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演習結束！各幹員調整好自身狀態！準備進行下一輪演習！”
似乎連昏厥的時間都沒給留下，Thatcher那渾厚而低沉的嗓音便給了耶格昏沉的大腦重重一擊。
倒計時停止的電子音混合著耳朵的嗡鳴，掙扎著清醒過來的他發現，冷傲的少女已然離開了這裡，身旁剩下的只有被炸得露出銀色鋼筋的地板和些許飄搖的木屑。
這千瘡百孔的狹窄空間不過是再次提醒著他自己的失敗罷了。
......
時間並沒有給他失落的餘地，僅僅是片刻之後，第二場演習就開始在即。
耶格無言地望著正在加固牆面的那名銀髮少女，心中不自然地產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被416單方面踢出這個小隊，或者至少被她惡語相向，畢竟原來在格里芬時，那個次次演習成績名列前茅的她是絕不允許自己小隊在執行任務中出差錯的。
耶格不知道少女這種要強到近乎病態程度的性格是怎樣形成的，但結果就是，能和416在同一小隊的人都絕非等閒之輩——而不是像現在的自己一樣，給她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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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準備工作的416似乎終於注意到了瑟縮在掩體後的耶格，徑直向他走了過來。
“耶格，為什麼上場演習的時候不先去救人質？明明我在吸引UMP45火力的時候你完全有能力將她擊倒。”
“抱歉...是我的錯...但我不知道...”
終於，還是躲不過嗎...耶格有些承受不住，視線不由自主地躲開了少女的方向。
腳步聲最終停在了他的身前，耶格知道，他現在一定是被冷漠甚至嫌惡地注視著，畢竟自己再一次...再一次地讓她失望了...就像三年前一樣...
“我去...整理下幹員裝備。”似乎時終於忍受不了這樣自暴自棄的自己，耶格維持著轉過頭的姿勢，正要起身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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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他的頭盔忽地被一雙纖細的手掌抱住，強行地讓它轉到了正前方，也就是...少女所在的方向。
“耶格，看著我！”兩人間的距離被少女的動作瞬間拉近，冷冽的若草色眼眸透過薄薄的護目鏡倒映在耶格迷惘的藍眼瞳中，略顯急促的吐息幾乎要在耶格的面罩上氤氳出一層霧氣。耶格不禁被416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怔怔地望著她的眼睛。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失落！我認識的那個耶格可不會因為僅僅輸掉了一個回合而自暴自棄，彩虹小隊什麼時候把你變得這麼懦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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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聽到這一通話的人是其他人，那大概會覺得416的語氣相當不好，甚至還會和她吵起來。
但作為曾和416並肩作戰過相當時間的親密戰友，耶格完全沒有這麼覺得，因為他知道，原來在她小隊中服役的人只要在任務中出現了差錯，就只剩下了被踢出去的結果，而冷漠的少女就算開口，也頂多只會對那個人說一句“滾開”罷了。
說到底，把一個出錯的隊員乾脆地踢開，其實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高要求，更是為了任務的需要，‘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作為前格里芬頂尖的戰術分隊，416她們往往執行的是最為危險的任務，稍有閃失就可能葬送掉自己的小命，所以在這種任務中往往連最小的紕漏也不被容許。
——換句話說，乾脆地踢開，也是為了被踢出的那個人好，在後勤部門工作的人至少不會因為一個紕漏而丟掉自己的小命。
所以，現在來看，416能對一個出了差池的隊員責怪了這麼多，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況且...責怪對象還是“罪孽深重”的自己，這更令耶格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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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似乎是把沉浸在震驚中尚未回過神來的耶格當作是對自己的話不為所動了，於是咬了咬牙，繼續把下半句話說了出來。
“再怎麼說，這次不過是一場為了讓我們互相熟悉戰術的演習罷了，就算輸掉了也沒什麼，所以你現在的行為根本沒有必要，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在真正的戰鬥開始前就打消掉自己的銳氣——”
“不能輸！”似乎是下意識地，在416略顯訝異的目光中，耶格騰地站起身來。“這次演習不能輸。”
“不過...就是場演習而已。”
“我認識的416也不會在戰鬥結束前的任何一刻認輸。”
耶格抓住了少女按在自己肩頭的手掌，眼神定定地望著她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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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的話語還只是讓耶格感到震驚，那麼這一次的發言可以說是讓耶格瞠目結舌了，他完全無法想象那個要強到幾乎病態、完全不服輸的少女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來‘輸了也沒關係’這句話，是失聯的這三年讓少女的信念發生改變了嗎？不，不可能，耶格看得出來，不管是少女緊蹙的眉頭還是瞳孔深處的不甘，都在彰顯著她對於失敗的厭惡。況且，短短的三年還不足以改變少女那自小時起便下定的決心與信念。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究竟是做了怎樣掉價的事情，才能夠讓416對著自己說出這樣的一番違心的話——
恐怕，最讓少女感到失望的，不是上場演習的行為，而是演習後自暴自棄的自己吧...
所以聽到了416那一番違心的發言，耶格才一時衝動，將“不能輸”的心聲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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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似乎對耶格的突變有些訝異，但隨即恢復到冷淡的常態，她輕輕撫開耶格的手：“所以...你也是這樣想的？”
“是的。”勇氣戰勝了內心的怯懦，耶格用低沉但堅定的聲音回答著。
“那就...開始做準備吧。”416的目光在耶格的臉上停留了一會，便轉身離去。
‘沒想到再次能和她說上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而且...僅僅是第一次的交流就讓她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看來除了歉意，自己還真是應當好好謝謝她啊。’耶格望著少女飄搖的背影，像是下定決心般這樣想著。
“......嚇了我一跳”
耶格為了應對即將襲來的UMP小組，正冥思苦想著策略。
因此，416的那句小聲的感嘆，以及用餘光偷瞄著耶格手掌的目光，並沒有被耶格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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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習中的溫存一刻很快被冰冷的雨絲打斷，對手也不會因為耶格他們想要贏的信念而鬆懈半分。
演習，在倒計時耗盡的餘音中再次開始。
與耶格這邊不同，UMP小組裡早就是配合密切的老手了，在清理完外圍攝像頭的標準流程後，45與Pulse從容不迫地踏入了室內，而9則掛繩蕩在了窗外掩護。分工明確、有條不紊的三人與上場演習中的耶格小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45，掩護我。”剛剛進入室內的Pulse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心跳探測裝置，開始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戲。
“兩人在二樓東側，人質也在那個房間。”心跳的語音通過無線電清晰的傳到了其餘二人的耳中。
“那...老樣子？”
“老樣子。”45輕笑了一聲，“你就待在一樓，如果他們還是那個鬆散的狀態，我們只用一分鐘就——”
“砰！”UMP45話還沒說完，一顆子彈就徑直穿透了二樓的地板，正中了Pulse的眉心。
“什——”隨著Pulse的倒地，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UMP45連忙對著樓頂接連開槍，“9！二樓的他們剛剛開火了！去檢查那個位置！”
在外掛繩的UMP9甚至在45話未出口的瞬間就開始了行動，少女飛揚的雙馬尾在雨霧中劃出了一道弧線的殘影，轉眼就在垂直的樓體上飛奔到了到了北側的外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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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牆內的二人則用側翻利索地躲過了樓下UMP45射來的子彈，416還不忘用鄙夷的眼光和耶格對視了一下。
“怎麼上場演習沒想起來用這個電子探測裝置。”與UMP9穿透木窗的激烈槍火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掩體後銀髮少女冷靜中摻雜著一點怨氣的發問。
“我也是才想起來我同事IQ的這個裝備啊......”耶格撓了撓頭，似乎也在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早點想起使用IQ的電子偵測裝置，明明兩個人都是從德國的GSG9出身，甚至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同事。
順便，就像上場演習UMP小組使用了kapkan的詭雷裝置一樣，這次演習中使用其他人的裝置都是被允許的，前提是演習用的軍械庫中有庫存，而且自己明白如何使用。
所以，當耶格在軍械庫中看到IQ掛在牆上的護腕時，才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反制Pulse的策略。也歸功於耶格對於電子裝置的精通，讓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回想起了這個電子探測裝置的使用方法。
“......算了。”416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順勢低頭按住了通訊器，“G1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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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等候多時的G11從角落衝出大門，對著來不及反應的UMP9就是一連串精準的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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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名進攻方了——”廣播的聲音響起在每個人的耳中，而狂奔的UMP45根本顧不上這條消息，G11因為跑出建築擊倒UMP9已經暴露的她自己的位置，只要UMP45及時趕到門口，就能順利擊倒G11。她可不是那種因為失去兩個隊友就會心灰意冷的人，只要有一絲可能成功的機會，她就絕不會坐以待斃。
但對面也不會。
就在UMP45對著門口的身影舉起槍的時候，身後的樓梯同樣傳來了舉槍的聲音。
“演習結束——”隨著廣播的聲音響起在每個人的耳中，護甲較重耶格才踏著成功的餘音到達了樓梯口。
“咳，咳...還真對昔日的隊友下死手啊...”UMP45拍了拍胸前的白色粉塵，靠著牆緩緩地滑到了地上，似乎被416的幾槍打得不輕。
“不過是把上一場演習的子彈還給你罷了。”銀髮的少女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憐憫，更沒有任何獲勝的傲氣，彷彿這就是理所應當一樣。
“還真是...漂亮的配合...”UMP45的眼光在耶格與416之間來回跳躍，一想到自己還打算在一分鐘之內贏下這個回合，結果在三十秒就被瓦解了攻勢的事實，就不由得苦笑了出來。
而416則不為所動，“就算稱讚我也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的。”波瀾不驚的面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但與之相對照的是，416向45伸出了自己的手。
有時候，肢體上的語言往往能說明更多。
而45也不假思索地握住了伸來的手掌，就像戰友之間理所應當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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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之後的45並沒有做過多停留，她們還有最後一場演習要做準備。
目送著她們離開後，416旋即轉過身來。
“幹得不錯。”稱讚聲平靜地飄入耳朵，卻在耶格的心中激起點點漣漪。
少女幾乎從來不稱讚別人的，她對於他人要求嚴苛，對她自己更是如此。
因此，這一聲平淡的稱讚，讓耶格收穫了甚過贏下回合的喜悅。
“但是別高興太早。”一如少女冰冷性格的話語，又像一盆冷水澆下，讓耶格清醒了過來。
是啊，還有最後一個回合。剛剛那場能夠取勝其實有靠著出其不意的運氣成分在裡面，而這最後一場的演習，就是在雙方互相摸清戰術之後，依靠真正實力的一決高下了。416她無疑是404小隊中硬實力最出色的的那一個，可問題在於...自己會不會再次拖累她...
想到這裡，耶格不由得握緊了手中步槍的握把。
而少女冷漠中帶著一絲溫情的聲音，好似是知曉耶格內心的擔憂一般，恰到好處地吹散了他心中的陰霾。
“期待你下個回合的表現。”
耶格再次愣住了，眼前的少女因為自己站在臺階上的高低差，仰著頭注視著自己，即使此前耶格一直在把她當作重要的戰友來看待，但在這樣的的俯視下，無論是少女飄散似雪的長髮，還是潔白如霜的額頭，都在提醒著面前的戰友是個花季少女的事實。
更過分的是，416因輕微仰頭而抬起的嘴唇，晶瑩剔透，在護目鏡的遮掩下，耶格甚至能數清少女唇上的細膩紋路。
少女若草色的眼睛帶著些許疑惑眨了一眨，“耶格？我們該去做準備了。”
“...啊，收到。”雖然少女的鼓勵確實讓耶格安下了心來，但好像在另一種意義上讓耶格變得不安了起來。
“還真是...有衝擊力的畫面啊...”耶格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即把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從腦海中驅趕了出去。
總算把12章寫完了，下也寫完了，但是因為太長就分開發了，估計過個一兩天再發，抱歉但是請讓我緩一緩（）
好像也沒啥想說的，總之希望大家看的開心就好，覺得好點個贊評個論啥的就太感謝了（鞠躬），不想看就點個踩罵一句也行（笑）
感謝你們的支持，群號會放在評論區的。
封面：畫師:Hyoin pid:91285114
槍火之絆時間軸
#神來之作第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