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10-11 17:44:38 作者:戲作三昧 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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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第0張

Ecstasy of Saint Teresa


鄉下的老鼠和都市的老鼠,你會選擇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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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的老鼠能夠安穩度日,但吃不到都市美味的飯食;都市的老鼠吃的好,但可能會被人類或是貓所捕殺。一邊是田園主義所謂的“現實”,一邊則是充滿暴力的幻想,這種類似紅藍藥丸的選擇、這種看似可選的二分,正是純粹的意識形態幻象。在鄉下的老鼠,之所以是老鼠,是因為其自身的徹底失敗——本就失敗的我雖然能吃飽,但卻永遠無法吃到美食。而城市的老鼠是將自身內部的障礙巧妙的轉移至外部——我有機會吃到美食,是因為外部的障礙(貓、人等)阻礙我享受原樂,這一障礙由內而外的轉移運動便是這幻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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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隨著電鋸人的動畫化,我們將以拉康的方式再次審視這一作品,以下是對其漫畫劇情的簡要描述:


男主角電次為了還清父親生前所欠下的70萬,通過販賣自己的身體器官併兼職惡魔獵人來過活。他的母親因為吐血而去世,唯一和他做伴的只有一隻電鋸惡魔——電次在它瀕死之時用自身的血液救了它,由此電次和電鋸惡魔簽訂契約。再後來他的僱主貪圖惡魔之力,與喪屍惡魔做了契約,喪屍惡魔的要求是要惡魔獵人的命,而僱主及其走狗也因為惡魔之力完全變成了喪屍。在這樣的背景下,電次與波奇塔(電鋸惡魔)被變成喪屍的僱主引誘至喪屍惡魔所在處,並均被後者謀殺且分屍。這時波奇塔將心臟給予電次並令之復活,二者合二為一且具有電鋸惡魔的能力。並且電次變為頭上和四肢擁有電鋸的電鋸人,將喪屍惡魔以及喪屍殺死,並在筋疲力盡的狀態下遇到了姍姍來遲的公安惡魔獵人,繼而淪陷於神秘女人瑪琪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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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瑪琪瑪的誘惑下,電次加入公安成為惡魔獵人,並結識了更多他者,他的慾望也從一開始的“吃好,抱女人”變得更加複雜,然而他每次慾望的對象都大多死於非命。惡魔的力量來源於恐懼,但電鋸惡魔十分特殊,電鋸惡魔是惡魔恐懼的惡魔。因為這一特殊性,多方勢力想要殺死電次並奪取他的心臟,即波奇塔。最後電次認識到瑪琪瑪的真實身份,即支配惡魔,並知道她慾望著的並非電次,而是他心中的電鋸惡魔,並在最後殺死瑪琪瑪,憑藉將其屍體分食來阻止其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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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反常的劇情,藤本樹也被其粉絲戲稱為“精神病人”,而憑藉這一點倒不如說藤本樹在誘惑我們對其進行精神分析,當然,我們要慷慨赴約。電次和波奇塔被分屍,這是第一次死亡。對應著從前俄狄浦斯階段跨入到俄狄浦斯第一階段。在這之前,波奇塔和電次就像乳房和嬰兒,是一對母子共同體,但在這裡我們必須要強調一種常見的誤區:嬰兒並非通過乳房這一母親意象來獲得滿足或缺失的體驗,而是體驗到自身的先天缺失。母親意象處於“斷奶情節”的中心——無論斷奶來的多晚,嬰兒總是體驗為“過早”的。到此為止,母親意象消失了——波奇塔消失了,真正的母親出現了——瑪琪瑪。這一將中間音去除便讀作媽媽的人,作為電次的慾望對象出現了。這正是俄狄浦斯第一階段,母子共同體分離後,嬰兒希望自己成為母親慾望的對象。一個對象的缺失往往引發另一個對象的代理,對於嬰兒來說,乳房這一因斷奶情節而缺失的對象,由母親這一象徵得到了代理。波奇塔的缺失也由瑪琪瑪作為象徵對象代理。電次被瑪琪瑪飼養,不正如同母親飼育孩子嗎。他希望取悅瑪琪瑪,也希望瑪琪瑪慾望自己,就如同嬰兒想讓母親一直愛自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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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間電次慾望的客體不斷轉換,從“摸胸”到“吃好吃”的再到“性交”等等,這種不停的轉喻都指向那不可能的原樂,而嬰兒對母親的慾望也是對不可能的原樂的追求。在此期間瑪琪瑪也一直保持著一種神秘的、不透明的形象。她充滿了誘惑,這是誘惑者對被誘惑者的邀約。瑪琪瑪是支配惡魔,這在一開始看似是一種完美的父親形象,從一個眼神,簡單的一句話,沒有歇斯底里,總是神秘的……等等,但是很顯然,這一形象在後面被顛覆了,她展現了自己的慾望——對菲勒斯的慾望。所以瑪琪瑪並非是父親,而是傳統意義上的蛇蠍美人。齊澤克曾這樣描述經典的蛇蠍美人:“在對蛇蠍美人邏輯的顛倒中,我們被允許容忍她破壞父權制,因為我們知道她最終會付出代價。”瑪琪瑪正是如此,她盡情的享樂作惡,以不透明的鬼魅實體現身,然後在結尾,這種形象失效,並且被真的殺死,被馴化——轉生成無害的少女。只有在結尾,我們得以放下心來,好像知道了這是瑪琪瑪真正的死亡。相比於她之前的無數次死亡,我們完全能感受到兩者之間的差別:前幾次的死亡只是肉體上的死亡,她仍然神秘,肉體上的死亡反而帶來了一種更全能的威脅——幽靈威脅,她一次次的重生正是這種威脅的最好體現,在這一時期,瑪琪瑪是不死的可怖幽靈。直到最後,她顯示了她對菲勒斯的慾望,作為“母親”她也受制於菲勒斯,這一行為剔除了她的幽靈性,而吃下她則是將她俘獲於能指網絡。我們可以用鮑德里亞的鱘魚例子來理解這一點:“當馬克斯揮動著一條真的鱘魚,而不是說出鱘魚這一口令時,他用指涉對象代替了詞語,取消了他們之間的分界線,他這時真的破壞了任意性,同時也破壞了再現系統——典型的詩歌行為:用‘鱘魚’這個詞的指涉對象本身處死了‘鱘魚’這個能指。”而吃掉瑪琪瑪何嘗不是將這一例子逆向運行:通過殺死瑪琪瑪本身,將她應有的能指重新復活,將她幽靈的漂浮能指重新俘獲於符號網絡之中。正如齊澤克所言:經典的蛇蠍美人遠非對男性父權身份的威脅,而是作為父權象徵世界的“內在違越”,作為受虐-偏執狂式的男性幻象,在這種幻象中,剝奪性的、性飢渴的女人既支配我們,又享受自身的受苦,刺激我們以暴力制服她,虐待她。(具有不可抗拒吸引力的女人威脅不僅僅是男性統治,還有男性主體身份的幻象是一種“基礎幻象”,正是通過這個幻象,男性象徵身份才得到定義與維持)蛇蠍美人的威脅因此是一種誤認:它的作用是為父權統治提供支撐,是父權體系自己生產的敵人形象。瑪琪瑪不正是這一形象的完美演繹嗎,她一邊誘惑電次,一邊又希望被電鋸人吃掉,最後的結果也如願以償:她自己被吃掉,觀眾也看到了蛇蠍女人受到的應有懲罰。這一誘惑是雙重意義上的:她一邊誘惑電次,一邊希望被電鋸人吞食(被菲勒斯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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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看到,每次真正死亡,電次總會在垃圾箱重生,擁擠的垃圾箱就像子宮,所以真正的死亡只有兩次,一次是在開始,一次是在末尾被瑪琪瑪所殺。我們可以看到一直以來包括瑪琪瑪在內的所有“壞人”都想奪取電次的心臟,也就是波奇塔,這顯然是閹割。電次的做法直到最後都是拒絕接受閹割,並在電視機上經歷鏡像階段——通過誤認,將電視上電鋸人的形象誤認為是自己,整合自身破碎的形象,並以一種倒錯的方式拒絕接受閹割:誤以為自己擁有菲勒斯。同漫畫中鄉下老鼠和城市老鼠的選擇一般,岸邊和電次都會選擇作為城市的老鼠,岸邊的說法是寧願繼續做惡魔獵人也無法忍受退休的生活,電次也慾望著城市中的更多客體而不想回到鄉下。這樣的二分並非是像看起來的一樣,好與壞的二分,而是壞與更壞的二分。

【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第10張

在大衛·林奇的《妖夜慌蹤》中我們能明顯看到這種現實與幻想運動:一邊是陽痿的無趣的異化的現實生活,一邊是充滿暴力的淫蕩幻想。難道鄉村老鼠和城市老鼠的選擇不是對這種二分的再版嗎?因為某個創傷,主體試圖逃避這種創傷而來到幻想的一邊,在《妖夜慌蹤》中是因為男主人公自身的陽痿,於是他幻想自己是個有菲勒斯的年輕小夥,幻想阻礙發生在外部,是外部父親的妨礙阻止他發生性關係,但因為幻想世界中更為龐大的創傷——即便阻礙得到解決也依然無法實現性關係——繼而逃回現實世界。而電鋸人這邊也是相似的結構:電次因為被迫將自己的父親殺死,他逃到了門的另一邊,逃到了幻想的一邊,以至於每次他經歷實在界的創傷,他都會重複做一個夢,在夢中,波奇塔在門的另一邊,並提醒他千萬不要開門。

【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第11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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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壓抑作用的體現,這一夢境作為壓抑的徵兆出現了。在《妖夜慌蹤》中,弗雷德的慾望被蕾妮朦朧的慾望所迷惑,無休無止地解釋它,試圖理解“她到底想要什麼?”而在《電鋸人》中,電次的慾望也被瑪琪瑪所惑,但與《妖夜慌蹤》中不同的是,弗雷德因為再次意識到性關係不可能之創傷而驚醒,電次則在最後選擇了一種想像性的補償來縫合創傷,以一種自戀的形式讓自己能繼續處於幻想世界內——通過幻想自己擁有菲勒斯,以自戀的形式認為自己就是電鋸人。

【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第15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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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這一意象在漫畫中多次出現,門的另一邊總是創傷,而地獄則擁有無數的門扉,顯然地獄便是實在界的化身,以至於人們難以忍受甚至想通過死亡來避免與原質相遇,但是瑪琪瑪將電次等人從地獄救了回來,這顯然是一次想像性的縫合。我們甚至能將瑪琪瑪和電次的關係看成分析師與被分析者的關係,那麼這何嘗不是一次失敗的精神分析?和那些無私的為自己的牛郎衝業績,然後在最後痛下殺手的痴情女性一般,電鋸人的劇情正是一種仍然保留幻想,未穿越幻象的體現。直到最後,電次依然沒有解除對瑪琪瑪的移情,而是以一種暴力的方式維持最低限度的幻想。在這一點上藤本樹是正確的,即想象界的僵局往往在最後將不可避免的走向暴力,這一點和《妖夜慌蹤》中男主角殺死自己的妻子是相似的。歸根結底電次是個沒有結束俄狄浦斯階段的孩童,他依然堅持一種自戀式的幻想,認為自己擁有菲勒斯,堅持拒絕閹割,無法放棄不可能的原樂,並停留在城市,因為他認為城市能讓自己變得不是一隻老鼠,城市有機會讓自己享受原樂,憑藉慾望為屏障,他以強迫症的姿態最低限度的避免焦慮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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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奇塔的突然出現,位於最特殊的位置,比瑪琪瑪更加神秘。其作為整部漫畫隱藏的中心,並且被所有人以無條件的方式相信,而且所有人都圍繞著它為之行事,這便是菲勒斯,它龐大,是母親慾望的能指,是“享有特權”的能指,是主體不可能的想象之物,它不存在。難道鄉下老鼠和城市老鼠的選擇本身不是純粹的意識形態幻象嗎?如同黑客帝國的紅藍藥丸一樣,一邊是幻想,一邊是現實,這種看似是幻想和現實間的選擇,這選擇本身難道不是純粹的幻象嗎?這種選擇並非是幻想和現實的選擇,因為即便將所有的幻想全部剔除,我們也無法得到所謂的背後的現實,這些幻想早已組成了我們的現實,如果你從現實中拿走這些符號性虛構,你也就失去了現實本身。

在這裡,齊澤克選擇了第三種藥丸——不是幻想之後的現實,而是幻想中的現實。

【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第21張

【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第22張

如果我們站在齊澤克的角度觀察藤本樹:顯而易見,藤本樹的問題恰恰不是太“精神病”了,

而是他還不夠精神病,不夠瘋狂。

【影視動漫】對《電鋸人》的精神分析——對閹割的拒絕-第23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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