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突然传来了哐当声,我马上冲了过去,见宁宁正跺脚与腌菜坛搏斗。
“这菜坛子绝对趁我不注意偷偷胖了!”
她的头发扎成了乌窝,围裙系带好像被拽成死结了。
“我记得你上周说砂锅偷偷减肥...”
“柊史!”
话音未落我就被她塞了满嘴萝卜,又甜又咸。
雨天的黄昏总裹挟着过分温柔,宁宁的银发散落在床上,宛如月光被揉碎。她无名指的婚戒发出淡淡光泽,十年前再相遇时的悲伤早已消散,可每逢周末,她仍会突然握紧我的手,指甲在我的皮肤上刻出月形的凹痕,那么久的离别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不可估量,我应该更加爱护她。
她如今系着围裙搅拌炖汤的模样,与当年暂时离别互相拥抱时咬破嘴唇的样子在水汽中微妙地重叠。

白瓷勺碰着锅边发出清脆声响,宁宁的银发在水汽中微波荡漾,就当我看着发呆的时候,她忽然转身将白瓷勺递到我唇边,眼底盛着暖阳:“尝尝咸淡?”我接过勺子,汤匙握柄还沾着她手指的温度,我抿了一口,鲜甜瞬间在舌尖散漫开,恍惚间又回到了学生时期她在超自然社递来的那杯综合红茶,那时的我们连呼吸都染着青涩的甜。
晾衣服时宁宁叫我过来帮她抬架子,宁宁踮脚挂衣服时露出后颈清白的肌肤,就像干净的白瓷瓶。我故意将晾衣杆举得高一点,她装作生气的样子转身,头发淡淡的薄荷,透着阳台的朝气扑来,恍惚是上辈子在图书馆书堆里的木纸书香。
“这件衬衫怎么少了颗扣子?”
宁宁将晾衣杆放倒于墙角,踮脚来摘走了飞到我头上的一片叶子:“昨天收拾你那乐队服时,在抽屉底找到了。你到底是怎么弄到那里去的?真是的……”
话音刚落,她就把冰凉的手背贴在我脖子上。
她的耳后浮起淡红,如梅雨季受潮后的试纸。
看着爱人的脸庞,彼此只想永远在对方身边——
她给了我一碗盛好的腌菜汤,街道小房在暖气将熄未熄的余温里,宁宁忽然说起门口那个总是慢一点的表:“我们还修吗?”
“懒啦!”
走慢些的时光,才能把我们的剪影印得更深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