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噩耗
“老師，您怎麼親自來了？”李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位老人，他有些激動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行了個軍禮，然後就在一邊站定。
這位老人笑著點點頭，“這次行動做的不錯，沒有任何人員損失，還帶回了這麼多兄弟姐妹，你也慢慢地變得可以獨當一面了。”老人看了一眼我們其他人，接著說：“好了，別傻站了，先帶他們下去安頓吧。”
這位老人是李的老師，那就難怪了，也只有這樣看起來就有智慧的人才能教導出李這樣的青年才俊吧。
李在聽到他的肯定後，臉上也有些激動，他也將目光轉向了我們這群初來乍到的人，“新來的兄弟姐妹們待會跟我走，我會帶你們去你們的新家，其他的人，原地解散！”
從巴士上走下後就整齊站在一邊的士兵們聽到這話，肉眼可見地變得激動，他們中有人歡呼一聲，然後那個整齊的方陣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人們分散開走向那個老人身後的那群婦孺。一時間，欣喜和慶幸的氛圍充滿了這處小廣場。而我注意到了珍妮並沒有離開，而是依舊站在李的身邊。
我看著他們家庭團聚的樣子，也替他們感到高興，但是內心也不由得一陣陣抽痛。這刻，我突然後悔當時拒絕我妻子要與我同行的想法了，但是這樣的念頭僅在我腦中閃了一瞬。
我的家庭在未來很難團聚了吧？就算這次我的妻子帶著孩子們和我一起上飛船，但我的大兒子也不可能跟著我們一起來，他才考上帝都的好學校，前途光明，我們都不會允許他跟我們去豐收平原自斷前程的。
而現在，我一個人消失在茫茫星際，可能也是件好事吧？不管這架飛船到底有沒有順利被寰宇巨企交接，我們這船人的身份都不會在存活於帝國了，而不管帝國找的什麼藉口，最終總會把我們的失蹤定性為意外，那麼除了帝國額外會給的補償之外，我的家人們還可以從保險公司那裡拿一筆錢，省著點花肯定可以供我大兒子讀完大學，等他畢業出來，聯合星上的理想城也差不多要完工了吧？
我拿著行李，隨著人群走向之前遠遠看到的那個人類聚落，那邊就是我們的新家嗎？這個軌道居住站的環境真的非常出乎我的預料，我本以為這地方就是個大型的空間站的，卻沒料到會是這樣貼近自然的景象。
下車出的小廣場離這處聚落並不遙遠，甚至可以說這裡就是聚落的門口。這處聚落被命名為“子虛鎮”，書寫的文字並不是我們帝國官方使用的人聯英語，而是一種祖星上使用的文字，李後來告訴我，這種文字叫漢字。
他還和我說，因為這個軌道居住站主要是地聯來的人，所以這裡和地聯一樣，使用的語言多種多樣。我之前在飛船上就聽他說過，祖星是個神奇的地方，他們甚至沒用統一語言，但是他們的凝聚力並不比其他的國家差。更神奇的是，祖星上據說現在還和之前一樣有著各個國家，所以對外叫做“地球聯合國”，只不過出了祖星，他們就不再有國別之分，在地聯的各大殖民地上，他們都只有地聯公民的身份。李說過，他們在祖星的國別之分其實也沒那麼嚴格，更像是他們對歷史的一種緬懷。
達到一片很明顯是剛剛建成的居民區後，李給我們每人的終端發了一個在這個軌道居住站內使用的軟件，它將是我們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老師和導遊，同時還有著自動翻譯等功能。
在短暫的註冊之後，軟件裡的人工智能系統告訴了我，我被分配到的房間號，以及在這裡生活需要注意的事情。
“22-5”，這就是我未來的居所了，這邊的房子多是獨棟小別墅，這樣的房子我在母星上都見得少，沒想到初來乍到的我們竟然可以住在這種地方。我住的是第22棟的第五間，像我這樣的單身漢可沒有一個人住一棟小別墅的資格。
打開22棟的大門後，發現大廳裡已經有兩位人在，他們朝我點頭致意，我也笑著向他們回禮，然後就拖著自己的行李上樓找自己的房間，很快就在走廊的一側找到了5號間。
房間比我想象中還大，甚至比我在母星上的主臥還大，房間中也擺著些簡單的傢俱，床，書桌，沙發，還有一臺可以連接終端機的主機，是我沒見過的型號，可能是人聯或者巨企那邊的東西吧。
我對這種新設備還是挺感興趣的，我打算等我鋪好被褥之後就好好看看這個看起來及很高級的主機。
而當我放好衣物，鋪好床鋪，正摸索著那顆圓溜溜的主機尋找開機鍵時，終端的一聲提示將我拉回了現實。
“所有人請在半小時後於安頓區中心的禮堂集合。”
剛剛安裝的軟件彈窗了這條通知，估計是安排我們未來的工作生活吧？我並不是很在意，正好現在有些迷茫，儘快給我安排一份工作我也能儘早從迷茫中走出來。我就是那種需要忙起來才能擺脫負面情緒的人。
等我達到會場之後，我發現裡面已經坐滿了人，而且令我感到吃驚的是，這個會場可容納的人數可遠不止一百多人。一瞬間我就想通了，大元帥和寰宇巨企交易科技，怎麼可能只付我們那一船的人，我們這些人可不值這個價，原來還有其他的飛船，說不定還有什麼其他的不為人知的代價呢。因為李的緣故，我對那個遙遠的商業帝國實在是欠缺好感，並刻薄地認為帝國在這件事上肯定被狠狠割了一刀。不過後來事實證明，我這時毫無根據的揣測也並未出錯。
我找位置坐下，很快會議就開始了，這次的會議主要是向我們介紹現在烏托邦二號的情況以及需要的崗位，我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去決定未來的工作崗位。
對此，我還是很滿意的，因為，李沒有騙我，組織裡的人們確實和他說的那樣，努力實踐著組織關於烏托邦的構想。
正當我對著終端裡的資料和會場中介紹的聲音思索著未來的打算時，之前迎接我們的那個老先生突然出現在了講臺上，他嚴肅地看著我們，眼神中似乎帶著點憐憫。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向我們深鞠一躬。
“這一批在劫機過程中消息發生了洩露，現在人聯那邊已經知道你們都還活著的消息，現在人聯那邊已經將一部分兄弟姐妹的還在母星的家人秘密抓捕，根據聯合星兄弟傳來的名單，已有幾百餘人被秘密處決。接下來我將把名單上傳你們的終端，有家人在聯合的兄弟姐妹們，很抱歉組織發生了這樣的紕漏，我向你們保證，組織上會盡量解救仍存活的人。”
不好的預感成真了，從他說到秘密抓捕那時，我就已經像斷線的機器人一樣了，腦袋空白，失去響應。
但是聽到他說有名單，我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打開終端，在名單裡尋找起來。
我祈禱著，不要有我熟悉的那幾個名字，然後顫抖地划動著屏幕，幾百個名字充滿了我的視線，我已經完全無法保持鎮定了，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我視線裡的名字也越來越多，我翻了一半，又有些不耐煩地退出名單。
果然，有按姓名檢索的地方，我慢慢地輸入我的姓氏，祈禱著只是虛驚一場。終於我輸完了我的姓氏，但是，一切並未如我所願，我輕輕一拉，就看到了我的妻子以及我幾個孩子的姓名。我並沒有像以前在電視劇電影裡看到的那些主角那樣悲傷，或者憤怒，那個瞬間，我只覺得世間的一切好像都在離我遠去，我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也失去了悲傷憤怒的能力。我突然感覺手裡的終端好沉。
“啪！”終端砸在地上，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癱軟在座位上。
因為這場意外，所以這次會議也緊急中斷了。我失魂落魄地走出會議廳，遠遠地，我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影，是李和珍妮，他們似乎在爭論著什麼。
我不想自己現在狼狽的醜態被熟悉的人看到，於是蹣跚著想要遠離。突然，我聽到身後傳來了珍妮的話語：
“你錯了，失去會讓他們不再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