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一把阔刀向我劈来,我侧身躲过,接着一刀刺入那人腹部,渗出腥红的鲜血。后面紧跟着两人扑杀而来,我持刀招架住其中一人,奋力将其推开之后迅速弯下身来,横着一刀划在另外一人的大腿,剐出一条绯红的血印。
我一脚踢开跪坐在那的劫匪,朝着那领头的讥讽道:“怎么?敢在官道抢劫,就这点本事儿?”
眼前劫匪还剩四人,好在这些个盗匪只是些泛泛之辈,皆是些乡野之人,不曾习武。跟随闯王拼杀这么多年,沙场上可比这里残忍多了,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不知有多少个英雄好汉葬身于此。
听到我的嘲讽,剩下几人按耐不住了,一股脑地再次朝我杀来,唯独那领头的依旧是站在原地。我和其余三人厮杀起来,那三人配合并不默契,往往能让我找到些许破绽,故而我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于下风。
突然间,我看到一抹银白色的光亮朝我射来。
遭了,是箭!由于被三人围攻,来不及躲闪,那只扑面而来的箭矢径直刺入了我的右臂。
我吃痛的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可恶,早料到对方有弓,就应该更加小心些的,终归还是轻敌了。好在那箭并不锋利,没有完全刺入体内。
“良!”
余下的几人注意到了躲在车后的满穗,一个个露出一副吃人的模样,径直略过我朝她靠近。
遭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鲜血仍旧在我右臂不断渗出……
“呵呵呵,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女人,我最喜欢吃女人了,特别是那些长得俊俏的女人。”
只见为首的一人伸出手来去抓满穗,却被满穗躲过,接着满穗从袖中迅速抽出一把短刀,朝那人脖子刺去,那人吃痛的往后倒去,再没了动静。
“可恶!这小娘们还敢还手!”
一个粗犷的汉子见状冲上前去抓住满穗握刀的手,接着将她按倒在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只听得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向我传来……
“妈的畜牲!”我不顾右臂的疼痛,将刺入体内的箭矢拔了出来,捡起地上的刀,朝着那汉子撞去,一把将其撞开后对着他的脖子处就是一刀,手起刀落,刹那间那人的脑袋便和身体分了家。我一把抱起地上的满穗,恶狠狠地瞪着剩下的两人。
只见那领头的再次举起弓来,紧接着又是一箭朝我袭来,我抱着满穗朝着一旁闪过,躲在了一旁的马车后面。
眼下和那持弓的劫匪还有一段距离,冒然上前风险极大,何况他身边还剩一个持刀的同伙儿,一时间竟变得被动起来。好在那两人也不敢轻易靠近,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满穗咳了咳,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庞,轻声对我说道:“良,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心疼的抱住怀里的满穗,眼泪混着鲜血一点点滴落,染红了她的衣襟。我颤抖的说:“穗儿,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死,我们会一直活下去的。”
满穗忍着痛笑了笑,又擦了擦我的眼角,说:“良,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你的命还要交到我手上呢,我不会死,你也不许死。”
就在我们紧紧相拥时,突然间听得一阵哀嚎声传来。我小心的探出头去,却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四处搜刮着财物。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那汉子朝我挥了挥手,招呼我过去。
“嘿,好汉!没事了,剩下那几个畜牲已经被我宰干净了。”
满穗搀扶着我,来到那汉子身前,我抱拳行礼道:“多谢好汉出手相助!”
那汉子闻言摆了摆手,朝我说道:“得得得,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俺就一粗人,要谢的话,这些个劫匪身上的财物就全归我好了!”
汉子十分豪爽,一番交谈过后,得知此人名叫李彪,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后来爹娘被劫匪所杀,便一直在这附近劫杀劫匪。
“俺平日里最恨这些个畜牲了,俺爹俺娘就死在这些畜牲手上,虽然后面亲手宰了那几个畜牲,但俺心里还是对这帮畜牲狠的牙痒痒。”
我没有说话,或者是不敢让他知道,我以前也做的这般见不得人的破烂事儿。
“那些个官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他们年年增收赋税,又不放粮,俺爹俺娘也不会出去挖野菜,也不会被那些畜牲杀了。”
“好汉,俺们村子就在附近,俺看你和你老婆都受伤了,要不先去俺们那休养些日子再走吧。”
“说来惭愧,俺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你们,只是俺心里也想着那车货物,就打算等你们打的差不多了再前去独占。后面看到你拼命救你老婆的时候,俺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
高大的汉子自顾自的说着,看的出来他和我一样是个直脑子,不过倒也不讨厌就是了。不杀妇人孩子,是我以前身为狼的原则,而不杀无辜,只杀劫匪是他的原则。我们都不过是为了这些个利益,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
反正也不着急赶路,这里离扬州城也有很长一段距离,便答应了下来。一路上,汉子牵着马,我和满穗则相互搀扶着,满穗时不时的还会用手轻轻擦拭我脸上的血迹。
“好汉,你跟你老婆感情可真好哩!”
汉子嘴上这样说着,弄得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既然满穗什么也没说,那我就任着他说好了。
越往林子深处走,路也变得越来越难走,或者压根就没有路可走,若不是汉子在前面带路,我和满穗怕是就要在这林子里迷路了。
又走了好一会,看到前方徐徐升起的缕缕炊烟,我们终于来到了汉子所说的村子。
汉子把我们带到一间破屋里,又喊来了一位老者,只见那老人佝偻着背,穿着深色的破布衣衫,手里拄着一根深红色的拐棍,看起来已是花甲之年。老人据说是当年在宫里当差的郎中,后来朝廷动乱逃了出来,一直隐居于此。
那位大夫给我和满穗把了把脉,缓缓说道:“这位公子,您夫人倒是没什么大碍,只需喝些汤药,休养两日便可。”
接着又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只是您刚刚受了箭伤,又过度用力,导致伤口破裂,怕是要休养好些日子了。”
“那他不会有事吧。”满穗着急的问到。
老人捋了捋细长的胡须,不急不忙的说:“夫人不必太过担心,我去抓些药材,每日服用两次,一月之内,便可痊愈。”
“只是在此期间,切莫操劳。”
那大夫说完便转身离去,满穗坐在我身旁,用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胳膊,温柔的问我:“良爷,还疼吗?”
我摆了摆手,哪怕是疼我也说不出口,总不能在她面前喊疼吧。
我握住满穗的手,严肃的说:“穗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可……”
“良爷,我……”满穗眼里噙着泪水,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其实我心里明白,先前若不是她出声吸引那帮劫匪的注意,我恐怕早就被那群人围上来杀了,但我却仍旧不愿让她置身于危险当中。
似乎是实在看不下去我们你侬我侬的样子,那汉子径直走出门去,只撂下一句: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清理今日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