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导先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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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天桥上有不少流动商贩,他们大多在地上铺一张雨布,上面摆着成捆的袜子、各种型号的充电器、五颜六色的小玩具……这类地摊一般没什么客人,摊主每天早出晚归,只能挣个辛苦钱。
乌有的摊子就支在卖袜子大爷的摊边上。折叠小桌上铺着白布,一摞手机膜整整齐齐地码在左边,桌子正中架着台灯,大瓦数的灯泡把他的脸映得死白。地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是墨意淋漓的四个大字——
巧手贴膜。
一个人影停在贴膜摊前,正准备开口揽生意的乌有一看见那张脸,立马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
“恩人哪,您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了,”他熟练地把手机膜和台灯装进包里,桌布揉成一团攥在手里,小桌折叠起来夹在胳肢窝下面,“我这还没来得及收摊呢,回去也没法让您立马吃上晚饭,这多不合适……”
“今天没什么麻烦事,就提前溜回来啦,”卡特斯姑娘背着手看着乌有收拾,“不用着急哦,吃饭之前先休息一会也挺好的嘛~”
“是是,恩人今天想吃点什么?”姑娘踮着脚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乌有夹着桌子迈着碎步紧紧跟着。
“你决定哦~”她停在人流之中,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看着乌有,笑了笑。
乌有是几个月前遇见克洛丝的,彼时他被人陷害,身上背着官司和高利贷,让一帮打手追着慌不择路,撞进刚下班还没来得及关门的克洛丝家里。
卡特斯姑娘一只脚上还勾着高跟鞋,满脸意外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乌有反手就把门锁上了。
门外的人说姓楚的识相就乖乖滚出来,门里的克洛丝掏出手机就要报警。乌有连连作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姑娘大慈大悲千万信我最后一次,只差抱着姑娘的大腿磕头。
克洛丝最后还是没有报警,帮乌有把门外的人支走了。她可不想再被这个男人抱着大腿磕头。
恶人前脚刚走,乌有后脚就抱上了克洛丝的大腿,叩头如捣蒜。
“姑娘,啊不,恩人哪!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啊!恩人,让我留下报答您吧,我什么都会,做饭洗碗、洗衣拖地,还能看相算命……哎哎恩人您把手机放下,您知道我,我这是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哪!恩人您就收留我吧,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等我找到去处立马就走!白天我就出门摆摊,绝对不在您家赖着,而且我给您房钱,您看……”乌有抬起头看向卡特斯姑娘,墨镜后的眼睛楚楚可怜。
克洛丝噘着嘴,有些不满地看着乌有的手。
“再不放开的话,我就要把追你的那些人喊回来咯~”
“是是,都听您的。那恩人您看我帮您干点什么合适?要不我先去做晚饭……”乌有赶紧站起身来,讪讪地揣着手赔笑。
“今晚我洗完澡,你给我做个spa吧~”克洛丝的眯眯眼弯得像一对月牙。
“哎好嘞……啊?”乌有吓得眼都直了,“sss……spa?恩人哪,是以前那种……”
“以前哪种呢?”克洛丝挑了挑眉,“小乌有~”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一上来就给您spa,是不是有些太冒犯了……”乌有立刻改口。
“你就帮我按一下嘛~你都说什么都会的,做个spa应该没问题吧?”克洛丝对着乌有眨了眨眼,自顾自地换好拖鞋走进屋里,“就这么定啦~”
啪嗒啪、啪嗒啪……
乌有的手劲不小,节奏感也相当不错,他的手掌翻飞舞动,掌根掌心交错拍击,敲出一副欢快的鼓点。尽管一开始他硬着头皮绷着劲儿,但发现克洛丝真的只是想让他帮忙做做spa之后,倒是放开了不少。
“恩人哪,这力道还合适?”乌有俯下身轻轻问了一声。
“还可以哦~”克洛丝的头埋在枕头里,“小乌有,你没有偷看吧?”
“没有没有,在下一直闭着眼睛,”乌有连忙摇头,“但凡有半个字假话,天打雷劈!”
“可是,”女孩追问道,“我怎么觉得,精油都顺着两边流下去了呢?”
“不能吧,我明明把精油都抹开了……”乌有试着把手伸向克洛丝的脊背两侧。他隐约摸到女孩的肋骨,以及肋骨上方某些不该摸的部位。高个子黎博利像触电一样从床上蹦起来,他慌张地甩手,仿佛摸到了毒蛇火炭。
“怎么啦,小乌有?”克洛丝慢悠悠地问,“怎么不按了呀?”
乌有捂着眼睛,在心里不停地抽自己大嘴巴。
“恩人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下流,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次……”
他本打算这么说,但他不知道克洛丝究竟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注意到。
乌有想起自己包里揣着眼罩,索性避嫌避到底。双眼被东西蒙住的感觉让他安心了不少。克洛丝又催了他两次,乌有诺诺连声,定下神来接着给她按。
克洛丝的背瘦瘦的,皮肤柔软细嫩,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掐出水来,乌有仔细地帮她放松肩颈的肌肉,手上的动作却比刚才轻了不少。
“小乌有~”克洛丝的耳朵动了动,“为什么突然不用力了呢?”
“啊?啊,恩人哪,我,我不是……哎哎?!恩人您……!”
乌有正想找个借口解释一下,克洛丝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再帮我按一会嘛,这几天总是加班,感觉肩膀好僵硬喔~”
她的手指肉嘟嘟的,倒像是小孩子的手,乌有被这只小手抓着,酥麻的感觉从手腕一路蔓延到了心坎。
“为什么我感觉小乌有你的手在发抖呢?”克洛丝的声音有些疑惑,“是不是按得太久了呀,要不今天先到这吧?”
“没有的事,我只是……”乌有不露痕迹地深呼吸几次,压下剧烈的心跳,“恩人这皮肤这么好,我怕一使劲给捏红了,影响恩人上班。”
“没关系的~等一会记得还要帮我捏捏腿哦,站久了总觉得腿好酸呢。”
“哎哎,等会就给您按……”乌有正答应着,突然觉得克洛丝的身子动了动,随后自己眼前一亮,映出克洛丝微笑的脸。
和她赤裸的身子。
他吓得一蹦,跌坐到地上,双手死死地遮着眼睛,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乌有的眼罩,好可爱呢~”克洛丝把乌有的眼罩拎在手里转啊转,“比你的墨镜好看多了~好啦,接着按吧,记得不要偷看哟~”
乌有吞了口唾沫,他不敢把手移开,他恨自己生下来不是瞎子。
收摊以后,乌有会去超市买菜,然后赶紧回家做饭,等着克洛丝下班。不过有时候克洛丝也会像今天这样提前溜出来,缠着跟他一起去超市。
“小乌有~”克洛丝举起一捆青菜,“这个看起来好新鲜呢,它好吃吗?”
“啊啊,那个炒鸡蛋吃还挺不错的,拿来煮排骨汤也合适,就是现在不太当季,有点贵……”乌有看了看价钱,把克洛丝手里那捆放回架子上,拿了一捆少一点的。
“那这个小小的呢?看起来好可爱~”克洛丝又拿起一样蔬菜。
“这个啊,这个是炒肉片吃的,今天卖得蛮便宜,”乌有挑了几棵装进袋里,“恩人哪,这些您不是都吃过吗,以前……呸,这几种蔬菜在这应该挺常见的来着。”
“我很少自己做饭的,不点外卖的话就去家门口的小饭馆吃,有时候也自己煮点面或者米粥,”克洛丝摇摇头,“小乌有这几年都去哪了呀?”
乌有挑菜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一直在尚蜀……不是,龙……嘶,应该算是勾吴吧,镇子小,没什么名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真的?你没有回来过吗?”克洛丝歪歪头,眯着眼睛盯着他。
“哪能有假呢,真是最近才被追到这来的,”乌有打着哈哈摆了摆手,“那个,恩人哪,我们买肉去吧,我给您炖锅排骨汤。”
“好呀,”克洛丝一把搂住乌有的胳膊,“那今天也辛苦你啦,小乌有~”
乌有把脸扭到另一边去,他的胳膊绷得笔直,腰也绷得笔直。
乌有刷碗的时候克洛丝就猫在沙发上打游戏,她在家里就穿着长T恤和热裤,一双长腿耷拉在沙发外面。乌有擦着手走出厨房的时候,她正飞快地按着手柄和怪物搏斗。
“小乌有~!”克洛丝看到乌有,跺了跺脚,“这个boss我怎么都打不过去!”
他住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克洛丝从第一天起就对他表现得十分……亲密。他不理解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按说以他们俩的交情,克洛丝这么做完全是情理之中,但问题是他们俩已经没有那份交情了,可她还是每天这么近距离地跟自己频繁接触。乌有在想克洛丝心里是不是翻篇了,或者其实在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有时候他想顺势做点什么出格的言行,但他每次看着克洛丝那双眯眯眼,都觉得自己的思绪被她看了个透,她说的做的一切都像是在钓他的鱼。
“这个……”乌有绕到沙发后面看了几分钟,很快就摸清了boss的出招套路,“恩人哪,您别急着打他,先等他……唉,又死了,您得等他把那个……完了,滚反了,他这招横扫是往右的,您不能这么躲……对,输出他,不过别靠太——近……又死了。”
克洛丝把手柄攥得咯咯响,小嘴生气地高高撅起。
“你看他呀!我都在他这死了二十几次了,怎么也打不过!”卡特斯姑娘的鼻子一耸一耸的,一双长耳朵高高地竖着。乌有的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被她一把抓住拉到胸前。
“哎哎!恩人您这是!”乌有猝不及防,手指差点抽了筋。
“小乌有,帮我打一下嘛~”克洛丝把手柄塞进乌有手里,他的手离克洛丝很近,稍微往后缩一点就会碰到她的胸脯。
“恩人哪,您看我现在这样怎么……”乌有有些尴尬,克洛丝却干脆把他的双手拽到自己的大腿上,连带着他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克洛丝的肩旁。
“快点打嘛!我要赶紧探索别的地方呢~”克洛丝的耳朵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怎么可能不上钩,鱼饵又香又软,还长着一双大长腿。
克洛丝开始渐渐频繁地让乌有给她按摩。尽管乌有百般推辞,她洗完澡后总会自顾自地在床上铺好毛巾,解开浴袍趴上去。
“恩人哪,您这肩膀还真挺僵的,您平时上班的时候得多起来活动活动……”按了一阵,乌有想找些话题,顺便放松一下手腕。
“……恩人?”
“……克洛丝恩人?”
他俯下身,女孩似乎睡着了,长耳朵软软地耷拉下去。
虽然客人放松地睡着是对按摩师技术的一种肯定,但乌有此时半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女孩一丝不挂、悠然入睡,男子站在床边、手还搭在女孩的背上……从各种角度来讲他都不该再按了,甚至应该默默溜去客厅准备睡觉,可乌有总觉得自己只要一转身,克洛丝的脑袋就会从枕头上抬起来,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给她按摩。
他越来越难摸清楚克洛丝的心思,有时候他觉得克洛丝还没把那些破事忘了,有时候又觉得她是真的对自己好了,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开始搞不清心里对克洛丝究竟是一种什么态度。他放不下她,但错已经犯了,他没法直视那双眯眯眼,只能用“恩人”二字把自己和她隔开。即便克洛丝原谅了他,可他身上还背着官司,保不齐哪天仇家就会找上门来。他没机会也没资格对克洛丝动感情。
那讨厌克洛丝吗?答案是否定的,乌有自始至终也没有讨厌过这只卡特斯。克洛丝对他绝不是毫无戒心,但乌有知道她内心深处还是愿意信任自己的,在外面躲了这么些年,他觉得人人都在防着他,可住在克洛丝家这几个月,乌有从来没在夜里惊醒过。
乌有的指尖触碰到克洛丝肩头的几缕发丝,他把女孩的秀发捧在手心,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嗅闻。
“小乌有~你在干什么呢?”女孩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抓着我的头发,想干什么呀?”
“啊这个,我我我,恩人哪,我……”乌有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我看恩人您的头发搭在肩膀上有些不方便,想给您打理一下……不过恩人您把头发保养得可真好啊,发丝柔顺不打结,一看平时就特别在意吧,哈,哈哈……”
“不要想着偷懒哦~”克洛丝没有接他的话。
乌有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种事道歉就等于不打自招,可不道歉……克洛丝肯定一直醒着,自己干了什么她一清二楚。他的手悬在克洛丝的肩膀上放不下去,舌头梗在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乌有~” 克洛丝催了他一声,之后就又静静地趴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装睡。
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只狡猾的卡特斯把他的心吃得死死的。
克洛丝突然压在乌有背上时他正伏在桌前写字,快写好的一张纸立马宣告报废。
“在写什么呀?”克洛丝把脑袋凑到乌有耳边。
“嗐,这不是光贴膜挣不了几个钱嘛,我就想着拓展一下业务,收点名烟名酒,还有给人算个命求个签啥的。”
“算命?”克洛丝把食指点在嘴边想了想,“好像听小乌有提起过呢。”
“都是封建迷信,不作准的,”乌有摆了摆手,“四处漂的时候跟着先生胡乱学的,挣几个墨水钱而已。”
“小乌有给我算算吧,就当练练手怎么样?”克洛丝搂着乌有的肩膀问。
“倒是也行,恩人想算什么,事业还是财运?”乌有挽起袖子,拿了一张新纸准备写。
“我想想哦……算算姻缘吧,就那种星座搭对的~”克洛丝灵机一动。
乌有的喉头一梗,手里的毛笔好悬直接摔在桌上:“姻、姻缘……那看来恩人最近桃花旺盛啊!那我就帮您好好算算。恩人您是什么星座的?”
“我啊,你不是都知道的嘛。”克洛丝戳了戳乌有的脸颊。
“哎哎,哪能呢,”乌有摆了摆手,“这是恩人您的隐私,我哪敢记着。”
“好吧,那记住啦,”克洛丝轻轻笑了笑,“11月22号,天蝎座喔。小乌有是什么星座来着?”
“1月13号摩羯座。”乌有笔下刷刷点点,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天蝎座和摩羯座搭不搭呀?”克洛丝突然问。
“我想想,天蝎座的女生,恩人您是天蝎座的话……摩羯座的男生……”乌有捏着下巴想了几秒,突然愣住了。
他扭过头看着克洛丝,对方眯着眼睛微笑着看回来。
“恩恩恩人您这测的……我突然想起来我对星座不是特别精通,要不我帮您测点别的?”乌有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冒冷汗。
“好呀,那帮我测测种族姻缘吧~”克洛丝保持着微笑。
“……种族您测哪对?”乌有握着毛笔的手有些发抖。
“黎博利和卡特斯喔。”
“黎、黎博利……您还有别的想测的吗?”
“测测我和小乌有?”克洛丝歪歪头,伸出手拨了拨乌有的墨镜。
乌有只觉得仿佛芒刺在背,冷汗顺着脖颈一滴一滴流进衣领,他把头转到另一侧,不露痕迹地擦了擦汗。
“开玩笑的~”克洛丝拍了拍乌有的肩,“写完就早点休息哦,我去刷牙啦~”说完她就把双手枕在脑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哈,我也觉得恩人这么好的姑娘不至于看上我这种人……”乌有嘟囔着挠了挠头。
他忽然觉得克洛丝还在不远处打量着他,转过头看时却只有空空荡荡的屋子。
乌有手里抱着爆米花桶,茶几上摆着两杯可乐,克洛丝枕在他的大腿上,津津有味地嚼着爆米花。
客厅里黑漆漆的,电视里播着克洛丝挑的电影,影片已经来到高潮,男女侠客相拥亲吻,共饮美酒。
乌有看过那部片子,他知道侠女第二天醒来就会发现自己的意中人早已不知所踪。他觉得那个男人挺渣的,骗了人家好姑娘的芳心,亲完就跑,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接下来的情节果然不出他所料,侠女孤身一人以泪洗面时,他听到克洛丝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要走呢,”克洛丝捏了两颗爆米花扔进嘴里,“女主角明明那么喜欢他。”
“恩人哪,这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乌有摇了摇头,“男主角身上背着血海深仇,他留不住的。”
“可是这么一走了之也太不负责任了诶,”克洛丝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你看女主角哭得那么伤心,就不能带着她一起走嘛。”
“恩人有所不知,这恰恰是因为二人情真意切,男主角害怕带着情人在身边,万一哪天发生意外,自己就会抱憾终身,所以宁可把她一个人留在身后,”乌有少见地认真起来,“总比让爱人因自己而死要好。”
“小乌有也会某一天早上突然消失吗?”克洛丝的脑袋在乌有腿上蹭了蹭。
“我啊,哈哈,我还没买到车票呢,一时半会走不了的。”
“小乌有也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身后吗?”
“可说不准,虽然是被冤枉的,我身上毕竟背着官司呢,要是——”
乌有愣住了,他意识到克洛丝在问什么。
“小乌有,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部电影吗?”克洛丝轻柔地把手搭在乌有腿上。
“恩人哪,往事不重提,您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乌有想挪个地方或是干脆站起来,黑暗中只有电视机还发着光,他能看见克洛丝的脸,那双眯眯眼正盯着他的眼睛。
“我渐渐觉得我还是挺喜欢小乌有的,”克洛丝的长耳朵在乌有的腿上轻轻拂动,“虽然以前很不招人喜欢,看起来也总是不怎么着调的样子,但我现在发现,小乌有其实是个很可靠的人呢。”
“我知道小乌有总有一天会走的,我也知道小乌有心里还装着从前的事,可如果以后再也看不见小乌有了,不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会觉得后悔的,”克洛丝依旧微笑着,却没有半分嬉笑的模样,“所以呀,小乌有还喜欢我吗?”
“喜欢,啊不是,我是说……”乌有的舌头又打了结。他不敢给克洛丝承诺,他没有做出承诺的资本也没有那个勇气。
“那小乌有现在讨厌我吗?”
“自然是不讨厌的,”乌有用力摇头,“您对我的恩我都没还完呢。”
“那就是喜欢咯~”
“不,那个……恩人哪,您也知道我这朝不保夕的,”乌有挠了挠头,“把您拉进我这浑水来,不是又害了您嘛。”
“不~对~”克洛丝一字一顿,“是我自己趟进你的浑水的喔。至于怎么把小乌有捞出来,就不用你操心啦。我觉得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话,后面的麻烦事都可以先扔到一边哦~”
“恩人……”乌有的喉咙动了动。
“对自己喜欢很久的女孩子叫恩人是不是不太对呀?”克洛丝伸出手摘下了乌有的墨镜,他的眼睛其实并不小,只是长年累月躲在墨镜后面,逐渐不愿意睁大。
“……克洛丝恩人……”
“嗯?”女孩故意拖长了音调。
“克洛丝……”乌有低下头。克洛丝的双手勾住他的脖颈,霸占了他的嘴唇,她的嘴里留着淡淡的爆米花甜味。
长耳朵在他的脸上刮了几下,痒痒的。
如果你常走那座天桥,肯定会记得桥上最显眼的位置上支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手机膜、码着笔墨纸砚。旁边的地上放着一块牌子,上面是摊主手写的经营业务——
巧手贴膜、测算运势、代写贺卡对联。
摊主是个瘦瘦高高的黎博利,他平时总是靠在椅子上打盹,小礼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客人来到摊前,把一张纸拍在桌上。摊主赶忙坐直了身子,定定神接过纸来。
“……律师聘请函?”他疑惑地揉揉眼睛,看向面前的卡特斯姑娘,“克洛丝恩人?这是?”
“我说过要把小乌有从浑水里拉上来喔。”克洛丝退后一步,背着手看乌有脸上惊讶又欣喜的表情。
“大恩大德的克洛丝恩人哪!您这让我怎么……”乌有激动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手上却已经开始熟练地收摊,“……新仇旧账,我这辈子就留在您身边慢慢还吧。晚上给您做点什么吃?”
“你决定哦~”她眯起眼睛看着乌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