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苦涩背后的也不一定是甜蜜
这是赵铭第一次喝这样的咖啡，这种从玻璃器皿中冲煮出来的琥珀色液体品尝起来居然有着水果的酸甜。
“真的很不错。”
这不是什么恭维的话，而是赵铭发自内心的称赞。
在赵铭的世界里，咖啡不过就是一种拿来提神的饮料，一说起咖啡他只能想起苦涩这两个字，但是沈郁榕给他冲泡的这杯瑰夏，却让他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种蜜处理带来的馥郁果香完全征服了他，水果的酸感过去后的那股回甜，让他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这真的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奇妙的喝咖啡体验，也是他第一次能如此眉头舒展的享受一杯咖啡。
沈郁榕自然是捕捉不到赵铭内心里这细腻的情绪，光是听到赵铭的口头称赞他就感到备受鼓舞，因为在这之前，吴秦玉常常调侃他的咖啡是抹布水。
赵铭望着沈郁榕那股满足的表情，自己的脸上也不由得浮出了笑容，从昨夜一直到现在，他的内心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
帖子风波无疑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压力，但是赵鸣却没有感觉到被陈佳楠套路的生气，他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想证明自己，这一点，沈郁榕和吴秦玉也是皆然。
几人在吃完夜宵以后并没有选择回家，开车在北海市兜了几圈后，最后来到了吴秦玉家关门已久的咖啡馆。
这家咖啡店位置卓越，坐落在北海市最靠近大海的位置，目光越过眼前的公路护栏就是一望无际的北卓洋，驱车往前五公里就是沙滩，往另一个方向则是直通机场。
看似是一处周围都是渔村的偏僻之地，实际上却是交通咽喉。
在这种地方开一家咖啡店，用日进斗金来说都不为过，但是吴秦玉却选择了关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没空开店。
赵铭也没有过多的去纠结别人的事情，完全沉醉于眼前的景色，无论是现在此刻眼前蔚蓝壮阔的北卓洋，还是耳边海鸥高亢的鸣叫和震翅的嗡嗡声，都让他恍惚间快忘了自己到底置身何处，为何而来，又要为何而去，这一刹那海风拂面，海草的腥味，大海的咸涩都变得愈发美妙起来。
“你还真敢喝沈郁榕的抹布水啊？”
赵铭刚有些思绪，就被从店里深处踱步过来的吴秦玉给打断了。
“抹布水？”
犹豫了几秒后，赵铭补充了一句。
“那你家的抹布水还真的挺好喝的。”
在听完赵铭的答复后沈郁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中正在擦洗的玻璃杯都发出一声叮铃的碰撞声。
“你倒是挺会说话。”
吴秦玉微微一笑，顺势靠在了吧台上。
“我也从没见过你这么爱说话。”
“你也很少主动和我搭话吧。”
“说得也是。”
赵铭微微思索了一下，和他们相处的场景不是在训练室就是在各种烧烤夜宵摊，在结束了训练或者聚餐后大家又重新奔赴回了自己的生活，工作的工作，忙学业的忙学业，抛开CSGO,抛开电竞社的种种，自己还真的是头一次的和这两个人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一室。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还经营着这样的一家咖啡店。”
“这家店并不是我的，而且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开，因为店员就我一个人。”
“不是你的？”
赵铭回过头，诧异地望着吴秦玉，却无意中瞥到了一张墙上的照片。
那是一组三人合照，背景给就是在这家店前。画面左边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吴秦玉的父亲，体格宽厚，笑容爽朗，和边上小小的藏在母亲的裙后的吴秦玉截然不同。
“那是你父母吗？”
“母是生母，父是养父。”
赵铭不可置信的望着吴秦玉。
“嗯。”
吴秦玉的回应很淡。
“那这间咖啡馆？”
“是他们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一语至此，赵铭已经明了。
“抱歉。”
“没事啊，如果不是选择了面对，我就不会站在这家咖啡店里。”
吴秦玉温柔的环视着店里的种种，赵铭竟然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我真是...第一次看见你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我平常都是什么表情？
“很冷淡...一丝不苟...可以说是面瘫？”
赵铭想了想，确实可以说是面瘫。
“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很平静很无所谓的人，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相处，你不是无所谓的神情就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昨夜真的是我第一次从你的身上看到生气，看到疲惫，看到无奈，一直到今天的这份多言和温柔...”
迟疑了片刻后，赵铭再度感慨了一句：“我真的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我认可了你这个朋友，而我也愿意让你了解我。”
吴秦玉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认真到赵铭都来不及躲闪他那双真诚的眼睛老脸一红。
“我不是那个...”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们作为朝夕相处的队友互相了解不是最基本的事情吗？”
“这确实是...”
“那么你知道陈佳楠的那部分又有多少呢？”
吴秦玉似笑非笑，赵铭刚想替陈佳楠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
“EK的队长？东方宴的发小？Bhours的挚友？还是北海大的名誉教练？”
吴秦玉灼灼逼人，赵铭已经语塞。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够强...”
“有关系。”
吴秦玉打断了他。
“电竞是有保鲜期的，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个职业选手，打出成绩，那么你就不能把自己交给一个完全不愿意对你露出心扉的人。”
这才是吴秦玉最为在意的点。
“一年，两年，你的巅峰状态就这么久，或许你比较厉害，可以五年六年，那么这段时间，你愿意把自己完全托付给陈佳楠吗？”
“陈佳楠消失的五年，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做什么了，这次又为什么这么突然回来吗？”
“换句话说，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他陈佳楠，一个不愿意对我们袒露心扉的人，他担待得起吗？”
吴秦玉的话已经说的不能再明白了，赵铭已经明白了他到底在担忧什么。
“EK当年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雪藏的这么好吧。”
赵铭眼神闪烁，却被吴秦玉一下戳破。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赵铭态度也不再暧昧，吴秦玉不仅没错，而且是出于对自己，对于整个北海大负责，他清醒得像是能够划破这片迷雾的利刃。
吴秦玉没有给赵铭一个回复，只是看了看眼前的表，片刻后一辆吉普车就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最先下来的是驾驶室的东方宴，随后后座里的胡鸣鸣率先拉开了门走了下来，跟着钻出来的是看见赵铭喜出望外的阿海。
“都来啦。”
吴秦玉打了个招呼，东方宴微微颔首。
沈郁榕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会来，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茶点，里面的沙发也是特意收拾了起来，两张拼成了一张直角，刚好正对着挂在墙上的电视。
东方宴率先入座，在车上了解完情况的几人也是见怪不怪神经大条的胡鸣鸣甚至已经把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起来。
吴秦玉仰着头望着还站在过道里呆呆的赵铭，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了？傻掉了？”
“不是...这全员出动的仗势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因为今天是我召开的第一届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届《陈佳楠政审大会》。”
“啥？”
“赶紧过来，关于讨论北海大日后的方针没有我们的赵大指挥可不行哦。”
赵铭被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半推半就，也终是入了席。
“作为北海大CSGO部的部长，我有话要说。”
东方宴把手机里放在桌上，陈佳楠不在场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副老大的样子，相比起陈佳楠的那种不怒自威，东方宴这种从集体出发的角度，更是容易让大家觉得亲切。
“首先我要道歉。”
这最后两个字格外有分量。
“我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北海大现在的状况，是因为我担心这份压力会影响到之前我们的训练，这半年我们一路走来，我相信大家都希望能够有一个圆满的可以不辜负自己的结局。”
东方宴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比任何人情绪都要浓烈，一圈扫视过来眼底有些湿润。
“北海大在这半年里，经历了不少的比赛，虽然我们拿到的成绩不尽如意，但是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东方宴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稳住情绪生怕自己哽咽。
“你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比赛，对不起自己的艰苦付出。大家的成长我也是有目共睹，但是这里毕竟是北海市，全国顶尖的选手赛区，想在这个赛区拿到成绩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无论是一线战队科班出身的华越理工亦或是还没有杀进正赛的天才苏宁，这都已经远超了业余联赛的水准，这是一个，准职业选手厮杀的赛区，想在这里开辟展露出头角无疑的艰辛的，这条路无疑是要带着觉悟走下去的。”
东方宴的这番言语他们深有体会，北海大最习惯的事情大概就是失败，挫败，重头再来，春过夏来，夏去秋至，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明明已经做了足够的努力，明明训练是整个赛区最为刻苦的，明明自己付出的比别人多，可是为什么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回归现实，终归还是要生活，赵铭这样的公子哥可以不为钱发愁，可以放肆玩，吴秦玉背地里也是个学霸，发表的论文不少都上了期刊，沈郁榕还岁数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那胡鸣鸣，阿海这样已经20出头的普通人呢，光带着对CSGO,对电竞的热情一直这么为爱发电下去吗？
答案显然是错误的，北海大需要成绩，需要比赛奖金，需要学校的资金，钱，永远是必不可少的资金。
东方宴可以完全做到一个人撑起北海大的运转，甚至周浩浩在知道了真是情况后也提出过投资的事情，但是东方宴回绝了。因为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对于任何事情都想当然的天真小女孩。他们的未来，只能靠他们自己握住。
“这些我们都明白，但是为什么要说瞒着我们呢，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
平常唯唯诺诺的阿海此刻也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
“因为如果这场我们拿不到前四，北海大CSGO部就会被重组，包括我。”
东方宴一语至此，所有人的心弦都被拨紧到了极致。
“如果我们输了，是不是就结束了。”
赵铭目光呆滞，但是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嗯。”
东方宴的这个回应像是蜻蜓点水，但是所有人的内心都像是卷起了一阵难以平息的风暴。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陈佳楠也让我瞒着不要和你们讲，但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们是北海大的一员，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集体中密不可缺的一部分，得知真相是最为基础的尊重。”
东方宴来之前就在心里已经打过了无数遍的草稿，回答起来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且，真相，不正是你们最想要的吗。”
陈佳楠最喜欢的，就是像这样英雄登场。
“陈佳楠？！”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集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陈佳楠被看得有些尴尬，拄着拐杖杵在门口点上了烟。
“那个，是吴秦玉通知我来的啊...”
“路上有点堵...慢是慢了点。”
“来都来了，坐下吧。”
赵铭挪了个位置给给他，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在陈佳楠一边拖着他的那条破腿一边叫唤着坐进了人群中之后，至此北海大的所有人员已然就位。
64.知遇之恩
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艾森的心里竟然有一种阔别已久的悲伤，这里就是那个人故乡吗？他的心里如此想着，竟连着对这份土地一起给予了深厚的感情。
走出航站楼，眼前的是从没见过的景色，和自己出生的地方不同，这是一个完全崭新的，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区别于盆地山林，这里一眼望去全是湛蓝的景色，这股带着淡淡腥涩的海风竟让他的眼角都有着些许的湿润。
“或许这是我们再一次见到他的机会。”
霍德华也是第一次从艾森的脸上看到这么多细腻复杂的情绪，这位黑色皮肤的友人只会在赛场上的时候脸上才会发现出这么多充满张力的表情。
“我们会和他重逢的。”
他拍了拍艾森的背，两人相视一笑。
“教练，我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俞泽铭作为蔷薇外中的队长，素来都是这个队里里发号施令的人，可是自从两个多月前学院指派了这两位教练之后，一切都变了。
以前他是TOP1，是这个团体里拥有唯一话语权的人，现在却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米虫，可是他不得不服，因为这对黑人加金发碧眼的英国人组合确实有着超前的游戏理解，他现在要做的隐忍，在得到了他们的全部之后再把他们翻身干掉！这才是他的生存之道。
“你们先去酒店吧，我和你们华哥随便逛逛去。”
华哥是这群臭小子对爱德华的称呼，艾森也对这个名字非常喜欢，在华夏的语言里，在别人的吗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哥，一个姐，都是代表着敬语。
“好的，那我们晚饭见，两位注意安全。”
俞泽铭的笑像是例行公事，在短暂的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之后就领着蔷薇外中全队打车去了附近的酒店。
艾森和霍德华就近租了一辆车后，一路沿着海边公路开去。
“那天电视上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开车的人是霍德华。
“不会错的。”
“不然我也不会答应来教这么一群小孩。”
霍德华沉默了几秒后补充了一句。
“如果楠哥已经入场了，那这场比赛就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
艾森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么复杂。
“这么多年，太多人在找他了，爱他的，恨他的，无论怎么样，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都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更何况这是CSGO的赛场。”
霍德华的这番话让艾森陷入了沉思，几秒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是说，楠哥在电视上露面是故意的咯？而且他正打算搞一些大动静？”
“是的，至于这动静是什么，只有我们见到陈佳楠才能理清楚了。”
“见到陈佳楠？”
艾森看着导航上的北海大，才恍然大悟这趟散步的目的地是要去哪里。
“好吧，在那之前我可以先去买杯咖啡喝吗。”
“不行，到那喝。”
霍德华回绝的很快，他自然是没有喝咖啡的心情，与此同时艾森眼中的那家公路咖啡屋逐渐被别的风景替代，消失不见。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目的地，办理完访客证后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华森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提前拿出了自己写好的信，从窗口丢了进去，那信中有详细的联系方式，陈佳楠若是见了肯定会联系他们，做完了这一切正准备回酒店，背后却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此人正是这两天消失不见的村上玲珑。
“村上家的大小姐？”
霍德华自然是知道这姑娘，作为从前就跟在陈佳楠身边的小尾巴，他们想不认识都难。
“好久不见。”
村上玲珑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两人会来一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这一点被艾森也看在了眼里。
“你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来？”
这位皮肤黝黑的刚果友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微笑，随后又呢喃到：“看来楠哥什么都算到了。”
“既然你们都已经心里有数了，就都进来吧。”
村上玲珑没有想到，第一个找过来的居然是猫树的两兄弟。
猫树CATALPA成立于北美，队名直译过来为梓属植物，命名的方式完全是来自于家乡的树，其战队log是一颗翠绿如翡翠的细长又梓树，后又因这个单词中的CAT太过抢眼，在国内一直都是以猫树，猫猫树等称呼。
“为什么你会在这。”
不同于憨厚老实的艾森，霍德华对这古灵精怪的女人非常忌惮，当时他们一起在国外基地的集训的时候，这个总是缠在陈佳楠身边的东方女子没少找他们的麻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村上玲珑反问，眼里流光转动，似笑非笑的望着两人，那神情好像在宣誓着**，我，村上玲珑，才是陈佳楠身边最亲密的人。
霍德华深知当年在陈佳楠出事的时候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选择了沉默，正是这份退让，让他此刻没有了直面村上玲珑的底气。
“说吧，你们这次特意来国内找陈佳楠是为什么？”
村上玲珑靠在了陈佳楠平常最爱的靠窗位置，小小的身躯目光如炬的盯着这两人。
“看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东方家的大小姐啊。”
霍德华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终是露出了老狐狸眼里的精光。
“圈子里已经在传了，陈佳楠回到了国内，而且当年村上家的大小姐还跟在他的身边，最为陈佳楠过去的同僚，战友，以及知己，好奇他的想法，他的一举一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同僚？战友？知己？”
村上玲珑冷笑。
“或许艾森是无辜的，但是至于你...就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你们蔷薇外中在国外打得这么顺利，为什么这次偏偏要选择国内的联赛？买通国内联赛来邀请你们，肯定是花了不少的钱吧。”
“瞧您这话说的，蔷薇外中的总部可是一直在国内啊。”
“你指的是那具空壳？”
“你们...在说什么？”
艾森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听不懂了，自己他们两个人受邀做蔷薇外中的教练才半个月啊，为什么霍德华却表现的像是完全站在蔷薇外中这一边？难道说这个人早就已经和蔷薇外中有了联系？
“我就直说了吧，他们外面都在说你这次从村上家争取到了那个名额，到底是真的假的？”
霍德华也是聪明人，他深知村上玲珑的性子，和这种聪慧敏锐的女子周旋他没有半点胜算，只能露出丑恶的姿态逼问对方。
“你们猫树，最近来的那个小将叫什么？Tokt?还是roky?还是什么Toko?或者...”
“是Troky。”
“啊！对！就是这个！看起来你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嘛。”
村上玲珑似笑非笑，脸上全是调侃。
“小将很猛吧，无论是枪法还是指挥，你们都跟不上觉得乏力吧，哎，年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
“你想说什么。”
霍德华咬牙切齿，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哎呀，我就是担心你们这些老前辈，退役了没地方去呀。”
“谢谢你的关心。”
霍德华今年已经28，在电竞这块领域，已经称得上是高龄，不用村上玲珑点破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愈发的力不从心。
猫树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各种队伍里物色年轻选手，准备把自己替换。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已经是一片风中残叶，被下放到二线队伍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从赛场焦点，到饮水机旁，最后被赶出赛场。
他没法挣扎，这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就好像是自己躺在棺材里，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一点一点的盖上盖子，阴影吞没他的身子，攀上他的脸颊，眼里最后的一丝光线最终也消失不见，他害怕被黑暗吞没，所以他选择了蔷薇外中。
至少，在这里他能得到相应的尊重。
“霍德华，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摊浑水，为什么要拉着艾森一起蹚呢，他才23，你会毁了他的。”
村上玲珑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一针见血。
“我...”
霍德华无力狡辩，他没有想到村上玲珑会尖锐的如此彻底，说话风格却是像极了陈佳楠，一直之间他甚至都有点不知道到底是陈佳娜影响了她，还是她影响了陈佳楠。
“我相信华哥。”
艾森不知何时挡在了他的面前，把他从村上玲珑尖锐视线的包围圈中隔断了出来，留给了他一些得以喘息的机会。
“当年我第一次来到北美，根本没有人瞧得起我，我确实是来自中东，来自和他们相比之下可以称为贫穷的国家，但是我不认为我的CS水平比那里的任何一位差，同样水平同样年龄的FPL顶尖选手都相继受到了青训队的邀请，只有我，在询问到我的国籍我的肤色我的英语水平的时候，他们摇起了头，唯一认可我，摒弃旧观念接受我支持我的人，就只有霍德华。”
“如果华哥需要我的话，这份知遇之恩，我可以报。”
霍德华望着华森正直宽厚的肩膀，眼睛里久违的有眼泪水在打转。
“知遇之恩，你现在成语也很会用了嘛。”
村上玲珑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哈哈。我可是这几年有好好学中文的。”
艾森憨厚的笑了笑，这个身材近两米的精壮黑人小哥脸上竟露出了孩童般的羞涩，甚至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好了好了，既然牌都已经摊完了，那么接下来的事，你们要好好听好。”
村上玲珑特意顿了一下，一直到两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之后才徐徐开口。
“下面这些事，都是陈佳楠，嘱咐给你们的。”
两人惊愕抬头，眼里皆是不可置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