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陝州城寬闊的街道上，耳邊傳來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戲聲，我攥著你的小手，你依偎在我的身後。這一刻，我成了滿眼寵溺的老父親，你成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娃，一切都似乎那麼美好。
但這些都是幻象罷了。
回到了客棧，我還是那個狼，你還是那隻羊。
你我還是沒有超脫出命運的律動。
……
客棧就在眼前了，你突然停住了腳。
“良爺，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心中似乎有哪根弦被撥動了。是什麼感覺呢？我也說不上來。
我只好保持沉默。
你鬆開了我的手。猛然間，我感覺自己好像弄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
這頓飯就是放在未受災的年份也算得上豐盛了。
瓊華吃著魚，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桌子上。
應該是想家了吧。
我有些心疼，有心伸手幫她擦去淚水，卻礙於身份，沒有伸出手。
我越來越稱不上一隻狼了。
下定決心，我不能把你們送到洛陽。
……
不出我所料，飯後舌頭要和我談一談小羊的事。
往事如煙般湧入眼前……
倔強的紅兒、天真的翠兒、單純的瓊華的……以及和我牽著手，走在陝州城街道上的你
我一口咬死，堅決不同意把你們送去洛陽。
在我眼中，你們已經不再是小羊了。
你們是鮮活的人，是本該無憂無慮的小崽子們。
……
氣氛逐漸緊張了起來。
我的手慢慢移動到了腰刀之旁。
千鈞一髮之刻，舌頭突然洩了氣。
他提出了折中的想法：把你們就地賣給好人家，再買幾隻不相干的小羊交差。
我沉默了。
用別的小羊的命來換你們的命，值得嗎？
也許是值得的吧……
呵，到頭來，我還是沒擺脫我的偽善。
也罷，惡人由我來做吧。
……
我認可了舌頭的方案。
只要能讓你們活下去，我甘願如此。
而且似乎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吧？
再者說來，不相識的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大災之年，我只想我自己活著。
哦對了，還想你們活著。
一定，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