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寫得可能比較散亂,導致主旨不甚清晰,各個部分自有自己的討論內容與討論方向,因為這並非一篇條理清晰的劇情解析,而是匆促寫就的一篇吐槽文章,我希望這不會擾亂各位讀者對本篇的理解。但是雖然沒有統一的主旨,但本篇文章有一個貫徹始終的目的,即針對1.4開拓秘聞的劇情而進行的對米哈遊負責本次劇情的編劇的質疑。
這篇文章大致會分為兩個部分,其一是對託帕人物塑造的吐槽(這是關鍵部分),其二是對崩鐵世界觀的引申討論,只是前後兩部分的分界沒有非常明顯。由於這並非一篇嚴謹的梳理,在此我不會對我所要討論的劇情進行概述,非常建議各位讀者先自行體驗這次劇情,再來閱讀這篇文章,還望海涵。
試問如果以簡單的善惡二元法來對人物進行分類,編劇在這次劇情中想要塑造的託帕應該是何種形象呢?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編劇想塑造一個好人形象。如果給託帕的人物構成元素貼上一個提綱挈領的標籤,那應該是什麼呢?我想應該是一位精明強幹的投資人。但是編劇寫在筆下的人物做到這兩點了嗎?
編劇筆下的託帕對公司的信任無外乎來源於故鄉的改變,其理念是根深蒂固的並且是為之自豪的。在史瓦羅與託帕之間的對話中就能清楚地看到,託帕對公司能夠拯救一顆星球是頗為相信的。我們又可以從託帕給布洛妮婭的信中清楚地知道,支撐託帕遊走於星際間替公司進行項目投資的精神支柱也是她對公司能夠挽救星球的深信與她想要拯救與她有同樣遭遇的人的信念。相信公司的做法是最優解,相信自己的行為的正義性,託帕的行為動機幾乎與其深度捆綁。如果將其行為的內在動因與現實歷史上的某些群體進行類比的話,那無疑是大航海時代的傳教士最為相仿。在基督教的教義中,只有信仰上帝才可以獲得救贖,大航海時代的傳教士幾乎就是基督教的最純粹的狂信徒,他們出海航行的唯一目的是拯救所謂迷途的羔羊。大航海時代的海上生活是無比艱辛的,殖民地的開拓生活是分外艱險的,踏上征途的傳教士除了能夠獲得精神上的富足——對他人的拯救之外,其實寥寥。雖然他們的行為是可笑的甚至是可恥的,畢竟這世界上並沒有神,從現代的眼光來看他們的所做所為也沒有絲毫的正當性,是對他人正常生活的嚴重干擾。但是假如站在當時的環境,站在他們的立場,以他們的思考方式來考慮問題,我們能發現這幫傳教士無疑是一群被欺騙了的可憐人,他們比坐在教堂裡斂財的騙子們要好得多,是可以被理解的,好心辦了壞事的較為純粹的好人,他們的精神、他們的行為的底層動因甚至是可以被欽佩的。但是,與他們相比,編劇筆下的託帕也是同一種情況嗎?託帕真的對公司深信不疑嗎?託帕真的完全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嗎?如果是的話,託帕為何要在回答史瓦羅的問題的時候表現出了一瞬間的明顯的遲疑呢?從姬子在最後給我們的數據中就能找到答案,公司的方案成功率僅有60%,而託帕自己接手的項目雖然比這要高,是80%,距離百分之百還是有一段距離了。假如託帕是一位有人性的有能力的決策者,這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四十的星球上的人的後果她是看不到嗎,公司所簽署的可是一份賣身契啊,整個星球都變成了公司的財產,星球上的人既沒有解決生存困境,又成為了公司的努力被封鎖了退路。(有趣的是,我們並不知道如果沒有公司的干預,星球原生文明自愈的可能性。不過從我們人類的歷史來看,智慧生物完全有能力自我糾偏,不過也無法徹底否認自我毀滅的可能性,也許我們算是幸運兒呢?但是這和本篇文章的主題偏離太多了,就不再往下延伸了)所謂公司的方案就是一場概率稍大的賭博,又有事實的例子,甚至她自己也有親歷,她當然清楚,所以她的遲疑是理所當然的。從她的種種行為來分析,對貝洛伯格的不尊重、強制性的資產清查、對史瓦羅的威脅、對風險性的隱瞞,她的手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在編劇的筆下,她的行為正當性的後路完全被封鎖了,與她的遲疑一起比照來看,託帕就被編劇寫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表面冠冕堂皇背後自私自利的陰險的偽君子。
但是,我從開篇就敘述了,我想諸位讀者也能感受到,整個劇情託帕給人的感受卻是完全正向的,編劇設計了許許多多的細節來展現這一點,無論是周圍夥伴對託帕的印象,還是史瓦羅這樣一個可管理性的機器人對託帕的善意的計算,還是託帕對下層區民眾的正常生活的關照,無一不讓我們感覺到編劇在我們耳旁喋喋不休:“託帕是個好人,託帕是個好人,託帕是個好人……”這徹徹底底將託帕撕裂成了兩個完全對立的人格,她的形象塑造與她的行為之間的割裂所產生的荒謬感,就彷彿我看到了一個神甫在向真主禱告、一個消防員拿著火焰噴射器救火、一個警察當街搶劫、世界天旋地轉、太陽西升東落,這得是什麼歡愉信徒才能整出來的大活,編劇就彷彿不是和我們活在同一個位面的人。不過就不能有一個分析的方向能夠解析出託帕是個好人而且與她的行為邏輯完美契合嗎?我想是有的,那就是託帕其實不是一個精明強幹的投資人,她就是個不明事理沒有分析能力的傻子。然而恰恰整段劇情的前百分之九十託帕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的。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家搞成那個樣子不是因為什麼其它原因,而是因為你家星球的統治者太菜了,一直做重汙染的低端產業,就不考慮考慮產業升級?比起讓公司介入,是不是讓那破政府下臺比較好?貝洛伯格剛把舊政府換下來,人家還欣欣向榮呢。有沒有一種可能,不同星核的侵擾方式不同,況且雅利洛IV的星核已經被處理了,星球表面正在正常回暖,咱們能不能實事求是地對當地情況進行評估,而不是上來就查抄人家財產。但是劇情末尾給我們結結實實來了一個反轉,託帕有正常思考的能力,她知道貝洛伯格政府和她老家的政府的能力不一樣,而且自我否定的速度之快,編劇一點兒自我反思的過程都沒給託帕留,導致託帕在幾分鐘之內就彷彿飛速長好了腦子,並完成了自我否定。如果是站在我們所生活的宇宙位面,而不是編劇所處的那個宇宙位面,來對託帕的行為進行合理的解釋,那就只能被理解為託帕其實早就知道——畢竟在反轉的時候她壓根就沒好好思考——她只是想完成公司的任務來賺錢,這下任務達不成了,為了維持自己的好人形象,不得不就坡下驢。所以,如果託帕是個好人,那她就不是個精明強幹的投資人;如果她是個精明強幹的投資人,那她就不是個好人。但在編劇的筆下,好人、壞人、傻子、聰明人混在一起,達成了託帕的事實上的精神分裂,這樣不可名狀的人物形象恐怕只有尤格·索托斯能夠理解,正常人要是試圖去理解那就必發瘋無疑。
從劇情的結構結構來看,從劇情的內涵來看,從劇情想要達成的效果來看,這明明是一段十分簡單的劇情,處理成現在這副樣子實在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其實處理好應該是很簡單的,比如把託帕的討債人設定刪掉(畢竟這個設定在劇情裡沒啥卵用),她作為一個王牌投資人,就是看好了貝洛伯格這樣一個貿易藍海市場,整個劇情也能夠推進下去。如果不想捨棄掉公司作為反派的設定(畢竟這個可能涉及到整個宇宙觀的架構),那不如在託帕登場的時候就完成了思想轉變,在貝洛伯格直接就與公司進行抗衡,具體的思想轉變可以留給同行任務,或者主線慢慢梳理,不論怎麼樣都比現在的處理方式要好得多。
說到公司的設定也是很奇怪,很難想象在星際社會也有這麼原教旨主義的東印度公司。與其說是公司,星際和平公司的形象更像一個主權實體,一個政治體和經濟體的統一體。而且這個宇宙彷彿沒有經歷過正常的國際主義社會,即使實力再不對等,在星際政治上,在表面工程上,對他星的星球主權也應當有該有的尊重才對,但從星際和平公司與貝洛伯格之間的交涉過程中能發現雙方連表面上的平等都沒有。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發生呢?其實是有可能的,但是要在星際殖民時代,有一個勢力擁有一邊倒的優勢,但從現在我所能得知的崩鐵世界觀的這個宇宙,各方勢力貌似是均勢的。(話說貝洛伯格和公司都信存護,公司還要坑貝洛伯格,這星神貌似沒啥作用啊……)以現代的法律角度來看這個星際社會也是很奇怪的,正常公司在外星球做貿易也需要尊重當地法律,按理說任何欠款都有追訴期的,依照貝洛伯格的發展程度和當地人的壽命來推斷,追訴期應該不會超過十年,按理說公司沒有正當理由追訴欠款,一筆七百年的欠賬怎麼看都應該成壞賬了才對。不過這麼來看的話,倒是那個七百年前借錢給貝洛伯格的公司員工更像是個又能力的理想主義者,一個必然壞賬的局面,居然能說動公司高層放款,不管怎麼看都挺奇妙的。
這槽一口氣全吐出來是舒服多了,之後也許還會寫一些和主線相關的吐槽(貝洛伯格和仙舟羅浮的主線細究的話確實有些無傷大雅的問題,主要體現在編劇對相關題材的掌控能力不行上,只不過1.4這段劇情相關問題太嚴重了,先揪出來重點談談),得找個時間集中梳理一下,估計不會很快能寫出來。總之,還需努力啊,編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