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兩年之後,我對《最後生還者2》的評價還是不錯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3-12 13:24:38 作者:二息步行 Language

猶記得在《最後生還者2》發售後的那段風波,甚至波及了我和朋友之際的友誼。說來可笑,雖然我是一代的粉絲,但二代並沒有在我的關注列表之中,直到好友37告訴我,他已經預定了2代的數字版,並且再過不久就會發售的事情,我才知道2代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緊接著就是大量的遊戲媒體各種滿分評價並且將輿論期待拉昇到頂點,我也在其中,並且開始從一個旁觀者變為一個參與者。之後就是大家熟悉的批評風波,包括但不限於“滿分”,“奇蹟”之類的字眼,甚至現在“奇蹟”可能都取代了某些評價的言論。而這個時候,我應該還在玩第二遍流程並且和37激烈的討論關於遊戲的點點滴滴。本著“當所有的觀點都一致的時候這個觀點本身就很奇怪”的認知,我想儘可能地在自己已經被劇透的情況下,以平常心來看待這款遊戲。隨著第二遍的通關,我得到了自己的結論——這是一款確實很不錯的遊戲。
當然,我相信看到這的人已經準備開始對我的口誅筆伐,但即便如此,我仍然想聊聊,為什麼兩年過去了,我依舊保持著這種觀點,並回溯一代,直到自己第八次通關二代並拿到白金後寫出了這篇感想。
首先還是說說喬爾的死吧。一代泰絲被感染死亡前,曾經和喬爾說過一句話,“我們的好運終究會用完。”這句話算是暗示了很多劇情,包括主角團隊和路人,很多時候的突然死亡。其實都可以被歸結成這句運氣不好,像一代逃過追殺的黑人二人組,被感染者和人類圍攻都順利逃生的情況下因為山姆的感染而自盡,二代逃過狼群的重重圍追堵截最後被埃比一槍爆頭的傑西,以及劇情中被我們殺掉的所有NPC,包括歐文、梅爾這樣的重要配角,在那個滿是感染者,不去掠奪就難以生存的末世,大家的生存與否都似乎只關乎於自己的運氣還在不在。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詭辯和刻意,可就劇情來說,人物的突然死亡恰恰能夠說明末世生命的脆弱。喬爾即便是我們心中那個謹慎,生存經驗豐富,歷經磨難仍然活下來的人,他終究是一個凡人,普通人,一個受著煎熬的父親。死亡這個對任何人都公平的結局,在註定沒有善終的角色身上,就不太讓人意外了。
很多人都會質疑,為什麼一代如此謹慎的生存專家二代會遭遇埃比毒手。撇開劇情需要一個埃比離開傑克遜的藉口以外,在初次遭遇埃比的時候,首先報名字的是湯米,所以當時埃比聽到的第一感覺是愣了一下。這就解釋了為什麼第二次在大屋內喬爾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和兄弟的名字,畢竟已經自報了家門,這個時候不說或者說假名是不合邏輯的。
第二點是回顧一代和二代的劇情,人物之間的信任都是建立在共事,準確地說是經過生死事件後才建立起來的,比如一代最開始和泰絲去討債,艾莉首次殺人和隨後拿到步槍掩護;黑人兄弟在防區陪伴艾莉,喬爾單獨潛入擊殺狙擊手並開槍掩護他們逃生;二代勒夫和埃比其實也是如此,所以不難想象,剛剛被屍群追趕,在埃比夥伴的燃燒瓶掩護下死裡逃生的喬爾他們在心裡是願意信任這個初次碰面並且自己也剛剛救下的年輕女人。
另外我覺得還要刨析下喬爾的心理狀態。在說明之前我想舉個例子,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遇到這類情況,家中的父輩在心情較為愉快的時候,很容易改變自己對某些人和事務的認知和處理方式,就比如我的父親,在心情好的時候,他通常也不會特別嚴厲的要求我做某些事情,這點放在遊戲裡。特別是我多次通關後才發現,喬爾遇害前其實是基本算是和艾莉和解,並且得到了艾莉願意嘗試原諒的承諾,在那段劇情中,喬爾的態度從一直唯唯諾諾到堅決自己的態度,再到聽了艾莉的話後內心中的釋然和解脫,這一切比他喝咖啡更感覺到舒適,這也會讓他在潛意識中有一種放鬆。當然你可能不認可這個想法,我們接著來說。
一代喬爾救下艾莉並屠殺了能夠製作疫苗的火螢醫生,以及瑪麗和火螢士兵,造成火螢群龍無首的情況下解散,且人類失去了最後可能的救贖機會。加上兩年前艾莉發現真相和喬爾決裂,這一切都是喬爾內心的枷鎖,我相信,這四年,不管是決裂前後,喬爾的做法必定會和之前的冷漠處事有所改變,這幾乎是必然的。因為自己的執著導致很多生命最終走向終結,那自己可能唯一的贖罪方式就是儘可能多救一條人命,如果按照之前喬爾和湯米的性格,身邊有屍群的情況下,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上馬逃生而不是去救助一個陌生人,這也是末世中的生存法則。
在《Wayfaring Stranger》中,喬爾的一句歌詞這樣寫道:我將放下十字架,不在自我否定,唱著上帝的讚歌回到家鄉。這也是一代劇情後,以謊言作為收尾後的喬爾內心的掙扎。儘可能的在以後的生活中尋求救贖,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是喬爾的願望。所以救人以及隨後的被害,在我看來並不突兀或者不合邏輯。當然,我個人從心裡還是希望能看到為了救艾莉喬爾選擇犧牲的父愛橋段,儘管很惡俗,但仔細想想,如果真的出現這個劇情,艾莉幾乎不會獨活,那劇情也很難繼續下去了。
說完喬爾的死,說說第二個爭議比較大的劇情,就是艾莉最後放走了埃比。這可能會涉及到我自己對遊戲劇情的解讀,如果和你的看法不同,請儘可能地認為是觀點不一,而不是攻擊,謝謝。
在遊戲流程中,埃比放了艾莉兩次,喬爾遇害的一次和大劇場尋仇。有意思的是,第一次基本就是埃比自身的意識,因為身邊的喬丹和梅爾都要求斬草除根,除了歐文以外大家幾乎都默認了這個現實,在輿論的壓力下, 埃比能夠自主的做出決定實屬不易。第二次是勒夫的提醒,很有趣,大劇場除了已經死亡的傑西以及昏迷的湯米,最後的決戰場地實際上是四個女人的爭鬥。懷孕對於女性的意義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是如何的重大,且這其中還有一層隱性的意味,懷孕意味著新生,也代表著希望,在末世這個大前提下,希望真的是所有人期望卻不敢奢望的東西。
如果你有印象,可能會記得在水族館中,歐文和埃比提過一句:或許我們現在已經不用尋找光了,並且在埃比回答後微笑著,看著埃比走了出去。作為一個愛她的男人,他可能能夠感受到勒夫的存在讓這個曾經的火螢再度於黑暗中尋找到了光明。也正是因為勒夫的存在,讓埃比決定把光也留給艾莉。
我們回想下埃比尋求復仇的動機,起因也是因為喬爾,在喬爾被殺後,實際上這段復仇已經結束了,而且不客氣的說,除了艾莉是被牽扯進的身份以外,她並不屬於這段復仇的任何一環,所以埃比第一次沒有去管艾莉,即便那個滿臉鮮血的女孩喊著我要讓你們所有人付出代價這類狠話。如果帶著這個前提去看艾莉的西雅圖三天以及所作所為,實際上非常像一代我們殺掉的那些NPC所做的事情,因為在知道真相後她依舊因為自身的內疚和試圖赴死的毀滅心態,出發去尋找她認為的仇人,即便是把身邊所有的人牽扯進來也在所不惜。
在傑西要求她率先救助湯米的時候,她只是去否認那不是湯米,或者最好的方式而是去追埃比,全然不顧我們在操作角色途中聽到身邊敵人的談話。這個時候的艾莉基本上和最開始的埃比一般無二,但同樣的三天內,埃比更快的開始了自身的救贖。因為她發現即便殺了喬爾,甚至和自己愛的男人結合,都不是她想要的生存之道,直到出現了勒夫二人組。殺人和救助看似硬幣的正反兩面,卻存在於一個人身上,這大概也是很多人認為角色性格割裂的原因,可回過頭看看喬爾等人,這種人性的複雜早就在一代展示給我們,只不過很多人在喬爾被殺後更多的把怨氣發洩給了角色。
回到我們剛才說的,勒夫是埃比生存下去的動力。那艾莉有麼?
一代的白金獎盃名字叫“It can’t be for nothing”,恰巧在醫院劇情前,在看完長頸鹿並且喬爾試圖讓艾莉回到傑克遜和自己一起生活的時候,艾莉的臺詞也是這句,我們付出的努力,甚至失去的人不能變得毫無意義。艾莉如同尋死一般的西雅圖三天之旅,從得知蒂娜懷孕並且再度被仇敵放過後,孩子失去父親,自己摯愛之人的弟弟也因為自己的任性身負重傷終於讓艾莉警醒,讓她開始試著去放棄和接受喬爾的死以及喬爾留下來的事物,這其中有自己的生存以及傑克遜的諸人。喬爾應該不止一次和艾莉說過,你應該自己去尋找生存的意義,因為我無法永遠陪著你,但如同埃比一樣,得到自己愛的人或者殺掉自己仇恨的人真的就是新的開始麼?每個人在每個階段的認知都不同。但相同的是,每個人可能都會有心中過不去的事情,對艾莉而言可能就是火螢和喬爾的謊言,對埃比來說可能就是深愛的父親被殺,自己棲身之地消失,但後面隨著時間和遇到的事情,她們的認知又出現了變化,責任取代了仇恨成為主旋律,所以我們才能看到那個不太真實的農場生活,和因為PTSD而被折磨得身形單薄的艾莉,這其中日誌能夠有更詳細的表現。
艾莉此時並沒有因為被放過而原諒埃比或者自己,她一直活在那個喬爾被殺的噩夢裡,永遠都走不出去,這大概也是湯米過來刺激後她決定去響尾蛇總部找埃比的最根本原因,還是那句話,It can’t be for nothing。即便是最後有去無回,我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但這次,我是為了活下去而離開。
聖芭芭拉島的激戰以及最後將埃比放下來其實是特別值得關注的點。為什麼不在埃比被吊著的時候將其槍殺並開船離開呢?這樣也可以無視勒夫的生存與否完成對自己的救贖。可是艾莉最後是把埃比放了下來,並且眼睜睜的看著她把勒夫救下來,直到她再度想起喬爾的慘死。這時候的艾莉再度變回了那個西雅圖第一天的復仇者,因為她摒棄了自己的良知和本性,用卑劣的威脅來實行自己等同於謀殺的行為,且在有槍的情況下她依舊選擇了用小刀。所以艾莉這個時候到底是為了求死還是為了單純的虐殺我已經不得而知了,只是我確認她回到了第一天的狀態。
我想放的原因在於埃比也放過了自己,強迫戰鬥的本質還是在於那個不能毫無意義的訴求,只是一直存在於艾莉的夢魘中,那些喬爾的呼喊和實際上我們在遊戲中看到的喬爾做法幾乎背道而馳。那個大喊艾莉救命的喬爾真的出現了麼?在我幾次遊玩中我特別看了下奄奄一息的喬爾看艾莉的眼神,實話說我看到的只有一句話:艾莉,活下去。
經歷生生死死最後不惜放棄一切救下的,如同我女兒的那個人,活下去
而艾莉內心中對喬爾臨死的認知,可能大多停在死亡,虐殺,仇恨以及內疚上。但當她真正想起了彈著吉他,喝著咖啡,緘默不語卻在救人抉擇上毫不退讓的那個男人時,她終於想起來喬爾的囑託,尋求自己生存下去的意義和方向,活下去就有希望。因為即便再選一次,我依舊會這樣做,因為我想讓你活下去。
同時埃比庇護勒夫的行為,大概也能讓艾莉想起一代中那些點點滴滴,素不相識的人能夠以命相護,這樣的溫柔成就了艾莉雖然彆扭但本質純良的性格,埃比和勒夫如同之前自己和喬爾一樣,那艾莉要不要做那些試圖趕盡殺絕,在一代和隨後故事中讓自己唾棄不已的人呢?至少喬爾不願意讓自己這樣做吧。艾莉在這個時候並沒有原諒埃比,因為這個心傷永遠不會癒合,但艾莉原諒了自己,或者說與自己和解,讓痛苦的嘗試變成可能。就像那個日誌中她寫道的那樣,她也踐行著對喬爾最後的承諾。
遊戲中復仇的字眼太多,在埃比他們從前線回來的時候,她其實有借給自己基地成員《基督山伯爵》這類書,並且說道後面非常精彩,這可能讓我們被誤導艾莉和埃比都在尋求復仇。可在我看來,遊戲可能並不是想告訴我們復仇和原諒之間的關係,如果更單純的看待整個劇情,我更願意把它看成“1+1=2“”的原因和結局,但最後卻大於2的驚奇。關鍵就在於艾莉的嘗試,嘗試我們可能不願意接受的事情,即便它就在那擺著,等待我們去觸碰,發掘出新的認識。
所以艾莉放走埃比,仁者見仁,在我看來卻並不難以理解和接受。
最後說說個人在遊戲後的一些感想。
我最後兩遍通關的方式是一遍絕地一遍永久死亡的休閒模式。二週目絕地難度讓我感受到了生存上的苦難,彈藥,物資,幾乎彈盡糧絕和謹慎的敵人,更加深了我對艾莉尋死觀點的看法。而埃比在重重圍困下就下勒夫並帶著他尋求新希望的做法也讓我在經歷了醫院零號病人的BOSS戰後從心底鬆了一口氣。在我看來,絕地難度可能恰恰是真實情況兩位主角遇到的場景,也是末世中最常態的遭遇。被一遍遍搜刮的屋子,被一群接一群惡意的人或者怪物圍攻的困境,以及不能遂願的結果,如果我們生活在那個世界我們將會如何?可能我也會選擇做一個惡人,僅僅是為了多活幾天。而當我有了這個想法後再去看主角身邊的人,特別是二代梅爾等人的做法時我覺得無比真實。
一個醫生,在對待生命保持敬畏的同時,卻要求殺掉和之前仇恨毫無關聯的人來保證斬草除根。在小時候能夠在感謝信上寫親親抱抱,卻在長大後指著之前好友的鼻子罵她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歐文要求上島救人自己卻死拉著愛的男人不放。在利己和利人之間搖擺不定,最後更忠於自己的利益,現在回想,這不就是我們這種一般人的思維和做法麼?甚至於如果把主角身邊的人做一個整合,你會發現他們幾乎就是我們的縮影,湯米之前和後面截然不同的性格,傑西的大度和忠貞,勒夫和她姐姐的堅韌以及對信仰的認識,還有那些說話的NPC,一個接一個構成了我們的世界,和我們認識的人。在疤臉幫小島火光沖天的時候,在響尾蛇和他們抓住的人不斷廝殺的時候,我甚至有一種兩年前喜歡這個遊戲和不喜歡這個遊戲的人對峙的既視感,而所有的原因,甚至在遊戲中已經表現出來,溝通。總會有人站出來將戰火挑明,卻不願意靜下心來慢慢說說自己的看法,導致我在兩年前看到的回覆,幾乎都是“高爾夫”這類詞,那個時候我不敢站出來說話,生怕自己被戰火波及。這可能也是我只能當NPC的原因吧。
在通關八遍的流程中,有四遍是兩年前,而另外四遍則是最近一個多月,兩年前新冠疫情還沒嚴重的時候我打《最後生還者2》的心境和現在完全不同,之前之所以覺得《最後生還者2》可以接受是因為自己在年輕的時候吃了不少苦,在看到二代這種表象是仇恨主題的時候,自己是有不少代入感的,也能夠理解最後和自己和解的不易,畢竟要放過自己甚至還難以放過別人。兩年後疫情席捲全球,這種類似末世的既視感讓我再度回顧遊戲時又找到了一些新的理解。特別是每個人在糟糕環境下的行為可能都有原因,以及在自己範圍內接受和嘗試自己原本厭惡的人和事,善待自己和周遭事物帶來的自我滿足等等。我曾問過自己的愛人,你認為遊戲必須讓人開心嗎?她說,電視劇裡面的結局都不一定是大團圓,為什麼你要的遊戲就一定是大圓滿呢?我當時笑著拍了拍她的頭,這個不玩遊戲的人,其實已經把我為什麼不排斥《最後生還者2》的理由告訴我了。
我們都尋求一種想要的愉悅,特別是在現在的環境中,疫情,工作,生活諸多困難出現的時候,我們都希望遊戲作為一種慰藉讓我們放鬆,但《最後生還者2》可能本質就不是帶來這種我們想要的愉悅,所以它被大多數人摒棄和咒罵,實際生活中和網絡上的冷漠,形成了更多的WLF和疤臉幫甚至響尾蛇,大家互相攻伐卻只為求得一絲生存之地。在這個溝通甚至不如攻擊的時代,讓人無可奈何。
身在黑暗,嚮往光明,火螢的座右銘一直在影響遊戲內的人,埃比,艾莉,那個醫院是起點也是終點,讓所有的仇恨都隨著那艘船離開吧。放過自己,或許才能更好的活下去,這大概就是兩年後,我依舊覺得《最後生還者2》是個好遊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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