置,拉格纳不确定有没有这种必要,他自己就可以解决那辆坦克。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腰带。所有东西都在位置上。治疗药注射器,手雷分配器,修复补丁。他按了一下手雷分配器,一颗穿甲手雷落在他的手里。这就够了。他从掩体上望出去,看到掠食者大炮长长的炮管从转角出现。片刻之后整辆坦克出现在视野里。它是一辆帝国制式坦克,但原来整洁的帝国行星军队的涂装被粗暴地喷成血红,一颗简陋的八角混沌标志用黄色涂在边上。拉格纳在看到那个令人憎恨的标志时咬着牙吼了一声。那是恶魔崇拜者的符号,发誓抛弃拉格纳穷其一生所保护的一切东西的人的标志。仅仅是看到它就让他体内太空野狼的动物本能沸腾起来。
他站了起来,用敏锐的眼睛测量着他和坦克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百步,他猜测到。这段距离正在坦克轰鸣的前进中快速缩短。他可以看见炮塔上的同轴爆弹枪已经开始转动瞄准向他。他的位置被包夹了。反正他已经决定要放弃它了。
他盔甲上的伺服马达嗡嗡作响,帮助着他跑过开阔地形冲向坦克。又一次激光束打在他身后的地上,但就和他想的一样,枪手对他从掩体后突然向坦克跑来过于惊讶,让他们无法快速瞄准他。坦克的枪手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曳光弹穿过他脑袋边的空气打到他身后的地上。枪手的努力漫不经心。他们好像以为他会被他们前进的载具压扁。拉格纳很快就会向他们证明他们错了。他们会为小看一位黎曼努斯的子嗣付出代价。
他径直向坦克冲去。它在他眼中快速靠近。尽管他经常在这种载具边上前进,或者挂在它们上面和他的战斗兄弟进入战场,他还是很惊讶这辆坦克看起来如此庞大。他笑了。在真的要和这种东西战斗的时候感觉总是不一样。他和掠食者之间的空隙快速缩小。空气因它的引擎振动着。废气的恶臭在他的鼻子闻起来几乎不可忍受。闪烁的激光束更加靠近他的脚后跟。
在最后他扑向右边,让掠食者横在了他和敌方地堡的火力中间。他伸出手把第一颗穿甲手雷扔进车轮和履带的连接处。炸药已经激活,引信设定在三秒。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拉格纳布置下一颗炸弹了。
在它们爆炸的时候,一整块履带被炸开,车轮停止了工作。一大块履带甩出来并差点打到了拉格纳。他凭借着自己闪电般的反应速度,对战场压力的超人注意让他能够矮身躲过。好险,真的,他判断那快坚硬金属的力量一定足够把他的头抹掉。
没有了一边的履带,掠食者开始慢慢地原地转圈。另一边的履带依然在工作并想要把车辆往前推,但它只能让它在原地打转。拉格纳对此很高兴。炮塔已经开始向他的小队转动,是时候开始他计划的下一部分了。
拉格纳飞身跳到了掠食者履带略微上方的位置。他轻松地站稳,陶刚靴子在车体上发出回声,开始向前飞奔,向鲁斯祈祷坦克里还没有人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他可以听到车里模糊的吼叫命令声和困惑的尖叫,所以他猜测他们还没明白。很好。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是什么打中了他们。他冲到炮塔上看到舱门关着。有点可惜,拉格纳想,但也在预料之中。在城市战场的近距离交战里,没有任何坦克车长会露着自己的头到处乱晃。但是,他们在没有步兵支援的情况下前进了这么远也很愚蠢。如果有武装的士兵在场的话他的计划将会变得极为困难。他猜测坦克是因为地堡绝望中的求援才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这里。好吧,他会确保异端会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
他弯下身子用双手抓住了舱门的把手站稳了。他倾尽自己增强肌肉全部的力量开始拉扯。无事发生。他向盔甲上的伺服马达加入越来越多的能量,一直到肌肉纤维几乎过载,他视野里的维持读数变成红色。一开始很慢,伴随着一阵难听的摩擦声,舱门开始从合页上移开。陶刚在太空野狼可怕的力量下咔哒作响。拉格纳在舱门松脱开来的时候几乎失去了平衡。
坦克里飘出一股难闻的空气,拉格纳辨别出了变异的恶臭。这些异端的确付出了向黑暗主人效忠的代价。他把舱门扔到一边,从手雷分配器里拿出一个破片手雷。他向下看进坦克的内部。快速的一瞥让他看到了变异的丑陋脸孔抬着看向他。一个人两眼边缘都长着可怕的红色痦子。另一个的脸好像烛蜡一样融化流动。他们邪恶的标记就摆在脸上,他们崇拜的邪恶力量把他们的外表变化成了配的上内心腐化的样子。
一个变种人把手伸向了他的配枪。从它脸上完全的惊慌来看,拉格纳知道这个东西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它也没猜错。拉格纳把手雷扔进开着的舱门并跳开。但他同时又抓起另一颗手雷毫无偏差地也扔到炮塔的开口里。变种人或许有可能找到一颗滚动的手雷并把它扔开。他知道它们没办法处理两颗的。
坦克依然横在他和地堡之间。他甩出他的武器。在掠食者侧边一扇舱门半开起来。一个乘员明白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想要逃开。拉格纳把舱门重新踢上,并在两声巨响撼动坦克的时候跳了开来。一股血肉从炮塔顶部喷出。拉格纳现在快速地向掩体跑去,知道坦克的行驶系统随时都可能一起爆炸。
幸运的是地堡里的人被他们的支援载具的命运所惊讶,让他滑进刚才躲着的掩体后,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爆炸把巨大的载具撕成了碎片。巨大的金属甲板因为动力源的爆炸向外裂开。油腻的黑烟从残骸里向天上飘起。
就在这时另一声爆炸传进拉格纳的耳朵。他知道赫洛夫兄弟已经用导弹发射器击中了地堡的大门。拉格纳站了起来,满意地看到塑钢通道已经被爆炸的威力完全轰开,两翼的太空野狼战士已经开始从两边进入位置。拉格纳看着斯钠格兄弟扑在地上,在地堡的火力孔下扭动身体,把一手的小炸弹扔进入口。爆炸和痛苦的尖叫是他的奖赏。在毫秒之间两个太空野狼已经冲进了地堡。枪声在他们处理掉幸存者的时候响起。
拉格纳咧出两颗巨大的狼牙笑着。胜利的光从他像狗一样的黄眼睛里闪出。又一场胜利归他所有。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他右边的什么地方有阳光被玻璃反射。直觉告诉他卧倒,但已经太迟了。即使在他向前扑倒的时候,狙击手火箭助推的穿甲爆弹已经近到无法躲开。他的扑倒所做到的只是让他的一部分身体躲了开来。那颗曾经瞄准着他心脏的子弹转而在胸口炸开。疼痛流过他的身体。痛苦的信使顺着他的神经末梢蔓延开来。他向前倒下,陷入了一片痛苦的岩浆湖里。
“别担心,拉格纳兄弟,”他听见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我们控制住你了。”
拉格纳想着这句话,想着他们是不是已经太迟了。那声音已经听起来像是从一口大井的顶部传来的。他好像正在向下坠落,向着他的人民的冰冷地狱落去,那里他所有的家人和朋友等待着他,还有所有他亲手葬送的敌人也在那里。这很奇怪,他想,他会在离家这么远的的地方死去,在他以为自己已死的这么久之后。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安心。他知道该期待什么。他应该怎么做。毕竟,他曾经也死过。
如冰般的清澈冻住了他的精神。他的记忆涌了回来。他的灵魂回到了世纪之前。回忆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