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要做一箇中世紀背景的遊戲?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們想要講述一段我們祖先的歷史。
——戰馬工作室創始人之一:丹尼爾·瓦夫拉
當談到“中世紀”這一歷史時期,你的腦海裡最浮現出來的東西是什麼?
——是喜歡囤積財寶,貪婪好色的邪惡飛龍?是有著神秘魔法,笑聲駭人的邪惡女巫?是吟遊詩人口中異想天開的冒險故事?還是黑暗矇昧,荒謬至極的歷史軼事?
長久以來,關於中世紀的傳聞都遭到了“妖魔化”和“汙名化”,導致了嚴重的公眾認知誤差:除了廣為流傳,甚至喧賓奪主的魔幻中世紀冒險故事;還有自文藝復興後期以來,部分學者們對於中世紀的極端抵制,而滋生的一系列謠言:獵巫活動、文化倒退、異端迫害言論……逐漸將中世紀“抹黑”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
不過,由戰馬工作室製作,發行於2018年的RPG《天國拯救》,卻可謂是在眾多的魔幻中世紀遊戲中“一枝獨秀”。7年製作,歷經坎坷的《天國拯救》,以真實的神聖羅馬帝國曆史為背景基礎,在遊戲中再現了中世紀波西米亞的旖旎風光,為玩家們描繪了一副別開生面的中世紀真實生活景觀。它讓我們瞭解到,脫離了充滿騎士、公主和魔法的奇妙幻想,中世紀生活也可以如此動人而精彩。
一、夢迴1403:
“中世紀”一詞,從字面意義上來看,是一個純粹的時間名詞。不過我們通常所說的中世紀,特指歐洲歷史上,介於古典時代和近現代歷史的部分,所以“中世紀”兼具地理和時間概念。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者比昂多提出了這一概念。
在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者眼中,這一個時期是一個野蠻、黑暗的階段;封建迷信鉗制了人們的思想,文化停滯、戰爭頻發,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為了弘揚新思想,和過去天主教佔據主導地位的時期劃清界限,“中世紀”一詞就應運而生了。
《天國拯救》的故事,發生於1403年的波西米亞。一代明君查理四世駕崩後,繼位的瓦茨拉夫荒淫無道、不理朝政。於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西格斯蒙德,匈牙利之王帶兵將他挾持,戰火也隨之燃起。
而玩家扮演的主角亨利,是一位跟隨著聲名顯赫的鐵匠父親,隱居於斯卡里茨的普通青年。
遊戲開始,玩家扮演的亨利,於小農舍的床榻上慵懶地醒來。與母親對話後走出小屋,映入眼簾的,是婆娑起舞的大樹、碧藍如洗的天空;錯落有致的小村落中,阡陌交通、人來人往,映襯著一旁高大的領主城堡。 斑駁的樹影照在籬笆上,酒館裡侃侃而談的村民、集市上吆喝的商販;安然閒適的田園裡,安靜地似乎連風的脈動也依稀可見。
遊戲的第一個任務是幫助父親:討債、購買酒和木炭,順帶問候自己的意中人。柴米油鹽,平凡瑣碎,卻也能讓玩家感受到身臨其境的樂趣。力求真實還原,或許正是這款遊戲最大的亮點和樂趣所在。
二、老套的故事,新穎的體驗:
這款遊戲的情節安排,同樣緊湊而不拖沓。當玩家們仍沉浸在美好寧靜的田園生活中時,突然襲來的鐵蹄,卻將這一個美夢踏得粉碎。然後,就如同諸多“命運悲慘”的故事主角一樣,亨利親眼目睹自己的雙親被殺害,自己僥倖死裡逃生。
就好像蝙蝠俠的父母被網友們當成“津津樂道”的熱梗一樣,主角失去親人這樣的故事,早已經讓我們感到審美疲勞,很難激起我們的同情心和注意力。這也是為什麼筆者認為它的故事有那麼一些“老套”。
不過,就像前文提到的那樣,該遊戲最大的賣點就是“還原真實”。憑藉著遊戲精雕細琢的、模擬中世紀生活的細節;遊戲的代入感和挑戰性也隨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因此,劇情的推進和演繹也就更加引人入勝。以下是遊戲裡一些玩法系統的概述:
(1)裝備系統:
中世紀騎士們披盔戴甲的麻煩程度,可以從這款遊戲裡看出一些端倪:玩家的上裝欄有6個空格,下裝欄有4格,頭部4格,飾品和武器也多達6格。玩家搭配裝備,就得像“包粽子”一樣,裡面幾層、外面幾層;而且還得注意重量、顯眼度、噪音這些會影響玩家其他屬性的數值。既不能一味注重外觀的美觀度,也不能只注重裝備的屬性加成。更不用說這些“破銅爛鐵”還有耐久度,需要玩家擔心損毀問題。
玩家的穿著打扮還會影響遊戲中NPC對玩家的對話。如果你身上髒了,他們會“陰陽怪氣”地吐槽你是不是被土匪搶了;如果你打扮地像個貴族,他們也會對你畢恭畢敬。另外,除了玩家本身,玩家也可以給自己的坐騎喬裝打扮:戰馬頭盔、身甲、馬衣、馬鞍、馬蹄鐵和韁繩,可謂是很好地詮釋了什麼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2)戰鬥和技能系統
該遊戲的戰鬥系統和大多數RPG一樣,設定了“耐力條”系統,跑動和進攻都會消耗耐力。進攻和格擋方式,則讓人聯想到《榮耀戰魂》,劈砍進攻和防禦需要操控方向,對準對手防備/進攻的部位。玩家還需要隨時注意敵人與自己的距離,以及自己的受傷和其他負面狀態帶來的影響。
這裡沒有魔法和飛龍,也沒有神明和惡魔,有的只是冰冷的刀劍和盔甲。硬核的戰鬥系統,將這款遊戲的勸退值提升到了一個新高度。好在,我們可以通過升級技能,來提升平平無奇的亨利的能力。
除了各種武器對應的武器招數,遊戲中還有一系列涉及保養、開鎖、潛行、鍊金和騎術等技能,幫助亨利成為一個混跡於市井小卒,和皇室貴胄之間的“鄉紳貴族”:既能偷偷摸摸,行兇扒竊;又能堂堂正正地作為拉德季大人的使臣,位居平民之上。
(3)任務和互動系統
俗話說:當上帝為你關閉一扇門,他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這句諺語在該遊戲裡極其適用,因為你不會因為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而直接任務失敗。如果你的任務物品在一位NPC身上,而嘗試說服對方也失敗了的話,你可以選擇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將對方殺死來獲取物品。
不過,這樣的話就可能引發遊戲裡的其他系統:聲譽、犯罪指數。如果你公然行兇或扒竊,並且被人看到的話,你就要面臨罰款和入獄的處分。當然,玩家也可以將錯就錯,選擇對執法官撒謊,但是其成功率受到玩家各項數值的影響。通過這個系統,也讓人不禁感嘆這款遊戲中NPC的靈活性和真實度。
食物會腐爛、裝備會磨損、長時間不睡覺會犯困、從死去的NPC身上扒竊下的裝備,會相應地在角色身上消失……遊戲裡的一切細節是如此的恰到好處,讓人感到身臨其境。不過,這些設定之中有的部分,也顯得畫蛇添足,讓玩家徒增反感。
三、顛覆你日常認知的“中世紀”
該遊戲的中文譯名是《天國:拯救》,而無論是“天國”還是“拯救”,兩個詞都帶有濃厚的宗教文化色彩。光從名字來看,你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個講述宗教文化的故事;然而,當我們在體驗這款遊戲時;你會發現宗教倫理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嚴格地約束著中世紀人們的行為。
基督教主張禁慾思想。而在這款遊戲中,我們不僅僅看到了公然將情婦帶到聖所同居的神父;亨利還和他一起飲酒作樂、隨意敲打教堂的鐘,甚至和女子在教堂的鐘樓裡交歡。不僅如此,亨利還在完成了斯蒂芬妮夫人的支線任務後,給幫助自己的領主大人戴了綠帽。
不僅僅是我們的主人公亨利。在這個遊戲裡,我們隨處可以看到肆意追求愛情和歡愉、享受物質生活的芸芸眾生。“中世紀民眾生活苦不堪言,受到教會極端壓榨和控制”的片面傳言,在這款遊戲裡卻不見蹤影。
遊戲中,井然有序的農田俯首即是、拔地而起的風車隨風轉動。這是對於中世紀農耕採用輪作制和多圃制的一種真實寫照,相較於歐洲古典時期,這是一種極大的進步。風車磨坊的使用,提供了強大的動力,促進了生產的發展。
遊戲中任何一個大型的城鎮,都可以找到屠戶和皮匠。14-15世紀,歐洲人們的生活已經稱得上是富足,肉類食品已經是餐桌上的家常便飯。人們的衣著也並不像我們所認為的那樣,都是亞麻破布製成的衣物。
如果你對於遊戲中遇到的一些中世紀特有事物感到好奇,你甚至可以打開遊戲中自帶的典籍,查看遊戲對於這些事物的簡短介紹。上到天文,下至地理,這款遊戲本身就是寄與中世紀的一封情書。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遊戲裡教堂上的壁畫。這些神明的畫像面部表情呆滯而僵硬,沒有一絲生氣,這符合文藝復興之前,中世紀神像的風格。這樣的細節,同樣使我們感到有趣而貼切。
結語:這是1403年的波西米亞,這裡有斯卡里的茨數不清的珍貴礦藏,這裡有莎邵宏偉壯觀的修道院,這裡有拉泰車水馬龍的繁華集市。這裡的人們安居樂業,這裡的原野花團錦簇,這裡的溪流歡騰奔湧……
中世紀並不是所謂的“黑暗時代”,恰恰相反;正是這個時代積累了豐富的物質和精神財富,為之後的文藝復興奠定了基礎,為科學和理性的繁榮照亮了前路。
這才是中世紀最淳樸、真實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