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各位，第五代保姆機器人的模塊優化已經完成，現在可投入到生產線上，我們的項目已經圓滿成功！”
伴隨著組長的宣佈，所有人都開始鼓掌。
“當然，在網絡模塊以及神經傳導模塊的研究中，我們離不開新人的幫助，他的很多理論支持了我們，雖然有些不那麼完美，但確實很有幫助。”等待周圍安靜下來，組長繼續演講，目光也同時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坐在電腦桌前毫無反應，依然在確認眼前的數據報告。
直到老德拐了拐我，才讓我反應過來。
“幹什麼？”我看著他們有些疑惑。
“公司宣發部的部長想感謝一下技術組的研發，現在組長提到了你，起來表示一下。”老德說。
“表示什麼？”
“隨便，五代產品研發任務圓滿完成，謙虛一點就行。”
我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以及熒幕投影前那個西裝革履的禿頭男人，所謂的宣發部部長，不明所以。
禿頭男人很積極：“這位就是技術組新來的對吧？哎呀，看著是真年輕，我聽說還是個大二學生！前途不可限量，世界政府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能在我們公司，也是我們公司的幸運！”
“確實是你們的幸運。”我有些失望的說，“軍用科技那邊我也有押寶，但他們的神經傳導技術已經快被我吃透了，所以才想來深藍科技研究網絡模塊技術，結果哪知道你們的模塊技術就是個笑話，在研究深度上還不如軍用科技的神經傳導技術。”
“我本以為能靠著你們的經驗來減少我花費的時間，結果呢？你們大多數人連給我打下手的資格都沒有，磨磨蹭蹭才研究好五代的網絡模塊，你們在拿我尋開心嗎？”
“要不是圖深藍科技的實驗基地，我早就想走人了！”
說到這裡，我越想越氣，一屁股站了起來。
他們張著嘴巴又驚訝又迷糊，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我的態度很不好，他們本應該生氣才對，可看到我的表情，這幫五十多歲的研究員都紛紛沒有任何表態。
因為我的火氣更大。
這把宣傳部的部長整不會了，自己只是按規定來感謝走下流程，大家相互客套下就結束了，之後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誰成想有人莫名其妙的開噴，還把自己推在了前沿。
“年輕人還真是火氣大……”
禿頭男人尷尬笑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當然火氣大了！我聽說你們還想成了個科技部？我支持，但我建議把預算都花在實驗設備上，人員就不用漲薪資了，就這水平還什麼頂尖技術團隊？真有臉！倒是把我的技術理論全騙走了！”
說到這裡，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在噴在場的每一個人，大家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但很快就在另一陣哈哈聲中轉移了話題，刻意忽略了我說的話，他們繼續流程，我則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你吃火藥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老德壓低聲音問我。
周圍人的目光時不時朝我瞥過來，但我壓根不在意。
“我以為你們會在模塊上，尤其是網絡模塊上有很高深的研究，但我來這裡一個星期了，簡直不要太可笑。”我有些憤憤，“我感覺自己被你們騙了。”
“沒人騙你，是你太天才。”老德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天才？你們連永久保留網絡模塊內的基本數據都做不到，這不是你們蠢才？”我一拍桌子，又引人側目。
老德有些難堪的看著我。
“當然，不是說你，你對我幫助很多，最起碼在網絡模塊這一方面的學習，我都是看了你的研究理論自學的。”我說道。
“不是，你罵我倒沒什麼意見，主要是你作為天才，卻說了句很錯誤的話，網絡模塊內的數據是沒法永久保存的，這是常識。”老德說。
“這是你們的常識，不是我的。”我看著他，“我一直以為這是業界的禁忌話題，所以才想進行業內部找一找相關資料，可你們壓根就沒有，我才知道你們是真不懂。”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覺得是能永久保存的？”老德來了興趣。
“當然，損耗可以完全忽略。”
“不可能！這要是能實現，那回收工作將會簡單的多，畢竟數據想存放多久就存放多久，這是引領業界革命的技術，在這方面早有無數人研究，是完全不可行的，連基本理論都沒有。”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只想到回收工作？”
“還有別的業界相關的科技。”老德回答。
“就這些？你們沒有想象力了？平時不看科幻作品？”我有些詫異，“這項技術是永生的前置科技懂不懂？如果把人比喻成電腦，人的思想比喻成數據，這項科技就可以讓你的思想永遠保存在網絡世界裡！”
老德瞬間笑了：“你也知道是科幻作品，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是醫學，神經學都不可能……”
“我要是能做到怎麼辦？”我認真的看著他。
老德一愣：“你真的這麼想？”
“我能在十九歲比你們這一群人加起來都強，我憑什麼做不到？”我說著，取出一枚芯片U盤，“覺得天方夜譚？看完這個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老德聞言，呼吸有些沉重，還是接了過去。
“那要是真的，為什麼跟我說……”
“我需要你幫忙。”我立刻回答，“我需要在短時間內證明這一切都是能做到的。”
“沒必要啊，你還年輕，你的時間很多！”
“不多了。”我搖搖頭，“我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也許五年，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但只要這項技術沒有被徹底研發出來，我總感覺心裡沒底。”
“什麼五年十年的？”老德有些聽不懂。
我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腦海裡浮現出愛麗絲的笑容。
我確實有很多時間，可愛麗絲……我不知道她還有多長時間。
二
“不要，這個不好看。”愛麗絲搖頭。
“那換這個？”我手指一劃。
虛擬投影便一陣切換，漂亮的裙子如同薄紗一般披在愛麗絲的身上。
“這個……我不喜歡。”愛麗絲繼續搖頭。
“姐姐，我們都換了二十多件了，你看人家導購員都滿頭大汗了。”我有些無奈。
站在旁邊的導購員立刻微笑服務：“怎麼會？讓顧客滿意是我的第一標準，新娘不滿意，我們可以問一問新娘的具體要求。”
說著，她面帶微笑的看著愛麗絲。
很顯然她也有些怨言。
“就……一般的婚紗就行。”愛麗絲再次回答。
從我們進入這家婚紗店之前，我就有問過愛麗絲對婚紗的要求，她當時就是這麼說的，可這挑來撿去的都二十多條了，依然沒有滿意的。
給人家店員小姐姐都整不自信了，好歹他們家也是城裡最好的婚紗店。
看著愛麗絲磨磨蹭蹭的樣子，我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貼到她的耳邊。
“你不會是覺得太貴了吧？”
聽到這句話，愛麗絲用力點頭，隨後也壓低了聲音。
“我們去租就行啦，買一條實在是太貴了，你的錢全買房子了，現在不是沒錢嗎？沒必要這樣大費手筆……”
“你有看過我的銀行賬戶嗎？”
“沒有，這是你的隱私。”
“那你買就完事了！我之前逗你玩呢，再沒錢也不至於一條婚紗都買不起。”
“可我還是覺得沒必要……”
“很有必要！雖然別人都說婚紗就穿一次，所以租更划算，可我覺得愛麗絲以後多穿幾次也沒問題，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
愛麗絲眨著眼睛看我。
她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堂而皇之地開上高速。
旁邊還有人呢！
倒是旁邊的店員小姐姐聽的很高興：“對的對的，夫妻之間的小互動很重要，等成了老夫老妻，婚紗拿出來用可是很有殺傷力的哦。”
“那……還是這件吧。”愛麗絲也不再挑剔，選擇了她一開始就看上的那件婚紗。
“好的，我們將在二位下單後立刻開始定製，如果需要配送服務的話，還請留下您的地址。”店員喜出望外。
“不用了，我會自己來取。”我轉賬過去，“到時候還要拍婚紗照呢。”
“有您這麼貼心的先生，我相信新娘一定會很幸福。”店員微笑著說。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可她的眼神依然怪怪的。
作為一名婚紗店的店員，見到和伴侶機器人結婚的也不是什麼特別罕見的事情，只是乍看下愛麗絲很漂亮，仔細一看卻能發現她是一款很老舊的機器仿生人。
但她的運行邏輯卻和伴侶機器人差很多，而且總感覺有點像真人……
我沒有在意店員的眼神，帶著愛麗絲離開了婚紗店。
“我算是很貼心的人嗎？”上了車後，我忍不住問。
“當然，你很照顧人的。”愛麗絲說。
“可能也就你覺得我照顧人吧……”我笑了笑。
畢竟在愛麗絲面前，我一直都是看上去溫柔體貼的模樣，而在同事面前，我基本上是那種什麼都不管，還有點慵懶的形象。
大概也只有老德最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那些干擾自己行為的人或事一直都是很強硬的態度。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看向愛麗絲：“其實，我算不上照顧人，我挺自私的。”
“才沒有，你很少有利己行為，你的品德沒有問題，除了有時候……”
“有時候？”
“怎麼說呢，有的時候你會因為我的緣故，做出一些很衝動的事情……”愛麗絲看著我笑，“我是不是有點自戀了？”
我笑著搖搖頭，想了想後又點點頭：“確實，自戀狂愛麗絲。”
愛麗絲一愣，哼了一聲別過臉。
我也愣住了。
小蘿莉還傲嬌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