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剎那
聲明：本文首發於公眾號老貓和一修
今天，IGN發了一篇文章，標題是《How Black Myth: Wukong Developer’s History of Sexism Is Complicating its Journey to the West（《黑神話：悟空的開發商因性別歧視歷史，使西遊記複雜化》）》。
萬字長文，滿滿當當。
看文章之前，我挺緊張的，生怕這是一篇《討賊檄文》或者《直江狀》這樣攻擊性爆棚的銳評，會深深扎穿我這個生理性別和心理性別均為男，還在“享受”著“性別紅利”的中國玩家脆弱的男寶心，又怕遊戲科學的主創團隊真的爆出一些辦公室性醜聞，搞得我一個臭出租屋玩遊戲的也要經歷一次塌房。
看完文章之後，我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也不禁啞然失笑，為編輯的水準和其幽默感感到從容。看來在目前這個時代，不單是國外的很多產品越做越不行，連文章也充滿了古墓派的做派，甚至不如國內的短視頻尬劇來得有設計感。
這篇文章寫了點什麼？
大夥兒可以先去看下原文，鏈接在這裡：
https://www.ign.com/articles/how-black-myth-wukong-developers-history-of-sexism-is-complicating-its-journey-to-the-west
如果沒耐心的話，我給個簡單的總結：這篇文章先是花費了一些筆墨，吹捧了《黑神話：悟空》一番，接著筆鋒一轉，開始抨擊遊戲科學（下文簡稱“遊科”）主創團隊幾位成員涉嫌“性別歧視”，並舉出了幾個“同例”，將這些一併列為廣泛存在於大陸的嚴重問題，還不忘帶一嘴“中國科技企業（普遍）的性別歧視”；
撰稿人最後表示，如果本作開發團隊不能對性別歧視的相關問題作出回應，那麼遊戲在國外的銷量可能會受阻。
我表弟前陣子考公，經常和我傾訴些有的沒的，還強迫症一樣給我說了很多申論的事項，其中就提到了量詞。他說，像“歧視”和“侵害”的程度是相當嚴重的，如果要上綱上線，影響很難輕易平息。
那麼，這篇文章在定調如此嚴肅的情況下，是舉出了哪些實錘，來說明遊科成員在搞性別歧視呢？
刪除那些作者主觀給的定斷和受訪者的觀點之後，他們拋出來的全部的“實錘證據”就是下面這些，這裡給大夥兒全放了：
這些是這篇萬字長文裡所有的“鐵證”，反覆確認過沒有遺漏，我全部羅列在這了。大家可以自行評估，或者（我還是不建議了，因為真的挺浪費時間的）去看看它們在原文裡的樣子。
算不算性別歧視？
這個我認為是這篇文章筆法最“高明”的地方，在放出上文這些最遠能追溯到2013年的“真圖實錘”，以及放出沒多久被本人刪除的言論後，這篇文章連帶著將遊戲科學拍攝的短劇，乃至“公司logo很像精子”都一併列在一起，組成了一組“證據鏈”，但放出這些內容後，並沒有深究“究竟算不算”，而是直接開始沉痛審視“女權鬥爭在華的現狀”了。
再看標題直接給人戴的帽子，我姑且將這比作這位作者在腦內開設的個人庭審環節好了，請問這算不算跳過了辯論和評議，直接宣判呢？
而且我請問啊，就其中拿兩則言論來說，這主創說自己O起不能，這是性別歧視啊，但換個性別，難道不成性騷擾了嗎？這位作者如果來到中國街道，聽到遍地的口頭語，恐怕都要像中歐的淑女一樣直接暈過去了罷。
還有一點，談不上斷章取義，但也很能混淆認知。
就舉個比方，在蛇妖那一圖裡，原文的“也不是不能衝”在我的理解裡是偏向於“油膩”味兒的調侃，就像男生在食堂排隊會有的聊天，而轉換為英文後，這裡用的jerk off可就壓根沒有這一層含義了。
這個翻譯，就算不做咬文嚼字的解讀，大家也可以自由心證。
這也是我文首說自己啞然失笑的原因。本來以為同行的萬字長文多少有能學習的地方，結果看完發現文初文末都水了三千字，中間正要展開的地方，人家直接跳過了。玩的都是老套路。
我當時的心情就這個了：
看到這裡，我察覺到這位 REBEKAH VALENTINE 撰寫的文章，和中文論壇上一些線上對線懟不過直接開始戴帽子走人身攻擊的用戶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那種“我說你是，你就是”的做派，讓這篇文章沒有任何可以走理性討論的餘地，最大的功能就是讓支持者就此文章開始站隊。這天賦，轉生到型月世界觀裡，不拿個煽動A我是不認可的。
寫到這我都產生了一些愧疚感。因為也讓點進來準備看點大動靜的您失望了，這和黑神話，和遊科都沒關係，就純粹是這篇文章沒有議論文應該具備的基礎內容，因而不值得任何人為它花費時間和精力，即便您的確是女權主義者，不，可能是尤其當您是的話，因為這些信息可能早就熟透了，在沒有新觀點的情況下，屬於是沒有再品鑑的必要了。
但也老實說，在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的內心也在一陣陣遭受衝擊。有這麼一個聲音在我提筆前反覆在我內心徘徊：
黑神話的製作團隊的這幾名被點名的成員，有沒有錯？
我認為是有的。
張學良有句話說得很好，做人是要會說話，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的理解是，在不同的場合，言談需要顧及的尺度，也會不一樣。主創成員的錯，是沒有顧及檯面，沒有看發言的場合，也沒有考慮到未來的網絡環境裡，性別對立議題話題愈演愈烈的時候，自己應該擁有未來視覺，應該提前三年到十年，知道自己的私人微博也是一個公開場合，沒有考慮到把男生宿舍夜談的發言在個人號發佈出去也是錯誤的，沒有考慮到用比喻形式抒發內心觀點是不恰當的，而且魯莽地把所有閱讀者當成可以掏心窩子說話的哥們，沒有考慮到這些烏泱泱湧來的人潮裡，除了真摯的支持者，也有一些意圖不明的陌生人。
太錯了。你怎麼可以發這些呢？
哪怕是2013年發的也不行，哪怕發完刪了也不行。你內心就是這麼想的，因為你沒有道歉！
你看，就這麼點事，要說上綱上線，有哪些事是 *真的* 不能上綱上線的呢？
但問題也是說這些真的很沒意思。
我相信會讀到這篇文章的諸位，大多不是富哥，也和我一樣過著上下班擠地鐵，或者愁著早八和考試的人們，我們都不得不承認，這個涉及到性別的課題早已經像一層濃霧一樣籠罩在了互聯網的很多地方，再和其他成分的濃霧聚在一起，搞得這個地方已經沒有那麼好玩了。再多這麼一篇東西，好像也沒太大所謂。
而平時認真履行自己的人生主線任務已經很累了，沒必要因為這種東西再給自己添個堵。在寫這篇帖子時，我注意到NGA的討論帖已經被隱藏了，大概版主也是這麼想的吧。
再說點額外的心裡話。
認真來說，我很難覺得這些論調是在主觀上地有意地進行“性別歧視”和“性別壓迫”（當然或許不同人的感觸不同，我可以理解），這些不合時宜的葷段子，弄錯了場合，但，也僅僅是弄錯了場合。
這些“涉事”成員們無一就每年一度的大節奏進行任何回覆，所有的處理策略都是冷處理，所以才撞上了這篇文章裡所謂的“沒有道歉”的槍口。
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要求一個人為他在私人賬號裡發表的調侃道歉？
玩遊戲，看遊戲品質還不夠，還要抓著生產者挨個檢查成分，就因為“你”看了覺得不舒服嗎？那我請問一下，素食者在互聯網裡點進一個人的個人主頁，刷到他吃炸雞的視頻，是不是還要要求向他道歉？
自我意識過剩也要有個限度。把葷段子和真的惡性行為混淆一處這種行為，也要有個限度。
在黑神話悟空之後，這文章就更無聊了，將一些“共例”聯繫一處，一轉政治課題，但就和我前面說的一樣，跳過論述環節得到的結論，在試卷上通常得不到分數，因為它毫無意義。我想，這篇文章的用意大概也壓根不是想好好和人聊“性別歧視”，而是另有任務。
不，其實還是有意義的。畢竟黑神話官方發餅一般是一年一發，這會兒到2024年夏天發售了，這波提一點熱度，讓國外的玩家也能通過這篇可笑的文章的標題再眼熟一下這款遊戲，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至於有老哥會認真地擔心“這會不會影響黑神話在國外的銷量”，我只能給你個眼神了。
會買的，真的會買。不買的，管它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