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藏书库第五期#
访问权限:机密
解码密匙:#################))@
报告编号:#################))@
特勤人员:*/()&
主题:Veil
内容:面对祂
红移
1
人们给同类施加痛苦并无其他原因,仅仅是出于恶意。
在所有的动物中,唯有人这么做。
————————————————————————————————————————————
兰挣扎着从噩梦中苏醒,踉跄着走到卫生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在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地狱,那个将人变成野兽,将文明化为欲望的可怖之地:她再一次被部族选作突袭的先锋,带着单薄的防具和冷兵器与重火力和动力步兵搏斗;她看着身边朝夕相伴的伙伴一个个倒下,被流火和无形的热量切的粉碎,最终自己也在轰鸣中破碎,化为一滩毫无意义的生物质——她看见一个被红色包裹的女孩向自己走来,俯瞰着自己濒死的双眼,发出尖锐的讥笑声。
【看看你,多么可悲的家伙......你曾经的血性,残忍,力量和技巧去哪里了?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这些东西?】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较为高大的身影,一个瘦削的猎人,那个她杀死的女孩——她的右手不见了,手腕处的切口粗糙无比,简直像是被某种钝器活生生磨断的。
她的外套被鲜血浸透了,紫黑色的痕迹在她身后蔓延着,帽兜下留着几根黑色的长发,深处闪烁着绿色的光。
那是她的眼睛,那双无比锋锐的,能捕捉一切猎物的眼睛。
【你应该把这双眼睛也一起带走。】
她用冷水打湿了脸庞,极力停止自己活跃的想象力:昏暗环境下的人脑总是处于警戒状态,捕风捉影的将一切异动转化为恐怖的想象——她能在镜子的阴影里看出瘦削的人形轮廓,似乎噩梦已然成为了现实......
她看向自己的右手,黑色手套边缘有着明显的衔接疤痕——虽然医生的神经对接和适配做的非常完美,她还是总会从这只手上感到迟滞和莫名的刺痛,但检查又显示毫无排异反应。
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她走向床铺边的枪盒,再度检查这件精美的杀戮机器——因为她,自己才能在这片混乱的星域开辟出一条道路,用他人的骨血垫高自我,近乎无限度的向上攀升。
佣兵,****,出卖灵魂的魔鬼,她喜欢梳理自己身份的定义,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在掌握事态的错觉,而事实上无论是离开死源星还是成为刽子手都并非她的意志——不可见的命运依然像以前一样推着她前进,从未停下。
现在的她甚至已经无法被称作一个佣兵,因为这个词总是带着自由诠释的意味,而她只能是个为了夺取自由而杀人的刽子手,无数流亡者中的一个——只是他们选择抱团取暖,她选择独立前行。
距离行动开始还有四小时,她并不觉得这么点时间能决定什么,几颗“咖啡豆”就能驱散一整晚狂欢残留的疲惫和宿醉,雇佣兵动力甲内置的兴奋剂注入也能提供持续数小时的专注爆发和力量膨胀,代价只是一点点的医疗费用——至于潜在的寿命损失或一些更加长远的影响?大部分佣兵活不到能够考虑这些的时候。
也许去靶场训练训练会好很多......
她穿好缓冲内衬和防弹背心,将枕头下的微冲插进腰间的枪套,再度检查手臂上的立场模块:静滞场能短暂的阻挡大量敌军火力,而动能模块则能完成一些超出力量范畴的战术操作,比如投掷搬运重物,缴械敌方等——当然要学会自如的使用他们绝非易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弄伤自己。
房门划开,引入眼帘的布满涂鸦和粗俗语录的斑驳墙壁,走廊两边趴着几个宿醉的流浪汉和神志不清的瘾君子,用粗糙的磁吸器将自己固定在地面上,以免在姿态变换时的失重里受伤。
她小心的飘过走廊,公共区域的重力模块输出明显减弱了不少,如果不开磁吸靴很难在平面上站定——不过对于熟悉太空生活的兰来说,低重力反而是轻松前行的代名词,毕竟她是来自大地的基准人,力量上还是比深空旅客们高上不少。
夜间靶场的客人明显少了很多,刷卡进入的兰先在手枪区做了半小时定位练习,然后在中距离交战区拿着步枪和半自动特种霰弹进行作战交互演习,最后在长距离狙击区打了两个五千米移动标靶,出一身汗轻松不少。
在距离行动前两个小时,她离开了靶场,在广场处买了串配方合成的烤鸡肉串,快速解决了这团由大量香精交感素和少量蛋白质组成的粗糙食物,然后开始向顶层前进。
两天前,她通过雇佣黑客的手段改变了自己的居住站“涅索斯77”的航线,让她较为微妙的靠近一条亚光速货运航道,以配合自己的狙击行动——她在一周前接下了猎杀一名斯赫林商人的单子,这位太空游商在半环北区的生意动了黑道的蛋糕,有人要他意外死亡。
她在一个废弃的工程接口处穿上准备好的动力甲,打开枪盒,将输出和收束率都调到最高,在一切就绪后迈出气闸,在斑驳的银白色外壳上用磁吸靴站定。
此时的居住站正好驶出温斯洛尘埃带,边缘的力学偏导场强度降到最低,这条航线上的安全探头和扫描强度也低的可怜,基本上每隔半天才能进行数据比对和回传,并且有着长达数小时的监控空窗期——兰的计划就是在这个空窗期里射击那艘0.08光秒外的货运飞船,将上面的一切都湮灭在反应器故障的火光里。
在射击窗口到来之前,她在居住站巨大的圆弧状外壳是缓缓前行,用定时降解喷漆依次盖住外部的工程传感器:穿过半透明的穹顶塑钢,她能清晰的看到中部环状广场里稀稀拉拉的人流和摊贩,还有嬉笑打闹的肮脏小孩——他们大多是在某个狭窄空间里一次商业行为的错误副产品,基本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穷小鬼,能平安活到成年的屈指可数......一般来说他们的归宿都是补给断裂后的生物质回收机,或者某个急于进行人体实验的工坊和实验室。
当终端机上的模型推演到确切时刻时,她举起了那把修长精美的造物,通过植入体连接长枪的索敌系统,开始根据长程模型测算修正发射姿态,然后——
在她扣下扳机的瞬间,蚀火长枪沉寂的真空内膛瞬间被反应器产生的巨量能级跃升高能粒子所击穿,数万大气压强度的力学偏导场将混乱无序的熵介质导向确切的膨胀方向,并将通道不断收束不断压缩,最终在加速器末端遭遇最后的加压和速子赋能——于是一束纤细到只有几纳米尺寸的速子效应热蚀轴线瞬间跨越0.08光秒的漫长虚空,精准的从高速航行舰船的侧翼切入,将最内侧的环形反应器约束组件切成两半。
瞬间,丧失强磁场约束的反物质与外界接触产生了大规模湮灭,爆炸的闪光亮到触发了航道边界的漂流战斗卫星,散溢的大量辐射和速子干扰也迫使交通系统封锁爆炸星域,甚至难以确认死者身份和舰船来源——这些信息都伴随那次闪光一起灰飞烟灭了,至于到底是故障还是人为根本无从查证。
警方的巡逻舰很快抵达了现场,但也只是敷衍的调动了一下周边监控,确认了可能的受害者,然后不深入调查就匆匆离去——如果没人来敦促或者用一点资金来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性,这件案子就会一直在档案库里越沉越深,直到彻底被遗忘。
兰收起作案工具,拿着枪箱回到住处,确认赏金到账后一边洗漱一边浏览下一个目标。
在她打算随便接个倒霉商人的单子赚一笔时,顶部的一个目标引起了她的注意——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