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矛盾)
城堡裡的地下室還是有些潮溼,可能跟臨海有關係。
我躺在床上看著房間角落裡那團正在散發著微弱綠光的大腦真菌,突然想起褲子口袋裡還裝著父親的日記。
謝天謝地,還好沒有把它放在包裡,不然肯定已經被炮彈炸成灰了。
擦了把日記本上的汙漬,我決定在睡前翻開看看。
【我殺死了克羅格,但我並沒有找到尚恩。
他躲在黑根堡裡,尼克和凱特幫助我衝到了最裡面,但最後,我決定獨自和克羅格決鬥。
凱特笑我瘋了,尼克也不同意,我知道克羅格是一個多麼危險的僱傭兵,但我沒辦法。
我沒辦法剋制親手殺死他的慾望。
當然,我也這麼做了。
克羅格在被我砸碎腦袋前提到了尚恩,他說他把尚恩送走了,他說尚恩會很快樂,尚恩會有一個愛他的家。
學院。
學院!
我當時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哪怕當年在戰場上最殘酷的近身肉搏時,我都沒有殺死克羅格那時候瘋狂。
他的腦袋被我砸碎後,尼克和凱特把我拽離了那裡。
萬幸,尼克又給了我一絲希望,他說有一個叫阿馬利博士的人可以幫助我,在芳鄰鎮的記憶保管庫,我可以依靠讀取克羅格的記憶來找到前往學院的方法。
於是我們決定第二天動身前往芳鄰鎮。
我感覺已經距離尚恩近在咫尺了,我們馬上就能團聚了。
上帝保佑尚恩。】
我合上日記,做了幾次深呼吸,又是一堆疑問衝進腦袋。
為什麼學院要帶走尚恩?克羅格究竟聽命於誰?這麼做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我想不明白。
但我應該懷疑學院嗎?
那樣慈祥溫和的菲爾摩老師會是聯邦里人們形容的吃人鬼嗎?那些博士們都是綁架犯嗎?還有昆汀和愛麗絲,我們都是從小在學院長大的,他們會是大家說的那種十惡不赦的壞蛋嗎?
聯邦對於陌生的事物過於恐懼了,以至於產生了那麼多不必要的敵意,這些年學院一直都在幫助聯邦維持秩序,為什麼大家還是不認可學院呢?
我煩躁地撓撓頭。
看來有些事並不是單單依靠某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父親既然前後可以對學院產生這麼大的態度轉變,那麼聯邦那些對學院有偏見的人一定也可以,只是我們還得更努力些。
頓時,我覺得自己去幫助義勇軍跑腿這件事不僅是彌補錯誤這樣淺顯,這更是學院和義勇軍的一次合作,友好的合作。
想到這,壓力一時消散了不少,不一會我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後,尚恩告訴我尼克已經離開了,他是昨天連夜回去芳鄰鎮那邊的,他和普雷斯頓已經決定好了對114避難所槍手的圍剿計劃,只是還需要漢考科的協助。
而派普希望與我們同行,一起前往昆西。
說實話我有些緊張,昨晚她那步步緊逼的問題現在還讓我心有餘悸,但礙於我現在不僅僅是代表我自己,他們都知道我是奈特的女兒,學院來的孩子,我沒辦法一口回絕,我需要向大家展現學院的友善。
出發時間定在午飯後,上午的時間我都跟在普雷斯頓身後,他偶爾跟我講一下義勇軍的來源和事蹟,大部分時間都在用無線電和漢考科聯絡和指揮安排義勇軍。
“我最後一次見到你父親是在庇護山莊,他委託司特吉幫他製造分子傳送機,就是一種可以讓聯邦人傳送進學院的一種裝置。”
普雷斯頓一邊調試著無線電旋鈕,一邊和我聊著。
“就像我昨天說的那樣,昆西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不過保險起見,這是義勇兵的信號彈,如果你需要幫助就拉開它,看到信號彈的義勇兵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你那裡。”
我收下了信號彈,並對普雷斯頓致以感謝。
“不用謝我,按理來說,奈特作為義勇兵的將軍,他本有權利調配一切義勇兵的資源,不過他自己宣佈了辭職,儘管如此,因為他曾經對義勇兵的幫助,我們還是認為將軍這一頭銜應該屬於他。”
“畢竟,這個城堡都是他當初幫助我們收復的。”
我順著普雷斯頓的眼神望過去,白天的城堡更顯得堅固而龐大,這個用石頭建成的五邊形要塞還可以看見曾經戰鬥的不少痕跡,但現在,二十多位聯邦義勇兵在普雷斯頓上將的帶領下以此作為基地,並逐漸擴大著活動範圍,讓義勇兵的名聲再次於聯邦之上傳播。
這一切,也離不開我父親曾經的幫助。作為曾經的義勇兵將軍,他不僅幫助義勇兵收復了城堡,更解放了許許多多聯邦土地上飽受困擾的人民,普雷斯頓告訴我,在那幾年,父親疲於奔命,只有人需要幫助,他總會第一時間趕過去,就好像他永遠有著用不完的精力一樣。
“但是,你母親對於這些事似乎並不熱衷。”普雷斯頓又陷入回憶“她比較反對奈特去幫助別人,為此兩人還曾經爆發過多次爭吵,但,不論怎麼說,我相信他倆還收有感情的。”
當然,不然也不會有我了。
在結束與普雷斯頓的閒聊後,我發現尚恩正獨自站在城堡上觀望,我爬上去,這才看清他也拿著一個筆記本在寫寫畫畫的。
“你在寫什麼?”
“一些筆記,回到學院後需要上傳到資料庫中。”
我無聊地坐在一把露臺椅上,這時,嗶嗶小子忽然響起,是菲爾摩老師的呼叫。
“嗯…嗨,菲爾摩老師,上午好。”
“凱特,一切還順利嗎?”
“是的,我是說,還算順利。”
“好吧凱特,你應該跟我說說實話。”
“…只是出了一點意外,關於波士頓機場的事,出了點意外,但很解決了,沒什麼事,我真的。”
“凱特,我希望你知道,學院為此報廢了13個代合成人護衛和1個新式追獵者,這是一筆不小的損失,你至少應該跟我們聯繫一下。”
“我…我很抱歉菲爾摩老師,但是我調查到一位叫克拉克的人,他現在正在聯邦上收攏那些槍手,準備……”
“凱特,這些不是學院要關注的事情,你不要忘記了你這次出行的目的,如果你再不跟著獵人們一起行動,或許你應該回來休息了。”
“菲爾摩老師!拜託別這樣!難道我們不是為了幫助聯邦上的人嗎?如果能找到並消滅那個叫克拉克的傢伙,聯邦會減去一大威脅的!”
“凱特……”
我知道,我跟菲爾摩老師已經談崩了,她本來就反對我之前的單獨行動,而接下來我要去昆西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直接讓人把我送回學院的。
“抱歉老師,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我關掉了嗶嗶小子,並將它拆下來丟到一邊。尚恩將它撿了起來:“你不應該頂撞菲爾摩博士,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學院。”
“我知道,但是我現在不能回去。”
“你應該給菲爾摩博士道歉。”
“別說廢話了!我可以做好這些事!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滾開!”
怒火一下衝上頭,我站起來對著尚恩大喊。
之後又覺得不解氣,一把將他握在手裡的嗶嗶小子奪過來,然後使勁扔到了海里。
噗通。
隨著水花濺起落下,我深呼氣一口,一邊把頭髮高高束起,一邊跟善恩說:“非常好,現在我又多了個罪行,故意毀壞學院財產罪。”
“那現在,你是準備把我逮捕回去,還是跟我一起先去解決昆西那邊的麻煩?”
尚恩呆呆站在那裡,似乎是沒辦法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我正準備下樓,卻看見派普鼓著掌從樓梯上走了上來。
“精彩,看來並不是所有學院裡出來的人都支持他們那套言論,你說是嗎凱特?”
“我只是……”
“好的我明白,不管是理念上的相悖或者單純只是青春期的叛逆,我只能說,你做了正確的選擇。”說著,她將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鼓勵一般地拍了拍。
“想當年,我妹妹也跟你一樣,真令人懷念,哦對了,你在鑽石城有沒有見過她?”
“你是說…娜塔莉?”
“太好了!看來她已經學會如何讓別人記住她的名字,這是成為一名成功記者的第一步,很重要的一步。”
感嘆完,她看見尚恩還在那裡呆呆站著,於是有些不滿地問我:“這個鐵疙瘩除了聽話和發呆還有別的行為嗎?”
“算是…有吧……”
“那麼,我記得你是叫尚恩,名字有些耳熟,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你是選擇自己乖乖回去,還是跟我們一起走,我可是不會讓你把小姑娘帶回學院的。”
尚恩沉默了一會,然後從耳朵中扣出了一個零件,那是和學院的聯絡裝置,除了我的嗶嗶小子外,這是我倆最後能跟學院聯繫上的隨身設備了。
然後,尚恩將這個東西轉身丟進了海里。
噗通。
我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撲倒他身上“我就知道!尚恩!你跟那些傢伙不一樣!謝謝你!”派普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用過午飯後,我們和普雷斯頓告別,整理裝備出發前往昆西。
之前在資料中瞭解過,聯邦的東南部地區危險程度一直很高,除了調查報告中記錄過的槍手聚集地和泥沼蟹外,還有不少僅僅是留下一點痕跡而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怪物。
但派普顯示出非常老練的行動,她熟練地用地圖標出安全區和潛在危險區與危險區這幾個分類,然很根據潮頭位置和風向判斷得出。
“我們應該坐船去,先到原子貓修理廠,然後步行前往昆西。”
普雷斯頓答應借給我們船隻,讓一位義勇兵幫助我們開船,在送達目的地後再將船開回來,我們對此沒有意見。