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芸紀
(本文有大量劇透內容和個人推測,請謹慎閱讀)
《Decarnation》的故事發生在1990年的巴黎,雖然沒能在網上找到更詳細的資料,但從一些影像資料中我們可以看到生活在巴黎的人為生活忙碌的身影,同時也不失對哲學和藝術的幻想。否則我們也不會看到遊戲的開頭,作為女性主角,且已經二十九歲的格洛莉亞在一個雕塑家面前一絲不掛的讓他創作藝術。
當時的格洛莉亞很激動,一方面可能是因為這個雕塑家的名氣,一方面可能是自己眼下對自身的美貌身姿和狀態感到自信。這樣在自己的雕塑被放在展覽館的時候,一定會有人驚歎她跟女神沒有差別。只是雕塑家彼得勒斯在她面前談起自己的第一位原先還不滿二十歲的模特,從當時的像太陽一般的耀眼,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15世紀末佛羅倫薩的著名畫家,歐洲文藝復興早期佛羅倫薩畫派的最後一位畫家。受尼德蘭肖像畫的影響,波提切利又是意大利肖像畫的先驅者。著名代表作是《春》和《維納斯的誕生》)筆下活過來的人物,現在卻嘲對方是個小丑妝容的老怪物,用來給自己增加生氣的項鍊和小狗都變得同樣醜陋。
說好聽點,他們在那個時候追求身體上的年輕、線條、力量美。說的不好聽,就是對老去女性的一種嫌棄(畢竟在後面他也算是承認過那些讓他創作的模特基本上就沒有超過二十多歲的)。而一絲不掛卻又在這裡聽著男人對跟自己差不多的女性評頭論足,格洛莉亞有些喘不過氣來,只好去外面暫時逃避令人難受的氣氛。而四個月後,在跟自己同時是女性又是伴侶的喬伊麵前,她忘記了這個事情,一邊高興著可以跟她一起去看自己的雕像,一邊期待著她收下自己公寓鑰匙的神情。
再次說個題外話,我們可以在遊戲中找到很多開發商隱藏的細節,就像在她的公寓中能找到一點點可以推測的訊息。比如在落地鏡右上邊的日本風格的海浪畫和1950年《天鵝湖》的演出海報(母親是當時的首席芭蕾舞演員,而網上所搜資料正好在同年有大團圓結局的新《天鵝湖》舞劇誕生),暗示了她的身份(混血沒跑了)。比如1983年黑天鵝的演出海報,在《悲慘世界》(由法國作家維克多·雨果在1862年發表的一部長篇小說,涵蓋了拿破崙戰爭和之後的十幾年的時間。故事的主線圍繞主人公土倫苦刑犯冉·阿讓的個人經歷,融進了法國的歷史、革命、戰爭、道德哲學、法律、正義、宗教信仰)表演性感的舞蹈,說明了她22歲到現在依賴著這份可以餬口的工作,也會後面的大滑坡和突變做了鋪墊。
不過能讓格洛莉亞在這裡觸發那些鄰居的對話,和之後在噩夢裡需要找到對應的鄰居家的地毯來擊退黑潮,似乎並沒有輕易能讓人聯想到什麼。而遊戲中也存在一些這樣像是邏輯特別清楚的人能做出來,然後又讓人捋不清邏輯而且不解釋的東西。不過問題不大,之後兩人在博物館看見彼得勒斯的言論和波普藝術(大眾傳播媒介的形式與技巧,並以人們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廣告、大眾傳媒與通俗文化中的形象為主題的藝術創作),以及整個展廳以展現鮮活肉體的主題內容,格洛莉亞有些看不懂了。
我們可以在展會中通過每一個作品的作者本名,去猜測它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含義和格洛莉亞的負面心情。直到看到漢斯貝爾默(怪癖的畫家、玩偶製作家、攝影家。生於20世紀初的德國,為反抗納粹而開端一系列"無關國家利益"的人偶創作,之後仍在納粹迫害下逃亡到法國。原因是其人偶創作被納粹分子指責為"墮落"的象徵)的《洋娃娃》,又看到自己的雕像被人猥褻,她腦子一下子就亂了,甚至沒有選擇當即反擊,直接頭也不回的跑了。
而在表演前夕,格洛莉亞在游泳池第一次見到喬伊的“幻象”,也許她真的有在害怕過什麼,但是這裡和後面出現的音遊環節(還有其他小遊戲)是真的令人崩潰,因為非常費眼睛。同時晚上不知名的玫瑰和特別的電話,成為了伊甸園毒蛇的誘惑,噩夢悄然上演。以至於格洛莉亞在在人際關係、演藝事業和自我尊嚴之間苦苦掙扎後,直接跳入了陷阱。說實在的,如果故事讓格洛莉亞在展會開始噩夢,再到展會結束來這裡結束一切,她在後面所看到的一系列變幻無常的世界都能更好的讓玩家理解格洛莉亞現在需要自己走出困境的心境。
可是呢,遊戲的中間部分卻給了猥褻男鮑勃和格洛莉亞長時間的對弈戲份,一度讓我懷疑遊戲的重心變了,這後面的內容是不是小孩子不能看的。當然,我不否認遊戲在一些特別的畫面上表達的也是一絕。格洛莉亞在夢中展會上看到雕像冒出來的那幾張鮑勃的臉;格洛莉亞和喬伊分手後,她在公寓裡卸下自己“快樂”的面具;被觸手侵佔的公寓等等都在給我們展示格洛莉亞內心的痛苦和瘋狂。但一個好的,或者說是那種能一步一步把人引入到心理恐怖上的內容,不單單是對這些多角色對主角的單向輸出,然後用幾個費腦子還費眼睛的謎題拖延玩家時間,再讓格洛莉亞內心的那幾個自己手牽著手共談在未來創下美好時光。
而是能讓玩家能看得懂的、有效的外部(配角,甚至是外部環境與主角的)矛盾,以及化繁為簡的畫面情節處理,才能讓玩家更深刻的感受到格洛莉亞與幾個時期的自己重新認識、重新和解。一味的單向推進劇情,一味雜糅那些玩家會關注的東西,有誰還會有精力去同情一個好不容易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卻又帶著十分好的心情去跟那些害苦自己的東西和人一一做告別。
我甚至還能想到它還在遊戲結束的最後又搞了一個小遊戲環節(摘星人成就),然後放出格洛莉亞的母親竟然跟給格洛莉亞捏雕像的老男人混在一起的畫面,這是又要捏雕像?還是要做什麼不能說的事情?而在母親看到自己的女兒雕像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先是誇了雕塑家做了件好事,然後又說繆思女神會為她感到驕傲。我卻只感到心理上的不適,不敢再回憶和猜測遊戲種種折磨人的事情。
總的來說,如果從《Decarnation心之蜃》的漢化名字來看,就是指玩家在遊戲世界中看到的格洛莉亞在內心深處想到卻不合實際的幻想,而產生幻想的原因除了當下帶給她的壓力,還有過去那些沒有被坦露出來的東西(夢境裡的第一次上臺表演的是日本藝伎歌舞跟現實中的記憶形成突變;還有前段內容提到最後的奇怪母親),以及走極端忽視自己安全,被鮑勃囚禁的心理上的折磨。
解決這些幻象的過程的確有,還挺多內容的,但遊戲把握不住那種恰好能讓所有人明白在這個奇異世界從掙扎到認命再到努力掙扎最後自由的點。那些完全需要人被科普到或者是自己查到的奇特藝術和畫面就變成了遊戲的累贅,玩家眼睛裡的紅血絲。更別說小遊戲和呼吸大法的加持,使得整個遊戲的恐怖氛圍到後面越來越趨向疲累和無聊。如果不是那些在現在人看起來不符合常理的藝術在前期給足了玩家噱頭(這裡點名製作過《寂靜嶺》系列音樂的知名作曲家為遊戲製作高質量的音樂這件拿來宣傳的事),這可能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