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點》官方小說翻譯(八):鳳凰計劃、夢中之物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3-07 14:44:02 作者:CelestialHusky Language

鳳凰計劃

紐頓·薩姆羅爾將軍對鳳凰計劃新人的演講錄音,1971年五月七日。
鳳凰計劃不僅是一個組織,它是一種理想,是一種信念。正是這種信念讓人們在火舌咆哮中衝進亞歷山大圖書館搶救藏書,也是這種信念讓K-19的船員們犧牲自己避免反應堆熔燬。這是一種寄宿在我們心中的力量,你可以叫它信仰,也可以說是人生觀。正是這樣的東西讓我們能夠面對那些不僅僅威脅我們個人安危,甚至能威脅我們種族存亡的危機……讓我們在嚇尿了褲子之後還能收拾一下然後開始思考“好吧,現在來看看這鬼東西到底該怎麼對付?“
如果你好好讀過我們的文件,那就會知道鳳凰計劃成立於1945年十月二十四日,那時候終於有幾個腦子好使的夥計意識到了,比起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我們真正應該擔心的是這樣一個不容迴避的事實,即,我們的整個文明,所有我們喜愛和憎惡的東西,所有我們珍視的、信仰的或者別的什麼玩意兒,都建立在我們腳下這個漂浮在無邊夜幕中的小石頭球上,而向外放眼望去,茫茫黑暗中到處都是我們還搞不懂的東西,那裡面可能有些東西要比我們明天應該去哪裡豎起旗幟要更讓人操心得多。
文件裡面是這麼說的,但是其實這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真相。“真相”是個狡猾的東西,對吧,總是需要沒完沒了地往下挖掘才能發現一點。而關於鳳凰計劃的真相是,我們已經存在很長很長時間了。期間沒少遇到比方說被取締啊,撤銷資金啊,遭到流放啊,甚至是遭到殺身之禍啊之類的事情。但是就像你看到的,人類的精神,總會重新站起來,重新綻放出生命力,就像我們的標記一樣。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美國有個鳳凰計劃。往前推十年,蘇俄也有一個。19世紀,不列顛。18世紀,法國,15世紀的奧斯曼帝國。我們最早的記錄可以追溯到安達盧斯一個叫伊本·拉希德的人,信不信由你,一箇中世紀的科學工作者。而即使是從那時流傳下來的記錄中也遍佈著他們傳承的也是一個更古老的傳統的暗示。這一傳統又可以上溯到羅馬,追溯到希臘,埃及,沒人知道一直向前能找到多遠。總之名字改了又換,精神內核始終如一。
聽著,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們覺得我們已經無敵了,記住,我們從頭到尾都不是什麼全知全能的秘密結社,我知道有些外行的妄想症患者是這麼看待我們的,別跟他們一樣。我們歷史悠久,但其中不乏斷檔,有時候傳承的火炬會跌落在地,幾個世紀都無人撿起。所以,把我下面說的話刻在腦子裡,這裡沒有什麼隱秘計劃,也沒有什麼秘法學識,更沒有任何人敢保證我們能成功。我們只是一群普通人,跟隨著前人的足跡,想著要為人類做一點正確的事情,儘管有時候人類會覺得我們就是壞蛋本身。
在我們的所有記錄中,有一個短語不斷出現。來自賀拉斯的著作,即鼎鼎大名的昆圖斯·賀拉提烏斯·弗拉庫斯。“Sapere Aude”——敢於思考!如你所見,我們現在發現的東西——託了我們那些科學家和智者的福——概括起來就是宇宙實際上是個恐怖得見鬼的地方,而我們在其中非常,非常,非常渺小。這種程度的真相會把很多人逼瘋,但是你們,我們得站出來面對。站出來面對那些黑暗和瘋狂,然後告訴那些混蛋,“嘿,我們是人類,這裡是我們的地盤!!”

夢中之物

這虛無縹緲的幻境,入雲的閣樓,瑰偉的宮殿
莊嚴的廟堂,甚至地球自身
以及地球上所有的一切,都將同樣消散
如同這一場幻境,連一點菸雲的影子都不會留下
構成我們的材料也就是構成夢幻的材料
我們短暫的一生,前後都環繞在沉睡之中
——威廉·莎士比亞,《暴風雨》
那是1971年,空氣中瀰漫著愛的氣息,人類正在邁向星空,而我在鳳凰計劃裡過著爽得不得了的生活,我的夢想那時候差不多都實現了。
好吧,我知道那個時代其實不是真的那麼美好,但至少那時候感覺上很美好,或者說紐頓·薩姆羅爾,我們的行動總指揮的努力讓那個時代感覺起來是如此美好。那可真是我們的黃金年代。一方面資源充足,另一方面我們也確保了這些資源用在了最有價值的地方。薩姆羅爾對我們管理嚴密,但他也總是會容許臨場發揮和隨機應變。我們的幹員遍佈世界各地,調查各種謎團,為了保護我們的種族和星球,為正義和美好而戰。
我們是好人,是好樣的,我們以此為豪。
當然,那時候也有戰爭,也有苦難。但那時候我沒太考慮過這類事情,不過我知道薩姆羅爾一直在思考,很多人都在思考。而我嘛,那時候基本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而事到如今我也不是真的很想埋怨那個年少幼稚的自己。說真的,那個時候我自己剛從一灘死氣沉沉,刻板僵化的生活裡爬出來。就是那種設定好了我應該穿可愛的小裙子,找個好丈夫,生幾個孩子,然後差不多就死了,等到徹底嚥氣再埋——從我往上幾代人的生活判斷大概就諸如此類的事情吧。
唯一問題是我對小裙子真沒什麼興致,取而代之的是漫畫、通俗小說、B級片之類的。我是不會跳舞,但是我身手矯健。我根本不在乎傳統不傳統,但我也不是什麼嬉皮——即使是手拉手高唱康巴亞這個部分對我也毫無吸引力。反正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拿到了一個核物理學位,左邊臉頰上一道嚇人的傷疤,還有一條空手道黑帶。
你看,那畢竟是七十年代,那時候和今天不太一樣,是吧。
總之,關於我具體是怎麼被徵募進鳳凰計劃的故事放在這就有點說來話長了。就這麼說吧,我捲進了一連串事情,包括遇到了11號幹員,一隻冰凍的猛獁象,還有一種罕見的放射性同位素。薩姆羅爾注意到我很聰明,但是缺乏目標因而坐立不安,有股能量急需釋放。他總能一眼看穿這類事情。就這樣,我成了69號幹員(沒錯,我自己挑的,那時候覺得很好玩,不喜歡告我去啊)。
加入鳳凰計劃對我來說簡直跟回家一樣。薩姆羅爾想盡辦法召集了一部分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或者是最狠的角色——還有我。當時我管我們叫“扛槍的NASA”,那時候我們酷斃了。
我提過我喜歡通俗小說,對吧。我是那種會喜歡羅伯特·E·霍華德的女生,還莫名其妙喜歡克拉克·艾什頓·史密斯特有的詭異怪誕的幽默感。當然了,一大摞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肯定也少不了。鳳凰計劃的成員大多都是這樣,讀著各種奇幻、科幻、奇譚故事或者隨便你怎麼叫的這類東西長大的。這些作品可以說大大開拓了我們的想象力,啟發了我們如何將目光放到已知之外,去探索一片全新的可能之界。
話題有點扯遠了,就我個人而言,在我瀏覽我們那些堆積成山的舊文件的時候,我開始有點懷疑……這些幻想作品背後是不是還隱藏著什麼?我讀到過一篇證詞,來自20世紀上半葉一支南極科考隊的倖存者,他們遭遇了災難性的事故。我幾乎立刻意識到了這東西和《瘋狂山脈》的相似性,沒錯,故事本身其實並不一樣,但是始終給我一種揮之不去的既視感。更別提“猶格斯”這個名字,本來是克蘇魯神話中的虛構星球,但同時出現在了科考隊的報告裡。這怎麼可能?
我的第一個假設是,H·P·洛夫克拉夫特本人曾經是鳳凰計劃,或者其前身,鳳凰工作組的一員。但我沒找到任何可靠的證據。此外,《瘋狂山脈》出版於1936年,而科考隊出發卻是1937年的事。
也許這兩件事發生如此接近也不是巧合。我的第二個猜想就是科考隊的報告有偽造成分,由某個很熟悉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人捉刀。但是快速瀏覽了一遍檔案館收藏的文件之後我打消了這個想法。雖然相關文件已有大量遺失,但所剩的部分仍足以交叉證明記錄的真實性。更奇怪的是,隨著我在檔案館故紙堆裡越挖越深,我甚至找到了一份筆記,提到了這種相似性——就是那個科考隊倖存者自己寫的。看樣子他是個語言學家,他們這種人對這類事情總是格外敏感。
慢慢地我對這件事情有點著了魔,但還是羞於告訴任何人。即使以鳳凰計劃的標準而言這也有點太瘋瘋癲癲了。我差點告訴了11號幹員,不過他自己也有一堆麻煩事要處理,所以我就只是拿業餘時間繼續在檔案館裡翻翻找找。
在七十年代,很多人相信超能力存在。(鳳凰計劃進行了一些相關實驗,沒有得到什麼決定性結果)說老實話,我自己完全不信,至少也是不信烏里·傑勒掰彎湯勺那一套。
但如果這裡面有什麼……“別的因素”在作用?也許是不那麼人為刻意的事情,比方說集體無意識的混亂,人類理性圈中的某種干擾?如果某些事實可以滲透到這個世界中,不是那種清晰明確,完完整整的,而是像是某種模糊的小東西一樣慢慢滲透進那些易於接受的人的意識裡?在事實被轉化為藝術作品的過程中,故事本身通常會發生一定程度的變化,有時這種變化甚至會是根本性的。每個頭腦都會在其中注入自己的理解、恐懼、偏見(比方說洛夫克拉夫特對於異鄉人和“白色垃圾”的恐懼症),也會在它們最擅長的領域(例如洛夫克拉夫特對規模尺度的理解能力,還有經常被忽視的對人性的理解力)閃耀出最明亮最真實的光芒。
這是個大的有點離譜的假設,太大太離譜了。連我自己都斷定這玩意兒就是一通胡扯。畢竟還有一個簡單得多的解釋:科考隊那個倖存者本身就很熟悉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因而下意識地選用了一個熟悉的框架來解釋他所經歷的事件。我們通過故事來理解世界,他也選用了一個看起來最接近的故事。幾乎可以肯定他翻譯的上古詞彙不是猶格斯。實際上他在之後的筆記中提到了相似性,而非在最開始的報告中就注意到這一點已經很能說明他當時的精神狀態了。我覺得這樣說得通,就把這件事放在一邊不去想它了。
*
幾年之後,我被派遣到了意大利,那不勒斯。當時我孤身一人,按說本來應該有另一個幹員和我一起行動,但那次行動組織得一團糟,那傢伙最後跑到弗羅裡達去了(另一個很長的故事)。那正是鳳凰二號那次毀滅性事故之後,薩姆羅爾整個人陷在了沒完沒了的聽證會里,感覺像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所以我也不怪他。那時候我們都知道事情已經開始崩潰了,我們只是還在拒絕相信這一切。
我那次行動的目的是調查幾個考古學家的去向。他們之前去調查一個洞窟,然後就再沒人見過他們。而那個洞窟恰好就在我們的列出的潛在懷疑地點的名單上。1799年,帕爾薩諾佩共和國垮臺的時候,據稱有一夥叛軍拿這個洞窟當作藏身之處。然而之後——如果我們採信這個故事的話——他們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一個目擊了全過程的當地牧師將其歸結於這些人毫無信仰,最終招致惡魔附身。但話又說回來,也很難指望一個十八世紀的牧師還能說點兒什麼別的出來,尤其是倒了黴的還是幾個不信上帝的叛黨的時候。
總之,所有這些事情因為洞窟牆壁上確實存在一些從未被好好研究過的石刻顯得更加撲朔迷離。有些人懷疑這些不過是傳說故事罷了,甚至懷疑壓根是惡作劇。那些考古學家前去一探究竟,他們去探洞窟的究竟。現在我得去一探這些考古學家的究竟。
洞窟裡遍佈著石筍和鐘乳石(我不記得這兩個哪個是朝上的哪個是朝下的了),而石頭表面都是那種詭異的,溼潤反光的質感。只有一條窄小的土路通向那裡。意大利當局在那邊立了個標誌寫上了意大利語的“洞窟”,幫大忙了,而且別的什麼都沒有了。洞窟沿著一條奇怪的螺旋形軌跡深入地下,很容易讓人迷失方向。
起初我沒看到任何雕刻痕跡,我都懷疑起了我找錯洞穴的可能性(在那不勒斯找到我的旅店就夠難了)。但緊接著我就找到了第一個考古學家。他的腦袋在一塊石頭上敲開了瓢,裡面的內容物正在慢慢往外流淌,這個景象倒是解決了我正在懷疑的問題。不過不幸的是,這也引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什麼東西拿他幹了什麼事情?現場看著不像是跌落導致的,手臂上的大面積擦傷似乎表明他是被抓起來砸在石頭上的。什麼東西能做到那種事?或許是頭熊?
環顧四周,我又發現了一樣奇怪的東西。炸藥,堆積如山的炸藥。看起來這人被殺之前正試圖把這洞窟炸上天。這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決定繼續深入,從我自己的角度看這個決定不算明智,但那時候我確實挺狂熱的。大概這也就是所謂的驕兵必敗吧。
隨著進一步深入,我開始遇到了那些引起了所有故事的雕刻圖案。圖案磨損嚴重,難以理解,但是能明顯看出一直向前延伸,直到洞窟深處。看來那些叛軍當時還挺有精神和時間的,起碼動手很勤。
在一個看起來相當複雜,但是真要評價的話只能說像是世界上最難看的大蝦的圖案下面,我找到了另一個考古學家。他的頭有差不多一半找不到了——前面那一半。最後我只在天花板上突出的一塊石頭上找到了他的下巴。另外只有一把刀躺在地上。當然了,肯定沒人規定說不能拿著刀去打熊。
在繼續前進的過程中,我發現了更多被以各種各樣姿勢大卸八塊的考古學家。場面驚悚得過了頭,甚至反而有點滑稽。我們的潛意識應付這種事差不多就是這種方式:笑出聲來就好了。不過就是之後你最好祈禱一下別讓它逮到機會笑回來。
再向深處進發,洞穴開始一點點發生變化。牆壁開始變得有稜有角,人工開鑿的痕跡越來越明顯。現在看起來倒是不那麼潮溼了,牆上的刻痕看起來也清晰了許多,儘管我還是理解不了這都是在表現什麼。在一個小小的壁龕裡,我找到了一座塑像的殘片。我突然意識到這地方不是什麼洞窟,這是個神殿。
從我能找到的裝備來推斷,考古學家們應該是找到並打開了這個洞窟中一個之前一直緊鎖的部分。一個相當巨大的地下空腔,裡面有一片地下湖,那液體黑漆漆的,看起來有點像石油。我跨過開口想要進一步檢視,卻被地下空間驚人的尺寸所懾,一時摒住了呼吸。那湖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別盯著看。湖面上空似乎漂浮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而就在我跨過的門檻周圍,刻痕比之前任何部分都清晰。我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理解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上面表現的首先是墜落的星辰,看起來像是某種球體,下面則是一行拉丁文字。不過,我的注意力老是被那地下湖牽扯走,經常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轉過去。
我心想在這種地方想象那個湖裡突然鑽出什麼嚇死人不償命的東西還真是一點難度都沒有,基本上就是你一個人呆在黑暗中,突然開始想眼前要是一下子冒出兩個發光的大紅眼珠子的話是要怎麼做那種感覺。我剛想到這,有東西還真就從湖裡冒了出來,某種看著像是人但絕對不是人的東西。大過頭了也壯過頭了,能長成這樣的玩意兒絕對可以輕鬆把你舉起來然後砸在石頭上。
我不是懦夫,所以我拔槍就射,然後我聽到了子彈彈開的聲音,於是我掉頭就跑——我也不是智障。
那東西緊隨其後,發出的咆哮在整個洞穴裡不斷迴盪。它的體型是我僅剩的優勢,在這樣一個狹窄的空間裡,我的速度要快得多。我一直覺得那天我應該是打破了好幾個奧運會紀錄。
但就算嚇成這樣,我也終究是個鳳凰計劃幹員。最重要的事情肯定是先把威脅控制起來。所以我選擇停下腳步點燃炸藥的導火索(那年頭幾乎人人都抽菸帶來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當時我身上有個打火機)。只花了我幾秒鐘,算是我這輩子最漫長的幾秒鐘。
我幾乎是卡著時間點,剛好在整個洞窟徹底塌下來之前衝了出去,就跟B級片裡的英雄們一樣。要是這次死裡逃生的結局不是我衝出來時絆倒在了一塊石頭上扭斷了左邊腳踝,我還能覺得自己更酷更狠一點。電影里人們都是摔斷腿然後被怪物吃掉,到我這是已經從怪物嘴裡逃得一條小命瞭然後搞斷了腿,不按套路出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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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上面的官腔大戰不光打得一地雞毛不見消停,甚至還愈演愈烈了,我的報告最後也只能說就是被埋在了書山會海里。從字面上來說,我成功把一隻食人怪熊炸了個稀碎。但那還不是這次行動中最要命的部分。不是那種事害得我之後幾年都神神叨叨的,直到今天還難以釋懷。害得我直到今天已經成了個老瘋婆子,鳳凰計劃已經跟徹底斷氣沒什麼兩樣了,還在一遍一遍在腦子裡覆盤整件事,一遍一遍質疑我自己和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
不,在我腦子裡陰魂不散的是我看到的另外一些東西,至少是一些我認為我看到了的東西,反正就那個意思吧。在地下深處,不知多少年前刻在牆上的一個單詞。也許我看錯詞了,也許我的想象力跟我開了個玩笑。也許我潛意識選了個熟悉的故事來描述我這場心力交瘁的行動。但我不這麼認為。
在那個通向黑湖所在的地下空洞的入口處,早在洛夫克拉夫特誕生之前就刻下了些東西,一個單詞:
猶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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