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戰前寧靜
白熊星系 千層紗星中軌道 護航艦隊 尤利西斯號次日 帝國時間晚上6:40
載著新訓部隊的護航艦隊與特勤隊的尤利西斯號正在進行最後的艦隊護航撤離演習。指揮官百無聊賴的趴在艦橋指揮席上,彷彿一坨失去夢想的鹹魚。“好無聊啊,指定會和時間都過了幾個小時了,岡格尼爾是把戰艦開溝裡去了嗎?”
“耐心些,指揮官。演習指揮部要負責和艦隊司令部聯繫,應該是有些急事要忙。還有,指揮官,請保持軍事主官的儀容儀表。您不希望自己這個樣子被拍成照片發在星光日報上吧。”艦長席上的新星一邊批閱報告一邊指示戰艦航行姿態,同時也沒忘記糾正指揮官的不良習慣,顯得穩重而靠譜。
“有道理。我記得艦隊行政部門才會這麼磨磨蹭蹭,肯定是岡格尼爾在司令位置上待太久被傳染了。”指揮官似乎用一個很有道理的理由立刻把自己說服了,於是又變得精力旺盛起來。“新星,那些新訓部隊的新兵現在怎麼樣了?”
“雙子星醫生半小時前已經與艦隊醫療部門的聯繫完畢,據她所說新訓部隊不少人都需要接收心理諮詢。”新星嘆了口氣,從平板上調出了一份清單,“因為軌道打擊產生的高空拋物恐懼症,因為被長時間干擾的聯繫不上友方的孤獨恐懼症,看啥都像地雷的強迫症,還有面對強火力產生的光敏性癲癇。”
“呃……包括那名上尉?”
新星將平板遞給指揮官:“似乎有些創傷後遺症。某種程度上來說您指揮的演習確實貼近了實戰。”
白熊星系 千層紗星中軌道 新訓部隊運輸護航艦隊尤利西斯號 帝國時間晚上8:13
長時間沒能獲得上級指示,帝國護航艦隊也開始鬆懈起來,有的艦船連隊形校正都開始省略了。隨著艦隊在高空軌道的繞行,艦隊隊形開始變得參差不齊。
“Etherous,幫我接通友軍艦隊,他們的戰鬥隊形簡直就是在花車巡遊。”
一個懶懶散散的聲音從頻道中飄出來。
“尤利西斯的指揮官,您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保持警惕,保持警惕。可我們等了這麼半天都沒消息,手下的弟兄們忙了幾天的演習,也都累了,這些得算正常現象吧。我作為分艦隊旗艦隊長也沒法一再要求他們保持精神,您這邊也別追究了。感謝您的好意。完畢。”
與艦隊旗艦的通話掛斷,指揮官倒進指揮椅中。
“意見沒被採納麼?”新星已經將一大疊報告批閱完畢,正在擬定艦隊躍遷後的行動計劃。
“是啊,畢竟是第一次參加新兵,很容易產生厭倦情緒。要我說,這時候就該來一個突然襲擊,這樣最讓人記憶深刻。新星,幫我確認一下全艦人員值班狀態,我可不想被什麼突發事件搞得手忙腳亂的。”指揮官仰頭伸手,試圖從身後的磁吸櫃裡再摸一包咖啡出來,不料手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
“疼疼疼,你輕點啊新星!”指揮官差點叫出聲,齜牙咧嘴的擠出一句話,生怕被旁人發現。
“全艦人員狀態已經確認過了。還有,雙子星醫生特地叮囑讓您儘量少喝影響睡眠的東西,今天的量已經嚴重超標了。之後去餐廳拿一瓶牛奶吧。”
“可全艦警戒狀態餐廳沒人值班,要不你看……”
新星從懷中拿出一小瓶牛奶塞進指揮官手裡:“特意為您準備的,不客氣。”
“新星……還真是貼心呢。”指揮官打開瓶蓋抿了一口,還帶著新星體溫的牛奶溫和而甘甜,讓人感覺心裡暖暖的,“真好喝,而且還暖乎乎的。”
新星的臉上瞬間泛出紅暈:“這……這是因為喝冷的對胃不好,所以才特地利用體溫保溫……”不知所措壓低音量的樣子讓指揮官萌生了惡作劇的想法。
“呼呼,新星臉有點紅呢。”指揮官偷偷伸出手。
但是手再次狠狠捱了一下。
“指揮官請快點喝完工作,今天的演習還沒結束呢。”新星扭過臉去,繼續制定航行計劃去了,留下指揮官痛苦地彎腰握著被打腫的手。
(五)意外之敵
白熊星系 千層紗星中軌道 新訓部隊運輸護航艦隊尤利西斯號 帝國時間晚上9:32
依舊沒有指揮部的消息,護航艦隊的隊形更加鬆散了,巡洋領艦還勉強維持在軌道上,但負責護衛的驅逐艦和護衛艦已經如同散落的黃豆,三三兩兩的點綴在領艦和運輸艦周圍,僅靠艦載AI維持著基本的運行狀態。但是負責側後方警戒的尤利西斯號已經拉響了戰鬥警報,氣氛異常緊張。
“指揮官,我們真的要全艦進入一級戰鬥狀態麼?”新星正跟著指揮官前往艦橋核心CIC作戰情報中心,臉上還透露著不解。
“確定。我太瞭解岡格尼爾了,他可不是這麼愛遲到的人。每次他半天不到,要麼是被異構蟲叼走吃了,要麼就是突然想到什麼整我的鬼點子去了。他之前一直說要找機會和我比劃比劃,大概這次被他找到機會了。”指揮官已經換上戰鬥服,坐在指揮終端前,“有可能突發而至的空間風暴,或者滲透飛船的突擊刺殺,也可能是裝上躍遷引擎的遊星炸彈。我的老夥計很喜歡用這些東西搞我。”
一身戰鬥服的新星也坐在了旁邊的艦長位上:“指揮官,如果是突然襲擊的話,大部分躍遷而至的艦船會出現在星系黃道面上。我已經命令艦船在5分鐘後改變軌道並上升地面高度進入星球黃極軌道。尤利西斯號側舷探測陣列正在預熱,預計在6分鐘後達到標準運行功率,之後尤利西斯會以預警模式在星球兩極之間巡邏。人員已全部到達戰位。尤利西斯隨時可以進入戰鬥狀態。”
“瞭解。我會聯繫旗艦告知我們的部署變化。”指揮官搓了搓手,接通了巡洋領艦的頻段。
“呃,尤利西斯的指揮官,您確定這不是小題大做麼?我是說,我同意尤利西斯的部署,但是我沒法讓整個艦隊來回忙活半天后再繞亂七八糟的路進入隱蔽軌道,要知道我的船隻是恰好被指派為旗艦,底下的人個個都自視為帝國精銳部隊,鬧起來我實在是壓不住。這樣吧,我可以讓……等等什麼?什麼干擾增……滋滋滋滋”
“警告,艦隊通訊系統全頻段遭到強幹擾。已啟用艦載主動電磁屏蔽,所有通訊切換到艦船內線模式。”在整個艦隊通訊遭到干擾的同時,Etherous也從指揮終端彈框出現。
“Etherous,報告演習導調系統狀態。”
“演習導調系統正常。可以正常進行數據通訊。”
“從導調系統呼叫演習導演部。”
“指揮部無人應答。”
“用我的權限從導調系統直接呼叫帝國艦隊指揮部。”
“呼叫被指揮部權限切斷。”
“明白了,估計是岡格尼爾親自殺過來了。”指揮官笑著鬆了口氣,“不知道他是拿到了什麼新玩具這麼有自信,還要給定好的演習計劃加菜。”
“指揮官,艦隊內通訊是被演習指揮部權限切斷的,但艦船的燈光通訊系統還能用。是否機動到護航艦隊周圍進行通訊?”新星一點沒有放鬆的意思,一邊重新部署艦船航線一邊制定起反制計劃。
“不,那群新兵蛋子估計現在整個艦隊都亂哄哄的,我們上去聯繫也只能添亂,只能靠他們自己先重整旗鼓了。現在尤利西斯需要對來襲敵人進行預警。新星,讓尤利西斯加速,我們要到儘可能的高軌道上去,但是不能完全進入太空區域,一旦遭到攻擊,我們要回到星球陰影尋找掩蔽區。”
“明白了,指揮官。”
尤利西斯的反應堆轟鳴聲逐漸提高,緊接著,艦船引擎驟然加速,強大的加速度將人緊緊壓在座位上,噴出的長長的藍色火焰將尤利西斯離千層紗星越推越遠。
“Etherous,探測到敵對單位了麼?”新星坐在座位上,加速似乎沒對她造成太多的影響。
“未偵測到敵對或不明單位。”
沒偵測到?指揮官心裡一詫。
“繼續預警模式掃描。”
“不,優先掃描小型目標。再強的干擾也無法長時間干擾同一編隊的艦船,攻擊應該已經發動了。”指揮官打斷了新星,“如果沒遭到投射實彈或定向能武器射擊,那很可能是艦載機或……”
“警告!敵對導彈群正在接近!類型,長程反艦,反攔截集群。數量,大於200。方向,第1、2、3、4、6、7卦限。近防火力已進行反擊。”Etherous的警報立刻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尤利西斯的近防機炮。一道道藍色的彈幕在尤利西斯前方與上方編織了一張綿密的防禦層,閃光的火網把尤利西斯的裝甲層照的熠熠生輝。
“指揮官,這是用長程導彈進行佈陣後一起進行的不同類型飛彈協同打擊。尤利西斯無法長時間應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襲擊,我會立刻命令全艦回到千層紗星軌道尋找掩蔽區。”
“明白了。尋找機會靠近並聯系護航艦隊,讓他們先批撤離。這應該就是演習的終章部分了。嗯?干擾怎麼自己消失了?”
指揮官話音剛落,慌慌張張弧月的投影就出現在了終端上:“老……老師,不好了。干擾已經消失了,可護航艦隊,艦隊……”
指揮官皺起了眉頭:“損失多少?”
弧月嚥了口唾沫:“護航艦船全部‘受損’,巡洋領艦已完全失去作戰能力,其他的護衛艦船估計也……”
指揮官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連一旁的新星也搖了搖頭:“指揮官,這次我們面對的是一次完整的對艦隊火力打擊,全是新兵的艦隊士氣萎靡,又遭到了突然干擾和襲擊,這也是難免的事,不是靠一艘尤利西斯就能解決的。”
“弧月,襲擊者呢?能確認麼?”
“襲擊者自己出來了,“弧月將光學雷達的圖片轉到艦橋,一艘巨大的帝國塗裝戰列艦出現在了艦橋大屏上,密密麻麻的艦炮和導彈發射前無不宣示著它的戰場霸主地位,”是……”
“老朋友,一天不見,甚是想念。”不出指揮官所料,岡格尼爾的影像也彈出到了艦橋大屏上,緊接著,護航艦隊的“陣亡”艦船艦長們也相繼接近頻道,“我今天新弄了點好東西——波塞冬號戰列艦,特地來和你分享一下。”
“岡格尼爾,你這是演習指揮部的旗艦吧。怎麼,你還裁判親自下場打人?”指揮官吐槽道。
岡格尼爾嘿嘿一笑:“哈哈,誰又能保證戰場上不會發生奇奇怪怪的情況呢。”接著,岡格尼爾一改和指揮官的平和形象,威嚴的眼光裹著令人恐懼的氣息壓向那些護航艦長:“我可太瞭解你們這幫新兵蛋子了。指揮部只安排了己方的艦隊,所以後面的護航演習一定很輕鬆,你們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艦長們內疚地低下了頭。
“自稱精銳部隊,結果護航隊形排的像養老院出遊!”
艦長們直冒冷汗。
“甚至在我同僚提醒你們了之後還死性不改!”
艦長們恨不得鑽出頻道。
“演習之後你們的假期全部取消。訓練全部加倍。”
艦長們幾乎昏倒過去。
岡格尼爾又恢復一副平和的樣子,指著指揮官:“下一個就是你了,不敗神話。”
指揮官:“真是可惡!岡格尼爾!”
“之前每次我都會敗在你手下,不過這次,太空作戰,戰列艦對上驅逐艦,我贏定了。哈哈哈哈哈!”岡格尼爾在大笑中退出了頻道,留下一臉黑線的指揮官。
“指揮官,對方是帝國近年才建造的主力戰列艦,尤利西斯在正面對抗中沒有任何勝算。我建議立刻反方向撤離,如果能突破對方的導彈網和躍遷攔截器進入星系邊緣,就可以用短途躍遷撤出戰場。”新星早已在對話時計算了雙方的戰力差距並擬定了作戰方案,這場差距懸殊的太空戰鬥,似乎結局已定。
“新星,突破導彈網和攔截器攔截進入星系邊緣的成功率是多少?”
“最高不超過30%,我按照15%左右擬定了方案。”
“這也太低了。”指揮官皺了皺眉頭。
“這是單純撤離的成功概率。這和與異構蟲對戰不同,無法依靠特殊的戰術彌補人類戰艦的壓倒性優勢,更不可能在這之後嘗試進行反擊。如果沒有異議,我們就按照這個方案行動。”新星已經擬好命令文件,準備向全艦廣播。
“不,新星。這樣成功率太低了。而且就算能成功撤離,這種夾著尾巴逃跑的計劃也算是作戰失敗了。”
“指揮官,這是根據計算得來的最優化方案。太空戰鬥與地面戰鬥不同,精密的計算非常重要,作戰方案還請由我做主。”新星雙手抱在胸前,一點也不打算讓步。
指揮官無奈的看著寸步不讓的新星思考了一會,突然說道:“雖然我知道艦上不允許這麼做,不過,新星,我要和你打個賭。”
(六)貼貼
白熊星系 千層紗星高軌道 尤利西斯號 帝國時間晚上10:17
波塞冬號的彈藥的火光如同崩山的洪水衝向尤利西斯號,尤利西斯號將反應堆功率開至最大,咆哮的引擎甚至讓艦船的加固牆壁微微發顫,工質射流推著船身在閃耀的彈幕中上下翻飛,如同暴風驟雨中的螢火蟲。
蕾貝卡正一邊淚如泉湧一邊崩潰地坐在導航臺上指揮艦船航行:“哇啊啊啊啊!指揮官,為什麼要讓我來開船啊!我!我雖然確實想當艦長,可我現在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走!”
“很好!就因為你自己都不知道往哪走,所以全宇宙都沒人能預測我們的行進路線!別擔心,你的操作事先由Etherous進行了萊維飛行軌跡模式的混淆處理,閃避效果非常好。”指揮官被高G值死死地壓在座椅上,但還是滿意地鼓勵著蕾貝卡。
“不愧是老師,總是能在關鍵時刻選用正確的人。”一同被壓在旁邊座椅上的弧月泛起了星星眼。
“我感覺我已經開始後悔指揮官的提議了。”一臉黑線的新星出現在了頻道中,“指揮官,之前配備的專門用來和兄弟會交易的隱形運輸艇已經整備完成了,但是我必須提醒一句,距離小於100公里的話隱形效果就會失效,而且雖然是由我來駕駛,也無法應對戰列艦的密集火力。所有的計算都指向了失敗的結果。”
“新星,數學確實是指導戰爭的奠基石,每一次的勝利都離不開精確地計算。”雖然艦外火力四射,指揮官卻恢復了以往的胸有成竹,“但是再精確地計算也無法算到戰場的每一個小細節,而利用好這些小細節,再完美防禦上都能砸出一道裂痕。在哪怕絕境中也能創造機會,這就是戰爭的藝術。”
尤利西斯再次躲進了星球陰影中,暴風驟雨版的火力打擊暫時停了下來。指揮官從座位上一躍而起,跑向出擊機庫:“新星,讓特勤隊員們和運輸艇做好出擊準備,我馬上就到。尤利西斯的那些登陸艙改裝的怎麼樣了?”
“只是單純的加裝工作,已經完成了。”新星向艦載系統詢問了一次信息,“不過這個計劃聞所未聞,希望能夠奏效。”
白熊星系 千層紗星高軌道 波塞冬號戰列艦 帝國時間晚上11:02
“司令,預計尤利西斯號將在3分鐘後離開星球背面並進入火力打擊範圍。艦船左舷與甲板火力已準備完成。”
“很好,這艘船的閃避能力出奇的強,捕捉到信號後立刻開火。”岡格尼爾志在必得的坐在艦橋中央翹著腿,“老朋友,這回你可在在我的手裡了。”
很快,星球的邊緣出現了一道白色閃光,尤利西斯拉著長長的尾焰直衝向波塞冬號,戰列艦的火炮隨機開火,明亮的火光映照著炮塔的輪廓,照亮了整個戰艦甲板。
“直接衝過來了嗎?看來我的老朋友是想來一個魚死網破?”
沒等岡格尼爾細想,尤利西斯的反擊火力突然爆發。所有機炮和導彈發射器發射的彈藥雨點般打向戰列艦,艦艏的正電子炮中刺出兩道明亮的射線,如同熒光顏料在漆黑的宇宙幕布上畫出的兩筆。與此同時,尤利西斯彈出了所有的登陸艙直取波塞冬。
“用導彈和彈幕掩護陸戰隊決死突擊?不敗神話什麼時候這麼不愛護部下了?”岡格尼爾有些疑惑,“保持火力壓制,優先射擊登陸艙,不要讓他們登陸。”
密集的彈幕中不斷有登陸艙被命中,冒出煙霧表示自己被“擊毀”。待最後一個登陸艙被擊毀時,所有登陸艙的“殘骸”已經在波塞冬號前面形成了一個廣闊的“碎片帶”。而尤利西斯號在衝擊途中多次被主炮命中,帶著傷再次躲入星球陰影中。
“讓部下玩命,自己還躲了起來,我看不敗神話的聲譽怕是要被丟完咯。”岡格尼爾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導航員,讓波塞冬號進入碎片區,把那些可憐的特勤們撈上來。”
波塞冬號緩緩駛入“殘骸區”,電磁拖叉瞄準了一個登陸艙並把它拖向戰列艦。
“司令,有情況!”負責救援的官兵有些慌張的出現在波塞冬的艦船頻道上,“登陸艙裡沒人,但是裝滿了薄膜一樣的東西。”
“薄膜?”岡格尼爾警惕了起來,“不要讓那東西進入艦船。讓工程部派人過去。”
“那根本不是什麼薄膜!”負責維修的工程部人員大叫到,“這是船體的液態金屬裝甲。他們怎麼把這玩意扔過來了?”
“那不是用來保持艦船裝甲強度和隱形效果的麼,單獨扔上來有什麼用?”
岡格尼爾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能遠程操控麼?”
“倒是能遠程操控,不過距離也不遠,就幾十公里。而且波塞冬周圍也沒有隱形飛行器之類的東西。”
“那就是沒有威脅咯?”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液體金屬可以預先編程一些活動方式,誰知道他們怎麼設置呢。”
岡格尼爾大駭:“不好!快讓波塞冬離開殘骸區!”
波塞冬的引擎剛剛打開,“殘骸區”內的所有登陸艙就都發生了爆炸。衝擊將艙內的液態金屬圖層密密地拋散在了整個“殘骸區中”,波塞冬的電磁探測設備當場全部失效。
“再快些,不要讓這些液體金屬形成膜狀!”
波塞冬號開足了馬力,頂著碎片和液體金屬團奮力前行。不斷有液體金屬黏在引擎口和雷達陣列上,波塞冬號的機動功率和探測能力正在肉眼可見的下降。原本用於防護艦體和規避探測的液態金屬,現在正像一個反向的泡膜包裹住了波塞冬號,如同一個絞索越勒越緊。
“火控系統,立刻射擊這些年糕團!”
“司令,火控系統受到干擾無法正常瞄準,而且近防系統對液態金屬的效果很差!”
“那就人工瞄準,我們不可能讓這種東西困死在這裡。見鬼,液態金屬的移動速度變快了,我記得這些東西的編程能力沒這麼強。”
在離波塞冬號幾十公里的位置上,一艘剛剛從星球內進入太空軌道的黑色的運輸艇正如同幽靈一般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指揮官,控制的事情本來交給機載ai就行了,您沒必要一起跟上來。本來控制系統就夠大了,為此還拆了備用生命維持系統,現在你也……”新星坐在駕駛位上一邊小心翼翼地操縱著飛行器,一邊對指揮官不停地說教著。
“單純機載AI的行為模式太容易被預測出來了。”後座的指揮官一邊協同AI調整著液態金屬控制器一邊連接尤利西斯的指揮終端,忙的不亦樂乎“而且咱們是在尤利西斯位於星球陰影時從星球大氣內繞過來的,反覆進入大氣層和太空的不確定要素太多,親臨一線更有利於指揮。”
“明明這些前線的事務交給我就可以了。”新星不滿道,“指揮官可真是讓人頭疼。”
“我可不會自己躲在後面讓新星一個人去冒險。再說咱們的賭約可還成立呢。”
另一邊,在波塞冬號艦橋上,緊張的氣氛一刻都沒停下來。
“司令,探測系統已經完全失效了。光學系統也損失大半。”
“動力系統呢?”
“主動力還能使用。但是所有的副推進器和姿態調整推進器全部受阻。波塞冬號只能勉強向前行進。”
“調整主動力,保持在星球引力圈內。雖然我們不得不跟對面兜圈子,但是他們帶傷行動,主炮射擊後也處於充能狀態,基本喪失了攻擊能力。我們依然佔據很大的優勢。”
“尤利西斯號出現了!”
被演習用彈藥打的花花綠綠的尤利西斯出現在了波塞冬的後方,明亮的噴射器火光預示著它正在飛速靠近。
波塞冬號關閉了主推進器以留出射擊空間,後方主炮隨機打響。尤利西斯再次被命中,傷痕累累的尤利西斯離被演習系統宣告“擊毀”已經沒多遠了。
但是,尤利西斯並沒有減慢速度,而是加速向波塞冬靠近。當第二輪炮擊開始時時,尤利西斯作出了一個極不規範的上揚動作躲開了炮火,部分裝甲和外掛探測器紛紛被被高向心力扯離艦體,狠狠砸向波塞冬的推進器,戰列艦的主動力隨即因為巨大而衝擊而失能。緊接著,尤利西斯號打開兩側的輔助推進器做了半個桶滾,直接撞向波塞冬號,一聲巨響之後,兩艘船緊緊地帖在一起。
撞擊的巨大震動讓波塞冬號的艦橋內人心惶惶,而隨即而來的艦內入侵警報則讓情況雪上加霜。
“接舷戰?不,乾脆就是跳幫。”岡格尼爾沉默不語,“在演習時物理撞擊,看來不敗神話是要玩真的。”
“我們能直接射擊尤利西斯號麼?”
“不行,靠的太近了,已經在主炮死角內了。只有少量副炮還能還擊,但是威力太小,而且他們直接從外部入侵了艦橋附近,繞過了我們的防禦系統。您得快點進入深層艙室避難。”
“不了,就在這裡擋住他們。尤利西斯號專門為登陸戰做過改造,陸戰隊人數是普通艦船的幾倍。如果這裡真的擋不住他們,把艦橋控制系統拱手讓人,我們就輸定了。”
與此同時,運輸艇內。
“指揮官,尤利西斯成功繞過防禦和對方接舷,我方已經投入了幾乎所有部隊,優勢在我們一邊。”
“很好!”指揮官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被安全綁帶勒到麻痺的四肢,“現在波塞冬的艦船火力已經徹底成為了擺設,我們可以按照常規的艦內戰鬥解決掉對方。”
“不過戰鬥還沒結束,還請指揮官多關注一下戰場情況。還有,請坐回座位繫好安全帶,我沒空將指揮官扔出去不代表指揮官就能隨心所欲。我們還在敵方火力範圍內,隨意走動是很危險的!”新星嚴厲的批評道。
“唔,新星好嚴格。”指揮官嘟了嘟嘴,但是一點沒有嚴肅起來的樣子,“明明已經把對面探測能力干擾得差不多了。總不會是新星在為賭約失敗不高興吧。”
新星紅著臉回頭瞪了一眼指揮官:“我沒那麼小心眼,如果指揮官能帶來勝利那最好不過。雖然沒能讓您依照賭約一個月無條件聽從我的話確實有些令人失望。”
“那麼,按照約定……”指揮官剛準備趴在新星的靠背上,運輸艇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將座艙內的兩人嚇了一跳。
“對面的導彈,我們暴露了!指揮官,坐穩,我們要機動到行星的隕石環帶中去。”新星將推杆拉到底,運輸艇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從原軌道躍出,巨大的加速度讓飛船殼體吱呀作響。飛船在隕石帶內左突右轉,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導彈的攻擊。
“呼,我們安全了。指揮官,您沒事吧……指揮官?”新星望向空空如也的後座,指揮儀器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周圍。指揮官的聲音卻從天花板上傳了過來:
“這飛船的柔性牆紙……彈性還真好。新星,快幫我一下。”
新星一抬頭,便看到因為沒系安全帶被加速甩飛的指揮官正如同一張卡通貼一樣死死地貼在牆壁上。
“看來指揮官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地方來反省自己的錯誤。”新星白了指揮官一眼。
“新星,求你了。我真的下不來了。”
新星默默嘆了口氣,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向指揮官飛去。好巧不巧,第二波導彈攻擊打在了周圍的隕石上,四散的碎片將運輸艇打的來回顛簸,新星和指揮官彷彿進入了滾筒洗衣機一般被甩在牆壁上。運輸艇狠狠撞向一個大塊的隕石,巨大的撞擊聲後,運輸艇失去了大部分燈光,失去懸掛能源的控制器脫離牆壁,撞向一旁的新星。
“新星!”指揮官不知從哪冒出了巨大的力量,奮力推開了新星,隨即受到強烈撞擊,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指揮官痛苦地醒了過來,身上是背後被重物砸中的疼痛,以及一股奇妙的溫暖感。。飛船失去了能源,艙內除了幾個閃爍的報警燈光便是漆黑一片,藉著閃光,指揮官看到自己身上裹著一層保溫毯。
“指揮官,您醒了麼?”新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指揮官側過頭,新星的臉龐正緊緊地挨著自己。
“新星?我……”
“飛船撞到了隕石上,蓄電池為了抑爆放電清空了儲存的能量,控制器失去固定將您砸暈過去了。我給您臨時做了檢查,身體沒有大礙。”
指揮官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卻被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扣住。
“指揮官,不要亂動。船艙內的生命維持系統失去能源已經停機了,得等到飛船飄出行星陰影區才能用太陽能重新啟動。現在溫度已經下降到接近零度,我……”新星的臉有些發燙,說話的聲音飄飄忽忽的,“我得保證您不會失溫。”指揮官這才發現自己和新星都用保溫毯裹在一起,身上的溫暖感正是來自於新星緊密的擁抱。
指揮官的臉也有些發紅:“那個……應該有備用系統才對。”
新星摟著指揮官的手掐了他一下:“還不是有個傻瓜非要把控制器搬到飛船上。”
指揮官無奈的看了新星一眼,索性把心一橫,雙手穿過新星臂下,把新星摟向自己。
“指,指揮官?!”新星明顯顫了一下,身體的溫度變得更高了。
“有點冷,靠近些。”
“真是,從軍這麼多年來從沒碰到指揮官這麼令人頭疼的”新星無奈道,同時把指揮官抱得更緊了。新星的臉緊緊貼在指揮官臉側,呼出的熱氣讓指揮官陣陣發癢:“之前也是。我是賽博人,遇到危險的事情應該由我來面對,結果您還是非要替我抗下。明明說過您是我唯一可以託付一切的人,結果總是這麼不愛護自己,太讓人不放心了。”
指揮官卻噗嗤一聲笑了:“正因為你把背後託付給了我,我才會拼命去救你嘛。”
“指揮官……”
“明明一直被人們稱為鋼鐵士兵,想不到還是會有軟弱的一面呢。不僅內心柔軟,”指揮官偷偷伸手掐了一下新星的腰,“抱起來也軟乎乎的~”
新星狠狠的掐住指揮官,指揮官的慘叫回蕩在整個船艙內。
(七)尾聲
白熊星系 千層紗星軌道 返航的運輸艇
“新星,那麼咱們的賭約……”
“唉,要不提我都快忘了這事了。滿足您的一個願望,對吧。請講吧,指揮官,我會盡量滿足的。”
“演習之後,我們不是會獲得一次長假麼?我想……”
“長假麼,沒問題,期間的工作我會替指揮官……”
“我想和新星約會!”
運輸艇明顯震了一下。
“指揮官!請不要亂開玩笑!我……我正在駕駛!”新星的臉明顯紅了起來。
“我才沒開玩笑。我可是想和新星約會想了好久了,可惜事務一直都很忙。”
“……”即使隔著座位,指揮官也能感到新星的臉在發燙。
“所以新星的回覆呢?”指揮官笑著問道。
“您……您定一個時間吧。”新星害羞的把臉側到一邊。
“太好了!”指揮官高興的從後座摟住新星,新星差點把控制桿全推下去。
“別鬧了!指揮官!運輸艇要墜毀了!”
尤利西斯號上的眾人則一臉問號的看著歪歪扭扭飛回來的運輸艇。
假期前幾天
“啊?還有這麼多嗎?”指揮官戰戰兢兢地看著新星抱著新一摞文件走進自己房間。
“既然假期已經排滿了,那麼自然得在假期前把工作都做完咯。”新星把文件往桌上一堆,指揮官絕望地看著已經成為一座小山的文件堆更高了。
新星向著指揮官微微一笑:“那麼,加油了,指揮官。我還很期待和指揮官在一起的長假呢。”
指揮官巨大的嘆息聲迴盪在尤利西斯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